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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道侣追悔莫及(GL百合)——问西来意

时间:2023-11-21 10:33:58  作者:问西来意
  此刻的渠君左等右等,就没见几个修道人来支援。“没用的东西!”他怒骂了一声,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头顶悬着的汪洋大海,以他的修为是没办法完全化去的。而且就算他想要化出,对方也不会任由他施为的。
  一道垂老矣矣的叹息声传来,麟君脚步微动,手上掐了个法诀。只见灵机起伏间,一片土地无声无息地生出,并且不住地向上增长,宛如山峦一般顶向了天穹,承接住了那庞大的水潮。
  洛泠风停止了鼓琴,她哂笑了一声:“阁下是要撑天吗?”
  麟君慢吞吞道:“退一步,海阔天空。真人何必如此呢?”
  洛泠风竖起了两根手指,轻轻一摇道:“二对二。”没等渠君、麟君接腔,她又笑道,“龙君带着道器以及妖族精锐前往北洲,此刻不灭你无尘海,取海中灵穴,那要等到何时?”
  “什么?”渠君一愣,继而反应了过来,长戟朝着身后的鸾君横扫,与那冲天而起的火焰撞击在一处。看着背后披着如同火焰般的羽翼的鸾君,他怒声咆哮,声震如雷道:“是你?!”
  凤凰山修士已经并入妖修兵卒的阵中,此刻就像是一点点浮动的星火,却足以烧掉整个军阵。鸾君抚了抚鬓发,微笑道:“是。”!
 
 
第六十七章 
  鸾君的叛变对麟君、渠君本身的影响微乎其微,可凤凰山修士切入了龙宫的军阵中,顷刻间便将军势给摧毁。渠君的怒气不可压制,比起外人,他更厌恶同为妖族的鸾君的背叛!“你真的要背叛龙宫吗?为什么?”他大声地质问道。
  鸾君伸手一握,掌中出现了一柄羽扇,她轻轻地摇了摇,对着愤怒至极的渠君道:“六千年来,我凤凰山一脉从未归顺过龙宫,又谈何背叛?”她之先祖也是洞天修士,在凤凰山中清修。离去之前,留下了一只匣子和一团即将熄灭凤凰火,说若是凤凰火重新燃烧起来,便是她这一族裔要效忠的人出现了。虽不知先祖为何有此言,可代代鸾君都遵从这道命令。匣子数千年没有开启的办法,而凤凰火一直只余一片冷灰。她一度以为等不到那个人,可在二十年前,凤凰火骤然间烧了起来,她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了云中城那位。
  “难道没有半点同修之谊吗?”麟君深深地望了鸾君一眼,眼窝深陷着,一张苍老的脸上是说不尽的郁色。
  “没有。”鸾君一摇头,话语无情。她也不管身后厮杀纠缠的军阵,手中羽扇一翻,便是炽烈的风与火,朝着麟君的身上压去。
  “可恶!”渠君恨到了极点,将灵力一催,长戟如呼啸的龙般点出。
  洛泠风的唇角勾着一抹冷浸浸的笑。此刻的北洲不平静,幽罗山中,上清神域的真相流出,各方势力斗杀。而在更远处,各家洞天修士齐齐前往北洲,余下的人也无心管顾旁事,只将心神落在北边。没有比现在更好地、对无尘海下手的机会了。麒麟还命果固然是她动手的原因之一,可更多的,却是为了海中那供养妖族群修的灵穴。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乍然而起的音潮与长戟碰撞,爆裂声如滚荡的雷鸣,眼见着那长戟上的宝光寸寸破碎,洛泠风一拂袖,将寰瀛真形图祭了出来。
  渠君的攻势再度被打退,他神情凝肃,已经不敢再轻视洛泠风那么个小辈。原本那翻天的海潮由麟君的道术支撑着,不曾落下来。可随着鸾君的背叛,麟君已经无力再支撑那漫天之水了。那高大如俊峰的土柱轰然崩溃,尘沙四扬。浩瀚而又汹涌的洞渊真水很快便翻覆了下来。一时间,凄哀的嚎叫声不绝于耳。
  渠君见状一口气将身上的法器
  都打了出去,随即将浑身灵力一催,把洞天法相铺展开,化作了一道百丈长的黑色蛟龙,狰狞而又凶恶。蛟龙咆哮了一声,立刻向着洛泠风冲去。在洞渊真水的碾压下,他的鳞片出现了裂痕,顷刻间便撕出了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只不过,到底是力道坚躯,灵机一动,那伤口便复原了。这道洞天法相一气前冲,然而只冲到了一半,就见一道遮蔽前路的如凛凛寒水般的剑芒冲来!
