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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水上，南渡声音还在继续。
“这些的光线,气候，湿度……”南渡说着，又将目光从那片风光摄影转到了旁边的标本，“还有这些的姿态和动作……”
“以及那些，”他终于面向了三人的照片，“他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由我掌控，我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失误，不允许有任何的不完美，他们很漂亮，不是吗？”
“脸庞，搭配，身材，都是上帝的完美造物，而这个作品最后由我完成。”
“我来做打磨的刻刀。”
【宿主宿主宿主，】354看着那边快哭出来的黎泽，【你快别说了啊！！！！】
【别说话，我在教他呢。】
354：【教他什么？】
【当然是……】南渡笑了声，【怎么讨我的欢心。】
“看这一张，”南渡抱起黎泽，“这件衣服本来应该是翻领，我特意让设计师改成立领的，还有围巾，从原本配套的亚麻改成了灰棕，虽然色号差不了太多，但搭配起来，是不是很完美？”
“还有这个……叶知予当时拍戏地方是没有萤火虫的，我让人运来了上千只，往山谷里一撒，木头就成了精灵，怎么样，漂亮吗？”
……
南渡一条一条地讲过去，仿佛一个国王在巡视自己的战利品，又道：“算了，你只是只狐狸，我跟你说什么呢。”
“也就是因为你是只狐狸吧。”他说完，轻轻地叹了声，“你听不懂，我才可以讲啊。”
“你是我最后的见证了，”南渡笑起来，“这些都是我的作品，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他们的美依然可以留存在这个世界上，你说是吗？”
“这么一想，倒不是很想把你做成标本了。”南渡俯身摸摸他的耳朵，“宝贝儿，要不你跟我撒个娇，我把你送回去怎么样？”
黎泽不动也不说话。
但是他分明没动也没说话，那些酸涩的流水为什么还是会灌进他的胸腔里。
他一直以为……南渡只是玩弄感情的渣男，自己对他来说不过一个不称职的炮.友。
可原来不是……他从来没有爱过他们任何一个人，又或者说，他爱着他们每一个人。
这样一来，南渡那些不正常的行为和态度就都可以解释了，他给他订衣服，给他送围巾，手把手教教他演戏，原来并不是因为他。
而是因为……他这张脸。
他甚至该感谢他是只狐狸，让他能继叶知予和江照之后被南渡看上。
他终于得到了答案了，他浮出了水面，可为什么还是会感觉到窒息，他并不是不爱他，黎泽本来应该高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沉在胸腔的水是酸涩的。
“你要不动的话，我可就……”
南渡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刚垂眸一看——居然发现黎泽在哭。
动物的情绪表达本就不常见，更何况是这样漂亮的一只小狐狸。
黎
泽哭得那样伤心，眼眶发红，脸上的绒毛湿漉漉的，连鼻尖都在抖动。
南渡一愣，嘴角的微笑突然散了：“你怎么了？”
他伸手想去摸黎泽，结果还没碰到，爪子按住他的手臂，黎泽猛地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很难说一只狐狸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更何况他看起来还那样的楚楚可怜。
黎泽的爪子踩着南渡的胸口，眼泪吧嗒吧嗒流在他的脖颈处，可是眼睛却越来越红，他觉得胸腔里不只是苦涩，甚至还有一些被挤压着的……愤怒。
所以……对南渡来说，他和那些人是一样的吗？
既然都是作品，他们是没有分别的吗？
他亲吻，拥抱，甚至还……
就只是一个作品吗？
黎泽的眼睛越来越红，那抹红色从他的眼尾开始扩散，被泪水一洗，像遗落在海里的珍贵宝石。
他俯下身，埋头在南渡颈侧轻轻嗅了嗅，尖锐锋利的狐牙张开，看起来即将一口咬下的时候，南渡猛地把他推开了。
南渡跑到梳理台旁，空旷的房子里传来一阵干呕声，就像是抵触他的触碰一样。
黎泽眼眸更红了，迈开步子朝着南渡走了过去，南渡看了眼水池里呕出的鲜血，在黎泽到来之前，用刀片划开了自己的手指。
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淅淅沥沥流进水池里，和刚刚的混在自己，被清水一起冲下，黎泽这才发现南渡不知什么时候在之前藏了个刀片，瞳孔骤然一缩。
