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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迎接他的是直直插入心脏的长剑。
月色下，少年的昳丽的容颜冷得惊人，他面无表情道：“这一刀，我还给你。”
“还有，你才是最卑贱的那个人。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却最后死在封眠的剑下，你不贱嘛？”
这话攻击力极强，褚岫顿时绷紧了面色，瞳孔不敢置信地紧缩，不到半分钟便骤然厌弃。
系统：“……”
他是被气死的，还是捅死的？
第114章 再起波澜
秋去春来，两年的时间弹指而过。
戎铃枝早起练完剑，顺便从山下带了点酥饼和豆浆，赶到芙蕖的住处，和他们一起吃早饭。
自从上次老狐狸受伤，它便顺势留了下来，整日同芙蕖黏在一起，活得好不惬意。
看着两人腻歪得一分钟都离不开的模样，戎铃枝懒懒地托起下巴，目光里带着点无语，说：“你们俩消停一会吧。”
芙蕖将酥饼塞到他嘴里，笑嘻嘻说：“你嫉妒我们吧？不过说真的，封道君是不是要出关了。”
“是嘛，大概吧。”
想到这里，戎铃枝默默地叹了口气，神色里带着点惆怅，“两年没见了，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少年年前已过了十八岁的生日，两年的光阴让他不如从前稚嫩昳丽，漂亮中多了点俊美。
个子也长了不少，之前和芙蕖差不多，现如今已经比芙蕖高上半头了。
芙蕖将豆浆盛好，和陆殿青对视两眼后，两人犹犹豫豫道：“小戎，我们有件事想说。”
看着他们俩这欲言又止，含羞欲怯的模样，戎铃枝大概猜到了他们想说什么，目光幽幽道：“什么事，难道你俩要成婚了？”
“你猜对了。”
“成婚是好事啊，你俩成呗，这么犹犹豫豫地告诉我，你们怕我抢婚啊。”
芙蕖叹了口气，有些忧愁道：“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啊。只是可能……我要离开青阳宗了。”
青阳宗原本便是修仙的门派，又兼顾捉妖平乱的职责，她和妖怪成亲实在太过离谱，宗里肯定也不会答应的。
戎铃枝若有所思道：“所以你们准备回璇玑门？”
芙蕖点了点头，说：“我两月前已经修书和家里的长辈说过了。”
讲到这里，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虽然我二哥要把陆殿青的皮扒掉，但是我相信他会为我兜底的。到时候直接给陆殿青做个假身份，就能解决和妖怪结婚这件事情了。”
“师姐，你真的甘愿放弃在青阳宗的一切吗？”听到这里，戎铃枝微微蹙起眉，神色几分犹豫。
芙蕖在青阳宗的地位很好，如今褚岫死了，封面闭关。她和周缨几乎掌管了青阳宗所有的弟子事务，人人见到都要尊称上一句大师姐。
难道真的要为了成亲的事情，放弃之前所努力的一切嘛？
“师姐，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嘛。还有昆吾峰的师兄们，还有周师兄，你要怎么同他们解释。”戎铃枝还是劝她，但心里隐隐觉得她依旧会那么做。
芙蕖一向是爱憎分明，雷厉风行的人，她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所做的决定也不会更改。
少女摇了摇头，藏在桌下的手指与陆殿青相握，杏眸中波光粼粼，充满了坚定：“不考虑了，我已经想清楚了。来到青阳宗，是为了追寻剑道，而不是为了权力和欲望。现在要离开，也是因为我有了新的想法……”
她微微托着下巴，神色中略带向往：“我想趁着当下，去看看大好河山，去看看陆殿青口中的山海，我不想拘泥于这里了，我想去更大的世界。”
“所以成婚后我要带上银钱，和狐狸做两个散修，这样就很好。”
少年似乎也被她眼中的希冀触动，感叹道：“这样也挺好的，要不是我有任务在身，也想同封眠如此了。到时候你们成亲，一定要叫我去喝喜酒啊。”
“少不了你的。”芙蕖揶揄了他一句，“还得去给我压床呢。”
这是她们璇玑门所在地的风俗，成亲当晚要找一个童子压床。
戎铃枝：“……”
滚，全都滚。
“别逗他了。”陆殿青挑了下眉，对戎铃枝说，“戎弟啊，你放心，这事不急，等封眠出关后我们才会回去成亲的，你不用担心自己在这孤独寂寞。”
少年面无表情地拍开他拿酥饼的手，说：“滚，别吃我买的烧饼，恨你们。”
“说起来，还有件事忘记讲了。”
芙蕖一拍手，坐直了身体，讲起了昨晚她在主峰开例会时听到的消息，“昨日掌门特意强调了戮渊那边的情况。”
“戮渊，戮渊怎么了？”
那个雨夜之后，戎铃枝好多天后才想起江弃。但等他找过去的时候，江弃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他没舍得当的那块玉佩。
