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意大利风格的餐厅,装修格调浪漫优雅,充满艺术气息,只是用餐期间看不到一位客人,路裴司若有所思,服务人员低声跟他解释道:“为了能有更好的用餐氛围,高总提前对餐厅进行了清场。”
在情理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路裴司对高远的性格和处事作风有了初步的了解,细致,果决,周到,对周围的一切有较强的控制欲。
他心里暗道不妙,放慢了前进的速度,几分钟后被服务人员带着进入预定位置,高远竟然已经到了,笑着从座椅上站起来,向路裴司伸出右手。
“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没怎么变,跟小时候一样帅。”
对方态度坦荡大方,路裴司也笑着同他握手,“好久不见,你瞧着倒是比以前沉稳许多。”
“哪里是沉稳,是岁月催人老啊。”
高远和路裴司同年出生,年纪轻轻已经混到高管位置,各方面能力都很强悍,两人的谈话基本由高远主导,先回忆中学时代的趣事,延申到理想与现实的选择,最后再落到父母操心的个人问题上。
高远没有避谈路裴司的第一段婚姻,有些佩服地对他说:“你知道吗,你是我们这群人中最明白自己心中渴望的人,我羡慕你的果敢。”
“一腔热血敌不过满盘皆属,没什么好羡慕的,”路裴司说,“倒是爸妈时常提起你,事业有成,让家人引以为傲。”
“嗐,都是混口饭吃,各有各的活法。”
路裴司挺赞同他说的话。
红酒醒好了,高远遣退服务员亲自站起来给路裴司倒酒,路裴司意外地看着他,从他脸上瞧出异样。
果然倒完酒后高远就对他说了实话,“裴司,我们是老相识,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其实有男朋友,年纪小还在上大学,我爸妈不太满意,非逼着我来相亲,我拒绝几次了,我妈每回都闹,这次看照片是你我才答应出来。”
“嗯?为什么?”
高远顿了顿,继续道:“你背着驰总出来相亲,不怕他知道生气啊?你们虽然没公开,但知道的人不少,你肯定看不上我,所以这次相亲一定不会成功,见一见也没事。”
路裴司没想到是这层原因,他从来没对外提过驰绪,是谁传出去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他说:“我和他已经分开了,相亲是我自己要来的,这是我的个人隐私,希望你不会外传。”
“当然。”高远也不想这件事传到男朋友耳朵里,否则又得好些天见不到人。
开门见山聊过之后,氛围变得更轻松,吃完后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路裴司在回去的路上看高远朋友圈,半年内有三次和男朋友的合照,感情很不错的样子。
高远信守承诺,没有出去乱说,路裴司手机安安静静,无人打扰,路夫人在餐桌上感叹道:“你果然是失恋了,以前总捧着手机傻笑,现在和手机一起变哑巴。”
路裴司没承认,也没有否认,低头吃着菜。
在路夫人主持下的第一次相亲俨然没有成功,她没有气馁,“处对象不是逛超市,随随便便就能挑到合适的,得靠缘分,妈接着给你安排。”
在妈妈的热情安排下,路裴司见了第二个,第三个适龄男青年。
对方都是经过母上大人精心挑选的社会精英,单挑出来都很出彩,但路裴司的内心毫无波动,看他们就像在看一张纯白的A4纸,连交谈的欲望都没有。
回去后他叫停路夫人的相亲大计,妈妈不能理解,问他,“你前任到底是谁啊让你这么念念不忘,我给你找的优秀青年你一个都看不上,你把他名字说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厉害!”
“......”路裴司说,“我前夫你认识,在牢里踩缝纫机。”
“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知道你离婚后谈了一个,藏着不跟我们说,难不成是他甩了你,你不甘心想着要复合?”
