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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青花臂吓得直往后退。
“大哥，我还是给你揉腿吧。”
杜言之白了刺青花臂一眼，他抓起图书馆放书的铁立架，狠狠砸在自己腿上。这一下还不够，他拿铁立架尖角插进大腿里，血立刻染红了他的囚裤。
杜言之在狱中受了伤，他以被铁器刺伤、得了破伤风的名义，办理了保外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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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言之通过保外就医出狱了。他已经在监狱中度过了部分刑期，剩下的刑期，律师申请到了缓刑。杜言之脚上带了脚环，他必须待在本地。如果离开本地去外地，需要有合适理由提出申请，以及报备，但绝对不允许潜逃到国外。
律师怕杜言之受不了约束，建议杜言之不要轻举妄动，安心度过这几年，彻底了结这桩案子。不过，杜言之并没有潜逃的心思，哪怕他继续在监狱呆着也无所谓。
杜少语来接哥哥出狱，他已经大学毕业了，在杜氏帮杜老爷子打点杂。
“行吧，以后还是我来吧，”杜言之拍拍弟弟的肩，“可惜没赶上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杜少语抹了抹眼泪，他觉得生活将会重新开始，就好像一段乐曲中间意外暂停，现在是时候开始继续播放。
但在杜言之眼里，生命仍然是一片空白，他需要顾云来填补他。
杜言之以看病的名义，抽时间跑了一趟15号国道。这段国道有一千多公里长。杜言之从天亮开到天黑，又从天黑开到天亮。窗外的景色，从繁华城市，渐渐变成荒无人烟。直到开到尽头，那里已经是悬崖峭壁，直达天际。
杜言之一路走，一路拿着顾云的照片询问下落。路边加油站老板以为他是寻找失踪的驴友，指着墙上的照片墙，告诉杜言之，这里有多少人有去无回。
往前看，是茫茫荒漠，漫无边际。
“前面是无人区，禁止进入，但这些年啊，总有些不要命的年轻人，非要闯进去冒险，就没有几个人活着回来。”
老板搓着手，提醒着杜言之。
“就算你要进去送死，换个季节吧，这会儿冬天了，你进去就冻死了。”
杜言之眯着眼睛去看照片墙，上面密密麻麻，但他确实没有看到顾云。
按老板的说法，经过这里的都会让拍个照，一来是个纪念，二来方便将来家属前来寻人。
老板提醒得没错，这个季节是进不去的。杜言之勉强开了几天，差点被风沙掩埋了。
—他仍然没有找到顾云。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实际上离顾云很近了，顾云埋没在他脚下。
第74章 74.无人区
74.无人区
他们都称呼顾云为“宋司令”
顾殊百无聊赖，摆弄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洋娃娃。她没有别的洋娃娃可以玩，这个还是好心的护士姐姐去年送给她的。
她还有几件别的玩具，但也都是旧的、破的。爸爸总是说，马上给她买新玩具，但爸爸到今天还是没有给她买。
她出生不久后，就留在这个地方。她天真地以为整个世界都是这样。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地底下，走出去就是漫漫黄沙，天地茫茫。
不过，她看的绘本里有城市、有游乐场，有森林、有大海，但她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她连别的小朋友都没有见过，这里最年轻的“小朋友”，也比她大了十来岁。还好，基地有一只退役军犬陪她玩。但是，军犬年纪大，生病了，这几天都躺在窝里一动不动。
顾殊放下洋娃娃，走过去摸摸军犬的头。军犬只能舔舔顾殊的小手，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她担心她的军犬朋友，跑去找护士姐姐帮忙。但是医疗站里今天很忙，护士姐姐都没有停下来。顾殊只好在旁边乖乖坐着等，她早就学会不要打扰大人。
大人总有很多事情要做，只有小朋友才能到处玩儿。等长大了，就会有做不完的工作。顾殊的爸爸最忙，因为爸爸是这里的司令官。
护士姐姐走过来，摸摸顾殊的头。
“怎么啦？”
“狗狗不动了。”顾殊伤心地说。
