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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是说，他更是害怕会被人戳破，自己所塑造出来的幻梦。
张日山就这样子一动也不动地站在了原地，看着黑瞎子两人勾肩搭背的往前走去。
张日山只觉得自己活像是个清醒的疯子，隔着一堵玻璃窗，看着外头的世界。
他囚禁了自己的行为，也放纵了自己的幻想。
恍惚之间，他又看见了佛爷。
张启山穿着那一身的军装，背对着自己，然后回头一瞥，要自己跟上去。
让张日山忘记了一切，傻乎乎地跟在了佛爷的身后。
直到他听见了张起灵用着平淡的语气，和黑瞎子说话，张日山这才从白日梦中惊醒。
那不是佛爷⋯⋯
张日山的表情陷入了一阵混乱中，他怔愣地看着张起灵远远的身影，站在原地思索一会儿。
他想着，佛爷呢？
他的佛爷呢？！！
张日山的眼睛一直盯着张起灵不放，想从他身上，看见关于张启山的一丝一毫。
他从脖颈上脉动的大血管，看见了佛爷蓬勃的生命力，也看见了佛爷生命的延续。
张日山的表情似悲又喜，笑容古怪的凝视着张起灵脖颈上的伤口。
虽然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但是他这炙热又异样的目光，依旧让黑瞎子感到了不解。
黑瞎子皱起了眉头，低声问着张起灵：“那个张日山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一直瞅着你脖子？”
张起灵先是摇着头说不知道，随后他想到了疗养院里的一些回忆。
眨眼之间，张起灵从张家人对于血液的执着，开始联想起来，再想到了自己和张启山的换血，然后又想起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个张日山该不会是和自己一样，认为张启山就活在自己的血液中？
一想到了这一点，张起灵就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之极，胃里一阵的发酸作呕。
止不住的反胃感，让他出现了晕眩的感觉，额头上沁出了冷汗，体温也一下子降低，到了手脚冰冷的程度。
耳朵边的喧嚣人声，仿佛又开始失真。
他紧紧抓着黑瞎子，有些艰难地喘着气说：“走！”
黑瞎子不用他说，就已经发现到了不对劲，早就用自己的左手，挥开了拥挤的人潮。
黑瞎子知道张起灵不愿意在张日山的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便面上若无其事地握紧了他的手，半是拖着半是牵着的带着张起灵继续往前走。
张日山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两人的后面。
他看见了黑瞎子把手放在张起灵的肩膀上，同时还把头凑了上去，在张起灵的耳朵边低声交谈着。
张日山没有动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直到他看见黑瞎子吻上了张起灵的脖颈子。
张日山眼神一暗，一股怒意从心头一窜，凭什么他们可以这样的恩爱，凭什么他们能释怀了一切。
难道佛爷已经不是他们的阴影了？！
张日山攥紧的拳头缝中渗着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落在他脚边的地板上，汇集成了一些猩红色的痕迹。
门扉阖上，张日山对上了张起灵那一瞬的视线。
平静无波的目光，让张日山知道了一点。
那就是他已经不再惧怕张启山了。
这一个发现，让张日山异常的愤怒，比自己听见关于佛爷血统不纯的谣言，还要来得愤怒。
怎么能不怕也不恨了呢⋯⋯
张日山脚下一个踉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起来，乏力感升起，他虚弱的靠在了墙壁上，闭起的眼睛里有着看不见的绝望。
是自己辜负佛爷的托付了。
他们两人已经遗忘了张启山了。
重重的打击下，张日山背靠着墙壁，滑落了下来，坐在地板上，眼神茫然不知所措。
他该怎么办？
佛爷不在，他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下去了。
就当张日山坐在外头想着他的佛爷时，屋子里的两人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恩爱，反而是有些气氛紧张，还带着一股令人压抑的情绪。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神经质的蜷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短短又锐利的指甲划过了他的手腕皮肤，划出了一道粉色泛白的痕迹。
黑瞎子抓住了他的手指，让他挠在自己的皮肤上。
张起灵猛地一怔，抬头看向了黑瞎子。
原来他知道？
黑瞎子没好气儿的笑着道：“咱俩谁不知道谁？你以为你瞒的了我？挠吧，我给你挠，就算是挠出了血来ˢʸ，我也不喊疼。”
被他这么一个打断，张起灵忽然失去了想抓挠自己的欲望。
他思忖片刻，开口道：“他把我当作是张启山了。”
