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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可言说
元渺觉得自己很像那种，把孩子从幼儿园接回来的路上，听孩子说自己一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事情的家长。
两个崽说了他们上午在后山玩了些什么，还说哪吒哥哥下次要给他们带没见过的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他和师父虽然生活在远离凡尘的万寿山，但是杨戬和哪吒生活在人间啊。
可恶呜呜呜，崽崽们吃的第一个东西居然不是他做的，没事，他一点也不伤心，呜呜一点也不伤心。
元渺决定等化形稳定了，一定要给清风明月露一手，让他们好好瞧瞧。
“乖乖们，我现在正式宣布，等我以后化形稳定了，我们家即将开始一日三餐制。”
清风明月不是特别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渺渺，什么是一日三餐制？”
古代好像更多时候都是实行的两餐制，元渺刚想回答，又突然想到，五庄观好像根本没有厨房啊！
师父以前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五庄观没有厨房好像也很正常，看来到时候第一件事是得先弄个厨房出来才行。
“咳，就是一天早中晚各吃一顿饭的意思。”
清风明月虽不是很了解，但是特别捧场，“渺渺说的肯定就是好的！”
伸出枝芽戳戳两个崽，想着以后在后院再给他俩做个什么玩乐设施，小人参果嘛又不用学习，每天快快乐乐的就好啦。
镇元子看着画上的人，不免有些恍惚，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真的能分毫不差的把元渺化形后的样子画下来。
“师父！你在干嘛呢？”
元渺突然响起的声音令他心头一晃，手下一顿，笔尖不小心触到了纸面，嫣红的朱砂点到了画中人的眼尾。
镇元子放在画笔，伸手扶额，“这是怎么了……”
只是一幅画而已，就算是元渺本人在他面前……他也不该这么出神。
“你的画像已经作好了。”镇元子把画小心的卷起来放进袖中，抬步往后院走去。
元渺惊讶，“好快！师父你真是太厉害啦！”说来还有点小激动，马上就要看到自己这辈子的容貌了，这一世也不知道要活多久，这张脸说不定要跟着他几百几千年呢。
元渺对着坐在树下的两个崽宣布，“师父已经把我的画像画好了，我们马上就能看到啦。”
清风明月期待得搓手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一副做好准备郑重相待的模样。
镇元子走到后院的时候就看到清风明月排排坐，元渺伸出两条枝芽在空中拼成了一个心形。
他自己都没察觉在看到这幅场景的时候，眼中瞬间盈满了笑意，“这是做什么呢？”
元渺立刻心急得展示他的爱心枝芽，“师父，这是送你的礼物，一颗充满感谢的小心心。”
镇元子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因为一幅画的失态简直是不可理喻，“你的小心心还挺大。”
师父还学会跟他开玩笑了，元渺放下枝芽，“师父师父，我的画像呢？快给我们看看，我都要等不及了。”
把收在袖子里的画拿出来，镇元子慢慢展开画卷，夕阳斑斓的光落在画纸上，也落在画中人的身上。
画中人细腰薄肩，唇红齿白，穿着那件华贵的宝相服站在一颗盛放的桃花树下。玉带金钩，垂腰的长发用玉簪竖起。
元渺在看到的一瞬间完全呆住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画上那个人的容貌和他上一世几乎有九成像，就是看起来年纪更小一些，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性。
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师父大人画技高超的缘故，毕竟当时师父看到他的时候他衣服都没穿呢，画出来居然是已经穿好衣服的样子，师父还把清悬送他的玉簪直接画在了他头上。
画上他还站在一颗桃花树下，气质出尘仿佛立刻就要乘风而去。
“师父，我真有这么好看吗……”虽然五官还是比较熟悉的样子，但是和上一世的他完全是两个人。
镇元子侧头看了看画，再次回忆起清晨看到的元渺的样子，虽然作画的时候他已经回想了无数次。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画出来了，你就是这个样子。”
清风明月凑到近前看画像，克制着想上手摸的冲动，“渺渺生得真好看，像小仙女。”
元渺噗嗤笑出声了，“什么小仙女啊，你们俩真会比喻。”
不过这个画看起来好像有的地方怪怪的……
“师父，我的眼下是有一颗红色的泪痣吗？”上一世他脸上是没有的，怎么突然长出一颗痣来了。
