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王顺藤摸瓜查下去，才发现晋国此次趁西楚北上，要对我大燕犯难，而后，我与你父王演戏，让他去明州，做好大燕的第一道防护。”
“再后来，我在肃清宫内暗探时，与朕这个养子聊了两日，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好太子，未来亦是一位被人称赞的明君。”
“他第一时间告诉我，要先控制陶立慎，收掉他的军中大权，因为他若死，陶立慎必反。”
太子若死，陶立慎必反，这不正是上一世的结局吗？
只听束昌远继续说道：“轩儿，朕有三子，文王为了这皇位敢出卖大燕，宣王平庸，亦是被他母妃和兄长教唆，唯有太子，他自小就懂事，多才，上对的起朕这个皇帝，下对得起百姓。可…可他不是我亲生的啊…”
束昌远的眼底有些泛红：“可那又怎样，大燕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百姓安康，再经不起折腾了。”
束轩亦有所感，前朝司徒雷残暴无良，自圣上登基以来，肃清余孽，降赋税，恩赦天下，现如今的确不该将这样的盛世毁成之前那个样子。
“晋国之心，昭然若揭，你接下来就去明州，暗中自会有人随你调度，等到了明州，和你父王一起，护卫我大燕百姓安康。至于北蛮，朕会让安南将军协助。”
安南将军耿敬辉，北上，对颜景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束轩又道：“那太子哥哥他…”
束昌远叹息道：“既然是朕的亲儿子，要为了这江山，令大燕身陷囹圄，那朕就将这场戏做到底，太子还是要关着的，不然传出去的消息怎能让晋国放心，我大燕皇室不内乱，他们又怎敢出兵。”
想来也是，这场戏总要做到底不是，可是瞧见束昌远的神情，束轩不免有些愧疚，他之前真的是不该怀疑这么好的皇帝，为了大燕，将未来帝位交于别人之手。
而且文王此举，想来他心里更是难受。
“圣上，我错了…”
束昌远笑道：“行了，哭哭啼啼的什么样子，起来吧，今夜你可以去见一见他，大燕的未来，迟早要交到你们这些年轻人手上。”
束轩颔首，随后起身，说道：“圣上，那耿长军呢？”
一切都是做戏给外人看，那么耿长军被监禁应该也是做戏。
“说起耿长军，朕此番倒是受了你的影响。”
这下，束轩可真想不通了。
只听束昌远说道：“你以为柳婉儿给你说的那些是耿长军授意？”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是朕让他假借耿长军之意送信给你，条件是，她让你完全相信，朕之后会放了耿长军。”
这…圣上也太儿戏了吧？
束昌远没好气道：“收起你那眼神，要不是你授意耿长军让他暗中调查朕的几个儿子，朕还到现在被文王所做之事蒙在鼓里。”
“不过，朕倒是不知，你竟然将算盘打的这么深？”
束轩立即解释道：“不不不，圣上，当初查到我大燕有内应，我还跟太子哥哥私下聊过，要想伤国之根本，一是军营，二是皇室，所以我才留了个心眼。”
束昌远也没计较，“你那兄弟也没事，嘴硬的不肯交代，就是被蒋重审问时伤到了，最后还是要朕这一把老骨头出面。”
束轩笑道：“圣上一点也不老。”
“行了，说正事吧…”束昌远打断束轩这来之不易的奉承。
正事？还有啥？
束昌远提醒道：“怎么？不好奇你二哥和那个护卫去哪了？”
二哥？季宁？
束轩试探道：“二哥的江满楼遍布四处，身后又有舅舅，圣上莫不是派他去和舅舅汇合，为大燕私下提供传送所有信息。”
终于，束昌远给了束轩一个赞许的眼神。
果真如此，看来他二哥还是如同上一世一样，为国为民，身兼数任。
不过抓季宁是为何？
还不等束轩问，束昌远便给出了答案。
“阮培峻为国为民之意，朕甚清楚，唯独你那个护卫，你父王在哪里给你找的？恐吓威胁半天，都不告诉朕你喜欢的那个男人是谁？”
原来如此…抓季宁是为了刺探消息。
束轩说道：“圣上，请别在赐婚了，我喜欢男子一事是真的，不是作假。”
“况且就算您知道他是谁，您也不可能拆散我们。”
束昌远气道：“你还有理了，你可知这消息传到你父王耳里，他是怎么想的？”