事实恰恰相反,路裴司没有往深了说,只浅浅提了一句,“是我甩的他,没有复合的打算。”
儿子不愿意说,路夫人也不去刨根问底,她消停了两天,某个夜里下楼喝水,看见小儿子孤零零地在室外泳池游夜泳,止不住地心疼。
路裴司身边还是要有个知冷热,能陪伴他的人。
也该路夫人运气好,隔天闺蜜就在微信里说有个特别合适小司的男生,中法混血,一直跟着母亲在外国长大,中文流利,前段时间刚回国,准备留在国内发展。
照片里的大男孩儿五官深邃英俊,阳光开朗,瞧着还有些眼熟,路夫人放大五官仔细盯着看了会儿,忽然大笑出声。
“儿子,你还记得我们在法国庄园那一晚,遇到的那个长得特别帅的混血小提琴手么?你俩还共舞了一曲。”
“嗯。”路裴司等着母上继续说话。
“那晚他追上来送你玫瑰花,想约你出去,你没答应。”
妈妈不会无故提起旧事,路裴司试探着问:“你不会想让我和他试试吧,他在法国,我连异地都不能接受,更何况异国,妈你一天想啥呢。”
路夫人笑着摇摇头,推给他一个微信号,“他来中国了,很想和你见一面,呐,这就是我常说的缘分。”
第142章 今晚不是约会
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混血帅哥在法国的时候的就对路裴司表现出了超出普通人的关心,那捧火红玫瑰至今云绕在路夫人心头,每每想起都觉得十分遗憾。
“万一你的正缘不在国内呢,试试呗,听说他回国后特意打听你,花了好些时间才辗转找到你傅阿姨那儿,小年轻挺有毅力。”
时间隔得不算长,路裴司记忆里关于他的样貌却很模糊,那晚被气氛感染邀请他跳舞,原本只是图一时快乐,没想到回国后还能有下文。
他在路夫人眼神暗示下加了对方好友,对方似乎在忙,临近傍晚才通过。
[请问你是路裴司吗?我在工作没有看手机,现在才通过好友,我很抱歉。]
[是我,没关系。]
路裴司回复简短,对方却很热情,又发来一长串文字。
[我很高兴能和你成为微信好友,请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方便一起吃晚餐吗?]
一看就是老外思维的遣词造句,生硬中带着礼貌,语气里还透出几分迫不及待。
[可以,那就明天晚上六点见。]
路裴司占据主动,找了家评价不错的老广餐厅发过去。
第二天路裴司开车前往约定地点,潜意识里他不想跟混血帅哥有任何感情上的进展,没有着正装,只穿了最简单的休闲外套,打算见一面就离开。
给全母上大人面子。
他一向守时,进了包厢发现对方比他更早到,混血身形高挑,眉眼融合了欧洲人深邃的特点,五官大气英俊,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
上次见面他身着礼服坐在乐队里,人是帅的,但和模板里的精修图一样,千篇一律没有特点。
看得出他今天十分重视与路裴司的见面,头发特意打理过,一身穿搭简约而不简单,将他的外貌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路裴司不由地多看了他两眼,没别的意思,单纯是被他帅得太过凸出的外表吸引,幸好他定了包厢,要是带着他去坐大厅,今晚恐怕会一直有人来要微信,不得消停。
“你好,好久不见,我是Jeremiah。”
混血帅哥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说中文时嗓音跟法语有些区别,后者语速更快,更流利。
“你好,”路裴司落座,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说中文,没想到说得这么好。”
Jeremiah坐着比他还要高出许多,伸长手帮路裴司倒茶,接人待物倒有国人的风度,路裴司猜测他小时候家教应该挺严格。
“我会,但我更想听你讲法语,”Jeremiah停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像才学习讲话的小孩子,很可爱。”
“我确实讲得不好。”路裴司大方承认,比起路西柘,他在语言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
“不用谦虚,你的发音非常准确。”
“回国后你有什么打算,有感兴趣的乐团吗?”
Jeremiah说:“音乐只是我的爱好,我主修的是建筑设计,刚面试成功,明天正式入职。”
他说了名字,是行业内相当厉害的公司,路裴司对他真正学的专业感到惊讶,但仔细一想,Jeremiah的气质确实很符合建筑学。
“你拉的小提琴很动听,我还期待着以后能去听的专场演奏会,真是可惜了。”
听到路裴司夸自己,Jeremiah很开心,“和你第一次见面,是我帮朋友的忙,他临时有事去不了,结束后他对我表示感谢,但他不知道的是,我才是想说谢谢的那个人。因为是他让我遇到了你。”
难怪他穿戴都价值不菲,还去乐队里兼职,原来是帮朋友的忙,路裴司心下了然。
“我也很高兴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路裴司低头浅酌热茶,四两拨千斤地将暧昧的对话,往正轨上推。
Jeremiah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意思,在法国那晚他就被路裴司拒绝过一次,此刻并没有太在意。
据他了解,路裴司离婚后一直保持单身,只要自己认真追,多花些心思,时间长了他总会把目光转向自己。
“我才回来,在国内没什么朋友,以后还请路哥多多关照。”
“没问题,有事直接来找我,能帮上忙的我肯定义不容辞。”
服务员陆续上菜,两个人将话题转到了饭桌上,路裴司热情地向Jeremiah推荐糖醋咕咾肉和广式白切鸡,和法国的Chinatown的粤式餐厅卖的不同,这里才是原汁原味的地道。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庄园里的那一支舞,吃完从餐厅出来,Jeremiah提出开车送路裴司回家。
路裴司问他,“你有国内的驾照?”
