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材拿回家,简单的鸡蛋、青菜、面条,时与安下厨给大家做了碗面。
祁风唆了一口面瞪大了眼睛:“哥,你做面也太好吃了吧。”
“哥哥做什么都很好吃。”林思取笑眯眯道。
“那我呢?”祁迹酸溜溜问道,时与安一来,他在祁风心里的地位直线下降,什么都是他大哥做得好!
祁风一听,果然不说话了,那副嫌弃的小表情简直要把祁迹气死。
时与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淡淡道:“想吃你就跟我说,我给你做。”
“嗯呐。”祁风模仿着祁迹的语气甜甜点头。
祁迹在桌下狠踩了时与安一脚,时与安边吃痛边笑出了声。
晚上时与安和祁迹睡主卧,林思取和祁风睡次卧。
时与安和祁迹合衣躺在床上,乡下屋里没有暖气,他们只能穿着厚衣服裹在棉被里互相取暖。
祁迹被冻得牙齿上下打颤,一个劲儿往时与安怀里缩。
“还冷吗?要不明天我去买个暖风机吧。”时与安又紧了紧抱着祁迹的双手,把棉被使劲儿在祁迹脖颈处掖了掖。
“不用,一会儿就暖了。咱就住这么两三个晚上,费那个钱干嘛。”祁迹将腿和时与安的交缠在一起,感觉好多了。
“诶你说神奇不神奇,有一天我们俩还能并排睡在这张床上。”祁迹自己想想都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
“嗯,我也想不到。”时与安贴着祁迹的额头软了眉眼,淡淡笑道。
“这么说起来,村长那个糟老头子当年没跟我爸妈说实话啊。”祁迹闷笑。
“怎么说?”时与安低头不解道。
“村长那年给我爸妈推荐张家,说他们是顶顶清白善良一人家,这话倒确实是实话。只不过可能为了保护张家吧,村长就没说干爸干妈有过案底的事儿,但凡那时候村长说了实话,估计我爸妈怎么也不会送我来干爸干妈家了。你知道吗,那时候哪家养我一年,我爸妈就给他们家十万。”祁迹说着也有些感慨。
“村长心善,还是想帮帮二老。”时与安明白过来,也有些感慨。
“村长那老头子那时候成天追着我骂野猴子,小老头年纪不小腿脚倒是很利索。”祁迹回忆起村长的样子,那时候村长六十多岁了,责任心很重,心想必须帮他爸妈把孩子教育好了再还回去,天天追着他啰里啰嗦,把祁迹烦个够呛。
“村长……他老人家还在吗?”时与安有些不敢问,怕又是故人已逝。
“在啊,现在八十了,退休了在家享清福呢。”祁迹知道时与安在担心什么,用手轻轻揉开了时与安的眉间。
“我们明天去看看他吧。”时与安松了一口气。
“行。”祁迹应答着。
第二天清早,众人去做镇上采购了一波,把除夕夜要用的东西全都买齐了。林思取没来过这种乡下,看什么都新鲜,祁风就跟地头蛇似的,带着他到处乱窜,祁迹喊都喊不住。
“让他们自己去吧,你还挺操心。”时与安揽过祁迹,笑着道。
“可能还是没习惯祁风已经好了的事实吧,总感觉还跟以前似的,不敢让他离开视线,生怕他突然又出什么问题。”祁迹也觉得自己有点老妈子了,无奈地低头笑笑。
“都是大孩子了,你要学着放心。”时与安摸了摸祁迹的脑袋,祁迹点点头:“嗯呐。”
下午的时候,时与安和祁迹带着祁风一起去了老村长家拜访,村长家里人都出去买年货了,家里就剩了老头一人。
老村长头发已经全白了,精神倒是很矍铄,他们过去的时候老村长正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听广播,广播声音放得震天响,想来耳朵是不太灵光了。
“村长老头。”祁迹一进门就乐呵呵喊道。
第一声老爷子还没听见,祁迹又更大声地叫了一声,才堪堪反应过来门口来了人。
老爷子关掉收音机,往门口看去,两大一小三人。
小的他眼熟得很,这不是……不是……
“小风吗?”老头子不确定地问道。
“村长爷爷!”祁风甜甜地应了一声,跟个小旋风一样冲进了屋里蹲在老头身前。
“是小风啊,真的是小风。”老爷子凑近了看,认出来了是三年前被领养走的孩子,浑浊的眼珠上漫上了一层水雾。
“孩子快起来快起来,爷爷看看,好好,好啊,你没事就好。”老爷子激动地说话都结结巴巴,眼角堆满了苍老的皱纹,抖着一双手使劲儿按了按祁风的肩膀。
“老爷子,还认得我吗?”祁迹也进了屋里凑上前笑嘻嘻问。
“你是……”老爷子转身看着祁迹,上下指了指,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那时候成天追着我唠叨你忘啦,你一追我我就喊你村长老头。”祁迹示意唤醒老爷子的记忆。
“你是……是……”老爷子瞪大了双眼,话在嘴边呼之欲出,“祁……祁……”
“祁迹。”祁迹等不住了。
“对对,祁迹,你小子,好,好啊,长这么大啦,跟那时候一点不一样了,你那时候可黑了。”老爷子口不择言,祁迹一瞬脸黑如锅底。
时与安和祁风都是一阵闷笑,祁风笑够了拉着老村长的手说:“村长爷爷,那您认得这人吗?”祁风指了指时与安。
时与安上前了一步,安静站着让村长观察他。
老爷子认了半晌,摇摇头道:“这……真不认识了,这谁啊?”他转头问祁风。
“您记得爸爸妈妈收养的第一个孩子吗?”祁风道。
老村长思考了一会,浑身一震,回过头来盯着时与安,上下打量了好几遍,颇有些不敢置信道:“你是安安?”