束轩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束昌远继续说道：“是他让朕给你赐婚，让你早点断了心思。”
竟是这样？束轩的脑袋又低了一瞬。
呢喃道：“就因为这样，让我去祸害一个良家女子吗？”
“行了，一看你那护卫的样子，你这行径倒是时间长了，说吧，老实交代，他是谁？你敢拿他与楚国联姻，想必他能左右你，可不要想着诓朕，朕早晚能查出来。”
没想瞒着，本就是要光明正大的，不然当初他不会承认他喜欢男子。
“他是楚国良将…颜景。”
束昌远怒吼道：“什么？颜景？”
束轩摸了摸子自己快要被震碎的耳朵，低语道：“世子配将军，总归是得体的。”
“得体？还世子配将军？束轩你疯了？”
好吧，束轩闭嘴不言，承受着又一波的阻拦和劝说。
“颜景？你可知他是谁？他长年混迹官场军营，甚得楚帝信任，可见此人颇有心机，你一个小小世子竟敢妄想与他？”
束轩呢喃道：“是他先妄想我的，我同意了，楚帝也同意了。”
束昌远越听越气：“你竟然敢同意？朕…朕，”细听后又觉得不对劲：“什么意思？什么叫楚帝也同意了。”
束轩继续低语：“字面意思，楚帝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才会同意，我和颜景联姻，不过…不过此事外人不知道，毕竟说出去应该能…吓死好多人吧。”
束昌远嗤笑道：“你怕不是想先吓死你父王和你外祖父？”
束轩继续保持沉默，因为事实好像如此吧。
良久后束昌远才说：“行了，先顾好眼前的事，明日朕派人护你去明州，至于…颜景的事，等北蛮和晋国的事情结束了，不仅是他，楚帝朕也要见上一见。”
两国国君会晤，有了这一想法，离安稳便不远了。
等束昌远走后，束轩走到窗前，喜色布瞒整个容颜。
当初那个还乡待命的前锋营第一，朝阳。
是时候要给他冠上国姓了。
第73章 你真的爱他吗？
深夜子时，兴庆殿内的烛火还亮着，束昌远今夜皱眉的次数多的数不胜数，曹公公见状，不忍心道：“圣上，夜深了，该回去就寝了。”
一想起那个襁褓中就失去生命的孩子，他自责不已，当初要不是他亲自出征，肃清前朝余孽，便也不会留刚出生的孩子在这深宫，更不会给他们机会，将前朝太子与他的孩子掉包。
半晌，束昌远才问道：“皇后怎么样了？”
曹公公回道：“圣上，皇后近日身体不适，一直在静养。”
束昌远叹了口气说道：“让长公主进宫，多陪陪她。”
曹公公颔首：“是…”
思绪好像回到了那一夜，他与太子真正深入交谈的那一夜。
那夜，他问，十几年谋划，他要是想造反，复司徒国姓，指日可待，为何不反？
他回，他此生只姓束，是束鸿义，不姓司徒，更不是前朝太子。
就算他背后的人威胁他，他亦不能反，因为他喜欢这样的大燕，更放不下如今百姓的安居乐业。
他又问，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他回，十岁那年，有一个嬷嬷告诉他，是她调换了婴儿时期的他们。
本来她是想等有一日功成名就，拿他的孩子要挟他，但是那个孩子命薄，没能活过三日。
他又问，背后可还有谁？
他回，陶立慎，抓他亦是扼住所有人。
他在离去之际，又问，这么多年，有那么多近身的机会，为什么不杀他替父报仇？
他却笑着回道，他此生只有一个父亲，便是自小教导他怜爱世人，为国为民谋福的好皇帝。
回忆至此，他劝自己放下，可每到夜深人静时，他总能想起他的那个孩子，那个早已死在襁褓中的孩子。
但他是皇帝，是大燕国君，是百姓之主。
文王和宣王，难当重任，也只有他，未来才是真的一位好皇帝。
罢了罢了。总要验证的不是，无论他是谁，所做之事，利民利国就算不是正统又能如何？
这天下，有德者居之，不是吗？
就让他们老一辈的，再为他们续起一份力吧。
“世子可去东宫了？”
曹公公见状回道：“去了，蒋统领亲自带着去的。”
束昌远起身说道：“走吧，去一趟文王府，这个亲儿子，朕总要救他不是。”
曹公公愣了一瞬，随后又扶着束昌远离开了。
而另一边，束轩则是暗中被带去了东宫。
殿外，禁军层层把守，殿内，漆黑一片。
束轩进去时，借着外围的火把，顺着脚底下散落的纸张，一步一步向着那个案后的人走去。
“谁？”
一侧的烛火被点燃，束轩才得以看清，案前那个人的模样。
他好像瘦了，也沧桑了不少。
“轩儿？”那人不可置信的喊着，手里握着的笔俨然落下，激起了涟漪。
