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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秦江淮没什么反应，沈瑜有试了几遍，确定他并不抗拒自己接触他后，便大胆了起来。
他直直地握住秦江淮的几根手指，不怪沈瑜为什么不直接牵上去，而是秦江淮将手攥得紧紧的，一副铁了心不让沈瑜牵的样子。
能握住这几根手指，也纯属不易。
秦江淮不知为何，一想到沈瑜方才的表现便冷下脸来，再加上沈瑜自从进来以后，便自顾自地打量起四周来，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
他心中竟然泛起阵阵酸楚，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冷着脸。
正在他要将怒火发泄到在前面带路的壮汉身上时，一双极为光滑细腻的手碰上了他放在身侧的手。
秦江淮原以为是意外，便没再多想。
不过这一反应，却引来了沈瑜接二连三的试探。
他心下了然，察觉到沈瑜要牵自己的手，便十分坏心眼儿地将手虚虚握住，静静等着沈瑜的反应。
第七十五章 棠逸
沈瑜察觉到秦江淮松了手，再加上秦江淮并没有过多其他的反应，他也就大了胆，径直地握了上去。
二人都没有说什么话，脚下步伐一致朝前。
秦江淮感受着沈瑜的动作，等他牵上自己的手时才慢慢回应着。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北雨寨寨中心。
“二位到了，寨主就在里面。”壮汉说着，一边帮他们拉起帐篷的帘子，一边侧过身去，让他们进去。
沈瑜听到他这么说，眼睛亮了亮，不等秦江淮进去，他便快步走了进去。
看到沈瑜直直走了过去，秦江淮不置可否地皱了皱眉。
随后，他也跟了进去。
刚进去，就听到一声嘲讽声传来：
“稀客啊，什么风把王爷王妃给吹过来了。”
循声望去，一位身着红衣襦裙的姑娘正端坐在上面，她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看到秦江淮和沈瑜进来后，才分给他们几个眼神。
沈瑜这时候也看清了这位姑娘的面容。
胭脂粉黛修饰着柳眉凤眼，虽说不是极为好看，但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秦江淮并没有将视线落在那人身上，反而看向了站在那人身旁的姑娘身上。
那位姑娘赫然就是那日他在破茅屋中救的那位。
她如今洗去了满脸灰尘，露出一张白净的脸蛋，此刻正站在一旁。
秦江淮有些诧异，不等他开口，坐在椅子上的那名女子便先开口了：“王爷此番前来，是为何？”
“寨主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秦某要做些什么。”秦江淮站在那里，身上的气场散发出来，让人不由地生出恐惧。
端坐在上方的女子闻言站起身来，娇羞似的朝秦江淮挥了挥手，声音千娇百媚：“哎呀，别叫那个土称呼，难听死了。”
沈瑜听着秦江淮与那女子的的对话，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外面那么多壮汉，谁能想到北雨寨的寨主…是个女子？
不过他很快便接受了她这个身份，轻轻拉了拉秦江淮的衣袖，和他咬耳朵：“夫君…这位姑娘是北雨的寨主吗？她…叫什么？”
虽是说悄悄话，但他的声音却并没有压低多少，让帐篷中的人听到绰绰有余。
秦江淮还没回答，便被当事人抢先一步开口：“不知王妃…可曾听过棠府？”
听到她这么说，秦江淮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他来之前便已经调查过这位北雨寨主的身份。
在一片乱世之中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本就不易。
更何况还是女子，难上加难。
棠逸，北荒北雨寨现寨主，曾经名盛一世的棠府千金。
沈瑜自然听过棠府盛名，不过…棠府在几年前便以某些原因而被圣上株连九族。
难道…这位寨主是棠府中人？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一边的秦江淮。
秦江淮像是读懂了他眼神中的疑问般，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棠府千金。棠逸。”
少年眼里的疑惑、不可置信在听到秦江淮这一番话后纷纷化为无尽的震惊。
怎么可能……
棠府当年被株连九族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就算沈瑜不曾刻意打探，也在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
棠府千金当时是第一个被发现尸体的…现在又来告诉他，那人并没有死……
棠逸将二人的动作尽数收入眼底，她眼中泛起点点笑意，轻笑了声，将心中的别样情绪收好。