护士姐姐带顾殊回去看时，那只军犬已经死去了。她抱住军犬，带着顾殊坐电梯升到地面上。外面是白天，沙漠里静悄悄的。护士姐姐简单地在沙里挖了一个坑，把军犬放进去。顾殊放了自己唯一的洋娃娃，给军犬做陪葬。
“我以后再来给你上坟。”
顾殊说，她记住了埋葬军犬的位置。这个小女孩不知道的是，冬天晚上风一吹，沙漠就会出现流沙，什么都会被吞噬殆尽，消失不见。
顾殊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房间里，越想越难过。爸爸回来了，她一下子扑到爸爸的怀抱里。
爸爸抱着她一起吃晚餐，餐桌上还是罐头。不过有顾殊最爱吃的黄桃罐头，护士姐姐还给他们烤了个小小的鸡蛋糕。
他们在沙漠无人区深处的秘密导弹基地里，物资匮乏。顾云在此处担任基地司令，这是顾云的父亲为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最后能做的事情。
这个导弹基地属于最高机密，地图和道路上都找不到任何标示，空中还布置了反雷达系统。基地大部分建立在地下，只有少部分设备区和导弹爆炸试验区留在陆地上。
进入基地工作的所有人，对外必须销声匿迹，个人档案或销毁、或封存，对家人也不能透露任何信息，“上不告诉父母、下不告诉妻儿”。对内呢，他们必须隐姓埋名，彼此以代号相称，不允许谈论姓甚名谁，有什么经历。
顾殊不知道爸爸叫什么，爸爸的代号是S1。时间久了，他们都称呼顾云为“宋司令”。她也不知道自己叫顾殊，爸爸只叫她“阿殊”。至于其它人，“宋司令”的女儿，自然叫做“宋殊”。
护士姐姐过来送了一盘糖拌西红柿，这可是珍贵食物。顾殊开心地吃起来。
“这里太艰苦了。”护士说。
她来基地时，被告知司令那边需要一位护士。她以为她来照顾司令，没想到是照顾司令的女儿。司令官竟然把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带到秘密基地生活。这太疯狂了，幸亏小顾殊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了。
“来这里不是为了享受生活。”
顾云抱着女儿。
“你应该想办法送她出去，”护士劝道，“阿殊明年就六岁了，她去哪儿上学呢？”
顾云轻轻叹了一口气，任务没有完成前，他不能离开这里。外面也没有地方可以安置女儿，他的父母已经过世。天地之间，只剩下他和顾殊相依为命。
护士猜测他们的司令官是个鳏夫，丧偶后，只能把幼小的女儿带在身边。
第75章 75.相会游乐场
75.相会游乐场
众里寻他千百度
研发的导弹顺利升空，爆炸当量符合预期，秘密导弹基地第一期任务已经圆满完成。由于这是国家机密，顾云只获得了内部嘉奖，不能被公开表彰。这些年在导弹基地生活异常艰苦，顾云因此得到了一段长假期，直到他接到下一份任命。
顾殊跟着爸爸，第一次见识到外面的世界。她坐在爸爸的车子里，紧张地看着熟悉的沙漠离她越来越远，而陌生的繁华离她越来越近。
她第一次穿上爸爸买的新裙子，好看到她都不敢相信，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弄脏弄破。她在基地穿的童装，都是用大人的旧衣服改的。
“这个很贵吧，爸爸？”
“不贵，你喜欢就好。”
爸爸还给她买了新玩具，是一条丑丑的小鱼。她又惊又喜，把小鱼紧紧抱在怀里。她看过有关这条丑鱼的动画片，知道小鱼名字叫尼莫。
顾云蹲下来，捏捏女儿的脸颊。
“爸爸现在有假期陪你，你想去哪里，爸爸都带你去。”
“我想去游乐场！”
顾殊挥舞着丑鱼尼莫，大声说。
她所有关于游乐场的知识和幻想，都来自她看过的儿童绘本，以及基地的大人告诉她的。他们说，那里有高耸入云的摩天轮，坐到顶，就可以摸到天上的云。他们还说，那里有森林探险，有海底世界，还有许许多多和她一样的小朋友。
顾云决定带顾殊去游乐场，去全国最大、设备最完善、最好玩的那个。这些年他亏欠女儿太多，他想尽可能给女儿补偿。
但游乐场的游玩项目太多，人又太多。顾云牵着女儿，先排了一次森林探险的队，结果顾殊的身高不够，不能参加项目。顾云又忙忙去排海底世界的队。队伍长到看不到尽头，顾云让顾殊乖乖坐在入口的长椅上，等他排到。
看着黑压压的人头，顾云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来游乐场的人比以前多了几倍。他隐约记得，杜言之带他来这个游乐场时，根本没有排队。这位缺乏生活经验的少将不知道的是，那是因为杜言之是VIP，手上有DayPass。
顾殊牵着云朵气球，坐着等爸爸。但她不小心，手一松，气球飞了。她忙忙起身，要去追气球。
她跑了几步，撞到大人身上。
