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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故单肩背着自己的书包，单手拎着顾时润的包，连呼吸都没乱一下，偏头看着顾时润的双目无神，笑着伸手揉他的脑袋：“算给你加炼了。”
还没进班就听见了闹哄哄的声音，进去一看，好家伙，整间教室唰新唰新的。
虽说他们以前不在这间教室，但整栋楼的教室都是一个模样的，听闻这个暑假教学楼在重整，果真不错——白墙重新粉刷过，水笔白板投影仪也换了新套，甚至连用到现在这么多届了的双人桌都换成了单人单桌。
两人一进教室就有同学跟他们打招呼，班长汪冉站在讲台上组织课代表收作业，看着有同学进来就好脾气地第n次重复：“先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等曹老师来排新的座位表。”
曲茗跟他们招手，沈故就拉着顾时润往她身后一排坐了下来，唐念安趴在过道另一边的桌子上，小松鼠似的小口小口啃巧克力，然后“嗷——”地一声，打了个好大的呵欠。
顾时润偏头看他，在他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悲痛——
“我们为什么要在六楼啊！！！”
身后徐开尧猛拍顾时润肩膀：“润哥润哥，快给我看两眼数学作业，我后面大题一个没写，给我抄两笔！”
顾时润给他翻数学卷子，左上角都标了序号，翻起来清晰好找，侧过一点点身子，伸手把试卷都递给他。
沈故无聊地看着窗外，徐开尧忙着“合理借鉴”，头也不抬地问他：“沈哥你不抄抄？”
“嘁。”沈故不屑道，“我用抄？我特么早写完了！”
——每道大题都写完了五步之内绝对能做出来的第一小提，再下去问就是不会。
徐开尧哪听得出来他的意思，开口狂吹一通：“牛牛牛。”
沈故翩然应下：“好说好说好说。”
顾时润抿着嘴笑，打开书包把每科作业都翻出来在书桌上整齐放好。
曲茗靠在墙上发呆，目似放空，却分了一点余光看身后这两人。
沈哥左手托着下巴，润润右手理着卷子，两人肩膀并在一起，中间两条胳膊就跟断了似的一动不动……
她嚼着口香糖，手机藏在随便不知道哪本书下，抖着大腿疯狂打字。
“送入洞房”
【曲证婚人：臭情侣在书桌下面偷偷牵手！妈的谁不知道啊！给我拿上来牵！】
【凌花童：啊啊啊啊我也要看！等着！马上过去收作业！】
【汪司仪：呵呵我就说！是我们新换的书桌不够大吗怎么非要两个人贴一块！】
【孟摄影师：srds我真的很想知道冉冉你到底怎么做到每次在讲台上还能一线嗑cp的……】
等他们闹够了笑够了作业抄够了，老曹终于姗姗来迟，笑着和他们寒暄了两句，就在电脑上找出座位表打开。
“大家把单人桌两张并一起，先对着这张表找座位，如果对座位有意见的下课来找我，我们再商量调整……”
“门口是第一组，靠墙是第四组。”
“哎你们动作轻一点！新桌子呢！别刚用就磕着了！”
沈故一般都懒得看这些，反正他不是最后一排就是最后一排，随便瞄一眼就行了……
“我操！”
徐开尧还藏在最后狂抄作业，听见沈故这声，吓得一抬头，对着投影屏上的座位表定神一看，脱口而出：“我操！”
与此同时的小群“送入洞房”：
【曲证婚人：我操！】
【凌花童：我敲！】
【汪司仪：我天！】
【孟摄影师：我……】
“妈的！”曲茗憋着嗓音兴奋骂道，“我这就把证婚人的位置让给老曹！真他妈洞房了要！”
——“沈故”“顾时润”两个名字，赫然并列在第四组的最后一排。
沈故反身一巴掌拍在徐开尧桌子上，扬着眉毛跟土匪似的：“让让！爷的座位！”
徐开尧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沈哥沈哥等我两分钟，我再抄两题……润哥救我！我马上就好！”
“啊……啊，好……”顾时润愣愣的，看着投影屏上的两个名字，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别说同桌了……除了幼儿园小朋友们抱着小板凳随便坐成一个团的时候，他和沈故连前后桌都没做过啊。
