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路裴司去拉大哥的衣摆。
路西柘瞪过来,“把你嘴巴闭上,从现在开始认真检讨!”
“我安排相亲还不是想小司身边有个人,能陪着他好好过日子。”
“可问题是小司需要人陪吗?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开心,更重要的是这是他自己的人生,不需要您和爸爸插手,”路西柘指出问题所在,“小司本来是要拒绝的,可您一哭,他的真实意愿就变得不再重要。”
路夫人心下一惊,向小儿子确认,“是你大哥说的这样吗,你对Jeremiah是什么感觉?”
路爸爸扶着妻子的腰,说道:“我们的本意是希望你幸福,而不是你委曲求全来让我和你母亲安心。”
路裴司恨自己刚才没有强硬一些,让家里人为他的事吵架,他说:“我和他只是朋友,这件事我会去解释清楚,对不起......我不该因为犹豫不决拿结婚的事开玩笑。”
“都怪我......”路夫人陷入自责,“我以为你是喜欢他的,我没想到是Jeremiah一头热啊。”
“怪我没有实话实说。”
后脑勺被路西柘的手掌重重拍了一下,“猪脑子!你顾全场面不想让双方长辈难堪,但事情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你知不知道这对Jeremiah和你极其不负责!我这关倒是好过,剩下的,你自求多福吧!”
仅一晚的时间,传言经过发酵,求婚变成了订婚。
路裴司重回富人圈子,接受父母安排的商业联姻传遍各大朋友圈,B市本地一些八卦的公众号甚至还发布了现场照片。
评论区对路裴司的上一段婚姻,和即将开启的另一段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大多数人并没有和他真正来往,有的只是在宴会上打过照面,有的是听别人谈起过,有的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说什么的都有,路裴司屏蔽消息不去看,约Jeremiah晚上出来见面,想跟人道歉把误会说开。
他不看,却有人连夜整理,实时跟进,把平板第一时间递给了结束工作的驰绪。
经历了两天高强度工作,驰绪看向照片时视觉里出现了重影,几秒后才精准聚焦,看清照片里的主角,和那些分开来每个都认识,组合成句却离谱得像外星文的文字。
求婚成功
商业联姻?
他妈的做什么深秋大梦!
平板被驰绪当场砸得五马分尸,他的理智随着照片消失,说话时嘴唇气得在颤抖,“我要知道路裴司现在的清晰定位,不用再跟着我,你们立刻去把消息处理干净!我要再看到这两张照片在网上乱传,你们自己去公司办离职!”
极致的心痛是麻木,驰绪的所有感官像是被竖起一张屏障,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流光溢彩的车流丝毫不影响他疾驰的速度,劳斯莱斯奔着定位系统里的某个红点,在B市中心呼啸而过。
距离不断被拉近,驰绪握着方向盘的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眼里的阴霾在热烈翻腾。
前方被追踪的路裴司还不知道事情往更复杂的方向发展,身体放松地靠着椅背,正要操作表盘给Jeremiah打电话确认见面的地点,后背猝然传来巨大冲击力,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他的额头在方向盘上磕了一下,身体被安全带迅速拉回。
第一反应是追尾了。
路裴司立即停车,忍着剧痛开启危险报警闪光灯,他闭上眼睛坐在驾驶座稍稍缓了缓,等气喘顺了才扶着额头瞄了眼后视镜。
这一看,立刻把他恍惚的精神看清醒了。
黑色劳斯莱斯沉稳大气,车牌上的每一个数字牵动着路裴司的神经,他艰难地咽了咽喉结,骤不及防间被劳斯莱斯的主人吓出一身冷汗。
驰绪迈出的每一步,让他的心为之颤抖,男人停住脚步,在外面敲他的车窗,命令道:“下车。”
第154章 我错了
他的出现代表这并不是一起突发追尾,而是有计划的逼停,要不是市中心交通拥挤,车速逐渐减慢,路裴司这会儿怕是早就被撞晕过去。
有没有命下车都还两说。
路裴司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驰绪充满威慑性的双眸,过度惊吓后理智逐渐回笼,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他拨打了报警电话。
后面堵起一条长龙,路裴司没有听话开门,半降下车窗对外面站着的男人说话,
“先把车挪到路边,有事等会儿再说。”
驰绪弯下腰凑到车窗前,冷着脸盯着他看,像是在确认他话里的真实性。
“我现在头昏脑胀,嫌命太长了才会开车逃跑去自寻死路,你往边上让让,我靠边停车。”路裴司这话说得很有心机,不管情况如何,先卖惨总是没错。
这招对驰绪果然有用,他神色暗了暗,阴沉着说:“你下来,我来挪车。”
路裴司拿起手机给他哥发了句简短的语音,交代处境,然后在驰绪的注视下解锁,强忍着晕眩下车。
善后的活交给罪魁祸首干,路裴司不顾形象在路边的行道树下席地而坐,被撞到的额头肿了起来,后背似乎擦破了皮,隐隐作痛。
路西柘很快回话,说他已经和执法的人员联系上,即刻赶过来,叮嘱他尽量不要惹怒驰绪,一切等他到了再说。
可这并不是路裴司能控制的,当驰绪重新出现在他视线中,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因为和Jeremiah的私人谈话而遣退保镖。
这会儿连个护他周全的人没有。
“消息传得真快,24小时都还没到就被你找上来了。”路裴司有些自暴自弃。
他失落地低垂这头,黑色睫毛不安地闪动,额上布着湿漉漉的细汗,有可能是太阳晒的,也有可能是心虚害怕出的冷汗。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驰绪一字一句,向他求证,“你要跟别的男人结婚?”
