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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青荷眼里，拍不拍摄变化不大，反正有摄像头的时候也是一样地生活。
反倒是傅琛，察觉到了一点不同。
两个人依旧分房睡，早上何青荷送傅琛出门，下午傅琛报备行程，晚上一起吃饭。
吃饭也仍然沉默，没有话说。
傅琛低头，盯着桌上的饭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宛如面前的不是食物，而是实验对象。
何青荷敏锐地抬头，问：“怎么了？”他的语气里带着迟疑，“饭菜有什么问题吗。”
傅琛撩起眼皮看了何青荷一眼，说：“感觉晚餐没有之前丰盛了。”
何青荷定住。
一直以来，傅琛对于食物的要求不在花样，而在于营养搭配是否均衡。
何青荷因为早晨起不来，早餐靠配送，第一次吃傅家的早饭时，有些怀疑人生。
实在是毫无口感可言。
那时候他默默地把东西往嘴里塞，一个星期后，再也忍不住，找到配送公司，询问能不能进行调味。
对方一脸茫然，说：“傅先生跟我们说，只要求营养元素搭配均衡，不用管味道。”
何青荷这才知道，傅琛对食物的蛋白质、脂肪、碳水比例要求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厨师那边自然只关注科学搭配，忽视了口味。
怪不得这些食物吃起来像寡淡的营养膏。
究极健康的食物少油少盐少糖，大多数难吃，何青荷早晨又起不来，无法自己做饭，安慰自己好歹对身体好，忍着吃了一年营养早餐，逐渐麻木。
幸好他做的晚餐，傅琛从没挑剔过。
扯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不在意口感的傅琛居然说出“晚餐没有之前丰盛”这样的话。
只不过稍稍减少了花样。
何青荷顿了顿，终于承认：“没有拍节目了，想着不用做那么多，避免浪费。”
傅琛点点头，对何青荷的做法表示认同：“这样很对。”
接着，他没再说什么。
何青荷意识到，傅琛的话戳破了表面的假象，他以为拍摄《婚后观察》这件事对他的生活没有影响，其实不是的。
影响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何青荷下意识看了一眼饭厅上方失去功能的摄像头，抿了抿嘴唇。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继续沉默地吃晚餐。
大概是为了找补，第二天何青荷花心思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傅琛望着面前丰盛到堪称华丽的菜肴，再次陷入沉思。
他扶了扶眼镜，说：“倒也不用这么多。”他平静地望着何青荷，“就像你说的，吃不完浪费。”
何青荷知道自己之前刻意忽略综艺的影响，傅琛借晚餐的事挑明了，意思是让他放平心态，可他就是忍不住继续遮掩。
或许他不是为了遮掩节目组存在过的痕迹，而是想掩饰自己的不安。
何青荷抓着筷子，柔软的指腹被压出长长的痕迹，他垂下眼睛，沉默不语。
傅琛突然换了个话题，说：“第一期节目，所有嘉宾都要集中，一起进行拍摄，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何青荷抬头，露出担忧的神色：“你是不是走不开。”
就像拍先导片时一样，傅琛有可能出差，到时候傅琛离开节目组，只剩他一个人面对其他嘉宾。
何青荷牵起唇角，微笑：“还是以工作为重，综艺那边有我。”
反正他是个闲人，公司里有李征帮忙打点，他可以在傅琛离开的时候顶住。
傅琛：“到时候带几个助理，不会影响工作。”他看向何青荷捏住筷子的手指，说，“我全程都会在场，不用担心。”
何青荷知道他应该劝傅琛不要勉强，比起综艺，当然是工作重要。
可听见傅琛这么说，他还是控制不住地高兴，连带着把之前的不安也给遗忘了。
何青荷松了松筷子，夹了一块酱鸭到傅琛的碗里，说：“你爱吃这个，多吃点。”
傅琛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鸭肉，又看了看何青荷期待的眼神，没有吭声，安静地把何青荷给他夹的菜吃完。
×
何青荷本以为距离先导片播出还有一段时间，谁知节目组已经开始宣传。
