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于其旁的蛋挞更是不输分毫。层层酥脆的挞皮捧起一滩软滑的金黄,点点红梅若隐若现,带给人无限娇艳欲滴的遐想。
从昨天下午开始就粒米未进的胃部终究还是败下阵来,绞痛着催促林清赶快将这些勾人的美食填入腹中。—何侵
然而面前有兄长坐阵,林清便不敢放肆。自从有记忆起,他的一举一动都一直受到兄长的严格管教。于是他只得战战兢兢地立在桌旁,偷偷望了望正专心阅读早报的兄长。
“坐。”
得到了命令,林清才伸出手,拉开一把餐椅,坐下,盯着眼前冒着腾腾热气的虾饺和蛋挞,咽了咽口水。
“吃吧,”兄长啜了一口茶,并未抬头,“王婶听说你回家,今天特意起早给你做的,都是按你的口味。”
林清如蒙大赦,轻轻拿起筷子正握在手中,小口小口地吃着早饭。
这一顿饭吃得安静平稳,只有咀嚼的微小声音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常伴耳畔。待盘内食物消尽、杯中暖茶饮干,林清便放下筷子,用纸巾擦干手口,正襟危坐,望向兄长。
一位阿姨推车进来,收走餐具,为坐在餐桌两侧的一对兄弟斟满茶水。兄长叩指以表谢意,而后将手里的资料放在一旁,转向林清,郑重道:
“根据警方通告,昨晚两名男子于惠鑫路13号将你劫持,开车带到位于西边码头的一间废旧仓库内,随后,其中一人被钝器敲至昏迷,另外一人被枪杀。”
林清点点头。此番通告与他的记忆一致。
“那两个人是强奸、抢劫、贩卖人口的惯犯,曾多次作案,于今年九月被列入公安部A级通缉犯名单。另外六名枪杀那名男子的嫌疑犯,在被押送至公安局后就一直保持沉默。”
林清听后,答道:
“红头发的男孩是我打晕的,稍年长的男人被杀的时候我是清醒的。我可以到场指认罪犯。”
“不需要。案发现场被保存得十分完好,证据确凿,案件脉络清晰,无残留疑点。嫌犯将在十天内批捕。”
“这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兄长的镜片闪了闪,“林清,你好像并不对此感到太过意外。”
的确。
林清的脑子里浮现出昨天被梁萧救出时,仓库里站着的一个个全副武装的身影。他在潜意识里就觉得,梁萧一定会为此事善后,无论是选择暴露真相,还是掩盖真相。
见他不回应,兄长没有追问,而是继续道:
“但是,根据我们的情报网,一死一伤的两人的确只是普通逃犯。至于持有枪支的六人,有证据显示,他们在暗中受控于一股力量,或者叫做,一方黑道势力。”勿,
林清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好似接下来要听到什么重大事件。兄长抬眼,凝视着他,沉沉地吐出四个字:
“——陈氏集团。”
“陈氏集团?”
这是林清这段时间里第二次听到这个名称。他怔了怔,疑惑道:现本纯—
“据我所知,陈氏前不久掌权人病逝,现在只有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夫人挂名掌权,内部群龙无首,纷纷各自争斗,无暇顾及外人。”
兄长思忖片刻,似是在斟酌是否要说出接下来的话,但最后还是开了口:实
“陈老夫人不过是一个幌子,陈氏真正的掌权人一直潜藏在幕后。据传言,病逝的前任掌权人陈彦霖除了长子陈景曜和次子陈景文以外,还留有一个至今年仅十几岁的私生子。”纯”,。
“私生子?”林清笑了笑,“私生子没有资格继承家业,除非……”
——除非谋杀嫡系兄弟夺权。究“止”
记忆里的一篇新闻报导骤然浮上脑海,伴随着的,还有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他被自己噎住说不出话,便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兄长。
兄长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肯定了他的猜测:
“传言还有后半段:私生子拔掉了父亲的输氧管,捅穿了长兄的心脏,然后把前任掌权人最信任心腹的头颅割下来,挂在主宅的横梁上三天三夜,借以震慑旅居国外的次子、以及家中所有仍旧不肯听命于他的长辈。”
林清听得内心震颤:
“怎么会……那些人难道就任他宰割?”
兄长阖上眼睛,摇摇头:
“私生子为了能够顺利夺权,早已暗中筹备了数年。陈彦霖病危期间,陈氏大部分位高权重之人,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下。剩下的人势单力薄,再加之前任掌权人及家族嫡长子死亡已成既定事实,继续抵抗下去毫无活路。”、禁
林清依旧不敢相信,喃喃道:。团
“不可能啊……‘至今年仅十几岁’,也就是说几年前还是个小孩,小孩哪有那种心计和能力?”
