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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学期已经是第五次了，巴特森先生。”
教导主任的脸在这一刻显得刻薄极了，她敲了敲桌子，冷冰冰地下达了最后的通牒，“如果你不把你的父亲请来就不要来上课了！”
“等下，比利有监护人？”教导主任的话让杰森一愣。
从之前破旧的房子，以及还需要用神奇队长的身体去打工来看，他们已经全部默认了比利这个时候是自己独自在生活，但从教导主任的态度看她应该是见过比利监护人才对。
那么比利的监护人会是谁？
当那道熟悉的雷声响起的时候，杰森再次预料到了之后的发展。
神奇队长伪装出来的埃本·巴特森成功地糊弄住了教导主任，还顺便给比利的身份请了一天的假。
在这两个身份之间来回切换让年幼比利感觉到了身心疲惫，没有心思坐在教室上课的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等下，你们好像是昨天的……”就在布鲁斯以为比利会继续无视他们的时候，比利却直直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奇怪。”比利打量着他们，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复杂。
“我昨天怎么会把你们的事给突然忘了？这也太奇怪了。”
比利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着，“好吧，现在不应该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应该先帮助你们去应去的地方才对。”
“在这之前你愿意和我聊聊吗？”说话的时候布鲁斯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绷。
在比利下意识地准备拒绝之前，布鲁斯继续说道，“你似乎无法平衡两个身份的时间。”
除了生存上面临的问题外，梦境中比利遇到的问题似乎只剩下了这个。
这也是现实中布鲁斯在担心的问题。
布鲁斯半蹲下来将自己放在和比利相同的高度上，他看着比利说，“超级英雄的身份已经影响到你普通人的生活了。”
“比利，你还是一个孩子，你不需要将拯救世界的责任全部揽在你自己身上。”
说着布鲁斯将手试探性地放在了比利的头上，轻轻地揉了两下，他叹息一般地说，“考虑一下去依靠大人吧。”
比利僵在那里，他的表情变得空白，一直到布鲁斯的手放在他的脑袋上，他才缓缓地眨了下自己的眼睛。
他定定地看了布鲁斯两秒，半晌后蠕动着嘴唇轻声说，“谢谢。”
第151章
“我确实在苦恼这件事。”比利挠了挠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您愿意开导我，但我有我的责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比利脸上的迷茫已经淡去了不少，既然他获得了这份力量，那就不会辜负它。
布鲁斯张了张嘴，那些想要说出口的话全部在比利逐渐坚定的眼神中噎住。
“作为感激，或许我应该请你们吃一份冰激凌？”
鉴于昨天刚发工资，比利口袋里的钱还算宽裕，他盯着布鲁斯他们若隐若现的身体，皱着脸思考，“说起来你们现在的状态能吃冰激凌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布鲁斯他们在这场梦境当中唯一能触碰到的人就是比利，比利是这场梦境里除了他们以外唯一真实的存在。
“好吧，那真是太可惜了。”
知道他们没办法吃冰激凌后比利遗憾地摇了摇头，为了不被路人用诡异的眼神打量，比利选择换一个地方继续和这些奇怪的灵魂聊天。
他们把地址选在了一栋大楼顶层。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叫比利？”当对方再次准确无误地叫出他名字的时候，比利才想起来他从没有做自我介绍。
在杰森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布鲁斯顿了一下后说，“……因为我们一直都在看着你。”
比利歪着头想了想，“听起来有点奇怪。”
“所以你还想和我聊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几个对他而言应该全部都是陌生人才对，但比利就是无法对他们提起警惕。
“时间管理问题除外。”在布鲁斯开口之前，比利语速飞快地补充道。
“好吧。”察觉都比利在这方面颇有一点油盐不进的架势，布鲁斯皱了皱眉，但还是决定顺着比利来聊些别的。
“我以为你会住在寄养家庭，或者是孤儿院。”就像迪克说的那样，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独自生活还是太危险了，哪怕比利已经证明了自己能做好一切。
布鲁斯注意到，在提寄养家庭的时候比利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
