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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我，等我灭了晋国，安定边关，这样不只是大燕，整个元阳大陆都要安定平稳百年。”
“到时候，你还是大燕太子，我的太子哥哥，而我，做回我的闲散世子，继续游历这大好河山。”
束轩越说，思绪飘的越远，仿佛已经成功了一样。
良久，束鸿义低声道“父…皇他，不怪我？”
束轩急忙摇头，严肃道：“这天下，有德者居之，圣上一直看重你，他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谴责你，更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决杀你，太子哥哥，这大燕，你一直会是太子，这是因为你的能力。”
能力？这些能力都源自于他父皇的教导。
束鸿义不免有些自责愧疚，只因他这个前朝太子的身份。
十岁那年，当他知道他被人掉包，当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时，他有想过坦白，但是还是失败了。
他身后的那些人威胁他，只要有空闲时，他们便会灌输他活着的目的，颠覆大燕，复司徒国姓。
司徒？他自小就知，那个残暴，陷害忠良，百姓怨声载道的国，可是回头来，自己竟然成了他们当中的一份子。
又荒唐又可笑？
可是他能怎么办？如果不顺从，他们私下还要闹多少事。
所以他只能竭尽全力的将他们归于一处，安抚他们的心思，而他则是跟着他父皇，学习如何治理国家，如何为百姓谋福，如何做一个好太子。
这样，他能弥补他心里的自责和愧疚。
所以这一生，他只有一个姓，一个名字，那便是束鸿义。
为了大燕，他可以付出一切，为了大燕，他亦是可以舍弃一切。
因为他见不得那些再次有家的孩子流离失所，见不得司徒雷活着时，百姓的苦不堪言。
他想，如果有一天，他的身份被发现了，那么他也会在死之前，为大燕做尽最后一件事。
半个时辰后，束轩离开了东宫。
一刻钟后，殇夜出现。
束鸿义起身，捡起地上散落的宣纸，直到将它们都归于一处，他才说：“你是父皇为我精挑细选的，当初他对我信任有加，现如今，他此番对我，我更不能让他灰心。”
“殇夜，去父皇身边吧，大燕要不安稳一些时日，你在他身边，身后的那些杂碎，总要忌惮几分。”
殇夜犹豫了一瞬，见束鸿义果决，还是沉默答应。
殇夜亦是走了，来无影去无踪。
殿内唯独剩下束鸿义，他将之前点燃的烛火熄掉，再次埋进黑暗里。
外围的火把被风吹拂着，似有月光的气息散落在这东宫，为灰暗低沉的内殿增了一份生机。
而这份生机，便是束鸿义的救赎。
所以他这一生，都要将大燕护在身后。
……
一个月后。
凤阳山，颜景所带的二十万大军驻扎在此。
主帐内，颜景一身黑色细鳞甲，正细盯着沙盘内的地形。
不多时，朔风疾速冲了进来，欣喜道：“将军，大燕安南王带军已到谷城，这是来信。”
“对了，世子也来信了。”
颜景接过后急忙打开，等看完信里的内容，嘴角微微上扬。
他先看的是朝阳写的，前面的不外乎他在明州的近况和对付晋国的方式方法。
而后面都是对他的思念，包括最后那一句缠言，他说…他等他。
朔风见颜景迟迟不看安南王的信，不免有些着急：“将军，安南王已到，那我们何时突破北蛮第一道防线，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颜景不急不慢道：“再等个三日，要是赫连蛊还不现身，那么押解赫连狄和公孙静芜到他们跟前，让他们给晋国一个交代。”
朔风闻言颔首，其实，无论赫连蛊现不现身，结果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二十五万大军足以让他们狼狈出逃。
朔风退下后，才回到自己的营帐，他一路风尘仆仆，先是简单洗漱，换了身干净衣服后，才打开藏在剑鞘里的那封信。
这封，署名是他的名字，这一次，他倒是不认为是世子故意为之。
因为那扭捏十足难看的字体，他见过，是季宁的。
打开的第一句，便是那句熟悉的朔风校尉，在之后便是：