她目光扫过一直站在一边毫无动作的人，朝秦江淮开口：“这丫头自从回来后，便一直在我耳边吹嘘着王爷。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秦江淮微微颔首，他早已在心中设想过了那位姑娘的身份，此刻并没有过多惊讶。
“寨主也该将人交出来了吧。”秦江淮看着棠逸那满脸算计大大样子，毫不给她客套的机会，直入主题。
听到秦江淮这么说，沈瑜也满脸希冀地看向棠逸，同时心中又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受到苛待……
棠逸漂亮的凤眼微眯，白了秦江淮一眼，骂道：“不解风情的闷葫芦。”
随后又满脸柔和地看向沈瑜，目光柔柔，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她走到沈瑜面前，仔细端详起他的面容来。
似乎是知道沈瑜在忧虑些什么，棠逸声音如同一颗定心丸般，让他定了心神：“我们并未苛待沈夫人…不过要想见到她……”
秦江淮自然知道她要讲些条件，扬了扬下巴：“条件尽管开便是。”
沈瑜看着秦江淮漫不经心的样子，竟觉得他此刻比其他时候都要迷人些。
但沈瑜由于急于见到江忆倾，并没有在秦江淮身上过多停留，他语气急切：“姐姐，你要什么都行，只要能放了母亲……”
听到沈瑜叫她姐姐，棠逸颇为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看向秦江淮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嫌弃。
“坐吧。”棠逸说着，示意站在自己身旁的人去给秦江淮和沈瑜收拾位子。
她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由不得秦江淮反驳。
见此，秦江淮刚到嘴边的话也只好咽了下去：“说说吧，你要些什么。”
棠逸看着破坏气氛的秦江淮，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如今国难当头，百姓疾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沈瑜点了点头，对她的观点表示赞同。
而秦江淮则是眉头微蹙，看向棠逸眼神晦暗，他揣测不出棠逸究竟要做些什么，也只好继续听下去。
“当今圣上荒淫无度，罔顾百姓，对当下局势作势不理，现如今，我们需要一个新的领导者。”棠逸说着，偷偷看了看秦江淮的表情。
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秦江淮早就有了造反之心。
不过是迫于兵力以及现在民心不稳，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千古骂名。
棠逸十指纤纤，此刻却紧握着，咯咯作响。
她一想到秦均舒那张脸，就让忍不住作呕。
明明…明明她父亲什么也没做……
明明她父亲只是将朝堂上的乱成贼子除去…却被这人曲解成了谋反……
呵……
多么荒唐。
第七十六章 把柄
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想过替自己父亲复仇。
替棠府上下，替棠氏一脉报仇。
只是…她要面对的是掌握重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
她赌不起，也不能因为这样而葬送了自己的命。
棠逸现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着，更是为了棠府上下千万条无辜冤死的性命而活着。
秦江淮有些惊讶地看着棠逸，他没想到，棠逸居然打的是这个算盘。
他眸色深沉，看向棠逸的眼中多了几分探寻。
秦江淮并没有出声，而是静静等着棠逸的下一句话。
“当然，话说回来，还是北荒。”棠逸的声音中带了些颤抖，她双目猩红，满是杀意。
“愿闻其详。”
听到秦江淮应了声后，棠逸顿时打起精神来。
按照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这位王爷…应当是要先打倒山贼。
要是只靠秦王府…棠逸不信秦均舒会放心给秦江淮那么多兵力。
所以只有一个方法，那便是以毒攻毒。
“北雨所有势力都在我一人手中……”
秦江淮听到棠逸这么说，眉毛微挑。
他看着棠逸那副认真的神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心系天下苍生，还是只为了复仇。
棠府上下千万条性命，只剩下她一棵独苗。
能不恨吗？
秦江淮这么问自己。
不能。
他看向棠逸，全然没了方才的猜忌，取而代之的是敬佩之情。
如果是他被屠尽亲人…他估计会比棠逸更加偏执。
秦江淮垂眸，思索着。
虽然他的处境也和棠逸差不了多少。
棠逸被屠尽亲人，只剩她一人。
而秦江淮，母妃早逝，父皇病逝，原本属于他的皇位被皇兄半路截了去，兄弟姊妹…尽数被陷害。
所幸，他还活着。