何青荷的公司优塔创意主要做策略策划，目前市场越来越卷，客户经常连推广方案也让他们做，说到推广，现在最流行的是自媒体渠道，于是公司经常接触长视频短视频以及各种图文网站。
何青荷轻易地就在各大平台上看到了《婚后观察》的广告。
节目组在主流社交平台上成立了官博，每天定时宣发，做一些互动活动吸引粉丝。
幸亏何青荷与傅琛是素人，合同里说好了不露脸宣传，要不两个人的形象就要被P到宣传海报上了。
既然开始铺开推广，说明先导片马上就要开播。
何青荷难得生出紧迫感，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些综艺，权当提前熟悉流程。
只是他看着看着不由地生出感慨，参加综艺也不容易，有些任务实在太可怕。
幸好《婚后观察》这个综艺是生活类慢综，应该不会有太离谱的任务。
……大概不会吧。
何青荷有点担心，给刘絮发了个消息，问：“你们这个综艺，不会折腾人吧？”
刘絮没有正面回答何青荷的问题，而是说：“什么叫‘你们’这个综艺啊，是我们的综艺。”
何青荷继续追问：“到底有没有奇怪的环节。”
刘絮回复：“正常的综艺进程，怎么能叫奇怪呢，与其担心那些，不如提高你的业务水平。”
何青荷不理解：“什么业务水平。”
刘絮：“秀恩爱的水平。”
何青荷沉默片刻，问了一句：“我和傅先生哪里不恩爱了？”
为什么大家都嫌他与傅琛不够恩爱，他自认为做得非常到位。
刘絮：“……”别当我没看过你们的视频。
她试着跟何青荷解释：“你应该知道镜头会吃妆吧，屏幕上的表演也是这样，隔着摄像头，许多细节有时候会被忽略，你得表现得明显一些。”
何青荷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你不是说不需要表演，展现最自然的状态吗。”这时候又嫌弃他平淡了。
刘絮在心里呐喊，当初她不知道先导片会录成这样啊。
也不能说不知道，她之前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何青荷比她预想的还要离谱。
刘絮担心影响何青荷，不把话说破，而是说：“当然自然放第一位，不过允许稍微艺术加工。”
何青荷只能说：“我尽量吧。”
《婚后观察》正在紧锣密鼓地推进进程，刘絮也比较忙，两个人说了几句就没说了。
何青荷听见刘絮让他秀恩爱，继续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看视频，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常看的网红。
就是那个分享夫夫日常的博主，他的视频内容主要是秀恩爱给粉丝看，何青荷找他学过几次经验。
这位博主的网名叫广君，一看就知道姓唐，他的视频这段时间经常被大数据推送到何青荷的面前。
优塔创意也接触网红，何青荷不止一次想把广君加进他们的对接库里，只是他们公司目前做的策划没有与之匹配的内容。
何青荷抱着学习的态度，点开广君最新的视频，广君染着一头奶奶灰的时髦发色，大眼睛娃娃脸，在视频里看着白白净净，年龄挺小的样子，却是个资深博主，而且早已结婚。
何青荷刚按下播放，就被广君兴奋的声音冲击到。
广君：“家人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要去参加综艺啦！”
何青荷一愣，意识到什么，继续往下看。
果然，广君说：“我们参加的综艺叫做《婚后观察》，是国内首档夫夫婚姻节目哦。”
节目组没有告诉何青荷其他嘉宾的情况，何青荷曾经还想过，广君超级适合《婚后观察》这个综艺，没想到他真的也是嘉宾。
怪不得刘絮让他多秀恩爱，原来是有个对照组。
何青荷来不及细想，就听见广君说：“明天就要放出先导片了，大家可以看到我们光明正大秀恩爱啦。”
广君替综艺打了一波广告，最后还配上《婚后观察》的宣传词：“眼睛凝视，用心倾听，漫长的旅途携手相伴，发现不一样的你我，明晚八点，我在《婚后观察》等你，我们不见不散！”
何青荷惊讶，没想到先导片这么快就要播出了，刚才刘絮跟他联系的时候，倒是一点也没透露口风。
何青荷满脑子先导片的事，没心思再看视频，把手机息屏扣到桌面上。
第10章
实际到了下午的时候，节目组就通知何青荷，说明天要放出先导片，希望何青荷和傅琛提供社交账号，配合他们宣传。
何青荷的社交账号还挂着优塔创意总裁的头衔，只转发有关公司的事，他哪好意思动用工作账号，只能自己重新新建，一个粉丝都没有。
