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别人大约也将她看做了有用的“物”吧。
这个观念在碰到洛琼花的时候无法运转了,因为洛琼花早已鲜活地告诉她,人是什么样的,她喜欢作为“人”的洛琼花,无法接受作为“物”的洛琼花,却没有想过,是她最开
始将对方看做“物”的,对方只是妥协了。
想通这一点之后,心中便升起与从前不同的难过来。
从前的难过只为了自己,现在终于明白了,也要为对方难过。
就像是洛琼花一直所做的那样。
对喜欢的人打开自己的心脏,付出自己的热忱,告诉她,看啊,我的心在为你跳动。
这件事实在是比想象中难。
每次想要尝试,便觉得周身全是桎梏,来自身边人事,也来自自身。
但是现在,傅平安还想试着做做看。
就在这个可以抛弃世俗身份的地方。
她看着洛琼花,见洛琼花闻言低头不语,便道:“为什么不问我’错在哪了‘呢?”
洛琼花咬着嘴唇,双眸映着火光,闪烁不定。
她察觉到傅平安与过去不同。
沉默半晌,她轻声道:“错在哪了?”
“错在我没有把你当成最亲密的妻子,所以我决定,不会再隐瞒你什么,也不再提防你什么。”
心脏怦然。
喜悦像是春日的蝴蝶,突然从心田中飞了出来。
但只微鼓着脸颊,不动声色道:“什么都不隐瞒么?”
“嗯。”
洛琼花盯着她。
傅平安同时那紧紧抿着的嘴角意识到什么。
“……好吧,这场坠崖是提前布置的。”
洛琼花笑了。
她松了口气,拍了下傅平安的肩膀:“所以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掉下悬崖落到温泉还毫发无伤是一件不会让人怀疑的合理的事啊!”
傅平安有点尴尬:“怎么说呢……确实是有人会觉得合理的。”
至少直播间的观众,看起来都没有怀疑。
洛琼花也听明白了:“啊,那么听起来,观众很……很可爱嘛。”
“……我会转述给他们的。”
洛琼花将脸埋在膝中,又是嗤嗤笑了起来。
傅平安看着她,对方笼罩在毛茸茸的围脖之中,俏丽明媚。
她觉得自己这次总算是说对了答案,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却有一种别的感觉升腾起来。
心头像是被火灼烧一般发起烫来,傅平安情不自禁握住了洛琼花的手。
洛琼花突然一惊:“好像更烫了,不会真的发烧了吧,你的腿真的伤了么?”
她抬头,看见傅平安满脸通红,缓缓点了点头。
表情有点异样。
与此同时,洛琼花闻到浓郁的白芷的香气,混杂着山中草木的气息,令她也一下子眩晕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身体却开始灼热起来。
脊椎连带着头颅都在发烫,带来一种令人震颤的酥麻,这是来信的证明。
若是往常,其实还能靠意志力保持一段时间的情形,但或许是身边多了一个结热的天乾,同样在散发着令她感到沉醉的信香,又或者是这个山谷狭窄逼仄,她一下子就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
只依照着本能,想去靠近眼前的人。
而眼前的人,也带着火热的体温贴近她,像是小狗一样拱到她的肩窝,鬓边的碎发扫过细嫩的肌肤,往日大约只会觉得痒痒的,此时此刻感官却好像放大了一百倍,痒变得难耐,于是忍不住靠得更近,贴得更紧。
不由自主地去追逐更加灼热的位置,从颈窝向上来到耳廓,细细密密的吻在无限放大的感官之中令人发出破碎的声音,于是追随着这声音寻找到了汁甜味美的果实,咬上去便仿佛立刻尝到了那甜香,吮出清甜的汁水,果实也因此更加成熟,鲜红而饱胀。
身上变得更痒。
那痒不知从哪发起,横冲直撞不得要领,洛琼花便引导那手去到需该去的地方,随后半是满足,半是难耐,断断续续地喘。
因温泉滋养而草木格外繁盛的此处,此时便像是一座秘密的花园,藏匿着两座即将要喷发的火山。
那榆树的叶影之下,偶然地漏出一截玉色,枝叶震颤,又见那泼墨一般的乌发,涤荡在碧玉一般的泉水之中,像是溶于水中的墨。
大脑是不清醒的。
但是心脏怦然鼓动,叫嚣着它的快乐。
直到某个时刻,像是触碰到了某个开关,灭顶的快乐笼罩住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地感觉覆盖了全身,以至于恍惚之间回了一瞬间的神。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终于变得完整,那之前隐隐约约却一直渴望着的,融合进了身体,然后是一种比之从前更加疯狂的愉悦与幸福,令她在一瞬间的意识回笼之后又迷失了。
而且迷失在了更深的意识旋涡之中。
……
天空微微泛白,山林的轮廓在清晨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
陈宴在回自己的帐篷之前,最后问了祝澄一个问题:“
那陛下有说她什么时候回来么?”