“我已经同世子到了明州，晋国野心已昭然若揭，明州形势严峻，以前，我从未上过战场，如今见了满地的尸横遍野，到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逃难的日子，一样的苦，一样多的尸体。”
“而朔风校尉你肯定不一样，你自小跟着将军，自是经历了很多，所以我这些对你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所以我很是信任你，想问朔风校尉，有没有快速入门的书籍，这样世子和王爷他们讨论的时候，我还能帮上忙，总不至于跟在身后，一问三不知，”
“对了，我最近跟着世子，厨艺增长了不少，要是此番朔风校尉能帮我，日后见了你，我定当为你亲自摆满盛宴。”
摆满盛宴？朔风不由自主的失笑。
过后，又从身后的书架上选了几本书，而后，又重新拿出一张白纸，抬手执笔，落尽已有痕，倒是比他家将军快的不是一星半点。
同时，十天后的明州城，季宁收到回信和一个包袱后，将自己署名的那封和包袱偷偷藏在屋内，而后，将颜景的回信交给了束轩。
束轩亦是急忙打开。
“我会尽早解决北蛮，等我。”
见到回信只有短短几个字，不免有些生气。
颜景真的是，在的时候不懂情趣，离开后更是不懂，就不知道写一些思念他之类的话。
上一世不是挺主动的吗？
难道是他自己太主动导致颜景含羞带怯？
不可能吧！
既然如此，束轩则是决定日后不再回信，先晾他一番。
而另一边，躲在屋内的季宁偷偷打开那个小包，见到都是一些关于战场入门级的书籍，很是开心。
又看完那封信后，嘴角早已扯到了耳后根。
不免他又多看了几遍。
“这些书简单易懂，你看完了就跟我说。还有…不要怕，战场如武场，你就当做平时在靖王府的训练，只要记得，先护好自己，才有命护好世子。”
“既然厨艺见长，就多吃些，圆润一些会更有实力，也显得好看。等收拾完北蛮，我来验收。”
验收？验收什么？
是看完这些书的所感所受？还是让他吃的圆润一些？
季宁很是不懂，继续沉思了起来。
此时，若束轩出现，若束轩看到朔风给季宁的回信，他定是要揪着颜景骂上几句。
你看看？同样是回信，这就是区别。
明里暗里都是情趣，懂不懂？
只可惜，束轩暂时是看不见的。
第75章 晋国显
翌日午时，明州都尉府侧院。
束轩在门口探头探脑，东张西望，直到季宁端着盘子出来后，他才一把拉过季宁，按在拐角处。
“怎么样？父王心情可好？”
季宁端详了束轩许久，才叹道：“世子，我们都来快一个月了，王爷心情一时半会还不会好，要不你妥协吧，你和颜将军的事王爷这边估计有点悬。”
“妥协？怎么可能？”
束轩皱眉道：“继续磨吧，这事父王虽然不理我，但总归在对付晋国这件事上，还算能与我说上两句。”
季宁亦是点头，虽然王爷对世子和颜将军的事生气，甚至他们一开始来明州，王爷还鞭打过世子，但是面对晋国，他们父子俩倒是挺随和好相处的。
束轩适才问道：“饭还有吗？”
季宁再次点头，自从他来明州，在这明州城满是大厨的都尉府，他倒是担起了他们一家子的伙食。
“那你给我弄点，送到我房间，我再琢磨琢磨延州的事。”
束轩说完便走了。
季宁一边想着一边向厨房走去。
通过昨晚深夜苦读，几番研究，他总算明白了世子和王爷说的事。
据二公子和颜将军传来的消息，晋国晋帝已失去掌控权，在大燕边境闹事的是皇室内的七皇子和八皇子。
两人为夺得至尊之位，进犯大燕，拓展疆土。
当然这一切只是表象，而真正的背后之人是九皇子裴皓和他的谋士。
此番明州城是故意示弱，让晋军继续挥师南下，一举夺城，当然，这对晋国来说是表象，可是对世子来说，这只是局。
明州城现有两万守军，西侧北雁关亦是两万守军，而南下延州只剩下一座空城。
世子设局引晋军进延州，再两侧包围，一举歼灭敌军。
所以现下，延州城的细节要在想想。
而大燕中京皇室内乱的消息更是要让晋国得知，皇室内乱，大将收押，总得趁军心涣散之际出手不是。
季宁不知道心里对自家世子赞许了多少遍，他可真的太喜欢如今的世子了。
如此想着便收拾好饭菜替束轩送去。
一个时辰后，延州来信。
读完信的束轩喜笑颜开，悦道：“果然，七皇子的人上当了，看来裴皓他还是谨慎，既如此，后面我再送他一份大礼。”
大礼？季宁又不懂了，看来他亦要多读书才是。
束轩看出了季宁的疑惑，笑道：“如果八皇子也折了，裴皓可就不能藏匿在暗处了。”
原来如此，季宁瞬间明了。
晋国内，最让人读不懂的便是九皇子裴皓这个人，心机深沉，运筹帷幄，要是他一直藏在背后，可想而知对付他有多难。
