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卓野似乎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不让他知晓自己最脆弱的往事,也不想在他面前提起任何有关母亲的记忆,奶柚以为他放下了,可事实怎样只有旭卓野自己知道。
他曾经的支柱,那么大的一个旭家,他仅有的一个真心爱他的人,在病魔的掌控下一点一点枯萎,最终在他眼前落败,旭卓野在那段时间一个人承受了些什么,奶柚不敢去想,那灰暗的一段时间,旭卓野身边还有其他人的陪伴吗?
他是不是一个人…?
那么大的旭家,还有第二个人愿意跟随他,发自内心地爱他吗?
母亲去世时,他也还小啊…
奶柚偏头抹了一下眼泪,他从奶婉璃的话里听出几分匪夷所思来,奶婉璃不敢相信:“宝贝,你难不成真的不知道?”
奶柚接通妈咪电话的手颤抖了一下,心底满是自责和懊恼,“妈妈…”奶柚眼下通红,“我该怎么弥补他…我、我一直不知道,对不起,我早该察觉他情绪不对劲的…”
昨天白天开始,旭卓野对他的需求就很大,他去哪旭卓野都会跟着,视线一直密不可分地黏在他身上,奶柚还以为是旭卓野不放心他一个人走动,可旭卓野只要在他停下来时就忍不住上来抱他吻他,好像一刻也不愿意与他分开。
如果可以,两人一辈子黏在一起多好。
旭卓野对他的掌控欲一直很强不是吗…强到奶柚都有些忽视旭卓野在昨日流露出的几分渴求。
旭卓野偶尔看向他时的眼中,有着期盼。
旭卓野在期盼些什么…?
奶柚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旭卓野夜晚在他意识不清时靠在他耳畔重复的“我爱你”,好像心怕他会不知道这个事实…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雪在夜间越来越大,奶柚抵达市区边缘这片墓地时,天边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奶柚浑身酸痛,强忍着难受跳下车,打开手电冲进雪雨里。
“欸你!你要去哪啊!”司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全程都在抹眼泪的小omega一瘸一拐地走进黑色里,有些担心他的安全。
天已经黑了,这么漂亮的小美人怎么会来这里…?
雪下得好大,这片城,似乎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
“旭卓野!”奶柚步伐凌乱,这片墓地特别大,因为建立已经二十多年不少地方已经有了破碎的年代感。
大雪落到泥泞的地面立马化成雪水,非常湿滑,手电光支撑不了太远,奶柚抬头迷茫地环顾一圈,墓园占地面积非常大,分好几个园地,霸占了一整座山,这要找到何年何月啊…!
奶柚胡乱找了找,在上山的某条路口发现了旭卓野的SUV,那台漆黑的豪车顶上已经覆盖了薄薄一层白雪。
他果然在这!
“旭卓野!”奶柚慌忙呼唤,声音在山林间几乎传出阴嗖嗖的回声,奶柚鸡皮疙瘩掉一地,很害怕,却还是夹着眼泪强撑着自己朝山上走去。
墓地晚上没有灯,好黑好黑,无边的黑暗将这里狠狠包围,雨声都掩盖不了凄厉的风声。
“旭卓野,老公…老公,你在哪…”奶柚无措地寻找,抬手擦拭眼泪。
这时候他才觉得冷了,身上属于旭卓野的单薄的睡衣根本没办法保暖,奶柚被冻得浑身狂颤,脸上的眼泪好像都快结冰,“老公…!”奶柚崩溃大叫,狼狈地继续朝山上跑去。
就在他无助时,落岚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喂,夫人?”
奶柚听到人的声音,立马崩溃大哭:“喂…呜呜…呜哇…”
落岚呆了:“!!卧槽!怎么了这是,卧槽夫人,你别哭啊我的妈,怎么了,怎么了?!”
落岚听到奶柚那边传来的风声,猜到奶柚在外边:“我打电话来是想跟您说一声,旭先生的易感期应该就在最近这两天,也有可能是今天,今天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间,今天是旭先生母亲的忌日,如果他的易感期在今日,说不定会做出些什么事儿来…”
落岚说:“我想他似乎已经易感期了,夫人…您…是去找他了吗?”
奶柚嚎啕大哭,无助地胡乱擦眼泪,“我,我在墓地,可是…我找不到他…”
落岚心一沉:“这么晚了,你们居然还在墓地…!”落岚安抚道:“能找到的,能找到的!夫人,试着找找旭先生的信息素…!alpha易感期快来会有很多症状,情绪跌宕起伏很正常,之前可能脾气暴躁,这次赶上母亲忌日,一定非常悲伤,alpha这种时候根本压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
奶柚努力嗅了嗅,好像还真闻到点什么…
寒风中夹杂着的丝丝酒气在半空中弥漫,奶柚挂断了电话,努力爬上小山顶,在一片较为隐秘的私人墓地发现酒味儿越来越浓,好像冰窖里的寒霜似的信息素在冬雪中悄然无声地绽放。
奶柚一顿,下一秒迈开步伐,循着信息素跑了过去,他看到一道身影坐躺在某个墓碑旁,周遭散落着好几瓶烈酒。
“!!”奶柚眼眶一热,眼泪夺眶而出,“老公啊…!”
