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苗莘都有人照顾，偏偏他没有。
原来还有人能关心他。乔奕掀开被子，抱住庄行琛。
他把下巴搭在对方肩上，软着嗓子道：“一直没吃呢，饿死了。”
庄行琛身体明显僵硬起来，隔了一会儿才开口：
“抱歉，下午分开时忘了问你。”
“我要吃贵的。”乔奕把手臂收紧，像个小动物一样，把头埋在庄行琛颈窝。
“最好能给我包个餐厅，拍照特好看那种。”
“我要气死那个瞎了眼的男的。”
庄行琛抬起手，在半空悬停片刻，最终还是落在乔奕头上。
“好。”他说。
第十四章 “你好凶。”
尽管心情不好，乔奕还是在出门前精心打扮了一番，坐在副驾驶，发呆似的看街景。
趁等红灯的间隙，他坐直上半身，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庄行琛一直默默注意着乔奕的状态，这会儿也将小家伙的异常尽收眼底，在车子重新起步时放慢速度。
随着距离越来越远，乔奕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低头摆弄手机。
“在看什么？”庄行琛问。
乔奕摇头：“没事。”
到了餐厅门口，服务生拉开车门，将两人迎到提前准备好的餐桌旁。
平时一位难求的餐厅此刻空空荡荡，只有零星几个服务生，在路过两人时点头问好。
乔奕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气话会被放在心上，积攒在心头的失落稍稍散去，横跨半步，挽住庄行琛的手臂。
庄行琛把手插进裤兜，微微将手肘靠近身体，当做对他小动作的回应。
餐厅顶层的落地窗前已经布置好餐桌，服务生替两人拉开椅子，递上菜单。
“你来点。”乔奕懒得翻开面前那本厚厚的菜单，只管使唤庄行琛。
他靠在椅背上，对服务生道：“要你们这度数最高的酒。”
庄行琛停下翻菜单的动作，撩起眼皮看他。
乔奕无视对面那道混着疑问和阻拦的目光，欣赏起窗外的夜景。
庄行琛无奈摇头。
一桌子菜很快上齐，乔奕拿起手机，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照片。
“把手往前放放。”他冷不防出声。
庄行琛十分配合，乔奕按了几下快门，从相册里挑了几张构图最好的，和刚才拍的夜景一起，发到朋友圈。
配字也很简短有力：
【约会】
点赞评论从朋友圈发出的瞬间便开始增加，乔奕懒得仔细看，拿起手边的酒杯，看向庄行琛。
庄行琛并没有和他碰杯的意思，反倒盛了碗汤推过来：
“先吃东西。”
乔奕赌气似的，仰头把酒喝得见底。
“乔奕。”庄行琛放下筷子，叫他大名。
“有心事就说出来，不要总是乱耍小性子。”
“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帮你收拾烂摊子。”
“嫌我作就直说。”乔奕白了庄行琛一眼，继续自顾自地喝酒。
“没有嫌弃你。”庄行琛嘴比脑快，下意识否定。
说完，他顿了一下，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作罢。
乔奕把庄行琛当做透明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杯一杯地喝个不停。
一瓶酒很快见底，乔奕脸颊泛红，在桌下踢了踢庄行琛的鞋尖。
“喂。”他小声问：“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
“你喝多了。”庄行琛起身走到乔奕旁边：“我扶你起来。”
乔奕偏要较劲，一把扯住庄行琛的领带，迫使对方弯腰。
两人间距离陡然拉近，庄行琛从乔奕朦胧的双眼中捕捉到细碎反光。
“我看见他给别人买花了，就在来的路上。”乔奕说：“他竟然给那个绿茶买花。”
“我哪里不好啊？怎么就没人真心喜欢我？”
不等庄行琛回答，乔奕便松开手，重新趴回桌子上。
“连秦老师也批评我，还说我不能成为一个好舞者。”
“明明是苗莘，欺人太甚。”
“是他们的错。”庄行琛把乔奕上半身扶直，另一只手穿过小家伙膝弯，将人横抱起来。