他也没觉得奇怪，解了毒可不就回戮渊了。至于为什么没道别，江弃不一直这么没礼貌嘛？
反正他教他修魔，他也按照约定帮他解毒了，两人互不相欠。
芙蕖接着说了下去：“秦都易主了，之前那个弑父逼宫的太子被江弃亲自了结，如今他已被拥立为新的秦都王了。”
“倒也不奇怪。”
两人都看过原著，知道江弃是大反派，他城府深而且又很有手段，他能在短短两年间当上秦都王并不意外。
毕竟，他以后可是会结束四分五裂的戮渊，统一戮渊的人。
只是，戎铃枝想起那日傍晚，大魔王落下的眼泪，有点迷茫。
江弃恨他父母的无情，如今他当上秦都王手上却也已经沾满亲人的鲜血，他以后会如何呢？
王位冰冷，王权吞噬人性。他还记得原著中总是描写他暴虐成性，江弃会不会如原著一样，忘记来时的风雪，也成为一个没有人性的王。
但这些也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戎铃枝摇了摇头，叹息道：“祝他好运吧，毕竟人还不错，就是倒霉了点。”
他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要是像江弃一样悲惨，会不会在某日崩溃，彻底发疯报复全世界。
“还有一件事，这个你应该比较关心。”
芙蕖神神秘秘的，把戎铃枝拉出了门，将陆殿青独自留在了屋中。
戎铃枝一头雾水：“什么啊，搞得这么神秘，连陆殿青都不给听？”
第115章 下辈子还会喜欢我吗
芙蕖将他拉到屋后，往四周观察了一下，见没有人影才放心开口：“是有关封印的事情？”
“封印？”
她说得突兀，戎铃枝一时想不到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封印。
芙蕖的神色变得凝重了点，沉声道：“你难道不记得了嘛，原著里封道君所祭的那个阵。”
她这么一提，戎铃枝才反应过来，嗷了一声后，说：“我想起来了，怎么了，我记得距离原著里封眠祭阵的时间线还有一段时间——”
少年说着，却在触及到她严肃目光的那一秒闭嘴，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封，封印怎么了？”
“因为原著中没有具体提及这个阵的用途的名称，前段时期我整理藏书阁的时候顺便查阅了古籍，才发现这个阵原来是为了镇压上古凶兽的。上一任献身的那位道君较为凄惨，以身祭阵后散尽修为，直接死在里面，连尸骨都没留。”
上古凶兽只存在于天梯断裂前，那时候的修士尚有余力处置这类害人的精怪，但是如今距离神都陨落已有万年，大家修为低下，祭司一族又失去了神的福泽，早已人丁零落。
所以一旦凶兽冲出封印，那便是灭世的灾难。
芙蕖讲到这，用一种略带怜悯的眼光看向戎铃枝，语气犹豫：“封印松动了，道君祭阵的时间可能要提前了。”
少年的神色顿时变了，处于一种想要苦笑却笑不出来的状态。
他抿了又抿唇，才将心里复杂的感觉压制下去，不断地捋着头发。
良久，才沉沉地说了声：“我现在好像懂了，为什么原著里褚岫发疯十年，也要救封眠出阵。”
他现在也很想发疯，也想救封眠出阵。
但他不是褚岫，做不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芙蕖见少年神色落寞，安慰般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慌，我们先去探探大阵那里虚实。”
戎铃枝微微敛眸，桃花眸中碎光涌动，低头轻轻将脑袋搁置在师姐肩膀上，说了句：“嗯。”
*
其实他还是自私的，他心底并不希望封眠祭阵。但问题就在于如果封眠不祭阵，上古凶兽出阵后世间沦陷，妖兽横行之下，他们似乎也过不了安生日子。
想到这，戎铃枝再次叹了口气，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声音略带哑意：“从前在影视剧里看到主角为天下献出生命的时候，总觉得这是应该的。可是现在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却又觉得难过，觉得痛苦。封眠不欠所有人，可他是这里最强的人，这却又是他理应做的。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是褚岫，我也不可能让一个无辜的人祭阵救出封眠。”
“可是那样的话，封眠就要被困在大阵里一辈子了。”
系统说：“宿主，你之前还说要洒脱一点，可是现在却又难过死了，你不该动心的。”
少年眼睫微垂，苦笑一声，喃喃道：“可是感情能够控制吗？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嘛。”
“没有。”系统很坚定地答道，“这种阵法一命换一命，除了再祭入一个同等修为的人，没有别的办法。宿主，你应该学着走出来，封道君祭阵前，说不定他会把修为给你，这样的话到时候你就能飞升上神，天梯降下，灵魂全归地府，你还能去找下一世。”