“质问我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为什么撞要我的车,美利坚不教交通法是么?会撞死人你知不知道?”
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蹲下来,面对面静静地凝视着路裴司的脸,是他初见时便爱上的模样,却不再乖顺。
那双漂亮的眼睛像蓝色海面倒映的星星,钻石般璀璨,可不会再弯起来对着他笑。
已经很久了,驰绪每次接收到的都是路裴司的冷漠,他认为爱一个人的前提是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才可以无限包容对方的任性跟倔强。
后来他发现纵容才是导致感情破裂的诱因,他不应该放手让路裴司思考,而是要全权掌控他的灵魂和思想,只有这样,路裴司才不会一遍遍对他说分手,甚至在他疲于工作时,和他不知道的男人产生纠葛。
那个人甚至不是赵宸煜。
可笑他一直把赵宸煜当作最强大的竞争对手。
“如果传闻是真的,”驰绪顿住,额间的青筋因为隐忍而暴起,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可怕的话,“我会失去理智当一次恶人。”
是会伤害他的意思吗?路裴司不敢去深想,忽然感觉到阴风阵阵,冷得他抱紧了双臂。
驰绪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指腹摩挲,动作很轻却传来一阵刺痛。
“裴哥,我认输,我向你投降。”疾驰的路上他疯了一样想立刻找到路裴司,质问他的背叛,准备把人带走藏到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一关就是一辈子。
可当车真的撞上去,驰绪看到路裴司额头很快肿起一片,走路的时候颤颤巍巍似乎随时会晕过去,他武装得僵硬的心瞬间崩溃成碎片。
父亲用几十年如一日的感情,教姐弟二人如何爱一个人,驰绪今天才真正明白,爱是隐忍和克制。
就像父亲为了心爱的女人远赴异国,就像他直面嫉妒心让自己冷静,在和路裴司对视的这一刻,放下所有自尊和骄傲,卑微地向他请求。
“我错了,你别拿和别人结婚来惩罚我,求你......”
在周围嘈杂的人群里,驰绪像一个安静而悲伤的失败者,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路裴司很想伸手帮他整理,可是脚下却像被钉在地上无法动弹。
昨晚他对Jeremiah说我愿意时,预料到了驰绪不会让他好过,路裴司做好抗争的心理准备,他却没有任何征兆地露出脆弱的另一面。
驰绪怎么会错呢,他自命不凡,目中无人,从来不把人的隐私和自由放在眼里,怎么那么突然地蹲在他面前,来请求他的原谅?
路裴司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要被男人迷惑,“你刚刚还想让我去死,现在又说你错了,你觉得我会信么?”
驰绪摇头,“我只是想让你停下来。”
“你......”
欲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路裴司略带讽刺的视线倏然间变得柔和,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驰绪的眼眶,那里竟然泛着悲伤的光。
“我知道我身上有很多你不喜欢的缺点,我可以改,所有你讨厌的坏脾气,不讲道理,霸道,专制,我都可以改......求你给我时间,不要去跟别人结婚,我接受不了,这个坎儿会嵌在心里永远都过不去。”
路裴司一句话都没有说,静默无声地听驰绪讲话。
他的手慢慢伸到他的脖颈,扶着他像扶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跟你分手后的每一天都变得很艰难,你不回微信,也不接我的电话,我只有努力去工作,假装用忙碌填补你不在时的空虚,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还是说你要我做到什么程度,才会重新回到我身边?”