顾时润都发话了沈故哪有不听的，也不管班上乱成一团，趴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盯着他，这么大个的男生，眼睛亮晶晶的，眉眼泛着笑，连冷硬的轮廓都冲软了，淡金色的晨光微微洒进来铺在他的身上，像是大金毛一样毛绒绒的。
桌下两人相扣的手还没分开，顾时润都摸到了他掌心濡湿的汗，勾着唇角笑了：“很开心？”
“操，我快开心死了！”沈故压着嗓子，捏着顾时润的手劲一时都有些失了分寸，“我他妈想给老曹发锦旗！！”
老曹当然不想要他的锦旗，老曹只想要他的成绩单。
课间的时候他特地把这对儿新鲜出炉的同桌叫了过来，沈故一到他办公桌前就殷勤地拿了老曹刚喝了一小半的保温杯又冲了出去：“老师我去帮你接水！”
曹老师不免失笑，顾时润小声地说了句：“谢谢老师。”
能看出来老师排座位的时候确实经过深思熟虑，顾时润在班上男生里不算个子出挑的，还拉到后面跟沈故做同桌，所以他们这一组前排基本都是女生。
曹老师挥了挥手：“沈故这成绩，说不好吧也够用，说好吧，胡老师又怕配不上他的体考，找我说了好几次，千万要盯着别拖了后腿……你俩关系好，你又耐得住性子，多带带他。”
“带，一定带！”沈故抱着保温杯回来了，放在曹老师桌上，张口就画大饼，“老师我保证好好学习，先定个小目标考他个600分，踩着211去追985！”
曹老师一声冷笑：“怎么，你以为600分很高吗？就说去年x体，录取分数线都570多了，你看看你那分数，小目标，什么小目标！数学每道题只做第一小问的小目标吗！”
一个暑假过来心都散了，老曹抓着机会就是一通训给他们紧紧皮。
顾时润看沈故被他训得头一点一点低下去，狗狗尾巴好像都耷拉了，憋着笑在身后偷偷挠了下他的手指，被沈故一把抓住，捏在了掌心。他微微有些脸红，小步向沈故蹭了蹭，把两人的手藏在了身形之间。
老曹嘴上挺凶，实际上心里并没有多大怒意，见都还能把沈故训蔫，很满意自己威猛的气场没有被暑假打折，于是意犹未尽地收了尾：“……要是被我发现顾时润被你拖累了，你俩就给我一个坐第一组一个坐第四组去！
沈故顿时一个激灵，又抬起头来，诚恳万分：“老师，我一定好好学习！”
出了办公室，两人没急着回班，趴在办公室外的走廊栏杆上，教室那头同学们的喧闹隔了一个玻璃门隐隐传进来。
顾时润小声给他算：“老师吓你的，570还要包括体考成绩呢。”
“我们就算文化课500，语数外各100，综合200，是不是刚刚好？”
“最后成绩还要综合算呢，你体考肯定更高呀……”
语数外各100，综合200……顾时润大概这辈子都没考过这么低的分……哦，考过的，小学满分一百的时候。
沈故偏头看顾时润，微风吹拂着他耳畔的碎发，在阳光下甚至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水蜜桃似的细嫩。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连体考的事情都做了功课，认认真真地算着几个学校近年的分，扒着手指细数着未来，好像用一个字眼一个字眼就能铺成筑牢他们的路。
然后他偏过头来，清浅的笑意在桃花眼尾绽开。
“……你说呢？”
沈故心尖好像软成了一汪温泉，咕嘟咕噜地冒着又烫又麻的暖洋。
就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查过那些什么分数专业呢……
“语数外各100，综合200。”他轻声应道，“好。”
顾时润脸上的笑弧就更灿烂了些。
“我也会加油的。”他抬了抬小下巴，骄矜道，“等我拿入学奖学金，带你去旅游。”
“这么厉害——”沈故拖长了懒洋洋的尾音，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嗯。”
“那我们一起加油。”
第五十三章 充电
【你喜欢我什么？】
开学一个周，一场期初考试给所有人打了当头一棒。
老师们好像刻意加大了难度，全都是自主命题的试卷，分数出来惨淡得一塌糊涂，所有老师都借此机会把暑假刚野回来的同学们训了一顿。
就连顾时润都被老师拎了拎，不过他毕竟还稳坐文科第一，只被数学老师单独叫到办公室说道了两句。
作为文科生，数学好绝对是大优势，数学李老师很看重他的大优势，语气也不怎么重，比起在班上永远板着的一张脸，甚至堪称和风细雨，顾时润虚心听诲，点头、再点头。
