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此都有些不好意思。
正当众人这里一派气氛大好的时候,忽而有人指着远处的黑云喊了起来:“快看!那是什么?”
“……快下雨了吗?”
谢良也应声抬头看去。
只见那黑云渐渐从天边朝着这里逼近,接着越来越近了,渐渐显露出原貌来。
“那是什么…… ”
谢良忽而神色一变。
这时有人在他耳边喊了起来:“魔兽!”
“那是一大片魔兽!”
“兽……兽潮怎么会出现。”那名弟子吓得面色惨白。
“别怕,悬门……有结界的吧,应该,应该魔兽进不来。”
就在大家稍稍松一口气的时候,又有人尖叫了起来:“结界、结界破了…… ”
所有人面色惨白。
那是数以万计的魔兽……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惨叫。
*
一日后。
师钰他们被通知放下活计,晚上去参加宴会。
于是师钰等人便早早起来在屋内候着,上午的时候便有人给他们送来了今日晚宴要穿的衣裳。
师钰看着送来的衣裳首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红色的轻纱轻薄柔软,腰间银色的细碎的链条叮玲玲垂下,衣领很低。
傅容总算看到他脸上有了些神色波动,心中暗自觉得好笑。
“这是我们要穿的?”师钰问。
“认命吧,那些管事都看着呢。”傅容此刻已经穿好了那件衣裳,红色愈发衬的他肤白若雪,“据说这里那位荀氏老祖最爱红衣,他不喜欢娇俏的少女,唯爱那穿着红色衣裳的少年。你我自然要按着那位老祖的喜好来了。”
沉默了一阵,师钰最终还是将衣裳换好了。
傅容见他换好衣裳出来觉得眼前一亮。
果然美人,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这些衣裳本该艳俗,但穿在这人身上唯独觉出股艳来,混合着他身上那股清冷出尘的气质,直叫人觉得冷艳惑人。
“哎呀,真好看!”傅容迎了上去,亲亲热热地夸赞了一句。
出去一看,果然他们这些人,无论是跳舞的还是唱曲的,还是去做侍从的,都穿着一色的红衣裳。
远远看去,全是貌美的少年,穿着轻薄的红衣裳,雄雌莫辨,更有股性别错乱的禁忌美。
这些少年们已经和最初来时精神状态大不相同了,想来应当过的还不错,只不过今天头一次出席这样的晚会,一个个脸上自然还有些忐忑。
师钰拿着侍酒的工具跟在侍从后面时,半路上他这次终于看到了那位少夫人。
她随意穿了一件很朴素的鹅黄色裙子,发髻简单地用一支金簪挽起,身上再无其他首饰。看上去简直有些过分简朴了。
师钰跟在侍从后碰到她的时候,正好有一位穿着明艳的侍女将端着的酒泼到了她的身上。
那侍女发间满是璎珞珠饰,穿着不俗,倒和府上正经小姐似的。
师钰听前头侍从的话才知道,这原是这府内老祖宗那里经常侍奉的大丫环,所以才如此张扬。
被侍女当着众人的面故意弄脏了衣裳,这样近乎羞辱的举动,那少夫人却也一个字都没说。
少夫人确实有一张姣好的面容,据说以前曾是名动一方的花魁,但是如今在她身上却看不出半分的明艳张扬,她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面色也很苍白,倒像是一朵楚楚可怜的荷花。
碰到这种事,她也只是抿了抿唇,而后便提着被弄脏的裙子匆匆离去了。
师钰看了她一眼便回过了头。
前面鼓瑟吹笙,宴会已经开始了。
池边已经点上了各色的花灯,远远看去,宛如一颗颗明亮的星辰。
分明在夜晚,这里却亮若白昼。
两边坐着今日的宾客们,其中有不少都是师钰曾经认识的人,也都是名噪一时的大人物。
阴山荀氏已经有了这样的凝聚力可以将这些人聚在一起吗?
