“你好,视频能倒回去吗?”
他在监控里看得清清楚楚,商柏青每晚驾车停在他的车旁,一直到早点六点才离开。
不知道他在车里都想些什么 ,三天了,他在车里待了三天,却不敢来见孟逐然。
第四天,孟逐然终于接到商柏青电话:“阿然,我想见见你。”
“我们说好的,教授,我们不会再见面。”
商柏青的语气很生硬:“我想见你。”
孟逐然叹了口气,“我们分手了,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退出‘想见就见’的范围了。”
“可以发信息吗?”
孟逐然有那么点小小的激动,商柏青终于跨出了这一步,总比他只会在车里过夜强,但他不想太轻易如商柏青的愿,他说:“不可以,教授,说好的,不打扰。”
“好。”商柏青说着挂断电话。
又过几天,孟逐然像是彻底失去商柏青的消息,突然有些担心,孟逐然假装无意打电话给邱誉,问他在忙什么。
“然哥,我在姑姑家,今天姑丈做了很多菜让我过来吃,还包了包子,你要过来吗?”
不能直接问,那就点着带着说:“不了,你们多吃点,你哥喜欢吃商叔叔包的包子,让你哥多吃点。”
“哥没回,姑打他电话没听,我打也没打通,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
“他公司忙吧。”
“不知道啊,等下,姑丈要跟你讲两句。”
商父接过电话:“小然哪,有空来家里吃饭,你们都不来,做了这么多菜没人来吃。”
“等有空了过去拜访你。”
“对了,柏青有跟你联系吗?我们打他电话没听。”
“叔叔你别担心,他可能忙公司的事,待会儿给他打个电话。”
连打两通电话都处于无法接通状态,商柏青极少故意不接人电话,现在已是晚上八点,不知道他是在加班还是在家。
联系他的助理,礼貌道:“姜助,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我之前有个u盘不小心落在柏青办公室了,想现在过去拿,刚打他电话没听,你们在开会吗?是不是不方便过去?”
“孟哥,是什么样的u盘,很急吗?今晚公司没人,商总办公室需要他的指纹,没办法帮你拿。”
“倒也不急,那就明天吧。”
既然不在公司,那一定在家,孟逐然不能直接联系他,不能表现出对他在意、恋恋不舍,那就让他联系自己。
打开外卖APP,点了一份白粥、一份咸菜,外加一份可乐煮姜汤,订单备注:“如电话无人接通,请帮忙放在保安区,谢谢外卖小哥。”
地址当然是选商柏青的居住的水秀别苑,水秀别苑的外卖直接送送不进去,小哥需要打电话给业主,业主打开门禁,并在保安亭登记才能进;若是业主没听,外卖将由小区保安转交给业主,物业费贵的效果呈现在这一方面,保安不会偷懒,他们会在第一时间与业主联系,保证让他们吃到热饭热菜。
那句备注是孟逐然以前点外卖常备注的一句话,一个字没改,商柏青看到不会疑心,电话、地址都是默认选择商柏青的。
商柏青下班后一个人在家看电影,爱情电影。
他在家里的旧电脑翻出孟逐然建的文件夹,里面有他下载的电影,这几天他看完了《花样年华》、《罗马假日》、《泰坦尼克号》和《魂断蓝桥》,遗憾的是,他的内心毫无波澜。
看完特意去网上找观后感,试图通过别人的观后感唤醒他对爱情的感悟,可惜,他看别人的爱情永远站在上帝视角,甚至在泰坦尼克号沉船后分析沉船的种种因素,没有网评的感同身受,更没有为主人公的凄美爱情流泪。
手机调成震动,郭高朗约过他几次,商柏青全都拒绝了,就连工作都交给助理去对接,朋友会让这个世界变的更有趣,显然,他跟施景铄他们在一起,他没有感受到世界的有趣,在他看来只有跟孟逐然在一起是有趣的,孟逐然可以是爱人,可以是朋友。
8点半,电影看到一半,手机又在震动,这次不是郭高朗,显示着“快递送餐”。
他没有点外卖,但他还是接通电话,外卖小哥非常有礼貌的跟他再三确认:“先生,确实是您的号码,尾号6368,姓商,下单的是白粥和生姜可乐。”
成功拿到外卖,商柏青看着上面的备注,猜测是孟逐然下错地址,又看向可乐姜汤,没有犹豫,拿起电话打给孟逐然。
孟逐然在接进电话时故意将声线压低,听起来像是带着鼻音:“是你啊……”
“你感冒了?”