察觉到秦江淮心情有些低落，沈瑜默不作声地收紧了手，将秦江淮一双大手勉强拢住。
他安抚似的用手指挠了挠秦江淮的手心，试图用这种方法来分散秦江淮的思绪。
秦江淮感受着手心的痒意，心中那抹不快一扫而空，眉眼间带了几分他都未曾察觉到的笑意。
他看向棠逸，如同在战场之上看向那即将远去却不知是否能够平安归来的战友。
“若是寨主愿意相助，我定然全力以赴。”
听到秦江淮这么说，棠逸眼睛亮了亮，唇角勾笑，面容妖冶，此刻看起来如同一个从地狱而来的美人儿。
“乐意至极。”棠逸说着，满脸满意之色。
看向一旁站着的沈瑜，似乎是才想起江忆倾般，连忙开口：“沈夫人就在外头…两位随我来吧。”
听到棠逸这么说，沈瑜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他拉着秦江淮的手，一蹦一跳地跟着棠逸出了帐篷。
秦江淮看着沈瑜极其自然地拉着自己走，心中泛起丝丝甜意。
他余光瞥见沈瑜嘴角的笑，默不作声地紧紧扣住了他的手，将沈瑜朝自己身边带了带。
不过，沈瑜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仍旧兴高采烈地跟在棠逸后面。
他回过头来，对上秦江淮还未收回去的目光。
一时间，秦江淮的心跳竟慢了半拍。
微风徐徐，沈瑜眼中盛满了满天星辰，将人间烟火尽数揽在其间。
他眼中的笑意未消，此刻望向秦江淮的眼里满是柔情，如春日和熙凉风，冬日暖阳，丝丝缕缕入人心。
棠逸掀起一个帐子，露出里面的景象。
江忆倾正局促地坐在一边，身边围了好几个姑娘，在替她忙前忙后地端茶倒水。
她不太习惯被人这么伺候，尽管推辞了数遍，但那些姑娘仍旧我行我素，没有丝毫动作。
江忆倾虽常年累月干些脏活累活，可面容却没有丝毫衰老的迹象，皮肤如同二十多岁的姑娘一般细腻嫩滑。
光是看皮肤状态，任谁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一群小姑娘正叽叽喳喳地围在她身边，你一句我一句地将江忆倾夸得天花乱坠。
“姐姐你你怎么保养的啊？能不能告诉告诉我们啊？”
“是啊是啊，姐姐看起来这么年轻，一点都不像是快五十的样子！”
“娶了姐姐的人真是好福气！”
“……”
她们一句一句，都给江忆倾夸得不好意思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面前的人，原本满脸羞怯在听到那一句娶了她的人真是好福气时，脸上表情略有些龟裂。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脸盈盈地看向周边的姑娘们，开始和她们唠起磕来。
沈瑜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情景，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棠逸说的那句不会苛刻江忆倾的话。
看到沈瑜愣在原地，棠逸轻笑了声，看向江忆倾的眼里满是敬佩之情：“像沈夫人这样的，我爱惜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将苛待她。”
察觉到秦江淮古怪的神情，棠逸抽了抽嘴角，缓缓将自己调查过江忆倾的事全盘托出。
“王爷可能不知道，沈夫人当年…可是名扬天下的第一才女。上通晓琴棋书画，下能为国出谋划策，曾经一度是人人向往的理想眷侣。”
棠逸说到这里，看了看面容憔悴的江忆倾，不由得叹了口气。
迎着秦江淮和沈瑜二人探寻的目光，继续往下说：“可惜…不知为何，沈夫人竟从一众优秀的追求者中，选择了籍籍无名的沈府家主，也就是王妃的生父，沈莫。”
“这也是我一直不能想明白的点，当初的追求者中还有一些皇子，甚至是现在的宰相以至国师。论长相外貌，才能权势，沈莫通通不如其他人。”
秦江淮顺着棠逸的话说下去：“可是偏偏，她就选中了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亮点的沈莫。”
棠逸说的江忆倾，是沈瑜从未听过，甚至是见过的母亲。
他抿着唇，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父亲呢？
秦江淮和棠逸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讶然。
江忆倾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声，这才从一众姑娘的包围中抽出身来，望向被掀起的帐子，看着来人，手中的动作顿时顿住。
让人无条件地服从那人。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在那个人的手中，有着自己在意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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