旭卓野一身黑衣凌乱,发丝湿透了垂在额前,身上浓郁的酒味儿在信息素的包裹下显得愈发呛人,那张冷峻得宛如冰川的面庞低垂着,奶柚看不到他的神色,只看到旭卓野嘴唇抿着,一动不动地,好像雕塑一般。
“!!”奶柚膝盖一软跪到旭卓野身旁,旭卓野身上潮湿,肩膀和头顶都是雪,外套散落在地,衣衫已经全湿透了,不知道在这里淋了多久的雪。
奶柚心疼得好像要死了,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旭卓野,旭卓野!老公,对不起,对不起!呜…对不起老公…我来太晚了,对不起…我,我,都是我的错,老公…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们是一家人…老公,我好爱你啊,对不起…”
奶柚口齿不清地抱紧他,旭卓野完全喝醉了,浑身酒气呛人,呼吸滚烫,身体却是冷的。
奶柚急忙紧紧抱着旭卓野的腰,试图用自己去温暖他,旭卓野皱紧的眉头好像松开了些许,木麻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
奶柚手脚狂颤,担心旭卓野被冻出了问题,“老公,老公醒醒…我来了,宝宝来了!”
他一手拍了拍旭卓野的脸颊,旭卓野大脑昏沉,好像做了一场时长二十多年的梦。
奶柚看到旭卓野眼皮颤了颤,缓慢地睁开了,两人目光相对,奶柚看清旭卓野眼白上密集的红血丝,奶柚心疼得要死了,“呜…旭卓野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快起来,快跟我回家…!”
旭卓野意识混沌地望着他,好像还没彻底醒来,“…妈…”旭卓野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好像产生幻觉了,“妈…”
奶柚愣住了,他看到旭卓野眼下好红好红。
他强大的alpha在外独当一面贵气凌然,是所有人口中的头狼,在内到底也还是个缺失了很多情感的病人。
旭卓野头突然一疼,再回神时,眼前充满慈爱带着笑容的母亲身影,已经变成了他最爱的那个omega。
奶柚…
是奶柚…
那个在他情绪崩溃到无措地站在大雨里任由自己失控时,递来小伞遮挡住这满天大雨的奶柚;是细心一点一点抹去他心底阴霾的奶柚;是在因为他受了委屈掉眼泪却还是愿意在易感期时带着药物主动献身的奶柚———
是爱与被爱的双向奔赴…一切的一切,都将爱意凝聚于奶柚一身。
“奶柚…”旭卓野眼睛动了一下,好像终于反应过来。
旭卓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代替她来爱我了吗…?”
奶柚激动地扑过去:“代替不了,代替不了!”
奶柚声音哽咽:“但是我爱你,我好爱你啊老公,对不起老公是我一直没察觉到,对不起…不要这样了好吗?”
奶柚紧紧抱着他,用力吻一下旭卓野冰冷的嘴唇,“有我在呢。我知道你会突然这样,可能是因为易感期的原因,我的老公可是超级厉害的对不对?怎么可能会背着我偷偷掉眼泪嘛,是不是?老公,乖乖跟我回家。”
第一百三十四章 老公我好冷,要老公抱抱!
“这段时间因为宝宝的原因是有一些忽略了老公的感受,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非常在乎你们,但是老公对我的爱真的超级超级深啊,我知道老公非常在乎我,会觉得宝宝分去一些爱我真的很理解啦,但是真的没有,我还是一样爱你,非常爱你。”
奶柚细密地吻旭卓野冰凉的脸颊,两手郑重其事地捧着他的脸,两个人的目光紧紧交汇:“我爱你,旭卓野,不论你让我承诺多少遍,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嗯…乖,我非常理解易感期情绪失控啦,母亲是代替不了的,我知道,所以…将对母亲的依恋,多寄托在我身上好吗?”
奶柚认真地看着他,目光湿透了,“你平时真的炒鸡厉害,老公,我非常崇拜你的,但是在我面前可以多一些依赖,你甚至不用那么厉害,不论你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我最爱的人。”
“易感期一个人在外面很难受吧,想不想回家呀?”奶柚耐心地安抚着自己的alpha,“我来接你回来啦!”
