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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秋皱眉，好像感受到了一阵不属于自己的疼痛，他慢慢地说：“那也很正常，人都会软弱。”
陈方砚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说：“该回去了。”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回走，陈方砚把西装脱下来拿在手里，表情轻松很多：“我可能对你有些改观。”
明秋一愣：“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们的事。”陈方砚说。
明秋心头一紧，淡漠地说：“这事与你无关吧。”
陈方砚觉得明秋确实挺有意思的，比如现在，就像猫咪炸了毛。
“他的事，都跟我有关。”陈方砚微笑着说。
刚才那种和谐的氛围一下子荡然无存，明秋不太高兴地讲：“陈总，你们应该已经是过去式了吧。”
陈方砚忍不住想笑，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这不重要。”陈方砚含混地说。
明秋停住脚步，表情很认真：“抱歉，陈总，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唐突。我不知道你对尹凡棠是什么想法，但他现在身边的人是我，我希望你跟他保持距离。”
陈方砚快憋死了，他勉强维持着表情。
“我这人不太懂爱情，也不太相信，但我没办法想象尹凡棠不在我身边。”明秋握了握有些颤抖的手，“我这些年辗转各地拍片，拍了那么多悲欢离合，最放不下的还是他。”
陈方砚静静地看着他：“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在原地等你呢？”
明秋感到一阵刺痛，他苦笑着说：“我只好祈祷吧。”
陈方砚叹了口气，他用年长者的口吻说：“明导，过好当下才最要紧。”
明秋从陈方砚的语气里品出一丝苦口婆心，他觉得有点奇怪，他想他俩四舍五入都算情敌，陈方砚跟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方砚也不打算久留，他明天还有工作，简单和明秋告别之后就上车离开了。
明秋呼出一口气，这一刻，他很想见尹凡棠。
明秋走到尹凡棠房间门口，抬手敲门，是梁易舟过来开的门，他看到明秋就笑了一下：“明导，你找尹老师？”
“他在吗？”明秋问。
“他去打牌了。”梁易舟说。
这边偏僻，大家平时没什么娱乐项目，就爱凑在一起打牌。
最常用的地点就是剧组租下的那幢民房，最上面就是明秋住着的阁楼。
明秋道了谢，转身往外走，时间已经很晚了，那幢亮着灯的房子在黑夜里格外突出，明秋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刚进了院子，就听到闹哄哄的声音，中间桌子围着四个人在打掼蛋，尹凡棠没参与，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茶杯，正在做一个不太认真的围观群众。
尹凡棠是最早看到明秋过来的人，他的目光一直追着他，直到明秋走到他面前。
“陈总走了？”尹凡棠问。
明秋点点头，隔了一会儿，又说：“你又不打牌，坐在这里干嘛？”
“在等你回来啊。”尹凡棠笑着说。
尹凡棠的直白让明秋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高兴，于是他说：“那上去坐坐吧。”
尹凡棠站起来，穿过人群，跟着明秋上楼。
这也是尹凡棠第一次进明秋在这里的房间，一进门，他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房间很整洁，唯一一个行李箱立在墙边，几乎看不出太多生活细节。
《南方高塔》开拍前，他们在酒店见过面，当时明秋也给了他一种这样的感觉。
好像随时都会离开的感觉。
尹凡棠皱眉：“上次就想问你了，你怎么行李这么少？”
明秋没有回答，他握住了尹凡棠的手，低下头，把额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尹凡棠吓了一跳，他有些犹豫地把手掌按上了明秋的后脑勺，柔声问：“怎么了？”
明秋闭着眼睛，从尹凡棠的触摸中感受到一阵安宁。
“尹老师。”明秋轻轻地说。
尹凡棠轻笑，逗他：“怎么不叫我凡棠了？”
明秋轻声说：“对不起。”
“什么？”尹凡棠感觉心脏被揪了一下，“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什么？太多事了，明秋直到今天才意识到，走远之后还有人在等你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明秋始终不抬头，他的声音闷闷的：“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没等尹凡棠回答，明秋就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