  洛泠风见渠君现出洞天法相,将琴一拍,清光矫矫,琴中剑乍然现出,往前方一划,便是一道难以逾越的河汉之界!紧接着,剑光如生生不息的水潮,在气机的催动下越来越多,几乎填充了整个海域。
  渠君心中警铃大作,忙不迭将去势一收,可身后那起伏翻腾的大浪卷空而来,下一刻便犹为猛烈地拍在了他的身躯上,顿时将黑色的鳞片打得四分五裂。明明他才是水中族众,可在这自家的主场,他彻底地失去了自己的优势,整个海域都被洛泠风所用,她到底修到了什么地步?是已经无限逼近道果境了吗?渠君的心神有些恍惚,一不留神间,前方剑芒无情地杀了过来,下方水浪一腾,再度撞上了他的身躯。渠君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起来,怒啸着将长尾横扫,裹挟着崩山裂石的力道砸上了剑光,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他一声惨叫!尾部的一截,竟然被洛泠风的剑生生削断!血肉飞溅,将海域染成了血红色,然而几个大浪打开后,海水又变得澄澈,只有风中隐隐藏着浓郁的血腥味。
  蛟龙嘶吼,狰狞凶恶的眼中淌下了血泪。洞天法相维系不住,渠君重新化作了人身,跌跌撞撞的,支撑着长戟在站稳。他的黑袍上满是血痕,附在了身上的鳞片未消隐,一半翘起,鲜血淋漓,看着颇为凄惨。他大喝了一声,长戟挥动,带动着滚滚烟尘以移山倒海之势,往前方涌来。
  同是洞天境的修为,可要论功行,唯有那条老龙最为棘手。若是他持着道器坐镇龙宫,洛泠风也不会想攻击无尘海。但是现在,那老龙不在,区区蛟龙,自然不必放在眼里。海上斗法声势浩大,纵然屏蔽了气机,可时间一长久,总会被人发觉。洛泠风无心再与渠君比斗神通,眼神沉暗,一道灿灿的剑光自虚空之中荡出。剑气并着光华一冲,宛如洪水经行,前方的一切顿时如烟尘消散。
  渠君再度被一股强
  悍的力量振飞,他冷眼看着踏着水潮走来的洛泠风,阴森道:“你今日若是杀我,便与无尘海结了死仇,待到仙域内乱起,北洲邪魔也会趁隙而入!”
  洛泠风叹息了一声,笑吟吟道:“仙域内乱啊……跟本座有什么关系?再者,你无尘海不是早与北洲邪魔勾连在一块了吗?本座这是先一步替仙域除去大敌,他们会感谢本座的!”最后一字落,杀意越发沸腾昂扬。天地间水潮荡动,一道剑光杀出后,无数水潮附着着剑芒,骤然化作了新的剑气,剑如水、水如剑,每一击都宛如洞渊重水齐齐撞来。渠君身上的护体光芒转眼间便被削去许多,那流散的精气被浪潮吞没,再也不可能复还回来了。洞天修士没那么容易死,尤其是妖族的力道之身。可一剑不死,第二剑、第二剑呢?生生不息的剑气并着水潮涌起,从渠君的身上穿过。他一开始尚有反击之力,可没能从剑芒中遁出,他越来越吃力,到了最后俨然只能生抗剑意了。
  幽罗山中。
  罡风四起,天穹阴云密布,结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时不时有雷霆轰然砸落。
  云中城中的五姓长老联手对付卫云疏,他们推测卫云疏受过重伤,眼下的状态并不好,想要一鼓作气将人拿下,并夺走太一剑。可一动手,那池风潮就主动地站在了卫云疏这册。可就算池风潮牵制住了越成源,他们云中城也有四人!
