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见人爱，这很正常。”戎铃枝轻轻哼了一声，表情很是矜骄。
越往前走，洞穴越是明亮。
不一会儿，戎铃枝便到了洞窟外面。
亲眼目睹外面的风景之后，他才终于明白陆殿青口中的“无法言喻的神秘与美丽”。
洞窟之外，是一方广大的天地。苍穹是交织缠绕的淡紫色，渐变绚丽，有着梵高星空般的梦幻。
天空之下，是参天的树木，它们高至天际。遮天蔽日，只有隐约的阳光漏下。
“哇……”戎铃枝不免发出惊叹，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
在进入树林的那瞬间，头上的萤光顿时飞了起来，停留在洞窟前的石板上。
戎铃枝感受到它们的离开，疑惑地看了它们一眼，退出森林的地界，温声问了一句：“怎么了？你们不能离开洞窟吗？”
萤光绕着他飞了几圈，然后像是不舍般，轻轻蹭了蹭他的指尖。
聚成一团，重新飞回了洞窟之中，其间还停顿了几次，像是在频频留恋望向少年。
它们身上并无可怖的感觉，像是自然的调皮精灵。
让戎铃枝心底的那点膈应与抵触消散，弯眸笑着朝它们说了声再见。
*
他重新进入森林中，抬头望着粗壮而向上无限延伸的树干，他心里估量这树木大约也有了几千年的岁数。
连人站在下面，都渺小得像一只蚂蚁。
而且，它同外面的树木还有许多不相似的地方，比如，树叶是粉色的，再比如，树干是泛着光的，像是撒了闪粉一样。
此处的地面并不平整，没有湿润的土壤，脚下无一例外是狰狞巨石，高低起伏，有些地方甚至需要攀爬。
戎铃枝行进得非常费力，没走几步便觉得气喘吁吁。
他有些口渴，便想从包袱中取点水喝，刚刚倚着巨石坐下，便听系统说：“宿主，眠灵洞窟中的森林里最是危险，妖兽横行，你还是小心点为好。”
戎铃枝只顾着喝水，压根没把这话放在心里。
害，这不是有只九尾狐保护他嘛，怕什么。
下一秒，地面突然剧烈地振动了几下，差点没把正在喝水的戎铃枝呛死。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下，慌乱抬头，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他面前出现了一个足足有一层楼那么高的怪物，它圆溜溜的，浑身无毛，像是个红色的大口袋，背上怪异地长了四个翅膀，鸦羽处燃着火焰，有六只脚，像狼的爪子。
更重要的是，这玩意儿没有头？
戎铃枝虽然害怕，但是前后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它的脸在哪。
惊呼一声：“卧槽，这玩意哪是屁股哪是头啊？”
第29章 没有头的帝江
戎铃枝这话说完，整个世界都寂静了几秒。
尤其是那只怪物，虽然没有脸，也没五官，却能感受到它的受伤与无语。
它用爪子气愤地刨了刨地，显示自己的不满。
陆殿青噗嗤笑出了声，从他的手腕间离开，化为人形，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只“怪物”。
他无奈道：“这是帝江，它就长这样，天生没有脑袋。挺稀奇的，我还是第一次在眠灵洞窟中见到，应是上古时期，灵带进来的。不用怕，它很温顺的。”
说着，走上前摸了摸它的翅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只年龄很小，还是个幼崽呢。”
帝江？
戎铃枝抽了抽嘴角，说：“这长得也太抽象了吧。所以……现在对着我的是屁股嘛？”
小帝江听见他的话，愤怒地刨了刨地，然后快速地调转身子，去蹭陆殿青。
陆殿青挑了下眉，说：“现在是用屁股对着你了。”
戎铃枝：“……”
无所谓了，反正也分不清。
也许是和陆殿青同为妖怪的原因，小帝江和陆殿青特别亲近。
两人玩了一会儿，看得戎铃枝心里直痒痒，也想上手摸摸，感受一下这红口袋的触感。
可惜他一靠近，小帝江就迅速调转身子，坚持用屁股对着他。
少年啧了一声，明亮的眸子里存了点坏心思，故意吓唬道：“陆哥，宗门的任务不是让我们捕杀妖物嘛，要不咱们就把这个小帝江抓了带回去吧。”
小帝江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
