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任一宇。
任一宇!!!
虽然任一宇本人和“天使”怎么也沾不上边,但对于他的到来,温绛倒想起身鼓掌表示热烈欢迎。
他需要一个能和任一宇促膝长谈的契机。
感谢节目组的不人道,阴差阳错实现了他的心愿。
温绛主动打招呼:“好巧,任一宇,我们又见面了。”
任一宇冷冷凝视着他的脸,忽而别过脸,拉起行李箱绕开他进了屋。
全程也就给了这一道不友善的目光。
楼上的言恩听到动静,好奇探头瞧了一眼,随即脸上露出阴阳怪气的笑:
“呦,任一宇啊,我的同盟战线来了。”
任一宇同样冷冷瞥了眼言恩,将行李箱拖进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众人纷纷感叹温绛摊上这两个大麻烦属实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旁边公寓的嘉宾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是和温绛一比,至少看得到希望,这些孩子小毛病是有,但都有改正的可能性。
再不济,第一次见面至少也和嘉宾们打了招呼,不似言恩和任一宇,完全把温绛当敌人当空气。
两个孩子正收拾着东西,工作人员进了门通知他们拿好行李到楼下客厅集合。
工作人员道:“首先根据节目组的要求,两位同学要把所有违规物品放到这个置物箱里由节目组代为保管,并且在拍摄期间如果被我们检查到两位的行李中出现违规物品,将要受到处罚。”
他翻出一张“违规物品一览清单”贴在墙上,让两人自行对照检查。
言恩只看了一眼,柳眉深深蹙起:“疯了么,护肤品也是违规物品?”
工作人员点点头。
任一宇全程毫无怨言,对照着违规物品清单从行李箱中翻出一部手机交给节目组。
他没什么护肤品零食类的东西,有的也只是一部手机。
言恩就没那么配合了。
她愤愤不平扒拉着衣服,翻出几瓶护肤品,像是泄愤一样扔到置物箱里,嘴里还念念有词:
“傻杯节目组,拿着鸡毛当令箭。”
工作人员晃了晃置物箱里的东西,忽而抬头,目光深长地看向言恩。
言恩目光一怔,立马别过脸:“干、干嘛,不是已经按照要求上交违规物了嘛。”
工作人员目光如炬:“抱歉,我们还要检查你的行李箱中是否有遗漏。”
言恩倏然瞪大双眼,一脚将行李箱蹬上,护在身后:“你们怀疑我?!”
“不是怀疑你,这是我们的工作。”工作人员冷冷道。
话音落下,另外两名工作人员走过去准备打开言恩的行李箱检查。
言恩猛地蹲下身子将两人推开,死死搂住行李箱,声音尖锐:“我都说了没有了!你们有什么资格检查我的行李!你们就是怀疑我!”
两名工作人员丝毫不懂怜香惜玉,一边一个拉住言恩的胳膊把她往一边扯。
“别动我的东西!你们敢侵犯我的隐私我就告你们!让你们赔到倾家荡产!”小姑娘好似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眶红了一圈,毫无形象的大力挣扎着。
工作人员根本不为所动,一只手搭上行李就要掀。
“啪。”
突兀的,一只手按在行李箱上,制止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狐疑抬头,对上温绛似笑非笑的脸。
“各位工作也挺忙的,不如我来帮你们检查。”温绛笑道。
工作人员神秘兮兮的把温绛拉到一边,小声道:
“温老师你也看到这小姑娘什么德行,刁蛮任性,你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她说没偷藏违规物品我可不信。”
还是怀疑她呗。
温绛还是固执地按住箱子:“我作为言恩的代理监护人,我有义务帮她检查行李,如果之后真的发现她私藏违规物,责任我来承担。”
这番话像极了当初在拍摄恋综时,温绛想去滑雪,但无人同意,只有霍卿章站出来声明:如果出现任何意外,他会负全责。
工作人员还是满脸犹豫。
温绛慢慢叹了口气,嘴角浮现一抹苦笑:“还是说,各位连我都信不过。也对,我只是个没名没气的糊咖,为了博人眼球什么做不出来,你们有顾虑也很正常。”
几人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霍卿章那冷漠又盛气凌人的脸,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不是不是,我们当然信得过温老师,温老师您别生气,是我们不会说话,那言恩的行李箱就由您来检查,最后向我们报备情况即可。”
事实证明,道德绑架固然可耻,但有用。
