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我”出一个所以然来,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杯盏碎裂的脆响!三人飞速对视一眼,下一瞬全都跳了起来,直奔屋内而去。
屋内的床帐不知何时已经掀开,应独舸半个身子挂在床外,垂下来的手边还散落着那杯盏的几片残骸,听见脚步声,他讪讪地抬起头来:
“我,我就是想喝杯水……”这几日他憔悴得厉害,瘦得双颊凹陷,此刻眼神在他们三人脸上一扫,只看见神色各异,还有一个眼圈红红的,不由笑道,“我才醒过来,你们不是在打架吧,嗯?又把他欺负哭了?唉……没有我,你们三个果真不成。”
*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铛铛’两声!图罗遮的玄铁苗刀横挥竖砍,接连挡掉了几十招的‘春风拂雪剑’!苏伯彦几下不中,气得怒发冲冠!正要举剑再攻,可电光火石之间,他喉咙一凉,伸手一摸,只摸到满手殷红。当场命丧——九泉!
“看官听说,他自从杀害了枕边人‘千红绦’、托赫锡圣女约兰末后,唯有这一个儿子,还算放在心上。可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谁料到,他自己的儿子就是天降魔星,如今也算是为母索命!……”
“我看这个先生,不如上一次那个说得好。”
茶楼的二层,紧靠里侧的那处小包厢里,挤挤挨挨地坐下了四个人。说话的那个戴一白纱帏帽,身量纤细,穿一身藕粉色裙装,说着喝了一口茶楼自备的大碗茶,难喝得她直吐舌头。楼下的人倒也不少,一个空座都没有,都是为着这新出的一折魔头传专程来听,今日光是茶水钱,就够这茶楼赚得盆满钵满的。
一楼的说书先生顾自说得口沫横飞,可惜,嘴角没有那颗长毛痦子,确然不是那个味儿。
“不是那个味儿还要来听,金娘子当真是没事找事。”
“你懂什么?上一回他在这里同魔头定情,他这是拖着我们魔头来忆苦思甜的。”
“呸!你们都是嫉妒我!你说是不是,图郎?”
那三人压着声音斗气嘴来,第四人却始终没有说话。直到楼下的说书先生讲到这一折的末尾,说到“下一回:托赫锡国魔星现,山阿四同难转圜,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引起了一阵大大小小扫兴的嘘声时,又听那女子娇憨地问道:
“图郎,说起来,那糟老头子怎么就那么想要那本功法啊?《千面馔魔大法》有那么厉害,值得他用三条人命来换?”
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第四人终于开口道:“《千面馔魔大法》虽为邪功,确也厉害。不过,光是功法厉害,也不至于他铤而走险的。”
“咦?那是为着什么?魔头,不要再卖关子了!”
于是第四人压下声音,低低地道:
“当年‘千红绦’为山阿四同三人所害,其余二人本不想过多纠缠;只有刁老怪,吞了她的金银珠宝不算,又打起了她身上绝世功法的主意。须知《千面馔魔大法》共有两本,一本阴本,一本阳本;圣女修阴,国主修阳……母亲为求脱身,也为报复,果真将《千面馔魔大法》传授于他。”
“啊!那,那岂不是……”
“刁老怪信以为真,又不知其中关窍,果真修习了母亲背诵给他的《千面馔魔大法》……”
“所以……所以他……”
第四人眨眨眼睛,余下三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他。这叫他不由得大为扫兴。
“这还不明白?!你,你们……不是故意的?”他恨恨往嘴里填了一块藕粉糕,一边嚼,一边赌气道,“若不是《千面馔魔大法》的缘故,我,我焉会同你们纠缠在一块?”
其余三人张大了嘴巴,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他就着茶水把口中的糕点咽了,冷笑道:
“他以为,修了阳本,就能让自己恢复原状……”
“那修了阳本,真能恢复原状么?”
“你说呢?”他邪笑一声,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昨夜你当真不知道?”
“咳咳。”另一人清了清嗓子,道,“师兄,隔墙有耳。”
“呀,你吃醋了吧!”那女子讶然说道。
“我吃什么醋?我又不像某个人,还需要拉着大家一块儿来这儿,‘忆苦思甜’。”
“我……我这叫故地重游!”
第四人忙转过脸去,装作研究雅间包厢内的一樽花瓶。
“他们又吵起来了。”话少的那个也侧过身来,同他一块研究。
“你别当我听不见!”那女子气势汹汹地拔高了音调,下一瞬,自己又“扑哧”地笑出声来,带点俏皮地道,“可别打量我傻……他其实就爱看我们为了他争风吃醋罢?”
话少的那个转头去看,果真见到那人嘴角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于是他又转回头来,煞有介事地说:
“嗯……这邛窑瓷器确实晶莹剔透,同北方不是一样的烧法……”
说书先生被起哄架秧子地勉强又说了半回,不知道说到何处,堂下又是一阵欢呼叫好声,那人从花瓶前起身,踱到栏杆前,趁势吹了一个长长的口哨,终于欢笑着,同堂下众人一同拍起巴掌来。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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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啦,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鞠躬)
接下来应该会有一些番外陆续掉落,番外更新时间不固定。在想要不要写一些废话连篇的后记呢……(根本没人想看吧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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