“背后是否另有黑手推动,目前不得而知。此事牵扯到你的人身安全,我会继续调查包括陈氏和所有仍与陈氏存有关联的家族。”
“但是,”林清皱眉思索,而后倏地抬头,“林家世代清白,向来与黑道势不两立。陈氏与我们毫无瓜葛,他们抓我又有什么用?”
刹那间,他看到兄长的脸色深沉了些许,望向他的目光中也带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半晌,那目光微微下移,落到了那条因他激动而稍有滑落的围巾上。
“你的上一次发情期从哪天开始?”
话题突然转换,林清吓了一大跳,满脸不知所措。这时颈下掠过一阵凉风,他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脖颈处的一小片肌肤已在不知不觉中暴露在了兄长的视线下。现团
而那片肌肤上,正遍布着昨晚学弟啃下的点点吻痕。现本纯—
脸颊“腾”地红透,被兄长抓包的窘迫让他简直无地自容。他赶忙拽住围巾勒紧自己,同时飞快地转着脑子想要找个说辞糊弄过去,不料对方却抢先开口替他回答: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上个月的第二个星期四,距昨天大约仅仅一个月。林清,你的发情期应当是每隔半年一次。”
“我……”大脑内部乱作一团,但他还是从记忆里抽出了一些可以作为解释的事实,“昨天其实不是,那两个绑匪给我灌了药。”
兄长轻笑一声,进一步质问:中文止无
“脖子上的痕迹和嘴唇上的伤口是他们咬的?身上的Alpha信息素味道也是他们留下的?那两个人都是Beta.”
锋利的目光好似要把人刺穿。林清面色一白,像一个犯了错的学生一样低下头,咬着嘴唇,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偶尔被咬一次尚且可以说是被陌生人强迫,但他不敢再辩解。兄长一向明察秋毫,恐怕很快就会注意到刚才警方通告中的“惠鑫路13号”,也就是他时常光顾的酒吧——一个充斥着酒精、荷尔蒙与性欲的糜烂场所。
倘若这种放浪形骸的事被兄长知道,那么他被当场按在地上打到全身粉碎性骨折也不是没有可能。
空气仿佛凝固,压得人近乎窒息。偌大的餐厅里透着死一般的寂静,唯有钟表的“滴答”声标示着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林清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片刻,略显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理解,你事情多、学业忙、压力大,信息素紊乱是难免的。以后记得多关注自己的身体,如有异常,尽量避免与无关人员接触。”
闻言,林清悄悄松了一口气。兄长主动给他台阶下,就代表不会对此事深究。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暗自庆幸逃过一劫,就被接下来的一句话再次揪住了心脏:
“订婚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前半年的发情期结束后,兄长特地把他叫到书房谈订婚的事,但他上大学这两年里在外面玩野了,对结婚心有抵触,便没放在心上。今天兄长在此时此刻重提此事,明显是想借题发挥。
经历了方才的一番逼问,林清已经心虚得连嘴都不敢张。然而兄长的问话不得不回答,他只得小幅度地动动嘴唇,低声应付:
“正在考虑。”
兄长冷下脸来,似乎对这句回答并不满意,但却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拿起桌上被冷落许久的纸质资料,从中抽出一叠:
“你有不少追求者,我筛选出了几个人——品行优良,身世清白,相貌端正,且所在家族在某些方面受制于林家,不会做不利于你的事。”“人,
兄长顿了顿,将资料递给林清,而后道:
“抽时间仔细看一遍,看到喜欢的就约见面,先相处一段时间,如果合适就给出信号,等待对方提出订婚。”
林清撇着嘴角,别过脑袋,缓缓红了眼眶。
“怎么,不愿意?是不是有其他喜欢的人?”t”
第十二章 联姻危机2
瞳孔一颤,林清猛地转回头。唇瓣翕动,却迟迟不肯说出那一个简简单单的“不”字。
兄长看向他的视线稍有变化,眸色也渐渐冰冷。林清意识到自己发了呆,便急忙解释:—
“没有。我只是觉得现在结婚还太早……”
“别忘了你是谁。”话语中的温度陡然下降。兄长将那叠他不愿接的资料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顺手摆正,“你是林家的嫡子,是林氏的继承人。我和素蕙无法孕育子嗣,终有一天,这副重担会落到你的肩膀上。”,“
兄长停顿一秒,加重语气:
“伴你身侧的人,抛开其他条件,必须至少对你忠贞不二——无论是身还是心。林清,你认为那种来历不明动机不纯的人会献给你多少真心?”