镇元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难得有如此语塞的时候，“不……这是我不小心点上的，你的脸上并没有痣。”
原来是这样，可能是师父大人画的太快了吧，毕竟这个速度画出来的，有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小失误也很正常嘛。
“师父，你太厉害了，这么快就能画好，我太喜欢了。”
黄昏的晚霞笼罩着五庄观，后院挂着的小竹灯一个一个亮起，幸好光线不是那么明朗，镇元子的一张如玉俊脸臊得绯红，也没让元渺看出来。
“我先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把画好好卷起来，镇元子就抬步准备离开。
元渺闻言有气无力的提起枝芽和师父拜拜，“昨天我还睡大软床呢，今天就又幕天席地了。”
师父的大床多舒服啊，还能在上面打滚，连被子都是香香的。体验过紫霄苑的床之后，元渺对于自己这种天天在“野外”睡觉的生活更欲哭无泪了。
清风明月只是两个懵懂的小果子，比起睡在前院的房间里，他们更喜欢贴着元渺睡在小吊床里。
镇元子听他这么说脚步顿了一下，差点都要松口让他再以人参果的样子继续去紫霄苑住了。
“如果你喜欢的话，等你化形以后可以把那张床放到你的房间，我会在紫霄苑再给你准备一间房。”
元渺认真想了想，他喜欢的可能不是那张床，好像只是因为床上有师父身上的香味。
不过这件事元渺羞于说出口，说出来会显得他像没断奶离不开娘亲的小娃娃，他现在对师父的依赖性有点太强了，虽然他并不打算改。
“准备房间的事还是等我化形了再说吧，不急哈哈不急不急。”他只想在师父那多蹭两天床，一点也不想一个人睡。
回到紫霄苑，镇元子在茶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昨天剩的冷茶一饮而尽。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只觉得脑子没有以前冷静，心里有点堵还有点热，有些气恼还有些羞臊，各种情绪绕成一团，把他整个人淹没了。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面对，更不知道这种感觉背后代表的是什么样的情感。
如果清悬在这里，他就会告诉镇元子这是铁树开花的征兆。
好不容易清醒了些，脑子里突然都是元渺坐在他床上睁着水盈盈的眼睛看他的模样。
拿出那副画放在桌子上，镇元子伸出手触摸了那颗多余的红痣，这颗痣仿佛是他作恶的铁证，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这种不可宣之于口的情绪是因为元渺而存在。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镇元子把这画装上了檀香木的画轴，鬼使神差般的把它挂在了床边的象牙鎏金屏风上……
元渺今天给清风明月讲了改良版白雪公主的故事，并且由此告诉了他们小朋友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清风靠在明月身上支棱着一只小短腿，“渺渺，白雪仙子的娘亲为什么这么坏呢？”
元渺想了一下，“因为王后不是白雪仙子的亲娘呀，如果是亲生的母女就不会嫉妒白雪仙子的美貌了。”
“那渺渺是我们的娘亲吗？”明月好奇的问道，他们也知道自己是从人参果树上掉下来的，如果给予孩子生命的就是娘亲，那渺渺不就是他们的娘亲么。
这个问题问住了元渺，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层亲子关系。
清风挠了挠自己的小脸，“可是我们是观主变出来的，难道观主才是我们的娘亲么？”
明月觉得清风说的有道理，“那渺渺是我们的父亲么？”
听到这里元渺实在绷不住笑了，他想象了一下清风明月叫师父娘亲的场景，实在是太滑稽了。
“其实一个家庭里不是一定有父亲母亲，有父亲母亲也不一定就是代表完整的家庭。但是无论我和师父是什么样的身份，你们只要记住我们四个永远是一家人，这就够了，知道了嘛？”
这一段有点绕口令似的话让清风明月消化了好一会，他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渺渺，我们知道了。”
欣慰的戳了戳他们的小脸蛋，慢慢的给他们摇晃着小吊床，不一会儿玩了一天的两个崽就睡着了。
元渺觉得今天修炼完之后精神状态还很充裕，于是召出犀梦又运转了两个时辰才渐渐睡去。
夜已经很深了，镇元子平躺在床上，看着屏风上挂着的元渺的画像，还是一挥手把画收了起来。
虽然还是想不通这种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他知道源头在元渺身上，在弄清原因之前，还是少做奇怪的事吧。
把小徒弟的画像挂在床前的屏风上这种荒唐事，居然是他做出来的……
第18章 再次化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小吊床上的时候，清风明月的生物钟醒了。
