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就现在。”
温遂沉默片刻,才继续:“什么事啊?”
“见面再说,你在上次的出租屋么?”
温遂正坐在大沙发上,和贺池临对视一眼后说道:“嗯。”
“介意我上去么,”时舟南说道,“我马上到你楼下,两分钟。”
听见这话,温遂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把贺池临吓了一跳,温遂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还是有些许慌乱,情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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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上前后矛盾地说:“那个……我现在不在家里,你要是到了,能在楼下等我一会儿吗?”
时舟南那边没说什么,只应了一声就挂下电话。
温遂求助似的看向贺池临,贺池临手一摊:“我昨天开过来的可是大G,他什么事这么急啊?”
“不知道,”温遂皱着眉,“总觉得没什么好事,可能和杨星悦有关系,昨天的事圈内是瞒不住的,谣言只会添油加醋地传。”
“你慌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啊。你还怕时舟南?”
温遂想起时舟南谈论起林澍时厌恶反感的神情和态度,心情更乱了,他最担心的是时舟南误会。
“要不我开车到你们小区门口,你自己走进去。这个点高远肯定来不及过来接你,反正是市中心,有几辆大G也正常,别被认出来就行。”
这套别墅有专门的一层停车场,但里面全是秦言二十出头那会儿买的豪车,一辆比一辆贵,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车停在距离小区大门对面的公交站附近,温遂租的那套房子离大门近,担心时舟南会看到,离得老远就让贺池临靠边停车,飞快地过了马路。
这会儿正撞中午的下班高峰期,小区里人来人往,温遂远远看了一眼,却没看到楼下有熟悉的人影。
电话已经挂了十几分钟,温遂边走边低头准备再给时舟南打个电话,结果前面不知从哪窜出来个人,把小道挡得严严实实,温遂一个没留神,险些撞上去。
温遂先看到这人身上价格不菲的西装,随即诧异地抬起头:“你怎么…”
温遂戴着的鸭舌帽有点挡视线,自上而下扫了时舟南一遍,后者还是昨天那身西装高定,只不过领带不翼而飞,上方的领口也大咧咧地敞开,露出一截锁骨来。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多,温遂压压帽子,朝时舟南偏了偏头:“先跟我上楼。”
幸好温遂有备用钥匙,他有段时间没回来过了,上一次也是和时舟南一起。地方并不大,容纳两个成年高个子男性就莫名显得有些局促。
“坐吧。”
温遂一进来就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向时舟南指了指飘窗的位置,又顺手烧了壶水,期间时舟南一直沉默着,温遂的呼吸频率比平时快,心也一直悬着。
时舟南靠在飘窗前,一言不发地盯着温遂。
不知道是因为宿醉还是因为刚刚爬了楼梯,窗外的阳光打在温遂身上,脸颊和耳根的泛红十分明显。
温遂倒了水,把冒着热气的纸杯递给时舟南,“出什么事了吗?”
时舟南环顾房间一圈,视线落在温遂身上,并没有直接回答温遂的问题:“一大早出去干嘛了?”
温遂没想到时舟南问这个,愣了一下才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秦言专门开的药:“昨天酒喝多了,有点胃疼。”
时舟南表情不变,目光从上到下扫视温遂:“衣服也换了。”
“那套高远拿去还给品牌方了,随便穿了一身,都是大学时候的衣服了,看着可能有点怪。”
时舟南摇头:“不怪。”
温遂里面穿着亮橙色的格子衬衫,外面是一件纯色的黑羽绒服,下面是条挺直的牛仔裤,是难得有些休闲且活泼的穿搭。
被时舟南这么盯着,温遂有些不自在,莫名生出些被审讯的感觉,直接开口问:“你呢,怎么还穿着这个,昨天也没回家吗?”
“我昨天拿着杨星悦给你的房卡,去酒店找他了。”
温遂正想喝水的动作一顿,举着纸杯的手停在半空,似乎是不太敢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朝时舟南走近了些:“你说什么?”