温绛点点头,打开行李箱只扒拉了下表面的衣物,合上:“检查过了,没有违规物品。”
工作人员终于放开了言恩,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护住自己的行李箱,用眼神把在场每个工作人员刀了一遍。
视线落在温绛身上时,短暂的失神过后,连着温绛一起刀了。
温绛看到了。
在言恩踢上行李箱前,衣服下面露出的一个木质直角,像是相框的一部分。
大概率,言恩不想被人看到相框里的照片。
那上面一定是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可又不愿被人知道的秘密。
检查行李箱时的敷衍了事,也是考虑到女孩子有很多不愿被人看到的私密衣物,以及……
温绛坚信,言恩固然刁蛮任性,但却是个坦荡的孩子,说没有就一定没有,她的小性子她的坏,都是明着来的。
言恩拖着行李上了楼,从里面摸出一只相框,在镜头盲区里对着相框看了许久,眉毛一耷拉,使劲将相框扔进抽屉里,嘟哝着:
“为了你们我的脸都丢光了,你们又是怎么做的呢。”
她又看了眼楼下配合工作人员检查任一宇的行李箱的温绛,撇撇嘴:“装什么好人。”
虽然两个小孩的手机被收走,但温绛以及其他艺人嘉宾的没有。
节目组不提供晚餐,只提供食材,因此要由嘉宾们自行解决这一个周的衣食住行。
温绛打开冰箱看了一圈,挑了几样保质期不长的食材打算给孩子们接风洗尘。
他去到任一宇的房间问他:“牛肉你想怎么吃,炖土豆还是油煎。”
任一宇正对着窗户发呆,听到声音,冷冷回应:“你做你自己的,我的晚餐我自己解决。”
说完,他起身关上门,把温绛隔绝在外。
温绛耸耸肩,又在楼下喊言恩,问她想吃什么。
言恩扔了枕头下来:“我不吃,你别烦我。”
观众看到这一幕是真的恼火:
【不明白,其他嘉宾那边都那么和睦,怎么就温绛这里鸡飞狗跳的。】
【不吃就别管他们,惯的。】
【抱抱我的绛绛宝贝,别理熊孩子了,这两人都是光长身体没长脑子,绛绛你自己吃饱喝足就行。】
【心疼绛绛,摊上这么一对雌雄双煞。】
温绛自己做了土豆炖牛肉、水煮虾和清炒西蓝花,一小碟水果沙拉。
卖相极佳,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温绛吃了一口牛肉,下一秒又吐了出来。
这味道,和“能吃”都沾不上边,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着没化开的盐,清炒西蓝花也半生不熟,只有水煮虾勉强能入口。
当温绛剥到第六只虾时,短信来了。
霍卿章:【第六只了,虾性寒,别吃了。】
温绛愕然。
合着霍卿章全程观看直播呢,心事真多。
温绛回复:【只有这个能吃。】
霍卿章:【一会儿我让助理给你送晚餐,你先休息。】
温绛:【别来,我吃饱了。】
霍卿章:【小鸟胃?】
温绛:【蚂蚁胃。】
好说歹说才让霍卿章打消了念头,温绛也确实没什么胃口。
他抬头看了眼,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二楼的床沿,以及言恩探出床边的一条腿,时不时晃悠两下。
那一刻,温绛产生了顾虑。
万一以后他的小孩也闹脾气不吃饭怎么办,虽然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但终归自己的孩子自己才知道心疼。
思忖许久,温绛翻出便利贴,在每张纸上写下“温绛”二字,接着用保鲜袋罩住没吃完的菜,在盘子一侧贴上姓名贴放进冰箱,洗漱睡觉~
滴答、滴答。
秒针绕着表盘走得节奏,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言恩第N次闭眼后又睁眼。
她听到了肚子发出的“咕噜”声,好似前胸都贴到了后脊梁上。
她习惯性摸索手机点外卖,摸了半天手中空无一物,这才意识到手机被收走了。
该死的节目组!
睡觉!
睡不着,太饿了。
思前想后,她悄悄下了床,赤着脚来到楼下客厅。
这里还残留着浓郁的香气,是土豆炖牛肉!
闻到香味,她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想着:温绛那么瘦,估计吃得也不多,应该……还有的剩吧。
摸黑来到厨房,四处张望一番,确定大家都睡下后,言恩屏住呼吸,手指扣上冰箱内槽,一点点循序渐进地发力。
打开了!
冰箱里满满当当都是食材,还有温绛做的晚餐,虽然搁着一层保鲜袋,但依然能闻到土豆与牛肉激情翻滚后温度飙升弥散开的香气。
言恩做了个深呼吸,小心翼翼捏住盘子一边。
“饿了?”