直到快上课李老师才放他走，拍了拍他的肩膀，寄予厚望。
赶回去的时候英语孙老师已经在班上了，看他进班，笑着打趣：“哎呀，我的年级第一怎么跑了？”
顾时润无奈地笑了下，第一排的凌欢园这次终于翻身上了英语年级第一的宝座，洋洋得意，扔了一支蜜瓜味的棒棒糖给他：“慰问奖。”
顾时润伸手接住棒棒糖，挥着向她扬了扬眉：“坐稳点。”
回到座位上，他拆开棒棒糖，喂进了边上还在皱着眉头整理数学错题的沈故嘴里。
沈故这次被打击得不轻，前两天还在一腔孤勇说500分，一考完抱着顾时润呜呜大哭“我怕不是个二百五”，惹得顾时润哭笑不得。
倒也不至于真的才250。
不过经此一役，高三全体也确实直接进入战时状态，一改刚开学的松懈，埋头苦读圣贤书。
周一升旗仪式，选了高三两位年级第一进行国旗下讲话。
顾时润和严子轶一起站在主席台下等待，不经意抬头对上眼时，彼此点了点头打过招呼。
正看着手中的稿子，顾时润听见了边上严子轶冷淡的声音。
“我听安安说过你。”
顾时润偏头看他，应道：“我也听安安说过你。”
还偷摸着向你学习过呢……
严子轶是个不苟言笑的模样，个子高挑，肩宽腿长，唇薄鼻挺，眼皮从眼头内褶到眼尾才挑开一丝，透着几分清冷凌厉，偏偏瞳色很深，看着人的时候又显得很专注。
顾时润在心里乱想，那天还听到他把安安按在了楼梯间亲……谁能想到竟然长了个这么寡情的样貌。
国旗下讲话向来是个枯燥乏味的环节，但不知是不是这次主人公特别，高一高二那里甚至有些微微有些躁动。
“左边的学长好漂亮啊……声音也好好听，呜呜我是变态，好想看他哭……”
“我靠，他们都不会秃头爆痘长胖的吗！”
“还是个子高的那个带劲，你们懂不懂高岭之花只对你一个人温柔体贴的含金量啊！”
“啧啧啧，愚者比较，聪明的我都要！”
“这是什么？双学霸！好吃好吃！”
顾时润自然是不知道这些有的没的，只是放了学，终于收获了一只蔫头巴脑的大狗狗。
高三有晚自习，沈故却需要去晚训，偏还惦记着自己的功课，现在下课都基本见不到他满走廊乱晃了，挤出课间午休午自习的时间写作业。
直到九点才一起放学回家，等洗漱好都已经快十点了，却也不急着就休息，还会再往书房钻一会儿。
柳勤沈祝阳看着儿子一声不吭跟着顾时润天天挑灯夜战，摸着心口欣慰地直泛泪花。
顾时润热了两杯牛奶，上面铺着一层核桃碎，泛着搅打的奶油沫，袅袅热气伴着醇香荡开。
进了书房，就见沈故仍转着笔看着薄薄的装订册，眉头轻蹙，一脸的苦大仇深。
这次期初老师们下手太狠了，沈故数学英语双双不及格，顾时润根据他的薄弱点另找了题目，自己打印成册，每天晚上完成作业之后沈故就在做这些。
顾时润把粉色马克杯推到他的手边，沈故右手草稿不停，左手牵了顾时润的手腕把他拉进怀里抱到腿上，眼睛也没离开题目，亲了下他的后脑。
“我抱会儿。”
顾时润看了两眼他的解题流程，是对的，再顺着算几步下去就要解出来了，于是软着腰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折膝跪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环上了他的腰，小下巴搭在他的肩头，小声咕哝。
“我也要抱会儿……”
拥抱是在给彼此充电。
隐约听见沈故轻笑了下，耳尖被温柔地啄了啄，顾时润闻着他颈窝暖暖的沐浴露淡香，放纵自己发了会儿小呆。
可是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的摩擦声一顿一顿，间或伴着笔头轻点的声音，做题还是磕绊着了。
顾时润回了回神，侧了半边身子，凝神看草稿纸，然后拿起边上的红笔在他的倒数第三步画了一个小红圈。
“这里，乘出来应该变号了。”
沈故又看了两眼，这才恍然，涂改之后很快解了出来。
他摔开笔，抱着顾时润向后靠在椅背上，声音有点闷，叫他：“宝宝。”
“嗯？”
沈故觉得自己有点儿矫情，又不说话了，大手在顾时润后脑跟撸猫似的一下一下顺着。
顾时润闭着眼睛笑了下，前言不搭后语地嘟哝：“头发都要给你摸油了。”
沈故就也跟着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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