血红宝石终于彻底吸收了海底的蓝，黎泽抬了抬爪子，寂静空旷的房间里，南渡却仿佛突然听到了遥远悠长的歌声，原本紧绷的精神渐渐松懈下来，在落地之前，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接在了怀里。
细腰被人一把握住，黎泽将睡着的人放在沙发上，眼眸通红，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颊：“明知道他听不了刺激还要这么做，”黎泽俯身贴在南渡的耳边，“南导，我可以理解成是你在想我吗？”
“好过分啊南导，我这么喜欢你却不喜欢我，”黎泽虽然是这么说，嘴角却是勾着的，眼睛里的红色流光溢彩，指尖从南渡的眼尾滑到嘴唇，“但是怎么办呢？”
“那家伙那么笨，在你面前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我来帮帮
他了。”
“喜欢一个人就要得到他，”黎泽轻轻地吻在南渡的唇角，“你说对吧南导？”
“我会按你喜欢的方式，你也要配合我，好吗？”
南渡：【好感度多少了？】
354：【85。】
【刚刚那个呢？】
【刚刚……】354调了一下记录，【好像是……70。】
南渡：【任务进度呢？】
354：【主角成长值60/100.，目前还差开尾和影帝两个关键剧情，相关权限适当放宽，宿主可以自行调整。】354想了想，又问，【宿主，他们真是两个人吗？】
南渡笑了声，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不过在此之前……让他看看这位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南渡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紧闭着，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无知无觉躺在黎泽的怀中，看起来柔软又乖顺。
但是没过多久……就有什么撬开了他的唇舌，南渡顺从地张开嘴，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黎泽的手掌拖着他的后颈，从唇齿移到南渡受伤的手指，指尖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刚刚的疼痛就全都消失了。
“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呢，”南渡听到他说，“你这样是会让人担心的呀……”
他似乎叫了自己句什么，但是南渡没能听到，刚刚的那个歌声揉进自己的四肢百骸，南渡的意识渐渐昏沉了起来。
朦胧之中，他只听到了键盘敲击的声音，似乎有谁在编辑着什么。
*
等南渡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卧室的床上，于枝枝又发来了一条消息：“南导，我家人脑子突然出问题了，我得去给他看个病，狐狸还得麻烦您多照顾几天，如果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讲，谢谢您了！”
南渡回了句好的，穿鞋下床，推开卧室门，他并没有在客厅见到黎泽，四下找了一圈，转动把手，推开了那扇门。
南渡的脚步蓦地顿住了。
照片墙上属于叶知予和江照的部分现在尽数被毁，像是有什么锋利的东西从他们的脸上划过，将其恶狠狠地撕碎，相框的玻璃碴子混着纸片，纷纷扬扬落在地上。
而处在这片混乱中心的，是一脸无辜的黎泽，他正举起自己的雪白爪子，优雅地舔了舔，在看到南渡之后，慢慢朝他咧开一个微笑，随后几步扑了过去。
黎泽的身姿优雅矫健，两只前爪搭在南渡的肩膀上，偏着头，乖巧地朝着南渡的侧脸吻了一下。！
第五十六章 导演他是偏执怪（二十二）
“你做的？”
黎泽还是不说话,尾巴缠在南渡的脖子上，亲昵又暧昧，可眼神却是懵懂的,像极了家里闯了祸又一脸卖乖的宠物。
他舔着南渡皱起的眉头,耳朵讨好地蹭着他的脸颊。
【我说呢,动作挺快啊。】
南渡对354道,他的语气里带着笑，可脸上的表情还是很严肃，受了多大的灾难一样。
【不过毁了我这么多东西，就这么占我点便宜就混过去可不行。】
南渡冷哼一声,说完这句话,他原本带着光彩的瞳孔渐渐失焦,好像一个人被抽干了所有的精力。
黎泽的耳朵瞬间支棱起来。
怎么还没哄好,锦囊上不是这么写的啊。
黎泽皱起眉头,想了想,却又跳下来,哒哒哒跑到南渡面前，举起爪子冲他比了一个耶。
没用。
南渡还往屋里走了一步。