“没有。”孟逐然吸了下鼻子。
“有吃药吗?”商柏青问。
“小感冒,不用吃药。”
商柏青停顿几秒,“我给你送药,可以吗?你的外卖点到我这里了,给你送过去。”
“会不会太麻烦你,点错的不要了,我再重新点一份吧。”
“我过去。”
商柏青来的很快,半小时左右,他在楼下打给孟逐然,今天的孟逐然打开了楼上的灯,站在阳台听他电话,他看到商柏青抬头,楼下灯光暗,看不清商柏青的眉眼,只知道他抬头看向楼上。
“我送上来,几楼?”
“12楼,电梯右手边。”
在不适合的时候,假装不经意的告诉他自己居住的楼层,他知道商柏青一定会记下,但他不会打扰孟逐然。
上到12层,商柏青见到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的孟逐然,“感冒严重吗?”
“不严重,有点鼻塞,麻烦你了,还得你跑这一趟。”
商柏青将带来的袋子递给孟逐然:“里面有感冒药,先吃点东西再吃。”
孟逐然接过,他带了粥,感冒药,还有一袋水果,是奇异果,细心的孟逐然发现他带来的粥不是自己点的那家,外包装上写着“宫廷养生粥”,“这好像不是我点的外卖。”
“你点的那份凉了,我过来的时候在附近买了一份,可乐姜没买到。”
他本来就不喜姜的味道,点可乐姜汤单纯只是给商柏青发送自己感冒的讯号。
“没关系,有药就行了。”
商柏青没有走的意思,孟逐然也没有邀请他进门的意思,他的房子至今没带人进去过,又跟以前一样,他不开口,商柏青似乎很难找到开口的点,今天他就是不想说话。
终是商柏青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那天,我看到他了。”
孟逐然知道他说的是罗湛,装傻道:“看到谁?”
“之前在丰市看到的,你学习班的同学,他送了你花。”
孟逐然没有否认,也没澄清那束花是他自己买的,轻描淡写地笑笑:“他刚好在这边办事,已经离开宁城了。”
“嗯。”
“还有事吗?家里没烧水,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没事,水果记得吃,补VC。”
“教授,”孟逐然很轻的叹了口气,“其实我奇异果过敏,很严重,你没发现我跟你在一起从来没吃过奇异果吗?”
他没有过敏,故意提及,希望商柏青以后对他多关注。
“我以为你只是海鲜过敏。”
“螨虫,花粉,灰尘,都有可能成为某一个时间段的过敏源。”
孟逐然刚要进门,商柏青撑住门板,“我以前做的是不是不合格?”
“你指的是哪方面?是没送过我花,还是不知道我奇异果过敏?”
“都有。”
“我爱你的时候,你所有的小缺点,在我这里,就像是一滴水滴进湖面,我全都可以包容,所以,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并不觉得你不合格,反之,如果我不够爱你,你的小缺点就像水滴落在镜面上,融不进去,干了也会留下痕迹。。”
“那现在呢?”
“现在我们没关系了,你可以适当改变你自己,为了你的下一位伴侣,教授,我希望你幸福,更希望你以后的伴侣幸福。”
孟逐然进门后对商柏青说:“再见,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商柏青还有话要问,他想问上次送花给孟逐然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在追求孟逐然,没有人会无缘无故送玫瑰和礼物给另一个人,商柏青很苦恼。
隔天一早,商柏青来到上次去过的心理诊室,他不是来看病,他只是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
心理医师在会客室磨着咖啡豆,问道:“商先生讨厌咖啡的味道吗?”
“不讨厌。”
“需要来一杯吗?”
“可以。”
“你想喝茶的话,也可以。”
“他说早上不应该喝茶。”
心理医师姓余,一个四十来岁的成熟男人,他的咖啡豆分别放在不同的玻璃罐,摆满一整面架子,他说:“没有应该或不应该,只有你想不想配合他,他不想你喝茶肯定有原因。”
“他觉得早上喝茶对胃不好。”
余先生替他倒了杯咖啡,奇怪的是商柏青能准确说出咖啡豆的种类:“瑰夏。”
“商先生也是手磨咖啡爱好者?”