为维持平衡，乔奕双手紧紧抓着庄行琛西装前襟，嘴上却狠狠吐槽：
“你也不喜欢我。”
“刚才还教训我。”
喝醉的人容易情绪上头，说着说着便带上哭腔：“你们都教训我。”
“我一边被那么多人看笑话，一边还要挨说。”
“怎么没人去说那个劈腿男和那个绿茶啊？”
庄行琛一路听着乔奕的碎碎念，到了停车场，拉开车门把人放进座位。
乔奕说累了，暂时安静下来，眨着眼睛看庄行琛给自己扣安全带。
小醉鬼不但体温高，连视线也十分灼热，直勾勾地在庄行琛脸上巡视，搞得人不太自在。
好不容易扣上安全带的锁扣，庄行琛刚要起身关门，便听见对方冷不防地开口：
“我是不是很吵？”
庄行琛心底发软，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没有。”
“我不该在没弄清事实的情况下贸然管教你。”他说：“你很好，是他们不好。”
乔奕的视线黏在庄行琛脸上，好半天才似懂非懂地点头。
“那你可以给我买花吗？我也想要花。”
“可以。”庄行琛不知哪来的耐心，一口答应下来。
时间接近深夜，马路两旁除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几乎再没什么还亮着灯的店铺，庄行琛开车绕了许久，还是没找到尚在营业的花店。
他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了消息，然后调转车头，开往回家的方向。
乔奕只顾着借酒劲倒苦水，丝毫没发现车子调头：
“我跳舞很好的，从小到大遇见的所有老师都说我有天赋。”
“但是总有人不愿承认，说我得到的成就都是靠家庭背景。”
“他们说我平时那么娇气，肯定吃不了练功的苦。”
“所以你是我第二个男朋友。”乔奕的脑子在酒精作用下变得不清醒，思维十分跳跃。
他拿出和人分享秘密的架势，上半身歪向庄行琛：“我第一个男朋友，就是因为替我反驳那些说酸话的人，才追到我的。”
“我以为他懂我，所以哪怕他一点都不浪漫，从来不记得我们的纪念日，我也不会怪他。”
“我可真傻。”乔奕夸张地笑了两声：“那天我才知道，他追我，只是觉得带我出去有面子。”
“他劈腿，还冠冕堂皇地嫌我娇气，不给他碰。”
庄行琛深吸一口气，打断乔奕的话：“别提那个烂人。”
“你好凶。”乔奕委屈地缩回副驾驶，抿起嘴巴，无聊地摆弄手指。
车子驶到小区门口，乔奕才有所动作，看了看两旁的景色，确认是回家的路。
他扭头看了庄行琛一眼，见男人神色平静，似乎早就把答应他的事忘在脑后。
失落感犹如滔天巨浪，把乔奕的心情彻底推向糟糕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但他已经不想再作闹了。
等车子在车库停稳，乔奕拉开车门，忍着头晕，跟在庄行琛身后，乘上电梯。
看着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和男人若无其事的背影，乔奕眼眶发酸，还是忍不住小声提醒：
“你是不是，忘了买花的事？”
第十五章 “前男友没教过你怎么接吻？”
庄行琛没有说话，电梯轿厢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楼层到达的提示音响起，乔奕后退半步，躲进角落。
庄行琛踏出电梯，走了两步才发觉小醉鬼没跟上来，回头查看情况。
“你先回吧。”乔奕双手揪着衣角，后背紧贴在轿厢壁上：“我忽然想回家了。”
电梯门由于保持开启太久而发出警报，庄行琛伸手把人拉出来，强硬地带到家门口。
乔奕使出吃奶的劲儿挣扎：“你放开我！我不要和你呆在一起！”
庄行琛一言不发，按了指纹迅速开门，凭借力量优势把乔奕带进去。
客厅中央摆着一大束玫瑰，目测有上百朵，需要极力张开手臂才抱得下。
乔奕看得发愣，站在刚进门的鞋柜旁，视线在花束和庄行琛之间来回游移。
“没有忘记买花。”庄行琛解释，“实在是太晚了，找不到开门的花店，所以叫助理去老宅花园摘了这些。”
“你喜欢的话，下次可以带你去老宅的玫瑰庄园。”
乔奕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庄行琛。
他上前一步，踮起脚，双臂环住庄行琛的脖子。