陆殿青知晓他是故意吓这个小家伙，颇为无奈道：“它可是上古妖兽，千年难得一遇，用来做宗门任务太可惜了。”
他瞥了眼四周，觉得将它留在这太危险了。如今眠灵洞窟中到处都是做任务的新弟子，他们未必认识帝江，要是意外将这个小家伙捕杀了就太可惜了。
于是使了个术法，让小帝江迅速缩小至半个拳头的大小。
捧在手上，向戎铃枝提议道：“帝江性情温顺，独自留下容易受到伤害。相逢即是缘，我们把他带走吧。瞧，它很喜欢你呢。”
那小帝江似乎看出了戎铃枝的不满，扑闪着翅膀飞到戎铃枝旁边，用胖乎乎的身体蹭了蹭他的脸颊。
戎铃枝一脸嫌弃：“你别用屁股蹭我啊。”
小帝江扇动翅膀的速度加快，似乎在辩解：这不是屁股！
“行吧行吧。”
少年本来便是刀子嘴豆腐心，又向来喜欢小动物，看见这小东西这么亲近自己，心里那点不爽早就散了。
小帝江欢快地绕着他飞了一圈，然后稳稳落到他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陆殿青用手中的折扇指了指小帝江，“它还会唱歌跳舞呢。”
“真的嘛？”
“对。帝江生来温顺，喜欢音乐歌舞。在听到美妙的音乐后会将其记录下来，再复现出来。”陆殿青解释道，“很久很久以前，帝江和我族同生活在山海。因为灵的歌声美妙，所以它们特别喜欢灵。据我族记载，一个灵的身后经常会跟着很多只帝江，摇头晃脑地等着灵唱歌。”
从陆殿青的描述里，戎铃枝似乎看见了那副场景，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几个红口袋在空中跳舞？
怎么听都有些滑稽。
他用指尖戳了戳肩膀上的小帝江，“你跳个舞看看？”
小帝江不理，连翅膀都停了下来，似乎陷入了睡眠。
“它应该是困了。”
陆殿青想起往事，轻轻地叹了口气，“当年各族大战，灵伤亡惨重，剩余的逃亡之后，帝江也不见了踪影。”
他看那些典籍的时候，总是在想，帝江消亡了吗？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没有想到在数万年后的今日，他竟然重新在眠灵洞窟中见到了这古老的妖兽。
“我们现在应该去哪？”戎铃枝问。
陆殿青抬头，勉强从遮天蔽日的林中窥见太阳的方位，说：“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们要赶紧到最西边的深林里捕杀妖兽。”
“这里没有嘛？”戎铃枝疑惑地问，同时打开了宗门发下来的图鉴。
其实宗门设定的任务并不算严苛，只要捕杀图鉴上的两至三个低阶妖兽就行了。
话音未落，他再次被陆殿青拎着领子抛到了半空中。
还未落地，便被巨大的九尾狐稳稳接住。
戎铃枝还未来得及坐稳，九尾狐像是踩了一百八十码油门般，在林间快速地飞奔起来。
卷轴状的图鉴迅速散开，像根布带一样飘飘荡荡。
陆殿青的声音从毛茸茸的狐狸头部传来：“眠灵洞窟里好东西可不少，哥带你去捕个厉害的，顺便淘点好东西给你。”
一听有好东西给他，戎铃枝的眼睛都亮了，小表情瞬间带了点谄媚：“陆哥，您准备捕个什么等级的？”
“眠灵洞窟西面有一幽潭，蟒龙盘踞百年，残害无数生灵，今日我便带你去收了它。”
蟒龙？
什么等级？
戎铃枝赶紧将手中的妖兽图鉴收了回来，一张图一张图地看，直到页末的时候看见了蟒龙两个字。
伍阶妖兽，是这个图鉴上最高阶的了。
若他没记错，原著剧情中也就只有褚岫曾在秘境中捕杀过伍阶妖兽。
只不过他们那一批弟子进入的并不是眠灵洞窟。
“陆哥，蟒龙能获得什么好东西？”戎铃枝还是不懂。
陆殿青笑笑，向他简短解释了一下。
原来，青阳宗初代掌门李玉山之所以将眠灵洞窟封住，还有个原因是……这里面的妖兽受了数万年的浓郁灵气滋养，身上有很多好东西。
例如这蟒龙，不止有一颗珍贵妖丹，身上的骨头也是好东西。
只是这些新弟子没有见识也没有能力捕杀这些妖怪。
陆殿青说：“正好，我的折扇该换一副扇骨了，我瞧这蟒龙的骨头就不错。”
戎铃枝嘴角微抽，严重怀疑他只是想给自己换副扇骨。
……
九尾狐身形巨大，在林间快速奔跑的时候引起了众多弟子的注意，
他们没看见它背上的戎铃枝，便没多想，只以为这九尾狐是眠灵洞窟中的妖兽。
弟子们大多有自知之明，遇到这种看起来就凶猛无比的妖兽，只会躲得远点，以防伤及自己。
