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家见保镖进门,急忙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猫包,振振有词地感慨着:“你是先生第一个带回家的……小猫。”
苏沅听到这句熟悉台词,下意识看向张管家。
张管家正好也将目光投向他,似乎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苏先生,你是先生第一个带回家的人。”
苏沅无意于和一只小猫争抢先来后到的事,示意张管家把猫包打开:“张叔,把它放出来的吧。”
张管家在一众人好奇又期待的目光中打开猫包。几秒钟后,一只小秃头怯懦懦地从猫包里探出来,同样好奇地打量着其他人。
除了苏沅,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光秃秃的头顶支棱着两只耳朵,眼睛倒是又大又圆,可瘦兮兮的脸上没有肉,这对大眼睛显得尤为突兀,甚至有点吓人。
赵辰弯腰向前凑了凑,盯着小猫看了又看,眉头也随之越皱越紧,半晌转头问苏沅:“苏先生,是不是拿错猫了?”
苏沅一直担心小猫的伤口,伸手把它从包里捞出来:“没有拿错,就是它。”
“这……”赵辰搜肠刮肚地想了一番:“它长得……真有新意。”
苏沅边检查小猫的伤口边解释:“它剃毛了,不然很好看的。”
小猫似乎听懂了苏沅在夸自己,细声细气地叫了声,用它的小秃头很卖力去蹭苏沅的掌心。
苏沅对它的讨好很受用,没有半点嫌弃,捞起它抱进怀里:“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小猫抬头望着他,喵呜叫了一声,回应他。
苏沅看着他其中一只眼睛上的黑色块,觉得昨天晚上叫的船长就很贴切:“我就叫你船长吧。”
小猫这次没叫,而是低下头使劲儿往他怀里蹭了蹭,算是默认。
苏沅把船长带到了五楼,安顿在他卧室的隔壁,两间房的前阳台是相通的,船长可以自由进出苏沅的房间。初到新环境,船长有些怕生,逮到机会缩在椅子下不出来,苏沅也没勉强,由着它慢慢熟悉适应,他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临睡前,苏沅去看看它,小秃猫正在小心翼翼地巡视地盘,听到开门声又飞快地躲回椅子下,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苏沅。
苏沅蹲下指了指猫碗:“我要去睡觉啦,你自己在这乖乖的,别忘了吃饭。”
喵~呜,船长小声地回应,它是个有礼貌的小猫,苏沅每次和它说话,它都会回应。
大概是早上发烧的原因,苏沅觉得特别累,看船长以后就回房睡觉了。
今天他的身体状态又变回刚出院的样子,很容易累,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夜里赵辰来看过他几次,凌晨时候,赵辰轻声叫醒了他:“苏先生,苏先生,您醒醒。”
苏沅听见赵辰在叫自己,他下意识地回应,可是嗓子哑得没声音,费力地睁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开口:“赵辰,我嗓子好疼。”
他不仅嗓子疼,头更疼,情况比昨天更严重了。
赵辰把额温枪放在一旁,在床头找到退烧药递给他:“苏先生,您又高烧了,先把退热药吃了,我去拿冰袋和毛巾来给您降温,如果您还不退烧,我就去通知林医生。”临走前又递了杯水给苏沅,让他都喝掉。
赵辰很快带着冰袋和毛巾回来,张管家也来了,跟着他一起忙前忙后照顾苏沅。
苏沅的体温没有再继续升高,可也始终没降下来,并且他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有些异常,阵阵钻心的刺痒,嗓子还是很疼,喝水像是在吞刀子,并且情况越来越严重,出声叫赵辰:“赵辰,我脸上、身上都很痒。”
赵辰立马打开卧室里的主灯查看他的情况:“糟了,苏先生你起疹子了。”
这下他和张管家彻底慌了,不敢再耽搁半分,急急忙忙联系林医生。
进进出出的声音吵醒了这层的‘其他住户’,隔壁的船长一路喵呜喵呜地跑来,从窗帘的缝隙探出脑袋,瞪着两只大眼睛,很仔细地看他的脸,半晌后拉长音叫了一声,像是再苏沅问脸怎么啦。
苏沅指腹轻轻搓了搓脸上刺痒的疹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船长,我生病了,脸上身上都痒痒。”
一个人影停在门口,苏沅注意力都在船长身上,而且地上铺了很厚的地毯,听不见脚步声,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人来,他还在和船长碎碎念:“这是什么破疹子,好痒,全身都痒。”苏沅忍不住把手伸进衣服,脸上怕留疤不能挠,但身上的无所谓,没人能看到,最主要的是真的好痒,完全忍不住。
“呼!”挠过果然很解痒,但是没抓的地方就会变得更痒,他解开了几颗睡衣扣子,正打算脱掉,无意间余光扫到一道人影,扭头看过去,傅朔寒正面冷着脸站在门口,估计是因为大半夜被吵醒,心情很不好。
苏沅脱衣的动作顿住,抱歉道:“傅先生,吵醒您了,对不起。”
看着苏沅脸上的红痕,傅朔寒迈步走进卧室,停在床边,托住他的下巴打量一阵:“你这是过敏了?”