“我知道，这样的告白有点草率，但我有点等不及了。”明秋有点不自信地抬头，“你能答应我吗？”
尹凡棠慢慢张开手，他的手里躺着一个粉色的贝壳。
小小的一个，很圆润。
“送给我的？”尹凡棠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贝壳表面的纹路，他发现自己真的好哄，一个贝壳都能让他开心。
明秋点头：“我在海滩边上捡来的，感觉它很漂亮。”
“谢谢你。”尹凡棠握住了，郑重地说。
明秋有点着急地又看他两眼，忍不住说：“你还没回答我呢。”
尹凡棠被他逗笑，他伸手掐住明秋的脸，晃了晃：“我以为我的答案已经够明显了。”
明秋的手虚虚地环在尹凡棠身侧，小声地说：“我怕你是一时兴起。”
尹凡棠嫌弃地说：“你别说话破坏氛围了，建议直接和我接吻。”
明秋的耳朵红得很快，他比尹凡棠要高一点点，于是他微微俯下脸，有点青涩地碰到他的嘴唇，吻住了。
明秋的嘴唇有点干，但特别特别软。
吻了一会儿，尹凡棠被明秋按着肩膀往后推，背碰到墙壁的那一刻，明秋撬开了他的嘴唇，两个人的舌尖缠在了一起。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接吻，不在镜头下，不需要刻意调整角度，尹凡棠吻得很放松，他环着明秋的脖子，把主动权让给他。
这个吻让尹凡棠想起了很多事，拍《白兔》吻戏的时候，有一场整整拍了四个小时，亲都要亲吐了。
但那场的成片很美，漂亮的少年眼角带泪，望向你的眼神里满是爱意。
想到这里，尹凡棠手不自觉握紧，贝壳边缘卡住他的手心，带来一点疼痛。
尹凡棠睁开眼，他看到眼前明秋已经长大了的漂亮面孔，突然感到一阵庆幸。
此刻不是戏，也不是他的美梦一场。
尹凡棠觉得自己好像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多好多年，他忍不住咬了明秋的嘴唇一口，含糊地讲：“我答应你，深思熟虑过了。”
第55章
亲完明秋按着尹凡棠的肩膀，把他推开一点，自己半低下头，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
尹凡棠看他脸红，就忍不住想逗他，他伸手去摸明秋的下巴，笑着说：“明导这么纯情啊。”
明秋有点别扭地说：“才不是。”
尹凡棠弯着眼睛笑，他用手指轻轻摩挲过明秋的脸，问：“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吃醋？”
明秋低低地“嗯”了一声，承认了：“我不喜欢你和别人那么亲密。”
尹凡棠美死了，他猜到陈方砚肯定没告诉明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然他是不会听到这么可爱的话的。
但尹凡棠也不忍心一直让明秋蒙在鼓里，就说：“和我哥也不行吗？”
明秋的表情一下子凝滞了，他好像经历了一次大脑的重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哥？”
尹凡棠有点心虚地摸了下脖子，点了点头：“陈总是我哥。”
“表哥还是堂哥？”明秋看起来还是很茫然。
尹凡棠笑了一下：“我们是亲兄弟。”
明秋彻底震惊，他一脸难以置信地说：“可你们不是一个姓啊。”
“他跟我爸姓，我跟我妈姓。”尹凡棠解释道。
明秋深吸一口气，迟来的羞耻和愤怒这才涌了上来，他有点生气地说：“那你为什么没跟我说？”
尹凡棠有点尴尬地讲：“我没想到你会想到那方面去。”
这下轮到明秋尴尬了，他抿着嘴唇，不想说话了。
“而且我真不知道我哥他投资了这个电影，今天的见面也很突然，我也是听你说了才知道的。”尹凡棠看着明秋的脸说。
“我哥这人就是这样的，别看他西装革履一副精英男的派头，其实很没有时间规划，经常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助理都烦死他了。”尹凡棠开始编排陈方砚，“而且我家情况比较特殊，家里人一直不太支持我演戏，所以圈里也没人知道陈方砚是我哥哥。”
明秋就想到刚刚在海边，陈方砚和他说的话，他皱起眉说：“那之前还有人说你是资源咖。”
尹凡棠笑了笑：“我们家条件确实不错，但从上大学开始，我就没跟家里拿过钱了，后来拍了林导的电影，想做演员。那会儿我哥已经接手家里的生意了，他接触了那些声色犬马之后，就对娱乐圈这种拜高踩低的地方没有好感。我爸妈是更希望我日后能做稳定一点的工作，做一个衣食无忧的普通人就好。”
“但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家里不支持，我就更想要凭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来。”尹凡棠表情有点无奈，“最后就是跟家里吵了架，其实我那时候真的挺不懂事的。”