“喜欢我一下。”他侧着脑袋，用嘴唇轻碰庄行琛的脸颊。
庄行琛向后仰头，想要躲开，却被乔奕追着，又亲了两下。
喝醉的人重心不稳，庄行琛不得不扶着乔奕的腰，保持两人间的暧昧姿势。
“你喝醉了。”他试图唤醒乔奕的理智。
乔奕不理会他的话，考拉似的把庄行琛抱得更紧。
“谢谢你。”他说：“谢谢你的花。”
庄行琛嗯了一声，捏捏乔奕后颈的甜软肉，示意他起来。
乔奕偏偏不懂似的，又凑上来，试探着碰庄行琛的嘴角。
不直接索吻，只用带着些幼稚的纯情方式，在人心上煽风点火。
“乔奕。”庄行琛严肃地唤他名字。
乔奕充耳不闻，仿佛世界只剩下亲吻这件事，甚至逐渐胆大起来，探出舌尖，扩大自己的点火范围。
名为理智的弦不断崩坏，原意为阻拦的动作也变得暧昧，庄行琛深吸一口气，捏住乔奕的下巴。
“前男友没教过你怎么接吻？”
“不让他亲。”乔奕哼哼唧唧地答完，再次乖乖软软地凑上来。
最后一丝理智彻底消失，庄行琛不再克制，俯下身子，吻上小家伙的唇。
清冽的酒味和灼热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乔奕被庄行琛流露的攻击性吓得后退。
禁锢在腰间的手臂逐渐收紧，原本停在脖颈的手也移到脑后，切断所有后路。
窒息前一秒，对方终于舍得暂时把他松开。
“呼吸。”庄行琛和他额头相抵，哑着嗓子提醒。
乔奕快要软成一滩泥，手脚发软，全凭庄行琛撑着才勉强站直。
醉意愈发浓重，乔奕眨眨眼，对上庄行琛的眼睛。
两人离得实在太近，他甚至能看到对方眸中自己的倒影。
陈固那个狗东西都没这样认真地看过自己。
乔奕心思微动，重新凑上去。
天真的猎物主动把自己送到嘴边，庄行琛低低地吐了句脏话，把人横抱起来，带进主卧。
……
……
被狠狠折腾了半宿，乔奕在天快亮时终于被暂时放过，任人抱去洗了个澡，然后陷进绵软的被子，睡得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浑身上下都像被卡车碾过，乔奕倒抽了几口凉气，脑子里开始自动复盘昨晚的场景。
在意识到是自己主动勾引庄行琛后，乔奕猛地睁眼──
他都干了些什么？！
就算被陈固和苗莘刺激到，也不能……
也不能……
“呜──”乔奕把被子扯过头顶，发出绝望的哀嚎。
庄行琛本来就嫌弃他，经过昨晚的事，大概会更讨厌他吧？
平时看着那么性冷淡的人，被他勾引到失控，会不会恼羞成怒，要制裁他？
乔奕越想越怕，开始盘算该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
“醒了？”卧室角落冷不防传来个声音。
乔奕被吓得一哆嗦，屏住呼吸，支棱起耳朵。
几秒后，头顶的被子被掀起来，庄行琛单手抄兜，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
乔奕想把前一晚的事糊弄过去，却不知怎么开口，正默默打着草稿，却被庄行琛抢了先。
“起来吃饭。”他说。
乔奕心虚得很，此刻完全变成提线木偶，只要庄行琛不找他算账，自然是人家说什么便做什么。
随手抓起手机，慢慢挪到餐桌旁，乔奕自觉坐在有软垫的位置上，等待庄行琛从厨房端出餐食。
看着简简单单的米粥，乔奕忍不住抗议：
“我不想吃这个。”
庄行琛停下盛粥的动作，淡淡瞥他一眼。
乔奕顿时蔫下来，乖乖拿起勺子，十分投入地喝粥。
庄行琛似乎也不急，在他对面坐下，也不处理工作，就那么看着乔奕。
乔奕被看得心虚，头越来越低，恨不得直接插进碗里。
“昨晚是我的错。”庄行琛忽然开口。
乔奕被吓得一哆嗦，勺子啪唧掉进碗里。
庄行琛以为是自己的态度太过冷漠，停顿几秒，有意放柔语气。
“是我没控制住自己，抱歉。”
“你可以提任何要求作为补偿，我尽量满足。”
乔奕眼睛亮了一下，将心虚抛到脑后，扬起小脸儿，毫不客气地提要求：
“我想让苗莘得到教训。”
“最好是让他离开舞团。”
“可以。”庄行琛答应得爽快。
“还有……”
乔奕及时刹车，吞下后半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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