祝澄道:“陛下会通知我,当然,若是营中生乱,我也会禀告给陛下。”
“通……知?”
祝澄笑眯眯道:“陛下自然有办法。”
陈宴一头雾水地走了。
走到一半,宋霖道:“去我那休息吧,今晚那么累,你还要回你那住了几十人的帐中去么。”
陈宴本来还想嘴硬,想到那帐中的臭味,也迟疑了。
说实话,挤了几十个羽林军的帐篷,那味道简直绝了。
但她还是先下意识推辞了一番:“这样于礼不合,若被别人看到了,也容易生事端。”
宋霖便道:“有什么关系呢,如今所有人都在寻找陛下和娘娘,便是看见你不在,也只会觉得你去山中搜寻去了,不会有他想的。”
陈宴便下了这个台阶,点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霖勾唇一笑,又瞟了她一眼:“你好像变小心客气了很多嘛。”
陈宴道:“没有吧……”
但她其实也知道,她如今面对宋霖没有过去自然。
她想这或许是因为她察觉到自己欠宋霖太多,于是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平衡两人的关系了。
她撇开脸不敢和宋霖对视,却见晨光微熹之中,有人正在帐篷之间快步行走。
是徐谓青。
徐谓青在冬狩之前刚从南越回来,为了表示恩宠,陛下就带上了她。
陈宴犹豫了一下,正想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但转眼又想到自己的身份,苦笑了一下,想,算了,反正陛下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这么想着,跟着宋霖走向了对方的帐篷。
徐谓青没几步就到了薄孟商帐前,在门口低声道:“薄御史在么?”
里面半天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徐谓青才听到脚步声,薄孟商掀开门帘飞快地出来,又立马把帘子拉上,道:“谓青,好久不见。”
她看起来颇有些憔悴,大约是一夜没睡的缘故,眼中全是红血色。
徐谓青倒是神采奕奕,见状笑了一下,猜到帐篷里有人,却也没多问,反而说:“天清气朗,不若出去走走?”
薄孟商正为
陛下和娘娘的事焦头烂额,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今日还有些事,不方便。”
徐谓青便道:“那就去你帐中,无非就是孙正使也在,我说的事被她听见也不要紧。”
这么说完,伸手便要掀帘,薄孟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僵硬道:“出去走走。”
帐中王霁瞟了眼阿枝,阿枝低下头,若无其事翻起了送上来的问安折子。
既然放出风声,说是皇上皇后受惊休养,官员们自是忙不迭送上请安和祝福来,阿枝一一翻看,想从中看出些端倪来。
王霁欲言又止,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问:“你看出了什么?”
阿枝道:“我们还有时间,陛下从前将他们都吓住了,武信王否认严郁与她有关……说起来,冬狩之前,我是在魏京见过严郁的。”
“什么?”
“这件事我也告诉了陛下,陛下当时好似不以为然。”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陛下会不会一早就知道这件事呢?”
阿枝这么说完,望向门口。
薄孟商和徐谓青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
两人很快便走到了营地的边缘,徐谓青开口道:“允俐去世的事,你知道吧。”
“自是知道,陛下发了祭文……”这般说着,垂下眸去,心中亦是泛起酸苦与刺痛。
他们三人的情谊,大约是比想象中更深的。
当年一路南去,路上艰难暂且不说,就是在南越开荒,他们也是实打实一起在山中风餐露宿,在田野中挖渠开垦,三人的性格开始并不合拍,但五年里却渐渐变得不分彼此,在薄孟商过去的三十多年里回忆里,那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若说阿枝是她情窦初开的梦,那方允俐和徐谓青见证得便是她奋斗的岁月吧。
却听徐谓青又说:“当日叛乱的正是蓝瓦寨,你记得吧,当初咱们去挖水渠的那个,允俐说不信,要亲自去劝劝,觉得定能劝好的,结果刚到了战场上,一枝竹箭,那么长的,就扎穿他的脑子了……”
薄孟商叹了口气:“之前我去找你,你都不见我,这次突然来见我说这个,是做什么。”
徐谓青道:“只是突然想明白了而已,当初你抛
下咱们俩,一个人回了魏京,允俐还问我,说你什么时候回去,你半年未归,还当是有事绊着了,结果新州牧就过来了,当时多生你气啊,觉得你在魏京过自己的好日子了,就留咱们在南越开荒呢……”
这话说得薄孟商又是一阵尴尬,开口问:“新州牧是怎么样的人?”