时舟南向来反感这种明明听见了却还要在问一遍的行为,但此刻没有一点不耐烦,也放下纸杯,朝温遂挑了挑眉,放慢语速:“我说,我昨晚拿着那张杨星悦给你的房卡,去找他了。”
温遂显然不理解时舟南这个行为的含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张嘴又闭上了,只是盯着时舟南,意识到这才是时舟南来找他的真实目的。
“他又说什么屁话了?”温遂握紧双拳。
“他说,郑守阳是你背后的资本,从你空降出道,到拍杂志和真人秀,都是郑守阳安排的。”
温遂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猛地把纸杯往桌上一放,热水溅到他的虎口也没有反应,正要说什么,时舟南却不疾不徐地继续说:
“他非常笃定你背后有资本,是通过潜规则才空降AERX出道的,所以他才会给你递房卡,他觉得你应该能明白他的意图。”
“你相信他的话吗?他在做梦。”温遂正在极力地忍耐自己的情绪,眼眶都红了一圈,却依旧目不转睛地和时舟南对视,仿佛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信任与否。
可时舟南背着光,不光是眼神,表情也复杂得让人看不透。
“你别激动,”时舟南沉声说道,“我来找你,是想听你怎么说。至于信不信,我有自己的判断。”
时舟南的眼下似乎有些泛青,或许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声音也有些沙哑,字字滑过温遂的心底。
“你能先告诉我吗?”温遂问道,“时舟南,你会相信我吗?”
时舟南:“我信不信,对你而言很重要么?”
“重要。”温遂的回答不带一丝犹豫。
“好,那我告诉你,我信。不管你今天说不说,说什么,我在找你之前就已经相信你不会是杨星悦说的那种人。”
温遂不解:“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时舟南飞快地勾了勾嘴角,像是笑,又更像是轻蔑:“因为我并不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
尤其是非完全理智状态下做出的、受到私人感情影响的判断。
他直接问温遂,其实就是把信任所带来的潜在风险推给了温遂,当信任失效时,他自己不会承担任何负担与责任。
温遂冷静下来,也明白了。
时舟南表里如一,就是这样一个自我中心,自私自利的人。
可是时舟南相信他。
温遂慢慢呼出一口气,说道:“进AERX是我自己投简历,在那么多人眼皮子下面通过的面试。我没有任何资本的扶持,没有潜规则,没有资本推波助澜。时舟南,你信我吧。”
听见温遂的这番话,时舟南才像是终于松了口气:“昨天你没有去杨星悦那里,是很明智的决定。以后难免还会再见,不管他对你说什么,画了多大的饼,都不要信,一个字也别信。如果以后再给你扔房卡,直接拿来给我,不要偷偷扔掉,会被人当成把柄。”
“时舟南,”温遂反问,“林澍就是这样被杨星悦挖走的吗?”
温遂知道或许这是时舟南的雷区,故意问出来也是想看看他的反应,想知道他今天的反常是不是依旧因为那个人。
“你别管。”时舟南冷着脸说道,生硬的语气中同样印证了温遂的猜想。
“你放心,”温遂扯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我和林澍不一样,AERX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选择,杨星悦这种人,拿我没有什么办法的。”
时舟南轻笑一声:“人家眼里的拖油瓶,在你那成了宝了。”
“你不也是吗?”温遂说道,“你也把它当个宝。”
“小朋友,”时舟南挑眉,“我和你可不一样。”
明明时舟南嘴角挂着笑,却让温遂感到非常陌生,比初见时舟南时的那种疏离还要更甚。
温遂静静地看着时舟南,发现自己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
第42章
时舟南毫不躲避温遂的目光, 就这么静静地对视许久,温遂才率先收回视线。
气氛有些紧张,温遂清清嗓子, 为了缓解主动问:“你吃饭了吗?”
见时舟南摇头,温遂又继续说:“高远说今天的拍摄任务暂停了,也没有别的工作。现在公司上下都联系不上你, 我也不想接公司电话,你要不要和我去个地方?”