黎泽立刻叼住他的裤脚，柔软的耳朵放下来，轻轻地蹭了蹭。
还是没用。
照片被撕得粉碎，基本没有复原的可能,墙体上也挨了两爪子，南渡看起来跟要哭了一样。
黎泽一咬牙,身体前立,仅用后爪支撑重心，两只前爪举起来，单脚朝着右边跳了一下。
江照的领奖那张照片死得最惨,连张囫囵脸都辨认不出来，嘴巴的三分之一和鼻孔落在了一起——又被黎泽一脚踩了上去。
黎泽两只软软的狐狸爪子放在腰间，向左平移，右脚换到左脚，又跳了一下——这次踩到了江照的脑门上。
他尽职尽责地挡在南渡前行的路上，用狐狸的身体，赌掉狐族太子的尊严，践踏着碎了一地的江照，给南渡跳了一场……兔子舞。
南渡抱臂看着他，既不讲话也不表态，毕竟是自己把人家家里的心血给砸了，黎泽的爪子停在半空，偏着头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你还别说，跳得还挺好看，】南渡问354，【刚刚给我录下来了吗？】
354：【放心吧宿主，管理局任务监测记录是安全级别很高的，顶级黑客来了也没用。】
【那就好。】南渡笑着点点头。
“算了。”但是在现实里，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看起来颇有些被迫妥协的无奈，刚想继续说更多的话，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一地狼藉被砰地一声关上，南渡来到玄关打开门——
“南导。”副导匆匆地跑进来，猛地看到南渡后面的黎泽，眼睛瞪得像核桃，“你养宠物了？”
“不是，”南渡看了眼身后的黎泽，“于枝枝养的，马上就送回去了。”
黎泽立刻警惕地看了南渡一眼。
“于枝枝？”副导看看黎泽的成色，“你确定这是他养的，他那个连杯奶茶都要等活动日再用三个券的经济状况，什么时候养得起这么贵的狐狸了？”
“南导，你说他不会铤而走险犯法了吧，不行，你不行把这狐狸留在这儿，在法律上，你这属于窝藏赃款了！是会被连坐的！”
“赃款”本人恶狠狠地对着副导呲起了牙。
“行了，”南渡打断他，“说吧，来找我什么事儿？”
副导这才道：“金秋晚会说请不动你，程昱的邀请函都递到我这儿来了。”
“不去，一个水奖，去了也是让我上去提着奖杯给那群流量提价的，”南渡皱起眉，“长得又丑又没演技，我去干什么？”
“可是我听说，这次小黎也提名了，上次他拍的那个剧我看了，演得还不错哎，南导你给他私下开小灶了？”
南渡：“你说的是那个磨皮开到眼睛都泛白的？”
下面的狐狸凶狠地嗷了一声。
副导立刻跳了起来：“南导，你家的狐狸怎么还咬人啊？！”
黎泽瞪起眼睛，冲着他亮了爪子。
副导：“他居然还要打我！”
“别废话了，”南渡低头看了眼黎泽，“告诉程昱我不去，让他找其他人吧。”
“程昱说不急着答复，而且让我告诉你，这次晚会，你的大弟子二弟子和小徒弟可都会来，这么好的修罗场，你确定不来见见新欢旧爱？”
“我先说好，是程导让我说的，”副导说话，马上举起双手投降卖乖，“这语气也是他的语气，跟我可没有关系。”
他把邀请函往桌上一放，脚步交错着后退：“那南导你好好考虑，南导我先走
了，南导再见！”
房门再次被关上，南渡扭头看了眼黎泽。
黎泽莫名有点心虚，但是南渡没有继续追究刚刚屋子里发生的事，也没有对他现在警惕又愤怒的表情做任何表示，自顾自坐回了沙发上，拿起之前的剧本看了起来。
黎泽跳上沙发看了眼，还是之前仿生人的那本《生灵》，他双脚并拢，慢慢地往南渡身边靠了靠。
很奇怪，南渡之前每天分明都经常失眠的，今天居然很快感觉困倦，闭上眼睛倚着沙发睡了过去。
小狐狸抬起爪子在他面前挥了挥，发觉人完全睡熟，这才重新跳下来，刚刚呆萌的狐狸瞬间变成长手长脚的帅气人类，黎泽扒拉出藏在沙发下的衣服，将它往身上一披，又看了眼手机的备忘录，转头出了门。
*
“您说什么？”何璟盯着坐在对面的黎泽，“殿下，您让我去买剧本？”
“对，”黎泽将拍下的《生灵》封面递给他，“我要这部戏。”
何璟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犹豫：“可是……我的公司并没有涉足过娱乐领域啊。”
“没关系，就当是你个人投资了，放心，你只要听我的，我保证你能赚几l倍。”黎泽说着，不由自主地转了转手中的笔，又看上了旁边兰花的叶子，于是又伸出手指扒拉了一下。
抬眸看到面前的何璟，又严肃地清了清嗓子，偷偷将扯掉的叶子重新塞回花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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