这一番话无从反驳。林清倒抽了一口气,抿紧嘴唇,攥着手指不再说话。
两兄弟间又一次僵持良久。最终兄长首先轻叹一声,背过身去,摘下眼镜,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
“结婚是迟早的事。早些安定下来,到了发情期也不用再多受罪……罢了,你身体还没恢复,先回房间休息吧。”
门“咔哒”一声关上。兄长讲完话,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
屋内重归于寂静,连微风拂过的“簌簌”声都清晰可闻。即便兄长已离开,林清却仍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目光凝固在桌上的那叠A4纸上。倘若眼睛能喷出火来,他一定会把这几张纸连带上面印的文字一起烧成灰烬。
可惜不能。
他抬起头,自欺欺人般地将纸张反扣过去,移开视线。手指触到陶瓷的杯把,凭着肌肉记忆端起茶杯,机械性地往嘴里灌下一口凉茶。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初冬的寒意悄然撑满腹腔。林清却觉得好受了些。他吃过太多的美食,喝过太多的甜茶,就算是在林家最艰辛的那几年,哥哥也从来没有让他受过苦。
茶尽杯空,林清放下杯子,拿起资料,缓慢地将其收进怀里。这不是林清想做的事,但却是林家后代该做的事——过去享受过的每一分幸福,都映射着未来必须承担的一份责任。
走出餐厅后,林清并未上楼,而是径直向主宅正门外走去,一秒也不停留,好似倘若停下脚步,就会被身后这头蛰伏着的巨兽吞噬殆尽。
他叫司机送他回了学校,回到学生会的那间小小的活动室。上午大多数同学都有课,屋子里只剩下了零散的几个人。
林清向他们打过招呼,便坐到了自己的桌子前,放松地舒了一口气,而后抬眼一看桌上,头痛地扶了额。侵家构
一天没回来,桌面上的杂物又堆成了一个凌乱的小山。主席团的其他人似乎每天都忙得团团转,连把送来的东西稍稍整理一下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但他面前这张桌子却又的确有过一段干净的时光,这要归功于秘书部刚来的那位聪明能干的大一小学弟。那时梁萧还没摘下身为Beta的面具,也没有向他表露心迹,“林学长”和“梁学弟”之间还能够毫无芥蒂地相处。
林清舔了舔嘴唇,将昨夜被咬破的下唇润到湿软。伤口处已结了一层薄痂,不痛,只是微微有些痒。结痂之下的血肉中,弥漫着尚未消散的、独属于梁萧的Alpha信息素。
只不过是一个意外。他默念道,人生中难免会有一些小插曲,凡事最终都会回归正轨。若是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和梁萧做回普通同学。—
尽管摆在眼前的事务纷乱如麻,林清还是一挥手就将其尽数推到一旁,转而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兄长硬塞给他的那叠资料,摊开,一张一张地认真阅读。
纸上印着的各位Alpha条件都不错,可是读到最后,林清总觉得那人好像缺了点什么。他一边翻页,一边咕囔着诸如“年龄不够小”、“头发不够黑”、“眼睛不够亮”之类的话。
待这薄薄的几张纸被全部翻完,他怔怔地望着不知何处的远方,哑然失笑。
方才在脑海里被他当作那些Alpha们的比较对象的,竟是那位又任性又凶猛的梁小学弟。属.x
大概是信息素的影响。他想。
“呦呵!早啊,林大主席!”许姐抱着一个纸箱推门而入,看到林清的桌上一片混乱,不由得扑哧一笑,“我说你有没有点自理能力?小梁一请假,你这就乱成一锅粥。”
“习惯了,用的时候能找到就行。”林清默默收起手里的资料,对许姐笑笑,算是打了招呼,“梁萧请假了?”
“对,听他们指导员说的,家里有急事。”许姐走到桌旁,找了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稳稳当当地把手里的箱子垒到了那一摊摇摇欲坠的杂物上,“离校庆还有两个礼拜,抓紧干活!”
“是,许姐。”林清无奈地应道。
给他派完了活,许姐便拍拍手,转身离开,走到一半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抿唇一笑,眨眨眼睛:
“对了,校庆文艺汇演的主持人已经内定是你了,学生会全员投票百分之九十通过。到时候记得穿漂亮点,我们的大美人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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