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刚落,一旁的副将就惊道:“走水了!走水了!!”
火光四耀,硝烟弥漫,府衙内一处房屋被大火点燃,一阵呼喊声起。
庄继北和林瑞之从墙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灰尘,庄继北奔过去,一把抓住侯荣的后颈,笑呵呵道:“跑什么?”
侯荣见鬼似的表情!
庄继北道:“呀,里面着火了,不会是你放的火吧?”
侯荣大惊:“放你娘的屁!才不是我!是你是你!”
“行行行,是我。”庄继北摊开手,笑容渐深,“不过有谁信呢?刚才你是不是遇见府衙的人了?他们看见的是谁?是你还是我?”
侯荣此刻才知道自己中计了,怒吼道:“庄继北!你信不信我把你……”
庄继北一拳砸了上去,侯荣直接倒在了地上,庄继北活动着手腕,冷笑道:“还准备威胁我?嗯?如今要论起来,你犯的罪可比我大多了,我私藏命犯,最多杖刑,严重点也就是个充军发配。你呢?你纵火可不一样哎,好像是要了命的死刑呢?”
侯荣脸色惨白,身子颤抖,“你……”
庄继北俯视着侯荣,淡淡道:“轻重你知道。若是我的什么事情被传出去了,我只当是你说的,我要完蛋,你也别想活着。听明白了吗?”
侯荣吓得魂不守舍,只能应声点头。
庄继北道:“滚。”
对方连滚带爬地赶忙跑走了。
庄继北松了口气,看向身旁林瑞之,林瑞之面色发白,顺着林瑞之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树影斑驳下,站着一个身影。
庄继北愣了下:“……温从?”
……
“那个孽障呢!?”
一声怒吼从书房内传出,在场之人无不抖了激灵。
随后就见庄父怒火冲天地踹开门,朝外就去了,庄继北被私卫捆了来,扔到院子中央。
他发誓,他这辈子还从未见过自己父亲如此凶厉的模样,庄父四处寻找,从一旁小厮手里将马鞭抢了过来,猛地一下,狠狠抽在了庄继北身上,马鞭尖端划过庄继北的脸颊留下一条狰狞血红的痕迹。
庄继北慌了,哑声:“父亲……”
“你不许叫我父亲!我没你这个儿子!”庄父怒喝,他提着庄继北就去了祠堂,等到了祠堂一把将人丢下,怒斥道:“今日我们就在祠堂,在祖宗眼下,断了关系!我没你这个儿子,你也不是我庄家人!”
庄继北眼睛通红,身子发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父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祠堂之地,颇为肃穆,下人们不敢冒犯进来,但在外面已经跪了一地了,纷纷替庄继北求情。
庄父却不留情面,厉声道:“谁替他求情,就将谁立刻发卖了!谁若是敢给老夫人传话,即刻杖毙!”
说完,扬手就是一鞭子抽在庄继北背后,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如今敢火烧官府!日后还有什么事儿是你做不出来的?!”
又是一鞭子,皮开肉绽,血肉横飞,“你是不是非要让整个庄家跟着你一起被诛了九族你才乐意!?”
再是一鞭子,下手极狠,后背的衣服都被唰一下刺烂了,庄继北疼得踉跄一下,趴在了地上,闷出一口血,但庄父根本不停手,庄继北一度怀疑是不是对方今天真要把自己打死在这里。
人快死的时候,要么怂的要死,要么胆大的要死,庄继北就是后者。他握紧拳头,满眼血丝,怒道:“你不用打死我!我早就该死了!省得碍眼!你只知道我去放火,你只知道我做了错事,你永远只出现在要打我的时候,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
庄父愣住了,执鞭的那只手抬起,颤抖着指着他,“你重说一遍!”
“我再重说一百遍也是这句话!”庄继北手撑在地上,勉强从趴着的姿势换成了半跪的姿势,“就像是当初,我落水,你有问过一句吗,你哪怕只问一句,我也会告诉你我根本不是落水,我是被人推下水的!我就该死在那次,多好啊,这样我也不用和侯荣争锋相对,被他处处威胁。”
外面的丫鬟已经哭成一片了,哭诉道:“少爷您快别说了!”
“说!我为什么不说?!”庄继北冷冷道,“您也不用觉得我只做了这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儿,我做的事儿多了去了,我带人去过红袖招,我还救了王家二小姐,只可惜没救成功,人被暗杀了,是不是您杀的啊,不然还能是谁呢,还有谁像您一样心狠手辣要灭了人家一族呢?!”
庄父站在原地,浑身抽搐,急火攻心,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突然,直直地后倒了下去,脑袋和地面碰撞时,沉重地一声!
