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生朝着自己的胸膛锤去:“我他妈就是同性恋!我就是喜欢男孩!我就是喜欢吴佟!”他歇斯底里,余怀生被这份爱牢牢禁锢住,动弹不得。
“爸抛弃我,你也抛弃我......我只有他。”
“为什么?”余怀生疯了一般用拳头砸向墙面。
“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你要把这一切弄得乱七八糟?”
清瘦的身体如薄纸,余怀生意识到萧苒不会轻易放过吴佟,他冷静了下来,站起身盯着散落了满地的照片。
现在要轮到他来亲手扼杀属于他们的旧时光。
他蹲下身捡起照片,小心翼翼的抹去滴落在上面的泪,最后一张是他们在路灯下,余怀生踮起脚轻吻上去。
吴佟低垂着眼,笑得温柔。
“我跟你回美国。”
“不要再找吴佟麻烦了。”
余怀生在那天之后没有再见到吴佟一次,对面那扇窗户紧闭,他写了许多纸飞机没有一架能飞的过去。
终于,那个窗户有了动静,敞开了一半。
他丢进去了一架纸飞机。
只有去程,没有返程。
那架纸飞机似乎再也落回不了到余怀生的窗。
余怀生看着满屋行李,那个才上岛时因为路程蹉跎而坏掉的轮子还没修好,他曾以为他再不会离开鼓浪屿了。
这里有烟花。
还有吴佟。
临别时,那架纸飞机突然飞了回来,余怀生急忙展开那页纸,一颗心坠落在地。
-乖乖走,别回头看。
余怀生想过很多次,他只要吴佟迈出那一步,只要吴佟出现在任何地方,哪怕只是隔着人海相望一眼。
他可以坚持。
坚持到两人再相逢。
他将纸翻到背面,那是余怀生写的——你来见我最后一面,我就一直念着你。
泪珠晕染了那抹字迹,余怀生最终没有修好那个行李箱,他拖了一路上了邮轮。
几乎是一步三回头,那个开满三角梅的街道,再也见不到那个嘴边叼着一朵三角梅,笑时虎牙尖尖,一路高呼着驶向下坡路的吴佟。
距离登机还有半小时,余怀生盯着手腕的那只腕表,戴习惯了的蓝贝壳项链今天居然有些硌人。
机场人实在是太多,余怀生四处张望,他一颗心悬着。
“请飞往洛杉矶中转东京——大阪——国际航班的乘客排队登机。”
“走吧,怀生。”萧苒督促着。
余怀生眼下一片红润,他摇头:“再等等。”
“再等一等。”
只需要一眼,只需要一面。
机场的小电视突然放起全国歌唱大赛的选拔直播。
已经进入到最终阶段,今天是吴佟去参赛的日子。
“他要的是前途,不是你。”萧苒生硬至极,他将余怀生推进闸门,无论他怎么央求,她再没心软一次。
余怀生在狭长的通道走着,他神经恍惚,耳边传来吴佟的声音,他一直大喊着余怀生的名字。
撕心裂肺,震耳欲聋。
他习惯用日记去记录吴佟。
2001年,夏。
吴佟让我乖乖走,不能回头看
可是我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
原来他没有来送我
原来,我们分手了。
他在日记本的扉页上写下:祝吴佟前程似锦。
后来余怀生再也没有许下那个让吴佟天天开心的愿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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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恋痛
余怀生的离开没有任何征兆,鼓浪屿也不会因为一个他而掀起轩然大波。
那吴佟呢?
不来见这最后一面,自然也不会难过吧?
余怀生沉浮于黑夜里,钻入这道无解的题就是不肯放过自己。
门外再次传来吵架的声响,隔着一层薄薄的墙壁,萧苒绘声绘色描绘的美好家庭,在余怀生到来的没几天便摔了个粉碎。
“他到底还在要里面关多久!”
“我们家不需要废人!”男人的言语暴戾,声音拔高了讲,像是在刻意说给余怀生。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赶紧找公证人看着他签字!”随后传来一声巨响,他将萧苒推至角落。
余怀生只是听着,他将脸埋入被子里,不肯迈出这道门。
他绝食,滴水不沾,身体因为不适应美国的气候时而发寒,时而又发热,他都忍着,不抱怨一句。
“怀生......妈妈需要你。”
“妈妈一个人在这个家好痛苦。”萧苒隔着门呼唤他的名字。
余怀生在那刻明白了,他的妈妈并不爱他,她爱的从始至终只有自己。
这是一个悲凉又客观的事实。
他掀开被子,身形单薄,晃晃悠悠的打开门,眼神空洞:“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萧苒准备的极为迅速,余怀生看着眼前这封文书,是父亲生前留下最后一笔巨额遗产,文书里清清楚楚写着余怀生归属。
“什么意思?”他问。
“你既然来我家住,你的房费水费吃穿用住不要钱啊?”那个名叫雷泽的小孩趾高气昂,说话毫不客气。
“怎么跟哥哥说话呢?”萧苒拽了下雷泽,她的语气柔和,不敢用上一点指责的语气。
余怀生看着萧苒身上露出的淤青,新旧叠加的伤痕,这就是她说的幸福家庭吗?
“我签字,不要再打她了。”余怀生说的有气无力,他已经懒得计较这场预谋已久的带他回美国,是真心想让余怀生融入这个家庭,还是说......
那个答案出现在三人眼底,那难掩对于金钱的渴望。
那个高壮的男人将烟掐灭,十分不耐烦:“知道了。”
余怀生便毫不犹豫在公证人的监督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的手腕变得更纤细了,皮包骨头,他盯着那节手腕上的表看了许久。
“你那表什么便宜货色?边角的编织线都没处理干净。”雷泽蹬鼻子上脸,坐在余怀生身边悄声说道:“我听说你是个同性恋?”
“他不是!”萧苒将余怀生拉起,她面露难色,像是余怀生是个同性恋丢尽了她的颜面
“我是。”余怀生淡淡的开口。
“你不是!你是正常人,怀生。”萧苒慌乱至极,她看着雷群明脸色说话,生怕出一点差错。
“我是同性恋。”
话才落地,萧苒挥起手扇了上去:“别说了!”
那是余怀生从小到大第一次挨巴掌,委屈在心里泛起酸水,他低垂下头走进房间。
“草!同性恋真恶心!”雷泽蹙起眉,他其实不讨厌同性恋,美国在性取向这方面也十分开放。
可是他讨厌这个横插一脚进入他们家的余怀生。
于是他想方设法的找余怀生麻烦,最开始都只是小打小闹,余怀生从不反抗,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那天夜里他悄悄进入余怀生的房间,
到底是血浓于水,雷泽那作风和他爸如出一辙,暴戾的可怕,他拿起枕头捂住余怀生的口鼻。
“去死!和你妈都去死!”
“我家里不需要你们!”
余怀生下意识的挣扎片刻,随后他垂下手,无法呼吸时,他想起了吴佟。
他们在夏天总跑去海边玩憋气比赛,余怀生每一次都赢不了,不到三十秒就钻出海面。
余怀生心里默数着。
40......41......42。
50......他赢了,余怀生等待着死亡降临,他感受到雷泽在他脖间摸索着,他推开雷泽,单薄的胸腔随着空气的挤入竟然有些作痛。
雷泽手上拿着一条项链,他有些嫌弃:“这什么啊。”
余怀生脖子前空荡荡,他飞扑上去想要抢回来,蓝色贝壳在夜里闪着光辉。
“给我!”泪珠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破贝壳有什么稀罕的?”
随后他将那枚蓝色贝壳碾成粉碎,踏在脚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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