“你……”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从戎铃枝的头顶泼下去，他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轻轻嗤笑一声，纤长睫毛掩住眸中讥讽，“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果然是人工智能。这两年你装疯卖傻，我都快忘了刚刚穿越过来，你们是怎么压榨我的了，也忘了当初为什么费力要把我凑到封眠身边。是为了偷他的修为完成任务，对吗？”
一听他这么说，系统立刻急了，它慌忙解释道：“宿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如果事情真的到了这种无法转圜的地步，这是最好的办法。”
戎铃枝沉默了，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人工智能虽然无情，但他却不得不承认，系统说的确实有道理。
但是他不想那么做……
那么，就只有一种办法了。
少年轻轻开口：“不，还有一种办法，我去祭阵。”
系统焦急道：“宿主，你不能这么做，你知不知道……”
它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连忙闭嘴，说：“宿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们能帮助你重生是嘛？可是你重生之后，一切就会重来，到时候封眠什么都不记得，芙蕖也不记得，你难道想回到那种孤独的状态吗？”
“什么都没有封眠的命重要。”
“你难道能保证下一次，你能阻止大阵的封印不被冲破吗？”
“不能，那样就会有下下次，我会一直重来，直至意识消逝。”
“宿主……”
*
祭阵的事情戎铃枝没敢和芙蕖说，他选择瞒着所有人，甚至偷偷写了封绝笔信藏在浮玉殿。
只是在信里没有告诉封眠他去祭阵了，而是说自己要和他分开，说自己走了，让封眠不要去找他。
如果有缘，他们会相遇的。
戎铃枝写完的时候，眼圈都红红的，呜咽着说：“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总骂得绝症的女主故意和男主分手，现在……我也成这种人了。”
但是，如果死是固定的，诀别也是一定的，那么他真的不想让封眠伤心。
他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看着绝笔信上的字突然又大哭了起来：“他么的真不想活了，天天这么努力地认字学习，字还写的跟狗爬一样，崩溃了。”
说完，少年期期艾艾地在浮玉殿里磨蹭了一会，将信藏在了封眠平日喜欢绘丹青的那个书案下面。
他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呆，突然感觉肚子有点饿，便下意识想要拿盘子里的糕点，结果里面空空如也。
这才反应过来，封眠闭关，没人会在浮玉殿给他准备小糕点了。
少年神色略显难过，握着封道君常用的那只笔，喃喃说了句：“下辈子，还会喜欢我吗？”
第116章 海盗
大阵的地点与世隔绝，在一个名叫蓬莱境的岛上，与青阳宗隔海相望。
鉴于陆殿青并不是穿越或者重生的，他并不知道封眠将会祭阵的事情。戎铃枝和芙蕖便想着隐瞒他，借口去做宗门任务，偷偷勘察大阵。
两人从青阳宗御剑出发，因为蓬莱境距离大陆距离遥远，且御剑可能会遇上大风、海浪等多种复杂情况。
综合考虑下，两人还是决定在海边坐船出发。
临行前，芙蕖嘱咐他不要带任何有青阳宗标识的物件，且要穿的朴素一点，避免遇上海盗，被抓起来要赎金。
虽然海盗打不过他们，但是他们也不想多生事端，毕竟蓬莱境上的人并不喜欢青阳宗的修士。
她说的要点，戎铃枝全部一一记了下来。
他们先是穿上普通的麻布衣裳，还问周缨要了改变容貌的药水，把皮肤变得蜡黄，看起来面黄肌瘦的，像是逃难的难民。
两人先是御剑在海边的林子里落下，然后将剑藏入储物袋，背着小包袱来到海边乘船的地方。
天气很好，蓝天白云下是碧波涌动的海水，金黄的沙滩上，清澈的水浪一层一层扑上来，显得格外美丽。
戎铃枝跟在芙蕖后面，付钱上船。
那船长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似乎是因为他们面黄肌瘦的模样，冷哼了一声，道：“你们俩注意点，别把我的船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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