苏沅被托着脸,在他掌心上点了点头,顾不得形象又把手伸进衣服里抓痒。
刚刚衣襟被他解开大半,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大片肌肤,他身上的皮肤很白,透出的红疹格外明显,上边还遍布着他自己抓痒时留下的一道道红痕。
散乱的衣服加之他身上深深浅浅的红色痕迹,莫名透出几分旖旎。
傅朔寒移开目光,抓住他的胳膊,把他的手从衣服里拉出来,语气强硬:“别抓了,再抓就破了。”
他用的劲儿虽然不大,但苏沅力气更小,抽不回自己的手,只能小声解释:“可是傅先生,真的很难受,身上抓破没关系的,看不见。”
傅朔寒扫过他身上抓出的红痕,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很凶很大声地警告他:“说了不能抓就不能抓!再敢乱抓把你手绑起来。”
苏沅被吼得很委屈,想躲开离他远一点,但手还被他抓着不放,只能闷声闷气地答应知道了,然后侧身躺回床上,闭上眼睛抿着唇,不动也不出声,硬挨着。
傅朔寒为了阻止他乱抓,索性坐在床边抓着他的手腕。
卧室里突然变得安静,只剩两个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渐渐地,其中一道呼吸声越来越重,傅朔寒注意到苏沅的气息不稳,掌心里握着的手腕也越来越热,低头去看。
苏沅感觉到他在看自己,将脸又往枕头里埋了埋。
“护工通知林耀过来了吗?”傅朔寒开口打破了沉默。
苏沅已经把半张脸埋在枕头下,闷闷地嗯了声。
虽然只有一声,傅朔寒还是听出不对:“哭了?”
他话音刚落,吧嗒一滴眼泪落在了枕头上,泪珠在灯光下轻轻颤了一下,转瞬氲到枕头里,只留下一小点深色的水迹,全都被傅朔寒看在眼里。
苏沅闭紧眼睛,抿着唇不出声。
傅朔寒没得到回答,烦躁地松开他的手,转而扳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从枕头上拨开。
被他压在下面的枕头湿了更大一片,看得出已经哭了好一会儿。
苏沅不想被他发现,倔强地又躺回去,想把泪痕遮住,可眼泪它不听话,越想藏住,它就流得越多,即使闭着眼睛,还是一颗接着一颗涌出眼角,氲湿的痕迹越来越大。
傅朔寒不由分说地捞起他的肩膀,把人从枕头上移开:“别藏了,眼泪湿那么大一片都看见了。”
苏沅被他的话气到,愤愤地睁开眼瞪着他,但满眼水光泪痕,看着一点都不凶,只剩委屈。
傅朔寒也看着他,声音比刚刚低了几度:“不让你抓是为了你好,哭什么。”
苏沅吸了吸鼻子,开口带出棉软的哭腔,全世界他是最委屈的那一个:“我难受。”他还发着高烧,皮肤热得烫人,疹子越冒越多,又疼又痒。
躲在窗帘后的船长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从窗帘缝隙里探出头,睁着大眼睛盯着。
傅朔寒瞪了它一眼,船长倒是没怕,大模大样蹲下身子,歪头蹭了蹭窗帘,发出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傅朔寒看着它的动作,忽然想到了什么,把手覆在他的背上,上下搓了搓,问:“这样会不会好点?”
苏沅身上穿的是丝质睡衣,又软又滑的,他这样来回搓动并没有止痒效果。
苏沅烧得头晕,没坐稳栽回床上:“还是很痒。”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小声道:“你把手伸进我衣服里,大概会好些。”
第13章
苏沅说完,看到傅朔寒冷着的脸,立刻就后悔了,改口道:“我刚才随便说说,还是不麻烦傅先生了,我自己来。”
傅朔寒还看着他,苏沅以为他误会自己又要用指甲抓痒,解释道:“我不用指甲抓,就用手心搓搓。”
傅朔寒没出声,只是用动作回应了他的话。
因为发着高烧,苏沅后背皮肤滚烫,傅朔寒张开手掌,干燥粗粝的掌心贴上滑腻的皮肤,好似握着软滑的缎子,触感弹润细腻。
粗粝掌心搓磨过皮肤,极大缓解了苏沅周身刺痒的痛苦,他乖软的躺在床上。
由于发着高烧,也因为这会儿舒服了许多,苏沅越来越困,轻颤的睫毛越垂越低,昏昏欲睡。
傅朔寒看出他在瞌睡,停下手里的动作,拉过被子:“困了就睡。”
苏沅很乖地点了点头,盖好被子,却不肯闭上眼睛,还瞟着傅朔寒的手。
看出他眼神里包含的意思,傅朔寒不耐道:“快睡,别折腾人。”
苏沅眨眨眼,无视他的抱怨,抓着他的手带向自己的脖颈处:“傅先生,这儿特别痒,还有胸口,也痒。”
傅朔寒个子高,手也大,手指修长,大手张开可以完全包住苏沅的一侧锁骨和肩膀。
掌心下的身体纤瘦脆弱,仿佛稍微用力就会折损受伤,于是将力道又收了几分。
苏沅这会儿闭起眼睛,已经快睡着了。
身前突然传来一阵异样触碰,苏沅倏地睁开眼睛,意识到是傅朔寒食指在点触,先是震惊,紧接着本就烘热的脸颊瞬间红透了。
傅朔寒感觉到他的目光,转而看向他,眼中有疑惑:“你这里起了个比较大的疹子。”
疹子?比较大的疹子?