  云宽微笑着望着卫云疏,不疾不徐道:“阁下这般挥霍灵力,能支撑多久呢?”
  宿金铃张口,尖锐的话语如同刺一般扎向了卫云疏的心口:“难道是想着洛真人顾念着旧情,施以援手吗?可二年前那一出戏,她可是罪魁之一啊!”
  卫云疏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嘲弄,蹙着眉开口道:“诸位是信了湘君他们的说辞?那些道册有缺陷,不能修持。罪恶长廊那五尊原初邪魔,与上清神域的确有关系,却不是诸位想得那般。云中城数千年声名,可不能因一时之念而毁了。”
  云宽眯着眼道:“这事情轮不到我们来做主。”他不管湘君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们来此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将那不安定的因素给抹除了。当初既然走了那一步,就该做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转圜的余地!
  卫云疏叹道:“不准备罢手?”
  云宽笑眯眯道:
  “若是您引颈就戮,我云中城便自这场混战中退出,在一起明晰前,至少会保持中立。”顿了顿,他又道,“您心怀大义,当初甘心赴死,为什么现在不再做一次?”
  卫云疏眼神冷了下来,她应了一声:“好。”没等云宽脸上乍起的惊色敛起,她又说了一句,“再见。”她想起了昔年对师尊的承诺,要将云中城发扬光大,不堕先祖威名。可在她的手中,兄弟阋墙,同门相残。老天从来都不会成全她,她珍惜的一一离去,她期许的一一破碎,她终究与她的愿想、承诺背道而驰。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是不是注定了这一生只剩下辜负?
  太一剑上光芒一震,犀利的剑气宛如虹光生出。卫云疏的身后,璀璨的星光起起伏伏,无数光点汇聚了一团,好似亿万赤日凝聚在一起,散发着焚毁天地的炽热!在那团明光的映照下,卫云疏显得微不足道,仿佛随时随地都会被那团赤光吞没了。
  云宽、宿金铃拿着法器逼近卫云疏,可在这一瞬间,脊背骤然一寒,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生出,恐惧地觑着那震荡不已的灵机,脚下遁光一折,向着反方向逃离!“堕二光”乃是《太上二光玉章》中的顶尖神通,将日月星之力凝聚在一点,最后轰然泻出!以他们的修为根本无法抗衡!但是卫云疏既然起了杀心,自不会让他们逃脱。她根本不管顾云宽他们最后的攻击,左手一掐诀,又用了一个“周天禁法”,二光停滞,岁月不行,时间仿佛停止了流淌!这禁术涉及了时间的奥秘,能维系的时间不过一息,可就是这短暂的一息,让云宽、宿金铃失去了逃遁的机会。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将灵力催到了极致,怀抱着微弱的希冀想要阻遏那道灼目的剑芒。云宽使了个“云天涵气”神通,他的周身起了无数朦胧的云雾,将他遮罩在其中。这一神通能够吸收外来的力量,可终究是有个极限的,一旦超过了这个限度,“云天”暴散,连带着施术者也会死亡。宿金铃则是一拍腰间,一只金铃法器飞出,叮铃铃作响,试图影响卫云疏的神识。
  可卫云疏的修为受限于这具躯壳,但神识仍旧是洞天境的,根本不会被那幻音影响分毫。她的眼中流露出了几分悲色和慨然,但手中的攻势没有收敛半分,那恐怖的赤色如浪,刺啦一声响,将横在前方的敌手卷入了虚空中,再也不见痕
  迹。
  卫云疏缓缓地转身看剩下的两人,因为顾惜性命,楚卞与吴钩的攻击都不算尽心力,心神都放在了守御和逃遁上。看到了云宽和宿金铃那样的下场,两人神色大变,惊惧不已。
  “我自认没有对不起诸位的地方。”卫云疏缓慢地开口,“偌大的云中城,我只负了师尊的深恩。”
  楚卞抬头,惊慌失措地看着神色漠然的卫云疏,那股宽厚温和散尽了,在某个瞬间,她的身影像是与那日屠戮云中城诸洞天、元婴的洛泠风相叠合。楚卞本就不是有胆气的人,他开始怕了,一张口便慌乱解释道:“那事情由云家、宿家牵头的,对了,还有洛泠风……云中城世族皆卷入其中,我楚家哪有拒绝的余地?”在云中城里,小家族拼命地追赶大家族,一切作风向着他们学习,试图与他们合群。而大家族呢?为了维系门风不堕,不会让自己变成异类。
  卫云疏点头,淡淡道:“我知道了。”
  楚卞闻言泛起了一抹喜意,以为卫云疏愿意放过他们。毕竟在他的印象里,云中君就是个宽厚温和、慈悲满怀的人。可笑容才在嘴角咧开,耳畔便想起了一道惊叫声。
  “小心!”