另一边，晋国皇室内。
九皇子内宫…
裴皓一身素衣，容颜清冷无比，端坐在棋盘前，双手各执棋对弈，倒是让对面的黑衣男子羡煞。
良久，黑衣男子才道：“七皇子已失足，八皇子想来亦是逃不过。”
裴皓漫不经心道：“老七老八对付我晋国皇帝的劲倒是有，可是想要对付大燕曾经的靖王，定是以卵击石。”
顿了顿又说：“更何况还多了一个大燕世子。”
黑衣男子附和道：“九皇子说的是，这大燕世子属下倒是在楚国朝会那几日，暗中较量过，此人不像传闻那般，意不在朝堂，能与楚国联姻交好，想来他的本事不一般。”
落棋无悔…裴皓瞳孔猛然收缩，思量片刻才道：“大燕太子成了前朝余孽，靖王求情反被剥夺封号，世子束轩亦是问质朝堂，与其父一同落与明州，好大的一番计谋。”
“紧接着传出明州内守将都尉心向两边，使老七试水死伤无数，而后在转向延州时，上演了一番空城计，彻底灭尽老七。”
“那就再让我看看，接下来他怎么对付老八？我倒是觉得大燕世子这个人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见裴皓心思已起，黑衣男子问道：“殿下不打算为八皇子指一条明路？”
裴皓笑着回道：“从他开始要爬上太子之位，便已经选择了死路，何以救他？再者，若他死了，不还有老四吗？”
裴皓之心，昭然若揭。
晋国已折了七皇子，若八皇子四皇子落网，那最后可不就是只有他裴皓了。
黑衣男子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过几日属下会去觐见陛下，四皇子那边的风声想来也会明了。”
裴皓抬眼，嘴角噙着笑：“那就提前恭喜章学教荣登国师之位。”
黑衣男子亦是笑着说道：“多谢殿下。日后，属下明里暗里都会站在庄皇后一边，若殿下急招，可试探四皇子时，属下出手。”
裴皓闻言点了点头。
终于，最后一字落尽，胜意已现。
黑衣男子笑道：“殿下无论怎么对弈，都会赢，这天下如此第一人，非殿下莫属，我此生怕是学不到殿下这番棋艺了。”
裴皓不知想到了什么，呢喃道：“要是他活着，我恐怕不是这第一。”
那个人？黑衣男子想了想，或许是吧。
不过死人终究是死人，比不了。
半晌过后，黑衣男子出声询问道：“殿下，北蛮那边，颜景二十万大军，再加上大燕安南军五万协助，怕是此战要灭尽北蛮，我们可要出手？”
裴皓拍了拍手后说道：“就看我们这位颜大将军的底线在哪里？若要屠尽赫连一族，那便救，若存了别的心思，那便不救。”
末了又说道：“通知影卫军，派五队人马出发，若颜景灭族，想办法将大王子救出来。”
大王子？也是，毕竟他手里还有值得一救的筹码。
忽然，裴皓起身，面目严峻道：“对了，可查出颜景说的那个非她不娶的人了？”
黑衣男子亦是起身，恭敬道：“已有头绪，但还需一段时间验证。”
“不急，想要查出他的弱点，总要费上一些功夫，”裴皓双眼满是不屑：“老四这个人，虽然有你授意，但还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白折了一个楚国公主，还惹的楚国率先对北蛮出击。”
黑衣男子附和道：“四皇子平庸，的确难当大任。只不过这个颜景，我们一定要将他拿下，就是因为他，我们才失了西楚六皇子这个棋子，他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太危险。”
裴皓则是沉默，良久之后，他才笑道：“与他明里暗里斗了快三年，可真想当面会会他，一个将军竟然能得楚帝如此信任，可真是让人羡慕。”
裴皓的声音越来越细，神色有些嗜血。
“不急不急，总有一天要碰到的，我倒是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此时，要是束轩能听得他们二人的言论，定要赞叹一句，晋国皇室，可谓鱼龙混杂啊。
第76章 北蛮尽
正值冬月，亚岁之际。
漫天飞舞，红色映雪，预示着一个王朝的覆灭。
北蛮境内，除却首战三城十四族，皆一片残相，血色狼藉。
落日余晖下，颜景一身黑色细鳞甲，外披黑色大氅，右手执剑，附于地面，拉扯出蚀骨死亡的寂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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