徐谓青道:“他是个老好人,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就爽快放了权,除了做些文书工作,别的也就是不参与不打搅……”
话音未落,薄孟商冷不丁道:“抱歉。”
徐谓青沉默下去。
薄孟商便又说:“你如今回来了,陛下一定会让你高升的。”
徐谓青看着她,却微微一笑:“陛下还没找回来吧?”
薄孟商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用诳我,羽林军借口寻找叛贼,仍大批在外,可是若是陛下已经回来了,营中留下的护卫也未免太少了。”
“你想太多了。”
“但我不觉得陛下失踪了,我觉得陛下可能只是有事离开了而已。”
薄孟商一愣,又听徐谓青说:“不信便且看着吧。”
薄孟商心中一动,但仍不欲多说,便转移话题道:“你找我出来,便是想说这些么?”
徐谓青摇头:“我找出来,是想问你还想不想回南越……”
薄孟商垂眸不语。
徐谓青道:“朝中的情况我这些日子也搞清楚了,我当你是朋友才来劝你,还是回南越做州牧,更适合你些。”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在心中像是丝絮般溢出,父母地步步紧逼和阿枝的态度暧昧在脑内浮现。
或许吧……或许离开这一切,确实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一缕阳光落在她的眼上,刺眼的光芒令她微微眯起眼睛。
她仰头望向天空,看见太阳已经破云而出。
看来,今日会是个晴天。
……
眼皮灼热。
傅平安睁开眼睛,一线阳光正巧落在她的脸上,她微眯着眼睛,看见头顶摇晃的叶片之间,是碎金般闪烁的阳光。
然后她感受到了怀抱中温暖的躯体,正像是小动物一样缩在成一团,傅平安
低头,看见乌黑的长发蜿蜒贴在雪肤之上,正像是积雪上草木阳光下的阴影,对比强烈的色彩刺激着感官,令心脏在一瞬间又开始加速跳动。
然后……
想起了昨夜的事。
有些画面仍清晰,比如她们坐在一起聊天,有些画面却破碎成了片段,比如她们交颈而卧,耳鬓厮磨。
后颈的腺体在微微发烫——当然,“腺体”是弹幕的说法,现在他们都管这叫做“结”。
现在拿手摸上去,仍能摸到凹凸的齿痕,但如何标记的却一时无法在脑海中显现,傅平安低头又望向怀中的身影,洛琼花看上去还在熟睡,睫毛盖在眼睑上,像是小小的羽扇。
眼神不自觉变得柔软,傅平安轻轻拂开对方肩颈上的长发,同样看见了仍微微泛红的腺体,上面也同样留着她成齿痕。
手指轻轻抚上去,丝缎般的皮肤正微微发烫,心中不觉浮现出一种奇异的感受,像是感动,又像是紧张,此时此刻,傅平安认为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也没关系,只要洛琼花在她的身边,她便可以满足了。
手臂不禁收得更紧,就好像是害怕放松了对方就会从她手中溜走,同时情不自禁低下头,亲吻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就好像这是她最重要的宝物。
洛琼花微微皱眉,因为被过紧拥抱的不适,缓缓睁开了眼睛。
有那么十秒她完全不知道身处何地,大脑仍沉浸在一种虚无的满足之中,生理上的充实感令她大脑空白。
但她终于还是回过神来,回想起了一切。
脸开始发烫,很快就蔓延到了脖子,肩膀,傅平安便看见转眼之间,洛琼花的身上已经泛起桃花瓣般淡淡的粉红。
这风景又美又叫傅平安担心,她伸手摸了摸洛琼花的额头,担忧道:“怎么突然那么烫啊,发烧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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