眼眶隐隐泛出红色,眼泪在增加,控制着没有流出来。
他们彼此凝视,面上沉着,内里早就一片沸腾。
路裴司忽然觉得鼻腔发酸,他想起驰绪第一次跟他告白的时候,他说路裴司你跟我好吧,我不介意做第三者。
他等在楼下靠着酷帅的哈雷机车,点燃一支烟低头在抽,看见他来了,立刻背过手抖了抖烟灰,认真地向他提议。
无论什么时候回忆起这个画面,路裴司心里一阵又一阵来路不明的感动。
第155章 道歉
那些过去的时光全部重新回来,驰绪连开7个小时的车去海岸城市度假,他坐在副驾驶睡到昏天暗地,醒来后在山间小店买了一袋漂亮的花馍。驰绪做错事后半夜来敲他房间的门,试探地问他肚子饿不饿,心猿意马地抱着吻他。
他们在杜克宗古城转了整整三圈的转经筒,驰绪说每转一圈就相当于诵经128遍,他希望他们能天长地久,未来平安顺遂。那晚的风很大,冷飕飕地往衣领里灌,他发着抖被驰绪搂进怀里,随人流一起往山下走。
也会有偏执的时候,他和陈辙在赌场大打出手,驰绪当晚带着人打击报复,无所谓地耸耸肩对他承认,说就是我打的,裴哥你心疼了?要是承认心疼的话,我会很生气。
如果当时心思能敏锐些,路裴司会看清楚驰绪伪装底下的真实个性。
可惜的是,他发现的时间太晚太晚了。
“你交往过的人有很多,从来都不会留恋,为什么唯独放不下我?”路裴司问。
发烫的地面容纳着他的期待,他在等一个答案,一个驰绪非他不可的答案。
驰绪手掌用力将他带到近在咫尺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额头,分开的时候,一颗眼泪砸下来,落在路裴司颈间的锁骨处,烫得他忍不住颤栗。
驰绪伸手紧紧拥抱着他,“这么简单的问题,根本不需要问,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我对你说了一遍又一遍,你为什么总是记不住?”
“......我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
“我承认自己玩弄过感情,但我绝对没有拿这三个字开过无聊的玩笑,”驰绪郑重地重申,“我爱你,这辈子我只认定你。”
路裴司有些头疼地想,自己可能要遵循内心的原始渴望,和驰绪说实话了。
如果驰绪照着往常的路子对他进行威逼,或者又不顾及他的想法做一些无法挽回的事,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可驰绪太聪明了,懂得如何拿捏他的心,就连眼泪都落到恰如其分。
路裴司很没用地心软了。
他拍了拍驰绪的背,说:“这是个误会,我没有要和Jeremiah结婚,我和他根本就不熟,总共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你说真的,没有骗我?”驰绪按捺下激动,小心翼翼地向他确认。
“说来话长,你先松开我,腿蹲麻了,”路裴司被他扶着从地上站起来,驰绪的手没有彻底松开,转去搂他的腰,“自从我哥订婚以后,家里人就想我也安定下来,这段时间一直在不停地介绍相亲对象......”
“相亲”二字听得驰绪直皱眉头。
“反正事情莫名其妙就发展到了这一步,我顾及着大家的心情,想把事情做好,可事实上却处理得非常失败,你今天就算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Jeremiah说清楚。”
“你说叔叔阿姨想看你安定,”驰绪在短时间内做出决定,“很简单,我们先去医院检查身体,确保你没事后,今晚我亲自登门拜访。”
“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
驰绪咬了咬后槽牙,“你是不是想看我大街上痛哭,才会停止继续伤我的心?”
“你还很年轻,不明白在国内见家长的深刻含义,我是说,你确定想好了吗?”
“从我知道赵宸煜能自由出入你家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想好了,要进路家的门,以爱人的身份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
路裴司迟疑道:“要不你再仔细想想。”
“我只是在美国读了几年书,并不代表我不懂国内的习俗,我和我姐谈过这件事,她鼓励我去拜访叔叔阿姨,她还提醒我说路西柘是弟控,他那一关最不好过。”
路西柘着急忙慌赶到现场,看到的便是两人重归于好的场景,他意外地在站在原地停留了几分钟,直到听见自己的名字,才迈步走过去。
他挤进二人中间,冷声说:“驰玥说得对,我平等地厌恶每一个会危害到小司人身安全的人。”
追尾事故有人负责处理,路西柘将受伤的弟弟带上车,驰绪没有眼色地跟过来。
路西柘狠狠剜了他一眼,心疼路裴司一脑门子的伤,“小司是个没有心眼的傻子,玩儿不来感情,驰二公子不如换个脑子灵光的,花样丰富的年轻人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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