“不，如今的东宫轩儿怎么会来？怕是又眼花了。”
听闻此言，束轩再也忍不住上前，跪坐在束鸿义对面，“太子哥哥，是我，我回来了。”
这声音，束鸿义抬眼，不可置信道：“轩儿？是你吗？你回来了？”
束轩不知怎的，眼角的泪早已滑下，身子微微向前，让他借着烛火看清他。
“太子哥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终于，验证了眼前人便是束轩，束鸿义上前，一把将人拥入怀中，身后的双手更是紧紧的拥着，丝毫不敢放手。
两人隔着书案，似中间隔了千山万里般那么遥远。
“轩儿…我怕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束轩的心揪的很久，倘若他没有迈进朝堂，是不是结局就如上一世一样，至死都没见过太子。
这样想着，他亦是抬手回抱着束鸿义，“不会，太子哥哥，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抽泣声逐渐淡却，束鸿义放开束轩后，抬手抚去束轩的泪痕。
他低语道：“你都知道了？可恨我？”
怎么会恨？要是恨，他怎么会来，束轩连忙解释道：“太子哥哥为国为民，就算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你这个哥哥我一直都认。”
哥哥？只是哥哥吗？
束鸿义神情有些低落，垂眼问道：“你在西楚所做之事我都知道了。”
代天子签契书，与晋国北蛮交涉。
包括与颜景的过往，也包括他喜欢男子。
这么多年，原来他一直不知。
“轩儿，你真的爱他吗？”
束轩知道是在说颜景，顿时心里泛起了涟漪，嘴角亦是挂着笑，柔声道：“太子哥哥，此生怕是离不开他了。”
离不开？束鸿义不由自主的追问：“那他呢？喜欢你吗？对你好吗？”
束轩明显一愣，沉声道：“他…对我很好很好。”
束鸿义依旧不死心道：“那他囚你三年，让你受了那么多苦，你怎么还能…还能…”
爱上他？
终究是自己晚了一步，何以这样？
束鸿义随即岔开了话题：“无论怎样，只要他对你好，你开心就好。”
束鸿义神色黯然，有些苍白，束轩虽然不解为何会岔开话题，但还是顺着回道：“太子哥哥，你放心，我真的很好。”
见太子不相信，束轩扬起下巴道：“我可是大燕世子，怎会降不住一个将军。”
束鸿义一直注视着束轩，见他说起颜景时有些入神，于是附和道：“是啊，轩儿可是世子，最好的世子。”
当下，束轩叹息道：“还是太子哥哥懂我，不像二哥知道这件事时，不是挖苦我就是给我添堵。”
束轩似抱怨的语气倒让束鸿义失笑，随即抬手抚摸着他的脑袋。
束轩似是享受般的蹭了蹭，随后说道：“对了太子哥哥，圣上所谋之事，我已知晓，明日我便要去明州，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你身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你看你，都瘦了。”
束轩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捏了捏束鸿义的脸，表示他说的是真话，他真的瘦了。
就在他的手刚要离去时，束鸿义一把握在了手里。
束轩有些微愣，但还是似询问的神色盯着束鸿义。
束鸿义的眼皮微垂着，将束轩的手再次贴在脸上，低沉道：“是瘦了，以后不会了，我会照顾好自己。”
束轩笑着上前，抬起另一只手抚上束鸿义的脸，笑道：“太子哥哥可要吃胖一些，这样以后要是有人欺负我，太子哥哥可有能力替我打回去。”
被束轩揉捏的脸有些微皱，又很可爱，束轩不由的模仿了一下。
直到束鸿义的双手以同样的动作捏着他时，他才呆愣在当场。
第74章 情趣 懂不懂？
小时候…
这个动作倒是常做，可如今却…
束轩急忙抽回手，身子微微往后移了一瞬，才说：“太子哥哥，你在东宫还要多待些日子，这样晋国才能放心，出兵对我大燕犯难，而我们亦是有了回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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