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启冷笑:“比不得中郎将清闲。”
他绕过庄继北,马鞭抵住了少年的胸口,“什么人?”
那少年喝醉了,茫然道:“不知道……”
蒋明启道:“想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今日你说不出你身份,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处置了?!”
庄继北眉心一跳,蒋明启为了立威,下手绝情,真要让这小子落到对方手里,今晚就得死。
不过他也不纯是善心,这少年和自己相遇,被蒋明启撞到了,对方人死了,若是之后有了什么麻烦,少不得蒋明启这个傻逼将问题引到自己身上,这下好了,不救也得救。
庄继北道:“我的人。”
他顺势将人拢了过来,亲昵的姿态:“我的人。”
蒋明启蹙眉,“你不是已经有那个温氏了吗?”
庄继北笑的孟浪:“一个人哪儿够啊,怎么,你就没个什么妾室通房?”
蒋明启一噎,讥笑道:“中郎将可真是……口味独特。”
庄继北拱手道:“大人忙碌,还是别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了,今日之恩,来日没齿难忘,还请宽容一二。”
蒋明启这人最喜欢被恭维,见庄继北如此讨好,心中傲意升起,一旁的副将对他低声:“大人,时间紧,咱们还是赶紧去那边吧……”
蒋明启翻身上马,喝道:“下次注意点,这几日京中巡防,给你一次脸面,要是下次再碰上,你们一起跟我回去受审!驾——”
马蹄扬起,雪花飞溅,伴着马儿呼哧呼哧地粗吼声,疾驰离开。
庄继北回头狠狠瞪了眼少年,“作孽啊。”
迫不得已,庄继北将人带回了府中,进大门的时候,管家开的门,见到他们,十分诧异,庄继北懒得解释,指了指他,“安排下,让他住一晚。”
管家应是,庄继北则快步去了梅园,这个时候温从肯定正在搞他的梅园呢,果然,一过去,温从正在月色下修剪他那几株连在红墙下的绿梅,见他来了,奇道:“神色匆匆,出什么事儿了?”
“从迎春楼带回来一个酒疯子。”庄继北将来龙去脉交代给温从,对方挑眉,笑了笑:“别是看上中郎将了。”
“啧,不要阴阳怪气。我不想把人带回来的,可撞上了蒋明启,这人要是死在了外面,我怕被东宫抓住把柄。”
梅花枝干繁多,结出来的花骨朵也多,最顶上的那一层花枝舒展,朵朵花瓣争相斗艳绽放,几片花瓣落在温从肩头,他用手拂去落花,轻轻道:“行了,回去吧。”
庄继北点头,替他拿着大剪子和刀子,临走时,一想,他们房子没个颜色,咔嚓就剪掉了自己觉得最好看的几枝梅花,抱在怀里,笑道:“回去插花瓶里。”
温从一顿,看着自己精心修剪过的梅花树凭空缺了半边,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踩到庄继北脚背上,骂道:“我就该把你的脑袋剪下来当尿壶!”
回来正院,庄继北先去侧间看了看两个孩子,睡了,睡的还挺香甜,像是在做梦,小小的嘴巴微微弯起,睫毛像把小扇子似的垂在眼下,两个孩子放在一个摇篮里,此刻他们互相侧身抱着对方。
庄继北欣慰的想着,还好还好,他俩一起长大,万一以后其中一个像是今晚那个少年那般惨境了,另一个也能搭救一把。
诶不对,为什么他的孩子会成那种样子呢,不会的不会的,小庄和小温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
庄继北轻轻关上了门,见温从在正屋外站着,似有彷徨,庄继北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不进去?”
打眼一瞧,只见地上正滚了个衣衫不整的人,那少年痴痴抬头,好似恍然大悟地啊一声,羞涩道:“原来……原来是要三人同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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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大人!”陆奇神情凝重,快步而来,“南疆王女在秋雁山遇刺!”
清晨,一道响亮的声音唤起了他们,庄继北刚刚练完剑,闻此消息,诧异问:“人怎么样?太子知道消息了吗?”温从也驻足静听。
陆奇道:“据说只是小伤,暂无大碍,太子殿下人早已赶到了秋雁山。”
庄继北乐了,他轻轻拿起剑,阳光下,指尖扫过,锋芒凛冽。
他似笑非笑:“秋雁山离咱们这里有多远啊?”说完戏谑地看向陆奇,陆奇低头思索:“最快也要五个时辰。”说完,他怔了下,一时无言,庄继北道:“行了,忙自己事儿吧。”陆奇点头应是,退下了。
待人走了,庄继北才嗤笑道:“我就说昨晚的蒋明启怎么那般尽职尽守,深夜了,还亲自巡逻,敢情是去太子府接太子了呀。”
温从道:“你有什么想法?”