其中有几个还是不出世的隐士。
这宴会看着奢靡无度,美人琴声,香风阵阵,但要说这些修士来此是为了这些,师钰怎么也不相信。
师钰给自己加了一个避人耳目的法术,为自己遮了遮容貌,还是以防万一吧。
在这么多修士大能的眼下,师钰连隐匿都不敢施展,露出一点法力都可能引得这些人的注意。
他只得真的装作普通侍从的样子,为他们斟酒。
在为一位鬼修斟酒的时候,师钰偷偷抬眼看了一下上方的那位荀氏的老祖。
他端坐在高位上,鹤发童颜,狭长狡黠的双眼被看一眼便会感到一阵不适。
只一眼,师钰便发觉,这位荀氏的老祖竟虽然神色灵动,但是他却发觉他面容肢体有些极细微的僵硬。
师钰感到一阵莫名的违和,只不过在场修士众多,他也不敢贸然放出神识去查验。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手。
师钰低头一看,发现那位鬼修正将自己手放在了他手上,一双眼睛轻轻眯起看着他。
师钰挑眉笑了。
他轻轻俯下身,说:“这位大人,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说话罢。”
第54章
谢良一行人已经足够狼狈, 这次的兽潮比之前那次更加汹涌,魔兽的平均等级更高,谢良护着零零散散几个弟子从兽潮中冲出来的时候, 整个悬门已经沦陷。
方圆百里的城镇也尽数被兽潮□□、践踏。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急,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去哀伤。
亲手埋下一个被魔兽咬断四肢的小女孩后, 谢良和几个领头的年轻修士,被分派出去到阴山地界, 寻求那里的荀氏前来援助。
“必须将消息传出去, 否则大半个郡县都会陷落, 那就不仅仅是一个悬门了!”
“兽潮这次莫名出现, 有可能是魔界结界松动了,必须派人前去查探情况。”
悬门的那位长老将几块令牌交给了几人。
少年们有的并不愿意走,想要留下来和众人一起对抗兽潮。
“快走!离这里最近的只有阴山荀氏,只有他们能驱除魔兽,只有他们有能力救下整个郡县! ”
兽潮突然袭来的当天,长老们便当即立断派了几个有决断有能力的少年, 前去寻求阴山荀氏的帮助了。
最后, 少年们只好在长老们的护送下含泪离开了。
经过一整夜不眠不休的长途跋涉,少年们一路厮杀着冲开魔兽的围击赶到阴山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几人一番询问终于找到了荀氏府邸。
在向管事说明来意后,几人将令牌交出, 而后便被恭恭敬敬迎了进来。
但谁知还没等几人松一口气,下一刻他们几个人就被抓了起来。
谢良因为进府时留了个心眼, 被追捕时, 他侥幸逃脱了。
但是一路过来的其他人却都被抓了起来。
索性晚上有宴会,府上一时分不出那么多人手来抓他, 他得以在府中四处藏匿,只是悬门危在旦夕,阴山荀氏对他们的态度让他实在心灰意冷,谢良如今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况且他也暗自打听了这么久的消息,那位荀氏老祖,四处搜刮美少年,贪婪好色,怎么也不像什么正派人物。
今晚宴会人数众多,他本欲趁机向参加宴会的修士求助,但是还没出去就又差点被发现。
他只得随意找了个房间先躲了起来。
“那小子往这里跑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是耳畔接连几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眼看那脚步声在他躲藏着的门口停下,谢良不由得屏住呼吸,悄悄往床底深处缩了缩。
“管事,这里是鬼佬烽毒的房间,我们……我们还要搜吗?”
这个鬼修实在邪门的很,也非常不喜欢别人进他房间,乱动他东西什么的,上次有个小丫鬟想要进他房间打扫,然后被烽毒活活折磨死了,死相很可怖,据说后来有人发现她肚子鼓鼓囊囊像怀孕了八个月的,于是就把她肚子剖开,一看密密麻麻的虫蛇塞满了她的肚子,像是被活活撑死的。
剖开的一瞬间,那些虫蛇还是活得。她的脏器已经被啃噬空了。
那丫鬟死相狰狞,死前一定十分痛苦。
鬼修烽毒性格阴晴不定,偏他实力很强,就算是他们老祖也不敢轻易动他。
管事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敢进来。
“走。”
“他要真的敢躲在这里,那就是自寻死路,也不用我们来抓了!”