黑瞎子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有些无法理解，也接受不了，他呆滞僵硬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张起灵，再转头去看隔在外头的张日山。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是张启山？”黑瞎子眉头深锁，脸上表情皱成了一团，不断的思考这当中的逻辑，最后他破口大骂道：“你们张家人是不是有病啊？！！怎么对血都那么的执着，你们那不是麒麟血，是长生不老药了吧。”
黑瞎子忽然感慨不已的对着张起灵道：“医生就说了近亲繁殖要不得，没看见你们张家生出来的疯子特别的多，就是近亲繁殖的关系。”
沉重的气氛一下子被黑瞎子给破坏掉，张起灵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朝着他眨眼间。
黑瞎子见状好笑的道：“傻乎乎地。”
张起灵瞥了一眼黑瞎子，说谁傻乎乎地呢？！
黑瞎子伸手揉了一把张起灵的脑袋，把他的头发都给揉乱了。
张起灵也好脾气的任由他摆布。
过了没多久，黑瞎子开口说了一个主意。
“既然他这么的在意张启山的血，那咱们就派人和他说，过几天要在矿山里换血，把你身上的血都换成了我的，看这个张日山会不会急红了眼睛！”
张起灵想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表示，黑瞎子这个主意不错。
而张起灵心里头还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让张日山心甘情愿的留在矿山陨玉里头。
这样子他就不算违背了誓言，也没有动手杀了张家人。
第五十三章
【阳谋】
一张小纸条送到张日山的手上，他看了一眼内容后，顿时脸色大变。
这是阴谋，也是阳谋。
可是他也不能真放任不管，这可是佛爷的血啊！
黑瞎子两人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摆明了车马，就是要引张日山进入矿山里。
张日山抿紧了嘴唇，眼神一暗，视线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刀子。
他不知道黑瞎子两人有什么打算，但是他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去矿山里闯一闯。
同时，张日山的心里还隐隐约约的有着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血换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样子他就能和佛爷永远的在一起了。
既然张起灵不想要这个血液，那自己接收了也行，他一点也不嫌弃佛爷呀。
张日山如是的想着。
而等到了约定好的那一天。
张日山穿的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手上的戒指和手环也戴着。
他总觉得自己今天能见着了佛爷。
当张日山一出门，就被这场来势凶猛的春雨，给狂风骤雨的扑面而来，吹打的他都要睁不开眼。
他撑开了一把黑伞，黑皮鞋踩在了泥水里，溅出来的水花湿了他的裤脚。
明明是精心打扮，可事到临头了，却又不在意这些小细节。
就像是他不敢直接面对张起灵一样。
此时的张日山身上有着一些的矛盾之处。
不过也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情绪了。
而且现在的他只担心自己会误了时间，阻止不了张起灵把佛爷的血给换了。
张日山的脚步加快了速度，动作上也带着急切，骑着一辆摩托车快速的前往矿山去。
而另一边的黑瞎子两人，早就已经待在了矿山里。
他们沿着一条长长的走道，穿过了一个实验室，走过了摇摇欲坠的吊桥，最后停留在了一个墙壁上都是头发丝的密室前。
这些头发丝像是有生命般，见着了生人，就从静止的状态开始蠕动游走。
黑潮涌向了张起灵和黑瞎子，试图缠绕在他们的身上，从脚边开始往上攀爬，蔓延到了全身，即将捂住了他们的口鼻时，黑瞎子瓮声瓮气的开口了。
“哑巴，就是现在！”
黑瞎子话一说完，张起灵里面掏出了匕首，往自己的手掌心上一划，殷红的血流了出来。
他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头发丝上一抹，回身转向一侧，再往黑瞎子的身上一抹。
鬼魅一样的发丝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肌肤被刀割的感觉，让张起灵的身子不自觉地颤了一下，黑瞎子厉声叱斥着道：“哑巴，不行！”
听见黑瞎子的命令，张起灵用力咬着唇，把自己想要射精的欲望给压了回去。
当他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后，心情不禁有些雀跃了三分，转头看向了黑瞎子。
张起灵的眼眸亮闪闪的，好似星芒在里头成了碎片，嘴角更是挂着一抹淡淡又明显的笑意。