“我以前尝试过在寄养家庭里生活。”甚至不止一个。
一开始比利还小心翼翼地试着重新融入新的家庭，但寄养家庭和他想象之中并不一样，那里压抑又神经质，甚至他们□□的原因也只是为了获得补助金和免费劳动力。
比利并没有将那些遭遇说出来博取同情的打算，他低下头含糊不清地说，“那并不适合我。”
尽管比利没有明说，但布鲁斯却从比利抗拒的表情中隐约明白了什么。
“……那杜德利先生呢？”布鲁斯问。
在比利学校里有一个叫杜德利的中年男人，他们能感觉到对方是真的很喜欢比利，杜德利也提出了想要收养比利，但比利拒绝了。
“我能看出来你也很喜欢杜德利先生。”甚至在杜德利提出来想要和比利一起共同生活的时候，比利的眼里闪过了动摇和渴望。
比利是渴望家人的，他也愿意和杜德利一起生活，但为什么比利最终还是拒绝了杜德利？
“你们连这个也看见了？”提到这件事，比利的声音拔高了一瞬，接着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道，“也是，你们连我没有寄养家庭都知道了。”
比利收敛起脸上多余的情绪，叹了口气说，“就像你们看见的那样，我拥有双重身份。”
他伸出来了两根手指。
“比利·巴特森。”比利将一根手指收了起来。
“还有神奇队长。”于是竖起来的第二根手指也收了起来。
“如果只是作为比利我会同意杜德利叔叔的提议，但我不能那么自私。”
比利的声音在空挡的天台回荡着。
“秘密身份除了能帮助别人以外，还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危险，正因为我也很在意杜德利叔叔，所以我才不能自私地将他卷入这份危险当中。”
“神奇队长有很多敌人，我无法保证我就是神奇队长这件事永远会是一个秘密。”
“先生，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只要我想到杜德利叔叔会因为我而受到危险，神奇队长的敌人会因此而伤害杜德利叔叔，那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沉默在这篇空间蔓延着。
布鲁斯考虑了很多可能，但唯独没想过比利在害怕。
这不正常，他比谁都要清楚神奇队长的力量意味着什么，那种堪比神明的力量，为什么拥有这种力量的比利还会感觉到恐惧？
“愚蠢。”
率先打破这片宁静的人是达米安，他走到比利面前开口道，“既然这么担心那为什么不把他们全都杀了？把那些能够威胁到你，威胁到你身边的人全部杀死。”
比利缓缓打了一个问号，他看了看站在他面前比他个子还矮一些的男孩。
“但是那样我就和他们没有区别了，我没有权利去伤害并杀死任何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越过界过。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小孩会有这么偏激的想法，但他还是一脸认真地看着对方说，“而且杀人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我只想让世界变得更好，而不是把一切搞砸。”
比利将自己整个人靠在一旁的栏杆上，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还有就是我并不想把人想得太坏。”
听到比利的话，达米安嗤笑一声，“真是令人惊叹的天真，巴特森。”
他不知道比利的这种坚持是为了什么，但……
思索之中达米安朝着布鲁斯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父亲也有同样的坚持，或者说原则，这和他在刺客联盟中接受的教育截然相反。
母亲口中能教给他刺客联盟没有的东西会是这个吗？
坚持这种无聊的不杀原则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
“那么你就这样打算一辈子都当个独行侠吗？”迪克知道布鲁斯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复杂。
不管是心智还是举止，比利的所作所为甚至远比一些成年人要更优秀，即使布鲁斯再怎么苛刻也无法否定这一切。
然而比利越是优秀，他们就越是难过，比利本该拥有更好的才对。
“ummm……我应该不算独行侠吧？”
在迪克的注视下比利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他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无奈地说，“好吧，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
“但和普通人成为家人真的太危险了，在以前我朋友有邀请我住在他家里，可是他有自己的家人，我不想去打扰他的生活。”
事情到这里就进入到了一个死胡同。
“那蝙蝠侠呢？”尽管不知道比利口中的这个朋友是谁，但这并不妨碍杰森点名布鲁斯，“他收养了很多孩子，如果他收养你呢？”