“后来呢？”明秋喉咙发紧。
尹凡棠看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他捏了捏明秋的耳垂，轻松地说：“你别脑补过头，我家还是挺开明的，最后我就跟家里达成协议了，他们不干涉我做演员的事情，不管好的坏的，都由我自己负责。”
“我也不想沾家里的光，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在隐瞒自己的身世。圈里的朋友都不知道，只有我经纪人知道。”尹凡棠表情很诚恳，他看着明秋说，“我交代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明秋表情有点复杂：“陈总跟我说你和前公司打了很久的官司，那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没钱的？”
尹凡棠有点奇怪地眨了眨眼：“没钱？我哥说的？你别听他瞎说，我再怎么样也有点积蓄。”
“这么多年，老婆本肯定够的。”尹凡棠开了句玩笑。
“那你怎么还在住公司的房子？”明秋问。
“我之前住的那套房子被私生粉骚扰特别严重，所以从去年开始就暂时借了公司的房子住，新房还没装修好，我又懒得重新找地方，就一直住着了。”尹凡棠说。
明秋闭了闭眼睛，表情有点尴尬。
尹凡棠仔细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以为我没钱很落魄，所以才说要包养我，给我角色的吧。”
明秋觉得丢人，才不愿意承认，真假参半地说：“怎么可能？我就是看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爽。”
尹凡棠满脸都是笑意，特高兴地说：“原来你这么爱我啊，见不得我过得不好。”
“你烦死了。”明秋转身就走。
尹凡棠拉他没拉到，赶紧跟上去，不依不饶地说：“那你倒是跟我说说，干嘛要包养我？”
“你要洗澡吗？一起啊，小明秋，你走那么快干嘛，怎么可以刚告白完就翻脸不认人，我很受伤的。”
明秋没想到尹凡棠真的跟他进了浴室，还把他堵在洗手台前面。尹凡棠一双眼睛笑盈盈的，微笑的时候看谁都很深情。
明秋有点受不了尹凡棠这么看他，他抬起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尹凡棠很顺从，只是他的睫毛太长，眨眼的时候会扫过明秋的掌心，很痒。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秋呼出一口气，“时间过得太久了，很多事情我觉得自己忘记了，但其实只是埋得太深。那一年我可能真的太小了。”
“好了。”尹凡棠握住明秋的手腕，有些强势地拉开一点，他直视明秋的眼睛，说：“我对缅怀过去没有一点兴趣，如果你真的觉得有些遗憾，不如和我畅想一下未来。”
明秋感慨万千地看他，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尹凡棠身上总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会让明秋感到安心。
“那等戏拍完了，你想做什么？”明秋认真地问。
尹凡棠想了一阵，说：“先带你回杭州吧，见见我爸妈，还有我哥，他们人都挺好的，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
光听这个提议，明秋就感到紧张，他有点担心地说：“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尹凡棠握着明秋的手，仔细看他掌心的纹路，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掌心，说：“放轻松，这一点也不快。”
毕竟在尹凡棠第一次带明秋回杭州的那一年，他就想这么做了。
尹凡棠拉起明秋的手，微笑着亲吻了他的指尖。
第56章
明秋垂下眼睛，很轻地说：“谢谢你。”
“你这一晚上，又是对不起又是谢谢你的。”尹凡棠看着他笑，“这么客气干什么？”
尹凡棠弯着眼睛的时候，眼尾会出现很淡的细纹。
明秋有点难受地转开脸，他曾经觉得，尹凡棠只不过是他生命里的过客，分开之后很快就会忘记。
但他想错了，从落地北城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生出了一种隐秘的期待，他想要见到尹凡棠。
或许是因为尹凡棠是他和这片土地的微薄联系，才让他如此在意。
在林启卓家里见到尹凡棠的时候，明秋发现年少经历的影响是会伴随一生的，这么多年过去，他看到他的时候，依旧会条件反射地觉得心安。
“想感谢我，应该主动投怀送抱才对。”尹凡棠眼角弯起，语气有一点轻佻。
明秋从前讨厌尹凡棠这样，有一种不可靠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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