“不是,他是。”
第三十八章 “他觉得我没爱过他。
12月25日,星期一,晴。
“听说他去了心理诊室,也好,是个好的出发点,说明他在尝试作出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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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柏青好像从来没有在人前,或者人后说过“我男友”三个字,他会直接说孟逐然的名字,现在他连孟逐然的名字都不敢提,他想,孟逐然听到后应该会要求他称他为“前男友”
“那他一定是个浪漫的人,喜欢瑰夏的人都是浪漫的,随意的,感性的。”
商柏青没有说话,余先生引导他,“商先生你呢,喜欢哪种咖啡?”
“我对咖啡没有要求。”
“你有的,你能准确说出‘瑰夏’的名字,证明你对咖啡的要求很高,两个人在一起待久了,潜移默化中你会受到他的影响。”
一杯咖啡喝掉一半,商柏青有些为难地问:“他觉得我没爱过他。”
“你可以证明你爱过他。”
“我不知道该如何证明。”
余先生表示很抱歉:“抱歉,商先生,感情不是公式,心理医生不是万能的,我没有办法给你最直观的建议,如果我告诉你怎么做,那不是你所能证明的‘爱’,那是你按我给的公式套出来的爱,我想你说的他要的不是这种。”
“我的母亲,曾一度怀疑我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
“我的专业告诉我,商先生,您不符合阿斯伯格综合征的特征,您也不是‘无爱症’,你可以试着用‘需要’,代替‘拒绝’,你不是神,在一段感情中,你是个普通人,你有很多需求,你可以提出这些需求,试着摒弃‘被动’。”
商柏青跟余先生讨了一颗咖啡豆放在上衣口袋,低头能嗅到微微的咖啡香气。
开车行驶在街头,满大街都在播放圣诞主题曲,今天12月24,商柏青想起往年的12月24家里都会出现一个包装好的红苹果,车停在路边,他站在一家商店门口,看着学生们捧着绑着蝴蝶结的苹果和礼物欢快地走出来,商柏青选了一套平安夜、圣诞节套餐。
透明的礼物盒露出里面的礼物真容,一颗红苹果,一串小铃铛,一盒巧克力,一个圣诞帽,一路开到孟逐然家楼下,他在“赠”与“不赠”间来回纠结,最终还是带着礼物离开。
这太幼稚,他没办法像十几二十岁的小年青们那样送出礼物。
回到家,他找到一个干净的小玻璃罐,将今天的咖啡豆放进罐子里,圣诞礼物则是放在玄关的钥匙柜上。
第二天,商柏青又一大早去到余先生的咨询室,余先生告诉他:“我的咨询费很贵。”
商柏青说:“我帐户里的数字可以支撑我连续来你这里十年以上。”
“今天需要咖啡吗?”
“跟昨天一样。”
今天商柏青没等余先生的咖啡,直接问:“要怎样才算不‘被动’?”
“要去做,你想到什么就去做,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你要暗示你自己这件事必须得做。”
晚上,玻璃罐子里又多了一颗咖啡豆。
孟逐然接到家里电话,父亲想要翻新家里祖宅,祖宅雕梁画栋,翻新是个大工程,光是砖雕就是个功夫活儿,孟父在年轻时便时常念叨着在他有生之年一定要翻新祖宅,中间过去十来年没听他提,今天又再次提及。
“你爸我这辈子没干出什么大的成就,唯一的骄傲就是培养出优秀的你,儿子,翻新的事儿,你有什么意见吗?”
“爸,我支持你。”
“我也就想想,我这手里没那么多钱,你给我的那些钱啊,前几年建现在的房子都给我花进去了,原本想着建栋漂亮的房子你结婚用,你倒好,被柏青给骗走了,这下好了,房子你们也用不上了,”
家里早两年用村里的地基建了一栋自建房,三层小别墅,中式庭院,装修加上装扮院子,前前后后花了三百多万,其中一百五十万是孟逐然出的。
“预算多少,我替你想办法。”
“还差八九十万,也就是个想法,你不用管了,就算真的要翻新,那也是明年后年的事了,你别操心。”
旁边孟母抢过电话:“你说完了没,我跟儿子聊两句……儿子啊,什么时候回家啊,你不上那电视上播天气了,我们都看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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