“两种结论。太子能大早上就出现在秋雁山,必然是提前知道了那边会发生刺杀,要么刺杀的人就是他准备的,要么是有人要刺杀走漏了消息让太子知道了,不论是哪一个,太子都不吃亏,救了王女,得了南疆恩情,他都是赚的。”
“你倾向前者还是后者?”
“后者。”庄继北讥笑道,“他没那个胆子去设计刺杀王女,为了这么个不轻不重的恩情,划不来。昨夜他急召蒋明启去太子府,大概就是得到了有人要刺杀的风声,自己不敢亲自前往,叫了蒋明启打头阵。”
温从颔首一笑,“愈发聪明了。”
庄继北退了步,看着阳光下的剑锋,气势如虹,不愧是上品名剑,剑锋微微下压,剑身投射出一抹人影,那人影渐渐放大,庄继北头也不回道:“清醒了就赶紧走人。”
少年眉间紧蹙,审视四周,目光又紧盯着他二人,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庄继北扭头,轻佻一笑,“与你同欢的人?”
那少年一愣,身子定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好久,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喃喃道:“哦恩公啊……”
温从递了杯清水过去,“南疆人?”
少年一顿,也未曾掩饰,“嗯。”他喝了几口水,顺了顺嗓子,瞎编了个理由,“我爹是商队的,我跟我爹一起来的。”
“小小年纪不学好,去那种地方,你都不怕你爹担心啊?”庄继北放下剑,“多大了?”
少年抿唇:“十六了。”
“好年轻啊。”庄继北唏嘘道,“我像你这个时候……”正准备来个教条主义教训,突然卡住,温从玩味笑:“你十六的时候在干什么?”
庄继北:“……”
国子监打架?时不时去下柳南风?
也不怎么光彩……
他嗐一声,摆了摆手,“好汉不提当年勇。”
昨晚这个少年本是被管家安排到了别的住处,也是他有本事,自己昏昏沉沉,摸索到了主院,寻了最大的一间屋子躺了进去,人挪也挪不出来,大半夜,也不想闹腾,庄继北和温从把房间让给了他,他们俩则去侧间和俩孩子一起睡了。
对晚辈,庄继北还是挺有耐心的,尤其是在对方小了自己十岁有余的情况下,大有一种后浪推前浪的沧桑,“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少年被庄继北这眼神盯得发毛,满不在乎道:“我们又不熟,干嘛要告诉你?”
“你昨晚可是直嚷嚷要给我说呢!”
“昨晚是因为我喝醉了,况且是我说我喜欢你的前提下。”少年眨了眨眼,“不过你长得确实不错,我挺喜欢你的,看你住的这地方也不怎么好,我有钱,有很多钱,你跟我在一起,我带你回南疆怎么样?”
“……”庄继北笑呵呵,“你小子真男女通吃啊?”
“我们南疆不比你们大梁尽是迂腐之气,怎样,走吗?”
“晚喽!”庄继北笑道,“你要是早几年,我说不定还真能考虑下你呢,现在我已经有郎君了。”
“谁?刚刚那位?”
“嗯。”
“那有什么要紧的,跟我一起走了呗。”他扬了扬眉,笑而轻狂,“我昨晚的话不作假,我不介意三个人一起的。”
“你还是介意下吧。”庄继北一个巴掌扇到他后脑勺,“年纪不大,狂言却多,再说一句淫言秽词我真不客气了啊。”庄继北不予再谈,起身踢了脚旁边人,“清醒了就走。”
那少年也不留念,仍是那身紫袍,抖搂两下,站起身时,年少的面庞让他显得意气风发,阳光下的发丝都是耀眼的,临走时,回头望了望他,笑道:“我叫苏朝晖,告辞。”
南疆王女在大梁境内遇刺,终究是大梁的疏忽。
蒋明启也该是倒霉,勤勤恳恳一个月,为的就是这次使团觐见完美无缺,而后得嘉奖,不说升官了,至少也能在年底的文书上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会好了,虽说支援及时,但还是出了疏忽。
太子提拔蒋明启在兵部的权力,皇上又要打压,庄继北正好成了那块筹码,两方对峙,他夹在中间上下不得。一会儿罢了他的兵权,一会儿又恢复了,光领兵牌他就前后跑了好几次。
烫手山芋最终还是交到了他手上,太子盯着他说:“你可仔细点。”
庄继北忽然回首叫了句:“殿下,您说王女若是真的死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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