  楚卞仰头,最后一刻看见的是那煌煌的、刺伤双目的剑光。
  卫云疏剑下不留情意,在连斩了云中城二人后,又指向了吴钩。来此幽罗山中的,都是世家大族弟子,除了这些长老,尚有些金丹期的执事或者少年俊才,可他们的立场注定了死亡的结局。
  杀劫开了,便是再也回不了头了。
  那头池风潮也斩了越成源,她像是了结了一段心事,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都浮上了点点的笑容。看了眼前襟点着血迹的卫云疏,她温声道:“道友无事吧?”
  “没事。”卫云疏温和地应了一声,收起了那一缕悲色,将剑光一催,便去帮助谢知潮。这日夜接连斗法,尸山遍地,血流漂杵,每个人都已经精疲力尽了。若是没有办法从山中闯出去,就要将命葬送到此处了。
  “小小幽罗山,可映照众生之态,消息根本瞒不住,到时候,不周之巅要走一条孤绝的路了。”谢知潮慨然叹息,她伸手捞起了腰间的酒葫芦,发现里头的酒已经一滴都不剩了。用力地抖了几下,又抹了抹脸上的血迹
  ,大笑道,“我还得活着出去沽酒呢!”
  卫云疏道:“无尘海如此阵仗,恐怕是精锐尽出了。”要是这样的话,不周只有二种选择,一是坐镇不周之巅的修士来施援;二是洞天真人来至此处;二则是北洲罪恶长廊的修士前来援助。二样选择中,第一种最慢,就算剑遁极快,可奔赴千万里来至此地,也消耗了不少精气,宛如疲兵。第二种破坏边界守御,怎么看不周都不会做这样的选择。至于第二种——难道就没有其他宗派的洞天去拦截吗?定了定神,她又道,“你知道你大师姐有什么计划吗?”
  谢知潮一摇头,道:“不知。”她伸手拍了拍卫云疏的肩膀,乐观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别管那么多了,直接战斗、厮杀吧!”说着,一声长啸,却是提刀迎上了那些阻拦路途的妖修。飒飒刀光,在半空中留下了森森的气痕,并着那销蚀血肉的罡风起,眨眼间又摧毁了数条命。
  卫云疏拿了个法诀,无穷尽的雷霆向下轰落。她的唇角渗出了血迹,雪白的法衣顷刻间便被渗出来的鲜血染红。先前斗战时,这具傀儡造身便有崩裂的迹象,如今承受了更磅礴的气机,更是维系不住了。看样子这一遭后,傀儡造身要舍去了。卫云疏叹了一声“无奈”,便不再管躯壳的异状,在崩毁前,她还得继续战!
  不远处的峰头,湘君已经从战斗的风波中退了出去。原本同行的有龙血云、潮涯、渠横二人,现在只剩下披头散发的潮涯了。
  “于将军传了消息,外围除了几名不周弟子,便没有其他人过来了。”潮涯沉声道。
  “不周之巅不是有不少弟子在守御北洲吗?不是已经放出消息了吗?他们要眼睁睁看着同门被围杀至死?”湘君讶异地一挑眉,要知道不周弟子是四宗中最为重情重义的。为了替同门报仇,他们可追杀敌人至天涯海角,极为护短。幽罗山中的这几人充其量就是诱饵,可钓上来的只有小鱼,湘君顿时有些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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