除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现眼包。
“受死吧。”
一柄长剑带着无尽杀意，划破林间空气，直直地朝陆殿青刺来。
第30章 巨物恐惧症
“陆哥，小心！”
戎铃枝压低身体伏在九尾狐背上，焦急提醒道。
“小事。”
九尾狐赤色的眼瞳微微眯住，巨大的身体却十分灵活，飞速闪避开那飞来的长剑后，将其一掌拍到了旁边。
长剑深深地插入石缝间，发出剧烈的铮鸣声。
“嗬嗬嗬……”
野兽般的呼吸十分粗重，在这一方寂静的天地中特别明显。
九尾狐两爪并立，冷厉的目光扫过周围，最后停在了一块巨石上。
戎铃枝趴在它身上，一动不敢动，小声道：“是谁啊？”
“找死的。”
他说完，没再看向那块石头，而是继续迈开四爪，于林间急速飞奔，“不用搭理。”
闻言，戎铃枝回过头去，似乎真的在那块石头后面影影绰绰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陈述？
*
巨石后，几人脸色苍白。
其中的陈述吓得浑身失了力气，软塌塌地靠在石头上，身上的道袍被冷汗完全浸湿。
余下的几个跟班见那九尾狐离开，连忙屁滚尿流地从上爬起来，扶起陈述，满脸惊恐：“陈爷，没事吧。”
“没事。”陈述借着旁人的力气才勉强站稳了脚跟，想起刚刚那九尾狐的眼神，他便觉得通体冰凉。
但他仍然不愿认输，咬牙骂了一句：“没想到这畜生这么厉害。”
他跌撞着走了两步，想要拔出陷进石缝中的佩剑。
但奈何插得太深，剑身深深地嵌在狭窄的石缝中，任他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
最终，是其中一个跟班在剑上拴了根绳子，几人合力将其拽了出来。
“陈爷，咱们要不去抓点别的妖兽吧。”
“对啊，对啊，宗门设置的任务还是很简单的。”
“而且，您不是还要整治那个跟您作对的容一嘛。”
跟班们劝道。
“愚蠢。”陈述眼中满是贪婪，他想起父辈曾经说过的，九尾狐的妖丹人类不需要炼化便能吸收。
只要他杀掉这只九尾狐，得到它的妖丹，便能直接成为金丹修士。
什么宗门任务，什么容一，在这巨大的利益面前还有任何的可比之处吗？
他提起剑，看了身后的跟班们，冷哼了一声，说：“你们便不必跟上了，自去做任务吧。”
这几个没用的废物，只会拖累他，到时万一再觊觎他的妖丹怎么办？
说罢，陈述便循着九尾狐的足迹追了上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跟班们。
不是如何是好。
……
陆殿青的速度特别快，驼着背上的戎铃枝很快就到了眠灵洞窟西部的深潭周围，这里与之前见到的景观不同，又别是一番风韵。
深潭处于低洼处，背靠着洞窟，与进入秘境时所见的洞窟很是相似。只是入口隐在深幽的潭水之下，俨然已被封死。
周围长满了巨大的榕树，淡紫色的枝条垂在水面上，枝叶繁茂。
潭水清澈而平静，但自水面往下望时，却如同见到了深渊，黑不见底，极其可怖。似乎下一秒便会有什么怪物破水而出。
戎铃枝探头望了一眼，便立即缩回了目光，与身旁的陆殿青靠得更紧。
潭深则黑，原本就很恐怖。加上陆殿青说这里栖息着蟒龙，他就更害怕了，生怕一个巨大怪物窜出水面，瞬间将他拉入潭中。
“怕了？”陆殿青已经化作了人形，摇着那把折扇，笑眯眯问。
“当然怕，我是个凡人，还不会游泳。”戎铃枝理直气壮道，“你要保护好我。”
“区区蟒龙而已。”
陆殿青说着，顺手将手中的折扇掷了出去。
他一边控制着扇子，一边让戎铃枝找个地方躲好，一会儿别溅身水，得风寒了。
那扇子在他的手中，不再是附庸风雅的物品，而是一件能够上天入地的利器。
它破水入潭时激起了三尺水花，紧接着同锋利的刀剑一般，在水中飞速地移动，精准地找到了在深幽潭底卧着的蟒龙，划破了它最脆弱的咽喉。
一声震天的哀嚎响起，清澈的潭水上浮起丝丝血水。
这就死了？
躲在榕树后的戎铃枝好奇极了。
下一秒，伴随着怪异的龙鸣声，一个巨大的黑影迅速破水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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