院中盛放的花朵凝着晨露，微风迎着朝霞，两个小朋友伸着懒腰准备起床，昨天元渺给他们讲故事讲得还挺晚，所以今天醒来稍微有点蔫蔫的。
清风揉着眼睛看向头顶的人参果树，怎么感觉今天呼吸的空气好像格外的香甜？而且树上这个白花花的是……
“渺渺！”
明月也睁大了眼睛，两个崽一脸呆滞的看着头顶上的树冠，两根粗壮的树枝横躺着一个没穿衣服的人，茂密的枝叶挡住大半身形，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在风中轻轻飘荡，清风伸出手就能摸到他的发尾。
元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入眼就是层层密集的树叶，还有透过叶片的几缕阳光。
怎么今天睡醒的视角这么不一样，而且感觉光溜溜的，屁股还有点硌得慌。
元渺：？
“啊啊啊啊！师父！”救命啊！他又没穿衣服！
元渺颤颤巍巍的扶着树干从仰卧姿变成蹲姿，幸好他头发够长挡得住，人参果树枝叶也够密，不然他真成光天化日下的暴露狂了。
上次短暂化形又变回人参果以后，那件衣服好像是被师父收起来了，早知道应该跟师父把衣服要回来放在犀梦里才是。
清风明月站在树下担心得看着元渺抱着膝盖蹲在树枝上，“渺渺你别害怕，观主肯定马上就来了。”
话音未落，镇元子就闪身出现在后院。
元渺一看到镇元子立刻开始哼唧，“呜呜呜，师父我又被迫裸奔了呜呜。”
镇元子把衣服拿出来掐了个法诀，宝相服就径直奔向了元渺，一阵柔光闪过，衣服就直接穿在了元渺身上。
元渺终于结束了被迫衣不蔽体的体验，虽然穿好了衣服，但是他还没有鞋子，雪白圆润的脚趾在干枯的树干上羞涩的缩了缩。
“师父，快救我下去嘛，我还不会飞。”他现在蹲在人参果树最高最粗的一截枝干上，很没有安全感，他还没有用人形飞过，压根不会。
“渺渺，你可以直接跳下来，到我们的小床上。”小吊床够清风明月两个人睡，经受元渺这个小身板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镇元子走到树下，看着光着脚披着头发的元渺，柔顺的长发散在肩头，一点也看不出平时咋咋呼呼的样子，倒是显得十分乖巧。
“跳下来吧。”镇元子伸出双臂准备接住元渺。
元渺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自家崽的小床，这床虽然耐造但是用绳子挂在树上，如果他跳下去小床肯定会剧烈摇晃，说不定他会直接在师父和两个崽面前摔个狗吃屎。
反观师父的臂膀肯定结实又有安全感……
“师父，你可一定要接住我啊。”
元渺伸手扶着脚下踩着的枝干，磨磨叽叽慢慢挪到离镇元子更近的地方。
镇元子耐心的伸着双臂站在树下等着他，他看到元渺白嫩的脚底被粗糙的树干磨得发红，“有我在你怕什么？”
是啊，有师父在他有什么好怕的，他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师父啊。
“我来啦！”
元渺眼睛一闭，向着镇元子的方向伸开双臂，坠落过程十分的短暂，元渺其实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被镇元子稳稳的接住抱在怀里。
“师父，我突然想到一个事情。”
镇元子抱着元渺往石桌的方向走，清风明月跟在后面，轻轻拽着元渺的袍角。
“什么事？”怀里的人轻得像某种小动物一样，抱在怀里毫无负担。
元渺搂着镇元子的肩膀，“师父，虽然我不会飞，但是你会啊，你怎么不飞上去把我抱下来呢？”
镇元子脚步一顿，随后恢复如常，弯腰把元渺放在石凳上坐好。
“方才一时没想到。”
清风明月一左一右站在元渺身旁，一脸惊叹得这边摸摸那边戳戳。
元渺伸出手立刻捏住了两个崽的小脸蛋，他想这么做很久了，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软软弹弹的小脸还带着婴儿肥，可爱极了。
“渺渺，你好漂亮哦。”清风被捏着小脸嘟嘟囔囔的说道。
明月表示赞同，“渺渺，你和观主画上的样子真的一模一样耶。”
元渺贴着两个崽蹭了蹭，然后抬头看向镇元子，“师父，我需要一个镜子，我等不及要照镜子了。”
小徒弟琥珀色的瞳仁在阳光映射下颜色极淡，仿若琉璃般透明，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着，应该不会有人拒绝他提出的任何要求吧。
镇元子从袖中拿出一个带着手柄的镂花圆镜递给元渺，“你这次化形有没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元渺正在认真的照镜子，他长得果然是和师父画的一模一样，就是这个头发太长了，他坐在凳子上都要接触到地面了，清风明月站在旁边把他的头发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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