“应该不太可能。”出乎意料的，比利没有过多思考就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他斟酌着语言解释道，“蝙蝠侠……他很重要的家人在前段时间离开了他，他不会想再收养一个男孩的。”
杰森沉默了下来，因为他知道比利口中的这个重要家人指的是谁。
——二代罗宾，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他。
当天边染上红光的那一刻，比利才惊觉现在已经很晚了，他背对着这四个已经熟悉起来的灵体，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夕阳，几秒之后脸上露出笑容。
比利转过身重新看向他们，“明明最开始是我要帮助你们，但最后却是你们听我聊了很多。”
“不用担心我什么，要知道我可是神奇队长，我会解决这一切的。”说着比利对他们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灿烂到让有些灼人，“你们人真好，居然愿意和我聊这么多。”
接着比利自以为小声地嘀咕道，“哎，要是蝙蝠侠知道我和第二次见面的人聊这些肯定又要骂我没有防备心。”
将这句话一字不漏地听到耳朵里的杰森抽了抽嘴角，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布鲁斯，在心里默默地给醒来之后的比利祈祷了一下。
“我想想，有一个能将灵魂遣送回应去之地的魔法，我记得应该是……”
“等！”眼看着比利已经开始絮絮叨叨地念魔法，担心比利将他们给送回现实世界的迪克刚准备拦住比利时，他们四周的一切全都变了。
……
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栋房子，房子的门是敞开着的，他们站在门外能够清楚地看见屋内一位警官正在和一个半人高的孩子在说些什么。
直觉告诉布鲁斯，那个看不清身影的孩子就是比利。
“很抱歉，威廉，你的父母在前段时间遭遇了意外……”他们听见警察的声音地从屋子里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当听到警察说出威廉的时候，布鲁斯就知道了，这是刚失去自己养父母时的比利。
“这些是巴特森夫妇的遗物……”警察说着，将手里拎着的箱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你的法定监护人，埃本尼泽·巴特森会在以后负责照顾你。”
埃本尼泽·巴特森。
这是一个从未出现在比利口中的名字。
是对方在之后遭遇了什么意外导致比利不愿意提起，还是说别的什么原因？
那名警察似乎是想安慰比利，他的手悬空放在了比利的头顶，就在他准备放下去的那一刻，一道尖锐地声音在门口处响了起来。
“警官，你说我的兄弟死了，还丢下了一个拖油瓶给我？”
当这道声音想起来的瞬间，不止警察脸色变得阴沉，就连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一段记忆的布鲁斯他们也黑了脸。
“巴特森先生，我希望你在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威廉是你的侄子！”警察皱着眉训斥着一脸烦躁的埃本尼泽。
埃本尼泽撇了撇嘴，显然是没有将警察的警告放在眼里。
警察还想说更多，但他的电话铃声在这一刻响了起来，看清楚是来自上司的电话之后警察停下了准备挂断的手。
“如果有需要，记得打电话给我。”警察放轻声音，对还在努力接受现实的小比利说道。
在路过大门即将和埃本尼泽擦肩而过的时候，警察冷哼了一声，“巴特森先生，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埃本尼泽靠在门槛处，以房子主人的姿态嘲弄地看着那位警官，“随便你。”
确定警擦已经离开，埃本尼泽将门重重地关上，他看也不看正在小声啜泣的男孩，大步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眼里的急切和欲望多到要溢出来。
“该死的，小兔崽子，告诉我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
怎么也打不开保险柜的埃本尼泽怒气冲冲地走出来，他拽住正在为父母的离去而难过的比利，恶狠狠地恐吓道，“告诉我，不然我就把你从这里丢出去！”
被吓坏了的比利整个人瑟缩了一下，他看着埃本尼泽狰狞的五官磕磕巴巴地说，“是我的生日。”
“数字！”根本不知道比利生日的埃本尼泽逼问着因为恐惧而颤抖的比利，“告诉我准确的数字！”
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埃本尼泽松开了手将比利给丢到了地上。
坐在地上的小比利茫然地看着埃本尼泽的背影，才七岁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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