黑瞎子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用着哄小孩一样的语气道：“咱哑巴可真是棒，你怎么这么的听话呢？让黑爷我感动极了。”
在直白的夸奖下，张起灵抿了抿嘴，眼神有些飘移，可以看见他的脸微微泛起了红晕。
黑瞎子像是被他的反应给逗乐了，咧开嘴笑了笑，一把拉过了张起灵，往他脸上亲了几下。
“咱家的哑巴张，怎越来越有人味了？肯定是黑爷我每天灌溉出来的成果。”
黑瞎子这贱兮兮的模样，让张起灵莫名的拳头发痒了起来。
他们两人在一边走，一边听着黑瞎子的说笑声，走到了陨玉前方。
张起灵的表情很是寂静，眼神少了一层厚厚的迷雾，多了以往的清明。
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的清醒。
就连时常闷痛的脑袋，也停歇了下来，不再像是有把凿子，不断在自己脑门上使劲儿的凿着。
而黑瞎子看着这个稀奇古怪的东西，表情有些凝重了起来。
“这东西，真能让你恢复？”黑瞎子怀疑的道：“我总觉得不妥，咱俩要不要再看看，别那么的冲动进去？”
通常来说，黑瞎子不是这么缩头缩脑，小心翼翼的人，可问题是，今天这个事关张起灵的脑袋，黑瞎子不得不谨慎一些。
张起灵没有犹豫，他的直觉告诉了自己，就是这里！
他回头看了一眼黑瞎子，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黑瞎子，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想要进去。
黑瞎子拿他没办法，只能先拉住了张起灵，然后开口说道：“张日山还没来呢，我们要和他一块儿进去。”
原来他们是想要把张日山给困在了陨玉世界里头。
黑瞎子本是想要直接杀了张日山，可是他考虑到了张起灵不杀张家人的誓言，黑瞎子犹豫了，这才想出来的主意。
而且张起灵说了，到时候他自有办法，可以让张日山心甘情愿的待在里头不出来。
黑瞎子一听之下，也知道是什么办法。
那就是让张日山遇见了陨玉里虚假的佛爷，同时也清楚的知道了，他两个已经换血成功了。
当现实世界中，没有了张日山的生存意义，而这个时候又出现了一个虚假的佛爷，那么张日山肯定是会选择待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
自从想到这个计画后，黑瞎子不禁啐了自己几口。
晦气！
他啥时候这么了解张家人的疯癫了！
真他娘的的晦气！
第五十四章
【张日山的离歌】
狂风夹在着暴雨滚滚而来，一道道闪电撕裂天际，照亮了张日山冷冽的眉眼。
只见眼间水茫茫一片，矿山旁的树林，也让大风吹的东倒西歪，张日山身如青松，腰杆挺直的站在矿坑门口。
他那浓黑的眸子里，流露着诡谲的光芒，闪电从他的眼中闪过，诡异的微笑缓缓露出，笑得让人心发颤。
张日山气息平静又死寂，犹如没有了自我的傀儡。
自从张启山离开以后，他就一直是这副模样，就好像张启山的离开，也把他的灵魂给带走了似。
除非是看见了张起灵，否则他的脸上是不会有多余的情绪。
张日山用着墨黑的眼珠子望着矿坑里，他想起来了当年的情景，自己和佛爷几人一起进入矿山的回忆。
张日山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那是他人生当中最幸福的时候。
闪电划破了黑夜，清晰了张日山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带着疯狂的执拗，还有些蔓延开来的恶意。
这些负面情绪，让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了起来，嘴角的笑好似不是在笑，而是怒极反笑的样子。
他不允许有人可以破坏了佛爷的长生！
张日山动作轻柔的抚过自己手上的二响环，而眸子却沾满厉色，嗜血的欲望，好似要从他眉宇间溢出来。
他一手里握着一把枪，另一手拎着手电筒，大步走进了矿山内。
他的脚步声，在半封闭似的矿山内回响着，传到了张起灵和黑瞎子的耳朵边。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下，闪身走出去，站在放置陨玉的门口处，对待张日山的上门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黑瞎子拉着张起灵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刻意出声开口说话，好让张日山知道他们两人身在何处。
“哑巴，你说咱俩这血换下去，你还会有麒麟血吗？”黑瞎子ˢʸ眼睛看着前方，嘴上对着后头的张起灵说起话来，他又继续说道：“张家古楼的替身也没了，然后你身上的血要是也换了，那张启山还能有存在下来的血肉吗？”
黑瞎子的声音响亮，用词吐字清晰，一字字的传进了远远处的张日山耳朵里，让他心里一惊，加快了步伐，用跑的过来。
要不是他们两人站在手枪的射程之外，然后身前还有着岩石当作遮蔽物，张日山早就一枪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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