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要擦一边耳朵的时候,褚钰的手忽然被人捏住了。
他随即一怔,周牧不知何时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捏住褚钰的手,双眼微微眯着,想睁开又无法睁开的样子,半梦半醒。
周牧的手掌比他大好多,手指比他长了一大截。
即便如此,褚钰还是很轻易就挣脱了搭在他手腕上的大手,随即反过来抓住周牧的手。
他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力量竟然比周牧的大,之前一直都被周牧压制着。
周牧呼吸又浅又急促,口中喃喃着:“难受……”
“让你出去喝酒,”褚钰说着,用力地捏了捏周牧宽厚的掌心,“还同温馥然这个混蛋一起回来。”
“嗯……”周牧轻哼着,也不知是不是应着褚钰的话。
褚钰就当他在回应,于是接着说道:“明知道我不喜欢温馥然,你还要同他一起吃饭喝酒。”
这么说着,褚钰已经擦到脖颈处了,他掀开随意搭在上面的衣物,只见白得能透出青蓝色脉络的脖子露了出来。
周牧是喝酒不会上脸那一类人,即便是这样闷着不舒服,脸颊也好,身体的皮肤也罢,都几乎不会留下绯红,还保留着原本冷白的模样。
从对方的衣物里还隐隐漏出了些淡淡的气味,混合着酒气,猝不及防地钻进褚钰的鼻子里,连同他敏感的神经一起勾住。
褚钰好像无论何时都会被眼前的男人吸引,哪怕是现在对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褚钰都会忍不住想接近,想从他身上索取更多。
下一秒,褚钰俯下身,用力咬上他的脖颈。
随即,传来了周牧一声吃痛的哼鸣,然后不住挣扎起来。
褚钰却不依旧不为所动,发了狠似的咬着对方的脖子,身上的重量完全压住对方身体,用力吮吸着,不允许反抗。
他恨不得从周牧身上咬下一块印记,还是褪不去的那种,好让对方记住。
“痛……”
可在周牧因为疼痛开始挣扎得厉害的时候,褚钰又心软,慢慢松开了口。
起身再看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淤红色的突起印记。
褚钰有些得意,又有些胆怯,担心周牧醒来后会因此教训自己,他扭干湿润的毛巾,用力搓了搓那处,发现不但擦不去,还把那儿搓得更红更明显了。
褚钰只好作罢。
替周牧擦拭身子后,又把人半扶起来,喂了一杯温水。
等他呼吸稍稍平缓,褚钰才肯在他身旁眯眼入睡。
第二天周牧醒来的时候,发现大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身上的衣服被全部退去,□□,只有一直被子遮挡着。
他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脖子酸胀着疼痛,到浴室一照镜子,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左侧的脖颈上长出了一个红包。
被蚊子咬了吗?
周牧心中疑惑。
但看着又不像,这红包一点儿也不痒,反倒按下去还有些胀痛。
洗漱完的周牧来到餐厅,不见褚钰的踪影。
此时的餐厅,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褚钰花心思做的布置,已经被阿姨全部卸下来了,连气球都一个个被摘走了。
还有桌面上涂鸦的生日字样,也被全部擦干净了。
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
只摆着周牧的早餐,老三样,黑咖啡,吐司,黄油。
这时,打扫了一个多小时的阿姨,才脱下围裙从餐厅里出来。
与刚到餐厅的周牧碰了个正着。
两人明显都愣住了。
平日里,高助理交代打扫的阿姨是要在周牧吃早餐之前完成好然后离开的,所以长年累月下来,周牧只知道有人做餐厅保洁,却几乎没见过清洁阿姨。
今天还是两人头一回碰上。
阿姨在这里打扫有一段时间了,也是头一回见到传说中的周先生。
她舌头一下打了结,生硬地喊了一声:“老板。”
周牧很自然地冲她点点头,嘴边淡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阿姨早,辛苦了。”
阿姨嘿嘿两声,说着不辛苦,但心里却泛起嘀咕,毕竟,之前高助理再三交代是要在规定时间内扫干净的,谁知今天一早她来到的时候,看到餐厅这副场景,把她都惊住了。
布置得华丽之余,又藏着很多细节。
可能收到惊喜的人会觉得很幸福,但打扫的人只觉得是噩梦。
她着急忙慌地扫完又开始准备,结果忘了时间,刚刚弄好早餐,老板就出来了,猝不及防撞上了。
阿姨担心老板会以为是她迟到了,会因此被解雇,毕竟周老板家的活儿就是规矩多了些,但架不住钱多、工作时间又短呀。
见此情形,她支支吾吾地找补道:“老板,不好意思呀,我今天是准时来的……就是这儿,不知,额,好多东西,像派对一样,打扫了很久……”
“老板,不好意思啊。”阿姨又说。
派对?
周牧抓住了某个关键字眼。
他从来不会在自己家里办派对。
周牧眉心一蹙,问:“什么情况?”
阿姨怔了怔,如实说道:“我刚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布置成生日宴会的样子,气球啊彩带啊什么的,好多东西,所以花了挺长时间收拾的。”
“什么?”周牧不敢置信,阿姨描述的真的是自己的家吗。
“冰箱里还有一个一点儿没吃过的蛋糕。”阿姨接着说道。
周牧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冰箱前,一把拉开。
只见,一个精致的双层大蛋糕猝不及防闯入他的视线。
透明的盖子上面结了一层淡淡的雾气,看来是冰了整整一个晚上。
他双手轻轻把蛋糕取出,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定制的图案——
两个男生挨在一起站着,一高一矮,矮个子的男生崇拜地看着高个子。
上面还写着:周老师生日快乐,褚钰想再陪你过八十次生日!