他没看见,此时苏沅眼中的疑惑更大,他以为刚刚摸过的地方是疹子。
半晌,苏沅从疑惑中回过神:“哦,知道了。”此时除了敷衍,苏沅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不解释,对他们彼此都好。
傅朔寒将自己的发现讲出来后,并没有多说,继续当工具人。
不多会儿,林耀鼎着鸡窝头出现在苏沅的卧室门口,看着傅朔寒盖在被子下的手,清了清嗓子:“傅总,苏先生,我来了。”
傅朔寒嗯了声:“他是不是过敏了?”
林耀走近询问他走以后苏沅的症状,结合疹子的性态给出了结果:“可能是猩红热。”瞄向傅朔寒放在被子里的手,提醒道:“有一定传染性。”
傅朔寒微微挑了下眉毛:“成年人也会得这病?”
林耀点头:“成年人患病率确实比较低,但苏先生体质弱,感染也不奇怪。”
傅朔寒收回自己的手,捏住苏沅的下巴打量一阵:“有没有能让他疹子消下去的药?”
“有。”他见傅朔寒对苏沅脸上的疹子这么在意,补充道:“用药以后疹子会消下去,不会再留下任何痕迹。”如果这张脸留下痕迹,确实太可惜了。
由于猩红热是呼吸道感染疾病,并且伴有高烧的情况,结合苏沅的身体状况,林耀建议他入院治疗,苏沅又一次回到了熟悉的病房。
好在猩红热不算什么难治的病症,治疗方法已经十分成熟完善,苏沅入院治疗的第三天,身上的疹子就已经消了,也不再高烧,只是喉咙还不太舒服。
傍晚输液结束,苏沅洗了个澡,准备涂药膏睡觉。
他身上的疹子基本看不到了,但是起过疹子的地方有些爆皮,还需要涂药膏。
这几天赵辰一直守着他,忙前忙后的,这会正在吃晚饭,苏沅不好意思打断他,想着自己先把能涂到的位置抹完,待会让他帮自己涂后背就可以了。
腿上的疹子比较少,主要集中在躯干上半身。
涂完药膏晾干后才能穿衣服,病房里暖气很足,苏沅索性把浴袍脱了,大大咧咧地坐在床上给自己涂药膏。
涂到一半,病房的门把手转动,傅朔寒走了进来,见到赤着上半身的苏沅,两人均是一愣。
但两人又很快恢复如常,苏沅打了声招呼之后继续给自己涂药膏,傅朔寒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边看着他涂药膏,边开口:“我刚刚去见过林耀,他说明天你可以出院。”
“哦,知道了。”苏沅正在低头往自己肚子上涂药膏。
傅朔寒食指相叉放在身前,声音莫名透出几分嘲弄:“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急着让你出院?”
苏沅挤了点药膏在指尖,涂得很仔细:“贵吧。”
“什么?”傅朔寒没听清。
苏沅边涂药膏边解释:“医药费贵啊,我问过赵辰了,这家医院的病房每天房费五位数,加上其他的治疗项目,费用很高,要花不少钱。”
听了他的解释,傅朔寒极不屑地嗤了声:“这点钱我会嫌贵?给你治病花再多钱我都愿意。”
若是旁人听了他的话,恐怕会觉得感动,有人舍得给自己花钱治病,可说话的人换成傅朔寒,苏沅半点感动不起来。
他始终记得,自己来到这里第一次昏倒的时候,他说的话,“想死?没那么容易。”
苏沅回忆起‘傅傲天的恶魔低语’心里打了个突儿:“呃,让傅先生破费了,谢谢您。”
傅朔寒勾起嘴角,露出每个龙傲天都很拿手的邪魅冷笑:“不用急着谢我,等你身体好了,我花出去的钱、都会以我想要的方式偿还回来。”
苏沅怆然一笑:“我知道了。”答完又开始低头给自己抹药膏。
一会儿功夫,药膏摸得差不多了,只剩后背没抹,可赵辰还没回来,于是将视线放到了傅朔寒身上:“傅先生,请您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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