“啊，抱歉。”大人说，轻轻将顾殊扶起来。
顾殊眼泪汪汪看着气球飞到天空。
“是因为我撞到你了吗？”
这位大人看了看哭泣的顾殊，又转头看飞远了的气球。
“这样吧，我再给你买个气球，你别哭了。”
杜言之掏出钱包，准备再给小女孩买个气球，毕竟是他不小心撞没了。小女孩长得很漂亮，像个洋娃娃。杜言之觉得这个女孩很像顾云，尤其是鼻子。
“你父母呢？”杜言之问。
他认为对小女孩的父母说明情况，再买礼物，更妥当。
小女孩却大叫了一声“爸爸”，杜言之吓了一跳。小女孩指着杜言之钱包里的照片，欢叫着“这是我爸爸”。
—照片上，是顾云。
那边顾云排队排到一半，已经发现女儿不见了，急得跑出来到处找。杜言之往前看，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顾云高挑清瘦的身影，即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杜言之心念闪动，一把抱住了顾殊。他背过身去，朝反方向走，刻意不让顾云发现自己。
“宝贝儿，”他对顾殊说，“我是你爸爸的战友，他工作忙，被叫走了，要我暂时照顾你。”
第76章 76.入局
76.入局
“他们都叫我宋殊”
杜言之心念闪动，一把抱住了顾殊。他背过身去，朝反方向走，刻意不让顾云发现自己。
“宝贝儿，”他对顾殊说，“我是你爸爸的战友，他工作忙，被叫走了，要我暂时照顾你。”
顾殊似懂非懂，这样的场景她倒是经历了很多次。爸爸工作太忙，没办法照顾她，都是护士姐姐帮忙带着。护士姐姐有时在医疗站也忙得不行，她就被送到下一家，帮忙照看。
为了让顾殊相信自己，杜言之掏出他和顾云的合影，一张张展示给顾殊看。
“你看，这里都是我跟你爸爸的合影，我跟他关系很好的。”
顾殊的小手抚摸在照片上。
“咦，爸爸居然还会笑？”
“你爸爸当然会笑。他笑起来很好看，对不对？”
杜言之笑了。
他抱着顾殊，走到游乐场偏僻的角落坐下。他对游乐场地形很了解，知道哪里人少，不容易被发现。
他给顾殊买了好吃的冰淇淋，顾殊吃得不亦乐乎，满手满脸都是。他细心地帮顾殊擦干净手和脸，又整理好头发。
—女孩儿真漂亮，杜言之想，不愧是顾云的女儿。
“你叫什么名字呢？”杜言之问。
“我叫阿殊。”
“全名呢？”
“嗯，他们都叫我宋殊。”
杜言之停了片刻，没说话。他一见到顾殊，就已经猜测到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他既享受着重新找到顾云的巨大喜悦，又陷入到一场荒谬绝伦的痛苦之中。
—原来顾云失踪的这些年，是再婚了，嫁了个姓宋的Alpha，生了个女儿。
而且从女孩儿的年纪来看，这应该是离开他不久后，就发生的故事。
嫉妒和愤怒，就像一头野兽，瞬间吞噬了杜言之。他感到自己正在被撕裂，鲜血汩汩往外流动。
杜言之随手买了张晚报，递给顾殊。
“你认识字吗？”
顾殊假模假样拿起晚报，点着报纸上的字。
“晚，报，一。”
她只认识最简单最常见的几个汉字，多的她就不认识了。
杜言之点点头，称赞了几句。小女孩被哄得很开心，杜言之趁机拍了几张照片。
杜言之从小女孩手中拿过报纸。
“阿殊，我来教你认字，好吗？今天认识的字，我们就从报纸上挖下来，好不好？最后看看能认识几个字？”
“好呀。”
小女孩拍着手说。她以为这是个游戏，丝毫意识不到背后有些什么。
顾云急疯了，在游乐场到处找女儿。
他恨不得拿刀子捅死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让年幼的女儿离开自己的视线，不，他就不该让女儿离开他的怀抱。他就算抱着顾殊排队又怎么样呢。唉，当时他觉得排队的人太多，怕顾殊被挤得喘不过气来，才让顾殊去旁边坐着等。
一眨眼，顾殊就失踪了。
顾云失魂落魄地去服务台找女儿，他打算报警，没有别的办法。顾殊是他千辛万苦拿命换来的，顾殊就是他的命。如果顾殊出了什么事，那他也就彻底崩溃了。
服务台却拿出一封信。
“您是顾先生吧，这是有人留给你的。”
顾云一惊。
他拿过信，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照片，是顾殊拿着今天的晚报。这种晚报每天下午才发行，显然为了证明照片刚拍摄不久。
信里还附有一张纸，纸上每个字都是从报纸上抠下来，然后拼成一句话。
—别报警，你女儿在我手上。
顾云只觉得天昏地暗，他勉强支撑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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