突兀的,淡淡一声在耳边响起,下一秒她就与温绛来了个四目相对。
“你走路都没声的嘛!”言恩把盘子塞回去,关了冰箱,“谁说我饿了,翻冰箱是我的爱好行不行。”
“像你的风格。”温绛笑道。
“我可不饿,但是吃夜宵也是我的爱好和习惯。”言恩哏着脖子,都不敢和温绛对视,表面却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打开冰箱把土豆炖牛肉拖出来。
“尊重你的爱好和习惯,但这是我的晚餐。”温绛道。
“你的?写你名字了?”言恩嗤笑一声。
温绛:“嗯写了。”
他将盘子转过来给言恩看,上面一张便利贴写着偌大“温绛”二字。
言恩:……
怎么会有这种人!
“你的就你的,有什么了不起,不吃你的又饿不死,我自己做。”
言恩脾气上来了,径直打开冰箱翻出自己喜欢的食材,大喇喇往砧板上一甩,抬手提刀,整个过程潇洒帅气透露出专业厨师的自信。
直到她对着没刮鳞的鱼一刀下去,尸首分离,然后打开燃气灶直接把鱼往锅里扔,再倒油。
“啊啊啊啊!”
大火给油加了温,与湿淋淋的鱼一结合,油点子像天女散花一样蹦得老高。
温绛确定了,言恩不会做饭。
看她的录制前采访视频时,看到她家桌子上基本都是外卖盒子,气走了保姆自己又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不就指着外卖过活。
眼看锅里冒出了黑烟,她竟然下意识想接水灭火。
温绛真怕她把厨房炸了,随手捞过锅盖盖上,关了火。
言恩抱着半盆水缩在角落里惊魂未定,像只瑟瑟发抖的鹌鹑,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看着逐渐安静下来的锅子。
“咕噜——”不争气的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叫了声。
温绛瞅着她,实在想笑,只能尽力憋住。
他把自己没吃完的晚餐端出来摆好,道:“赶紧吃,吃完睡觉。”
言恩咽了口口水,手里还抱着那半盆水,视线四处乱窜,慢悠悠在餐桌前坐下。
“先声明,我一点也不想吃你做的东西,但我现在在长身体,节目组也不会放任我就这样饿着肚子,我是怕你被观众骂给你个面子。”
温绛:“还长身体呢?你都快一米八了吧。”
温绛第一次就注意到言恩的身高,穿个高一点的鞋子几乎和他差不多,现在的孩子营养真好。
言恩不再理会他,抄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肉,跟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狼吞虎咽。
立马顿住。
“你手艺真好,都能把菜煮熟了。”言恩阴阳怪气道。
温绛笑笑,没说话,在言恩面前坐下,看着她吃。
言恩怔了怔,问:“你怎么还不走。”
“被你吵得睡不着,干脆等你吃完再睡。”
言恩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蓦地低下头,对着一盘狗都嫌的土豆牛肉狼吞虎咽。
真的很难吃。
和他们做的一样难吃。
可是,十几年没尝过的难吃味道,竟然会有一丝丝想念。
吃饭的空隙她还不忘评头论足:“你做的东西和我爸妈做的一样难吃,你们这种人就不该进厨房,这世界上难吃的东西还不够多么。”
温绛望着瘦瘦的女孩吃的桌上脸上都是,眼神忽然恍惚了。
良久,他缓缓开了口:“行李箱里的相框,是爸妈的照片么。”
言恩倏然怔住,筷子上夹住的牛肉滑进了盘中。
“提他们做什么,扫兴。”她重新夹起牛肉塞进嘴里。
什么味道,好像没尝出来。
温绛笑笑,移开视线。
他忽然在一瞬间明白了,他来这一手不是为了教育言恩让她懂得“食物来之不易”的道理,反而是言恩教会了他一些事。
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孩子,恋爱脑,男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刁蛮任性不讲道理,还经常在公共场合做出一些惊人之举,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连衣服也不会叠,看起来像是被家里宠坏的小孩。
但做了这么多,只是希望引起他人的关注,或者说引起父母的关注。
她父母是赫赫有名的大富豪,将一生都奉献给公司而忽略了言恩的存在,言恩从记事起家里就只有她和保姆,她不喜欢保姆,所以气走了一个又一个,她只希望能吃到爸妈做的饭,哪怕他们不用很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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