温遂不常说这么一连串话, 更是难得这么显露出他性格中叛逆的部分, 时舟南有些意外,反问道:“你不怕钱亮找麻烦?”
“我入团到现在, 制造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都不问问我去哪吗?”
时舟南一眯眼:“我也没说要和你去啊。”
温遂微微皱眉, 表情莫名有种发现自己被欺骗后的轻微恼意, 时舟南控制住嘴角的弧度,故意朝温遂扬了扬眉。
“那也没事, ”温遂摸出手机,煞有介事地开始打字, “那我和高远说一声, 下午就回公司练…”
还没说完, 时舟南就一把抓住温遂的手腕,他一使巧劲从温遂手里拿过手机, 又把手臂向上伸直,微微垂眸看着温遂:“我可以跟你去,但要是钱亮追究责任,我会说是你威胁我的。”
身高原因, 温遂踮着脚也不太够得到手机,只能去拽时舟南的衣袖, 一边说:“你别嘴硬了,想去就直说,抢手机有什么用。”
时舟南这才作罢,把手机还给温遂,“去哪儿?”
“幼不幼稚…”温遂小声嘀咕一句,趁时舟南没来得及反应就继续:“去海城大学,吃食堂。”
今天是周末,海城大学也没有限制校外人员进出。但大学的人流量可不少,他们不给公司报备一声就跑过去,可以说是在公司底线上蹦迪了。
但时舟南几乎毫不犹豫,反而还兴致盎然地说:“好啊。”
这套房子几乎就在海大对面那条街,走路不到十分钟。
温遂从上半年毕业后就一直没回过学校,突然和时舟南一起站到大门口时还有些恍惚。今天是个大晴天,温度也比平常高一些,阳光照进温遂因昨晚宿醉而有些酸胀的眼睛里,疲劳缓解了很多。
正在温遂眯着眼享受阳光的时候,头顶的光突然被遮住,温遂睁开眼,逆着光看到时舟南疑惑地盯着他的神情,没忍住笑了:“干嘛?”
“不进去么?”
“进啊,走吧。”
接近下午一点,日头虽然正烈,但风有些刮脸,又正是大学生回笼睡午觉的时候,一路上都没什么人。
但因为时舟南和温遂走在一起的显眼效果比一个人还要夸张,频频有人回头看他们,偶尔几句议论声都传进了温遂的耳朵里。好在有口罩的缘故,路人并没有完全认出他们俩。
时舟南和温遂就这么相安无事地一路走到了食堂,一进门,却发现食堂里的人不少,窗口都还没关。
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时舟南跟着温遂点了黄焖鸡,热气在两人中间腾起,水雾模糊了对面的温遂,让时舟南有些不适应。
以前他们一起吃饭时大都是盒饭,没有这种热气缭绕的效果,也没那么富有生活气息。
而此刻这样面对面、没有任何负担地坐着,就好像他们俩根本不是什么男团的队友,只是大学里搭伙吃饭的朋友。
水蒸气升起,时舟南可以短暂地不去想要命的行程与资本,短暂地体验属于正常大学生的生活。
可温度降低,水蒸气散去,时舟南就回过神来,把刚刚的想法尽数抛到脑后。
温遂不太有胃口,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突然盯着时舟南开口:“你是在国外上的大学吗?”
时舟南手上的动作一顿,“你调查我?”
温遂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调查啊,粉丝都知道。”
“你也是粉丝?”
温遂放下筷子,表情有些不乐意:“怎么问你什么都转移话题?”
“是,”时舟南说道,“我没吃过国内高校的食堂,这是第一次。”
“哦——”
“换我问了,”时舟南说道,“为什么你二十岁就大学毕业了?”
温遂一愣,很快接受了这种轮番提问的坦白局,直接交代:“我是特招生,上的少年班。”
“现代舞?”
“嗯。”
“那你十六岁就一个人在外面租房,父母没意见么?”
提到父母,温遂的手微微一抖,很快恢复如常,朝时舟南笑了笑:“他们工作比较忙,不怎么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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