时与安点点头,笑道:“是我,老村长,多年不见了。”
老村长弯着背上前一步用双手握住时与安的臂膀,又仔仔细细打量了时与安的眉眼,依旧觉得不可思议:“真的是安安,”老村长一时老泪纵横,“我活到这把年纪了,从来没能想过还能再见到安安一面。”
老村长沧桑的双眼望着时与安,潸然道:“孩子,这些年,你过得好嘛?”
时与安也红了眼眶,他点点头,带着些许哽咽道:“很好,您放心。”
“好,过得好就好,过得好就好啊。”老村长佝偻了脊背,已经远没有时与安高了,他只能伸手轻轻拍了拍时与安的心口。
“我这一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天下和珍珍的几个孩子,命太苦了。”村长边说边用布满皱纹的双手擦去眼泪,“命太苦了。”
祁风最甜,上去搀扶着老村长:“爷爷,您放心,我们现在过得可好了。”
老村长拍了拍祁风的小手,欣慰道:“好啊,看到你们过得都好,我死都无憾了。”
“老爷子说什么死不死的,您还康健着呢。”祁迹边说边呸呸呸。
“没什么忌讳的,”老村长笑着摆摆手,“人都有一死,我都这把年纪了,还看不明白么?如今我看到你们过得都好,我这最后一桩心事儿也算是了了,以后下去见到天下和珍珍也能给报个喜,好得很。”
最后,老村长蹒跚着走到时与安面前,那些年的回忆从脑海里纷然而过,他心下酸涩,缓缓道:“孩子,我能抱抱你么?”
时与安的眼角一滴泪水滑落,他说:“当然。”
除夕当天,时与安和祁迹带着祁风单独去了一趟后山。
其实前不久才来过,但这次主要是想要告诉张天下和孙珍珍小风的病已经好了的事情。他们三人在张天下和孙珍珍的墓前聊了很久,互相交换着他们对养父母的回忆。
晚上时与安下厨,给众人做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一家人围在饭桌前边吃边谈笑,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他们和张天下与孙珍珍坐在一起,一家人守着一个又一个除夕。
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清苦,但却简单、幸福,残存的温暖能让人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饭后,两小的守着电视去看联欢晚会,祁迹和时与安走到院门口看着村里宁静祥和的夜景,阵阵鸡鸣和狗叫听在耳朵里也是如此亲切,眼前一大片稻田黑漆漆的,冬夜少了蛙叫,四下安静了不少,远处散落着零星的几点星火,那是一户又一户团圆的人家。
他们站在院门口的小道上,时与安看着祁迹,想起了那年带着草帽叼着狗尾巴草的少年,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时与安就毫无缘由地信任祁迹。
他想,他对祁迹根本就是一见钟情,不论是十几年前,还是十几年后。
只要是他,不论多少次,他都会一眼爱上,没有道理的,没有征兆的。
祁迹也想起了当年的场景,那个永远躲在远处偷看的少年,那个满头大汗将婴儿递给他的少年。很可惜,他没能记住当年那个少年的脸。
但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有些人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凑到一起,没有理由的,不可阻挡的。
昏暗的一盏路灯将微弱的光芒斜斜打在时与安和祁迹的身上,在路面上印下了一双相拥的倒影。
“时与安,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对于时与安而言,祁迹像一场不可抵挡的疾病,哪怕他用尽全身防御,也无法阻止他的入侵。
他来势汹汹,毫不讲理的席卷了他的心荒。
从此心荒不荒,爱与依恋,肆意疯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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