第七十二章 逮住
临床专业到了大五上学期, 其实课程都不算太密集。
褚钰今天早上就一节课,按照往常,下课后他会马上回去, 即便多数情况下, 周牧都是在书房开会, 没时间搭理他, 但只要同周牧处在同一空间,总能让他感到莫名的愉悦。
可今天下课之后,他却迟迟没有回去, 而是去了趟医院找花文栀。
论文被拒的事情,他还是早两天前才告诉花文栀的。
花文栀听到后也震惊到沉默了好一会儿。
再次点开褚钰的文章, 花文栀这回从头到尾仔细地过了一遍,发现确实挺多问题的。
之前因为早就想让褚钰投的杂志,主编就是周牧, 她到后来那几次修改,都没怎么花心思看,草草过了几遍,就让褚钰去投稿了。
现在看来确实要修改的地方还不少, 花文栀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试探着问褚钰:“褚钰呀,这个拒稿的事情, 你跟周老师说过了吗?”
自从知道褚钰和周牧不太一般的关系之后,花文栀对待他都变得谨慎许多, 她不由担心着周牧会不会因此怪罪自己没有认真带褚钰写文章了。
毕竟, 这件事情周牧早就交给她去办了,结果办成这个样子, 着实有些令人尴尬。
“说过了,周老师说是博士的师兄初审的时候拒的稿。”褚钰却回答得轻巧。
花文栀心下一沉, 完蛋了,连博士生都觉得这文章有问题,周老板该要怪罪自己了。
她又继续追问道:“那周老师看过文章内容吗?”
“看过的。”褚钰又点点头。
花文栀更是抬手扶额,面如死灰,这文章光是她自己都能看出好些问题,在周牧眼里,怕不是一坨屎。
就算是修改之后,也是“屎上雕花”。
“他说什么了吗?”花文栀问道。
褚钰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没说什么,他让我还是给你修改吧。”
“嗯……”花文栀抿了抿唇,这种质量,果然周老板不愿意多看一眼。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这回倒是褚钰先打破安静。
他把电脑稍稍挪得离花文栀近一些,问道:“花老师,我这些天查了一些文献,然后我觉得引言这一部分,这样写确实有些问题,所以自己改动了一下。”
然而花文栀却依旧沉浸在会不会被老板锤的纠结当中,一抬眼看到褚钰在问文章的问题,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
她猛然回过神来看向褚钰,无措道:“褚钰,你再说一遍?”
褚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花文栀仔细看了看,是比之前顺畅多了,但整体还是差点儿意思。
于是,她又点开文献,边指点着,边直接把手搭在键盘上,给褚钰写批注。
褚钰边听,还边掏出手机,记在备忘录里。
这还是花文栀第一回下手亲自给褚钰改文章,之前都是给了笼统大概的方向,褚钰在收到评语的时候,依旧是一脸茫然。
两人之前就这样来来回回改了四五次,可谓是“磨洋工”,浪费了许多时间,文章质量依旧很烂。
到最后,改到傍晚,花文栀还主动带褚钰去饭堂吃饭。
吃完饭又回办公室继续改文章。
这还是褚钰离开医院之后,头一回这样认真拼命地学习,前段时间在学校荒废了不少,如今终于重新把学习态度捡回来了。
过了饭点,周牧坐在餐厅也一口没吃。
今天是高助理买菜回来,然后周牧亲自下的厨。
做了四菜一汤。
几个盘子里的菜在餐桌上都放凉了,汤也从一开始还冒着热烟,到现在凉下来汤的表面都结了一层皮。
周牧等了许久,期间打了两个电话,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褚钰都没有接通。
周大教授头一回有种被人放鸽子的感觉,按照平时褚钰在他面前那乖巧的样子,怎么可能联系不上。
八点多,周牧等不及了,起身抓起一件衣服,就想开车去学校逮人。
深秋,哪怕是南方的城市,也开始起风了。
周牧属于比较怕冷的那一挂的,穿了一件外套,还觉得凉风隐隐从衣服的间隙钻进胸口。
他忽然记起今早褚钰出门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衫时,不禁替对方打个寒颤。
周牧没有联系司机,自己径直去了私人停车场。
车子一发动,黑暗中亮起车灯,随后车灯一路照着离开了小区,转了个弯,拐出了大道。
褚钰跟花文栀一直讨论到九点多才离开医院。
他没有联系高助理也没有联系周牧给他安排的司机,而是自己乘坐地铁回去。
本来还想纠结要不要先回宿舍小住一段时间,但打开手机一看,周牧给他打的两个未接来电映入眼帘,他又控制不住腿似地往周牧家里去。
出了地铁站,褚钰背着书包,垂着眼走在人行道的一侧。
秋风扫过,树上掉下几篇树叶,有一片落到了褚钰的肩膀上。
褚钰被吹得浑身战栗,发现肩膀上的落叶是,便用两根手指夹住树叶,随后又把它扔到花圃中。
褚钰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周牧,好像还是去年的秋天,在那个他迫切想逃离的酒会上,周牧向他伸出援手,一路护送他回去。
对方的举手之劳,在褚钰那里却成了一道“白月光”。
也许也是从一刻开始,注定两人的相处,无法实实在在地对等,褚钰总是患得患失的那一个。
他总是改不了刻意去讨好对方的“坏毛病”,哪怕这个人已经到了自己身边,但总担心下一刻,周牧就会跑掉。
他埋怨周牧在明知道温馥然还心存幻想,却毫不顾忌地同他相处,更埋怨他每次什么都不说,自己一个人匆匆出门。
可当周牧问起他的时候,却又硬撑着,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装大度。
两人差距如此悬殊,褚钰总是要垫着脚尖去同周牧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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