易感期放大了alpha的所有情绪饶是旭卓野再强大,一时间也难以消化这样的情感,他有些木讷地看着奶柚,好像是不敢相信奶柚来找他了。
奶柚偏头看向一侧的墓碑,那小小的不足一米的位置,埋葬着旭卓野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个人…
奶柚看着墓碑上那张两寸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一头迷离金色发丝,碧色眼眸分外耀眼,她像冬日辉阳,像碧水里的宝石,一个简单的笑容,概括了她浪漫而又苍白的一生。
照片里的她温柔地笑着,奶柚从她脸上,看到了旭卓野的影子。
奶柚郑重其事地抱着旭卓野,突然对墓碑弯了弯腰:“妈妈,不好意思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来见您,我和旭卓野已经结婚啦,这个月宝宝也出生啦,宝宝跟旭卓野姓,叫旭岸辰,名字是旭卓野取的,很好听对吗…之前一直想找机会来见您的,真的,眼下这个机会似乎也不错。”
奶柚声音微微哽咽:“请放心,我会一直陪在旭卓野身边,不论未来如何,他都将是我唯一的alpha。”
奶柚看着照片,想起来什么,捡起丢在一边的手机,翻出了小岸辰的照片,“妈妈快看,这是宝宝的样子,我爸爸妈妈都说挺像旭卓野的,长大了肯定超级帅的!”
奶柚跪在墓碑前,一点一点对去世的母亲倾诉着这段时间的种种,好像要将缺失的见面都补回来。
自始至终旭卓野都失神地看着他,垂着的手却慢慢有了动作,慢慢抱紧了奶柚,他感觉到奶柚的身体很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下意识地将奶柚搂进了怀里。
奶柚看向旭卓野,“老公,冷不冷呀老公…?”
旭卓野的意识正在慢慢回笼,“奶柚…”
奶柚瓷器般白嫩漂亮的脸颊沾满泪痕,“在呢。”
旭卓野自言自语般:“老婆…”
奶柚亲一下他:“在呢老公。”
奶柚发现旭卓野失去聚焦的瞳孔正一点点聚拢,在旭卓野突然皱了皱眉心缓过醉酒的头痛时,意识终于清醒几分,奶柚惊喜:“老公!”
旭卓野骂了一句脏话,好像终于从酒精的麻醉中缓过来了,那一瞬间简直头痛欲裂。
“妈的!”旭卓野看到奶柚一身泥泞,就一件薄薄的睡衣,头皮都炸紧了:“谁他妈允许你出来的啊?!”
奶柚激动地抱住他:“老公,老公!你终于醒酒了…!!”
“老公老公老公!”奶柚兴奋地直往他怀里拱,“老公,老公,回家,回家!跟我回家好不好?”
旭卓野偏头一看周围都是空酒瓶,脑袋疼得要裂开了,这时候才觉得浑身都很难受,压抑在体内的易感期好像彻底爆发了,信息素凶猛地朝外涌。
奶柚被他的信息素熏得发出一声急喘,“老公…”
奶柚脚上的鞋沾满了泥浆,裤腿都脏兮兮的,身上还带着泥,不知道在哪摔过,旭卓野心揪成一团,紧张又懊恼,“谁让你来的啊?谁让你来的!”
奶柚又哭了,委屈地直抹眼泪还不忘抱着旭卓野,害怕会被推开,更害怕旭卓野会难过:“你不回家,我一直在等你呀,你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耶不回,我担心呀老公…老公你怎么能不接我电话…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的…”
旭卓野一顿,“我…”
他头一疼:“对不起,我、我今天有些失控…”今天一早起床,他的情绪就非常不对劲。
奶柚呜呜哭鼻子,哭相可怜好像被遗弃的小猫,“老公…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呀…”
旭卓野检查奶柚全身:“有没有摔到哪?我怎么就生气了嗯?我喝多了,操。答应你要戒烟戒酒的,妈的…我的易感期突然来了…”
旭卓野醒酒后立马觉得浑身燥热,浑身湿透都盖不下去体温,奶柚好冷,感觉到了温度恨不得贴在他身上,“老公,老公我好冷…”
奶柚上山时摔到膝盖了,淤青了一块,旭卓野心疼得要命,醉醺醺地站起来,一把把奶柚扛了起来,准备带着老婆下山。
这深山老林的带着这么漂亮的笨蛋老婆可不安全。
旭卓野走了几步,想起什么,转身捡起散落的酒瓶,低头看着墓碑:“妈,这是我老婆奶柚,你见过了。我们走了。”
奶柚哭成小花脸,吸着鼻子说:“妈妈我们先走了,咳咳…”
旭卓野解开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让奶柚可以贴着他的皮肤,“着凉了?奶柚你他妈是是不是故意想惹我生气?出来为什么不穿外套?这什么天了啊?零下几度你就穿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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