“再去那边找找!”管事下令。
“是!”
接着,脚步声渐渐远了。
谢良等了一刻,他正要从床底下出来的时候,忽而又听到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了他所在的房间。
那位鬼佬回来了!
谢良只好又连忙钻进去。
想到那些管事对这位鬼佬的忌惮,谢良也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鬼修走路声音很轻,但是开口说话却非常雄浑,听着是个身形魁梧的人,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人。
那人的脚步声,不轻不重,不缓不急。
这脚步声让谢良下意识想到了他的师父。
在悬门出事的时候,他就已经传信给了他,也不知飞鸟找到他了吗,他的消息传到他手上了吗?
想来应该还要几日。
随着鬼佬的笑声传来,鬼佬跨进了房门,跟在他后面,另一人也进了房间,伴随着一阵金银饰品轻盈悦耳的撞击声。
这样的银饰作响的悦耳声响,谢良已经在外面那些穿着红衣的美少年身上听到过。
一阵脚步声让谢良想到了师钰,但是此刻发觉脚步声主人的身份后,谢良便很快推翻了自己的臆想。
师父和外面那些穿着轻佻的娈童之辈……
将这两者放在一起,谢良都觉得是很不敬的,谢良连忙将这莫名的想法赶出脑海。
他支起耳朵认真听着外头的声响。
鬼佬的这间房屋是两进制,进屋先是会客厅,而后再往里走才是主卧,他现在在主卧的床底,那两人现在如今在会客厅。
在进门后,那位鬼佬便急色地关上门,而后喊了声美人就扑了过去。
由于隔得有些远,谢良这里听的并不很真切,只依稀听到那位美人的声音隔着珠帘传来,清澈悦耳,如珠落玉盘。
“别着急啊,我们玩个游戏如何?”
不知为何,这声音实在和师钰有几分相像。
谢良看了师钰给他的风月情鉴后也大致懂了这些东西,他本来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脑海中刚冒出这美人像师钰的这个念头,听他说着这样的话。
书上一些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他的脸便不可遏制地烫了起来。
他觉得羞愧,他为何又在这种时候想到了师父。实在不敬。
谢良想着这次回去后,他要抄录十卷经书,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他绝对没有不敬师父的意思,他只是太熟悉师父的一切了,在碰到一个人身上有很多和师父类似的东西的时候,他便会不受控制地联想到师父而已。
谢良自认,他对师父从没有一丝不尊重,谢良敬爱他,他对师父之心,天地可鉴。
紧接着,谢良听到了一阵巨大的桌椅被撞翻在地的声响。
继而是非常激烈的挣扎的声音。
谢良皱眉,那位鬼佬狠辣阴毒到让府里的管事都害怕,想来这位同他进来的少年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谢良从不是能坐视旁人滥杀无辜的人。
就算这位鬼修的实力深不可测,是令荀氏都忌惮的人,谢良也不会放任他就这样残杀无辜。
听着外面的挣扎声渐渐变小,谢良当即从床底钻了出来,他将藏在袖内的匕首拿在手中,而后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从屏风后绕到会客厅。
谢良侧身靠在墙上,他攥了攥手中的匕首,而后一步冲到会客厅,猛的举起手中的匕首。
就在这时,谢良猛的看清了会客厅的状况。
那位声音雄浑的鬼修此刻被绑在地上,嘴里塞着口布,整个人好似被揉成了一滩无害的烂肉。
他在地上无力地抽搐着。
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而那位在谢良印象里,以为会备受锉磨的美人,此刻正拿着绳索的一端,居高临下地用脚踩着地上的鬼修。
谢良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那红衣美人回头来看向了他。
乌发红衣,肌肤盛雪。
谢良在梦中也不敢设想的事情就这样发生在了他面前。
他的师父,穿着一身艳丽的红纱衣,一颗嫣红的宝石自发顶的璎珞花冠垂下正好落在额心,他便这样在窗前,眉如墨画,一双剔透淡漠的眼睛看着他。
阳光透过窗纱影影绰绰,有些洒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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