庄继北愣住了,惊恐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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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这是庄继北将自己父亲气得最狠的一次,也是庄父将他打的最狠的一次。
庄老太太后来知道后,连连哀声敲拐杖,痛心道:“他怎么能这么气他父亲呢?!”说完,又更气了:“做老子的也是,生怕将儿子打不死吗?!”
父子俩都在床榻上休养了好久好久,两人也冷战了很久。
不过再气,虎毒不食子,终究是自己的儿子,犯了天大的错,他也要替庄继北承担下来。
不过所谓的承担可绝对不是去认罪。
庄父冷静下来才想清楚。
温氏将此事告诉他的目的肯定不是让他好好管教儿子,而是他们终于拿捏住了侯家的错。
庄父眸色渐冷,他对侯家并不在意,可侯家人却想要了他儿子的命!
新仇旧恨,直教他气血翻涌。
庄父立刻起笔写信,联络各方。
那把火就算是庄继北放的,如今他也要坐实了是侯家人心存不轨,欲意放火烧掉府衙内存放的对他们有威胁的卷宗!
温氏建议:“大人,既然这把火已经烧着了,那就让它烧得更大点。既要将对侯家不利的卷宗烧掉,坐实侯家纵火掩盖某些事的说法,让人去彻查侯家。同时也方便销毁对我们自身而言,手头上迫在眉睫、十分棘手的一些不利卷宗,之后便说这些卷宗是因为在侯家的那场大火里被焚烧殆尽的。当然,如果大人愿意,也可趁此机会联络同僚,看他们有没有需要销毁的东西,卖个人情。一箭三雕!”
侯大人是在两月后被贬了一级,携家眷从襄州城离开的。
那两个月,人人提心吊胆,心道,这会不会是下一个王家?
但好在,侯大人是个圆滑的,知道此事他们讨不到好处了,强撑下去只会败得更多,立刻携子登门拜访,亲自致歉,私下里又寻了庄父,话里话外便是放过他们这一次,他们从此消失在襄州城。
庄父虽然厌恶侯家,可奈何官场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对付一个王家已经改变了诸多局势,如今不能做得太过。仅此而已便已够了。
庄继北那段日子也乖巧,知道之前把庄父气到想弄死他,待庄父处理完侯家,每日回到府中时,他比谁都温顺,立刻去请安奉茶,不过还是庄父的那句话,只见一面他,就够折寿了,这安不如不请。
庄继北哪里听,不论风霜雨露,照去不误,至少态度在那里摆着。
他比谁都懂怎么讨好自己的父亲。
就像如今,请安过后,他不走,让翠竹拿来功课,让人在庄父的书房里搬了个小桌子小凳子过来,自己坐着学习,庄父坐在椅子上,上下扫了眼他,冷哼,看似不在意,实则只要庄继北问他什么,他一定会过来解答。
庄父和庄继北的兴趣爱好基本是南辕北辙的,但唯有一点相近,那就是两人都崇尚武学。
庄继北嘴甜,日日哄道:“父亲快给我讲讲你去平定西北的经历吧,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父亲您才是真正的智者能人!我太仰慕您了!”
有事儿没事再找庄父切磋下武学,庄继北最擅长弓箭,如今这个年纪就可以百发百中,看得庄父颇为欣慰。
庄父觉得他儿有天赋,这次不去请大儒讲学了,倒是在外面请了一些武学师父,在家中教学。庄继北大喜,一口一个爹你真好地叫唤着,两人关系由此才真正缓和了。
一事毕,庄继北可还记得是谁泄密,导致自己差点被打死的。
一想到温从,他就难受。
和对侯荣的情感完全不同。对侯荣就是单纯的厌恶和不屑,对方做了什么恶事,他也只当此人是与自己作对,居心不良。
可温从不一样。
自打温从在那个别院住下后,他经常去别院那边找温从玩,两人感情不说亲密,但也绝不生疏。
让庄继北评价,起码也是个好友的水准。
也正是如此,才让他格外难受。
他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庄继北一直在等温从来找自己,但对方没有,他按捺不住了,这天黑夜,翻墙过去,看见墙角盛开的夕颜花,更加恼怒了,他搁那儿生闷气,温从倒是乐得自在,还赏花呢?
温父今日不在,和父亲出去了。
庄继北直接朝里屋而去,哐哐哐,粗鲁地敲门,过了好半天,才有人过来开门,温从穿着一身纯白色的里衣,困意绵绵,揉了揉眼睛,说了句:“是你啊。”
庄继北怒火蹭蹭直往上蹿。
是你啊。
是你个头!
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那么几个字的:“你害得我那么惨,你睡得却挺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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