很不幸的是Jeremiah只有法国驾照,在国内并不能通用,他说:“我可以坐出租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有开车。”
“那你可以送我回去吗?”Jeremiah问道。
他的直接让路裴司哭笑不得,但也正是因为这份直接,让路裴司能轻松地说出拒绝的话。
“我不能答应你,因为今晚不是约会。”
Jeremiah一脸遗憾的表情,想再说点什么为自己争取路裴司的注意,但看着他眼睛里透出的疏离,又生生忍住。
最后只对着他挥了挥手,“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再见。”路裴司转身离开。
后面有声音传来,充满少年人的无畏和明朗,“下次见面可以跟我约会吗?”
路裴司没有回答。
从停车场开出去的时候,后视镜里出现了Jeremiah的身影,他的目光追逐着车辆,一直到公路的尽头。
路裴司将车内音乐声量调高,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下意识想回避。
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年轻,勇敢,果断,直接,强势,侵入他的生活,像烟花一样短暂,又像烟花一样灿烂。
失败者才会重蹈覆辙,他不会。
“怎么样,今天还行吗?”路夫人特意在一楼客厅等小儿子回家。
路裴司一脸疲倦,“年龄差太多,不合适,妈你以后别给我介绍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可算命师傅说你的正缘比你年纪小,要不再试试?”
路裴司已经上到二楼,没听到母亲大人说的话。
第143章 解释
相亲大业在路裴司的强烈抗议下落下帷幕,路裴司躲回房子里寻求耳朵清静,忙得不见踪影的路西柘终于记起自己还有个弟弟,跑来送迟到的温暖。
后面跟着某家酒店的主厨和服务人员,自带丰盛食材,上门做菜。
路裴司带着他们去厨房,几分钟后走出来对着大哥阴阳道:“你怎么还在,公司不忙了?”
“忙也得抽出时间陪你啊,有没有好好吃饭?”
“等你关心才吃,我估计得饿死。”
“跟我生气呢,”陆西柘伸手在弟弟头上揉了一把,长高了,没有小时候方便,触感却是一样的轻柔,“我给你请个住家阿姨照顾饮食起居吧,你一个人住着我不放心。”
路裴司拒绝道:“不用,我搬出来就是为了躲清静。”
“在家里住吵着你了?”
路裴司朝他哥勉强假笑,“吵不吵的,你不知道么?”
这正是陆西柘过来看他的原因,他招呼弟弟到自己身边坐下,眉眼间的神态温柔,语气却很严肃认真。
“小司,你不用为了成全妈妈的心愿去结婚,我已经承担了这份责任,父母长辈不会再成为困住你的枷锁,你可以放心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番话充满了陆西柘对弟弟的包容和放纵,初听会觉得感动,一旦往深了想,又会察觉出话里裹挟着的浓烈妥协感。
路裴司脸上没有一丝欣喜,担忧地蹙着眉,问:“哥,你的婚姻是向父母妥协的产物吗?”
“别想太多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人生短短几十年,开心玩儿吧,万事都有哥哥给你兜底。”
陆西柘对婚姻话题讳莫如深,不愿深聊,路裴司在心里叹了口气,大哥大多数时候对他都十分纵容,没有原则,但他不想说的事,就算是十个路裴司加起来撒泼耍混,他也绝对不会松口。
“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
有这样好的大哥,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天塌下来有路西柘撑着,他可以活得更肆意些。
路西柘工作忙碌,吃过饭没待多久就走了,路裴司躺在沙发上看电影,后半夜眼皮撑不住,直接抱着靠枕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在沙发上醒过来,脖子酸痛,一晚上没盖被子有些着凉,嗓子开始干痛。
路裴司泡了包感冒冲剂,配着面包当早饭吃下去,幸好没被家里人看到这幅场景,否则他会被勒令立刻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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