傅琛比他更离谱，不仅没有私人账号，公司账号也没有，傅琛的乌金资本就像他本人一样，低调稳健，极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傅琛自己也说过，投资人不需要搞宣传。
何青荷建好账号后，跟傅琛说了一下这个事，他本来以为事情很简单，只用随手建一个新账号就行了，傅琛一定会答应，谁知他不愿意。
傅琛说：“所谓宣传无非是转发消息与官博互动，在签合同的时候就有附加条款，我不用做这些事。”
“你也用不着配合。”合约条款自然包含何青荷那部分。
何青荷这才明白，怪不得节目组绕过傅琛直接找他，让他提供两个账号，看来是他比较好说话。
想象一下傅琛与综艺官博亲亲贴贴互动的画面，何青荷起了鸡皮疙瘩，的确不符合傅琛的人设，他思索着，要不帮傅琛建一个账号，他上线帮他转发得了。
但何青荷到底没有提这个建议。
他与傅琛的交流只用电话和通讯APP，傅琛平时喜欢上什么网站，常用的ID是什么，有哪些账户，他一概不知，更不说账号密码。
让他替傅琛打理社交账号还是僭越了。
何青荷无奈回复节目组，转达傅琛的意思，节目组也很为难：“我们知道按照合约，你和傅先生不用配合，可是等先导片播出，肯定要推广的，到时候官博@所有人，唯独少了你们，又或许只@你一个，那多奇怪啊，观众们会产生不好的联想。”
节目组说的也有道理，这是结婚综艺，又不是离婚综艺，哪有不成对出现的道理，特立独行会引起更多关注，何青荷只能再去跟傅琛商量。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眼见着明天先导片就要在各大平台推送，他们却还在纠结账号的事。
何青荷静静地望着傅琛，等待他的决定，傅琛却问：“你的看法呢，你希望我怎么做。”
何青荷怔忡片刻，继而微笑：“我不方便干涉你，你自己做主。”
大概是节目组的反复叨扰让傅琛有些不悦，他的眼神比平时还要清冷，连带着镜片都像蒙了一层冷霜。
他看了何青荷一眼，说：“那就建一个账号，只在宣传的时候用来@，账号上不会发表任何内容。”
傅琛算是后退一步，何青荷松了口气，这样也不错了。
何青荷立刻给节目组回了话，节目组表示可以接受，并且叮嘱何青荷明天记得看先导片。
何青荷跟工作人员交流完毕，扭过头才发现傅琛一直在看着他，他扯了扯唇角，抱歉地笑：“打扰你了吧，我这就走。”
他说得干脆，实际上行动迟缓，走到书房门口，忍不住回头，与傅琛的视线撞到一起。
傅琛从始至终都没移开目光，何青荷心念一动，说：“明天我们一起看先导片。”
傅琛：“好。”
何青荷再次笑了一下，今晚他笑了很多次，唯独这一次眼尾带着春水，笑意随着他的眼波一圈一圈地扩散开去。
*
何青荷从来不担心傅琛会食言，尽管傅琛在第二天的中午说有事要晚点回，不在家吃饭了，他也相信傅琛一定会在先导片放出之前到家。
哪怕只有一刻钟到八点，何青荷也没怀疑过傅琛的信誉。
就在这时候，智能管家提醒，主人回来了。
何青荷迎上前，正好看到傅琛由助理送进门，何青荷经常见这位姓黄的助理，友好地冲他打招呼。
小黄深得老板的精髓，板正严肃，活像个工作机器人，他把自家老板交到老板娘手上，确认无误才说：“boss，何先生，我先走了。”
何青荷还想多跟小黄多寒暄两句，谁知他离开得飞快，一眨眼的工夫就从门边消失，搞得何青荷有点诧异。
傅琛看出了何青荷的不解，说：“他急着回去看综艺。”
何青荷：“……”
把自己的生活展现给别人看到底有些尴尬，何况观众还是身边熟悉的人，何青荷悄悄看了一眼傅琛，机器人头目的神情毫无变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上综艺被助理看见有什么大不了的。
何青荷的心被傅琛的平静彻底安抚，他接过傅琛的衣服，微笑：“快开始了。”
傅琛点点头，往影音室的方向走。
影音室充分将视觉与听觉的享受感发挥到极致，即将在大屏幕上看见自己，对于何青荷来说是新奇的体验。
何青荷与傅琛坐在沙发两端，何青荷直起腰杆，正襟危坐，傅琛则是双腿交叠，一只手搁在扶手上，用一种审视的态度望着屏幕。
两个人前方摆着果盘与饮料，但没人去拿。
《婚后观察》在各大平台都有宣传，但播放权被一家视频网站独占，很快到了八点，先导片正式开始。
首先……来了一则广告。
何青荷沉默几秒，说：“忘记买会员了。”
傅琛自然不会管这些琐事，只是问：“需要钱吗。”
何青荷：“……不用，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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