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摇头:“三公子没说,只说是欠了别人的钱,回头他卖了他名下的庄子铺子还上。”
乌相爷眉头皱得更紧,让管家把三公子喊过来书房。
乌松源过来时垂着眼,紧抿着唇,精神气不太好:“父亲。”
乌相爷坐在案前看着他:“你好端端的怎么欠别人银钱?你欠了谁的?”
乌松源愣了下,知道这事瞒不住,但他手头上只有两千两,压根不够,更何况平时还要出府陪同同窗,手上不能没钱。
李洛青只给他三日时间,他只能选择先从府里支走。
乌松源觉得事后补上也就是了,但想到李洛青竟然这么逼迫他,就不高兴。
乌松源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宴会上去找李洛青,与她打赌输了要还钱说了。
“大公主当时说话难听,儿子觉得被看轻了……加上自信燕皇子不会……可谁知道……”那个燕皇子也不知道骨头这么轻,竟然当真三句话就被拿捏了。
乌相爷却是神色一凛,不是因为一万两,而是这个赌约。
他的担心怕是成了真,先前的猜测竟是后者。
这大公主竟然被刺激后生出慧根,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他们轻敌了?
也不对,大公主这些年对松源的感情不像是假的。
乌松源被乌相爷盯得不安:“父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乌相爷瞧着乌松源,一开始瞒着他们打算让大公主去和亲的事是怕老三念着这些年的青梅竹马之情阻挠坏事,如今看来……事情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大公主一旦从小情小爱中脱离,竟是这般心有谋算,快剑斩乱麻,断情绝义,从赌约上的毒誓就能看出,大公主是真的放下了。
反而是自己这儿子……让他生出一股无力。
聪慧有余,却狠辣不足,瞻前顾后,性子游移不定,这是大忌。
偏偏他又最疼爱这个儿子,足够的聪慧能弥补一二,有他庇护能让他顺风顺水。
但如今有了大公主这个异端,不知是好事还是孽债。
乌相爷沉吟片刻,果断道:“这些天你静下心好好做学问,别出门了。一万两老夫会让人送到公主府,以后……别与大公主过多牵扯,以免她的坏名声影响到你。”
乌松源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想到父亲都是为他好为他打算,从他接受父亲的建议断了与大公主的联系那一刻,就没回头路了。
可莫名的……他离开书房时仰头看了眼暗黑的天际,心头莫名空落落的。
三日后。
洛青提前泡了药浴,穿戴妥当后,又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他这几天一直待在府里没出门。
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又攒了几个好感值。
加上每天消耗掉的一个,如今还剩十个好感值。
虽然不多,也够他应付今晚上可能会出现的意外。
洛青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先前云隐寺的意外,他是不想再出现了。
之前是因为不知道这是他穿过的时空,难免大意了,这才出了裴洵的事。
但既然裴洵已经知晓他一个身份,那别的马甲肯定是要护好的。
乌相爷已经让人送来一万两,他算是与乌松源暂时做个了断。
但原身一条命可没这么简单算了,乌家想害他,那就要准备承受他的报复。
他这人,心眼小,报复心强。
更何况,他如今已经成了李洛青,那么即使为了接下来度假的日子过得舒坦一些,这些杂碎也得挨个收拾干净。
天黑的时候,洛青带着面具,领着滕姑娘一起去水仙阁。
他今晚约了燕皇子,打算收拢燕皇子合作是正式,顺便也该把滕姑娘赎回来了。
之前是囊中羞涩,只能每天让高升去水仙阁交钱。
但如今手上宽裕,早日将人赎回来才更稳妥。
更不要说,今晚不是还有个冤大头嘛。
洛青既然要与燕皇子合作,他要助燕皇子拿下大燕皇位,提前收点好处不过分吧?更何况,燕皇子据说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滕姑娘也是一身男装随从打扮,她心里不安,怕给大公主添麻烦。
“公主,奴还是不去了,万一盛驸马要对付奴,怕是会误了公主的大事。”
她已经听说大公主与燕皇子约了水仙阁一见,以她对大公主的了解,这时候约见,怕是私下里有要事相商。
盛驸马怀疑她可能猜到那件事,万一狠下心派杀手过来,恐对公主不利。
洛青从腰后摸出一边扇子,慢悠悠扇了扇:“放心好了,本宫还怕他不来。”
事关当年的秘密,盛驸马这种人谨小慎微,断不会让更多的人知晓。
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暴露的危险。
盛驸马要是真的想试探或者斩草除根,要么是自己来,要么只会让假盛世子来。
无论二者哪一个,对洛青来说利大于弊。
这个利自然是即使盛驸马或者盛世子不出现,他也要见一次他们中的一个。
洛青已经掏了钱让七十二楼去查锦州六指年纪相仿的青年。
但时隔这么多年,查起来怕是不容易。
即使寻到了,以防万一他需要检测一番寻回的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盛世子。
要检测,在这个时空比登天都难。
但这只针对这个时空的人,洛青却是那个意外。
系统商城会出售各种药物,毒药便宜,救命的药贵一些。
但也有一些不常用的药,处于这个区间。
包括一次性血缘检测试剂。
十个积分,不高也不低。
洛青本来也是打算等找回真世子后检测一下再带回来。
毕竟锦州离京城不近,一来一回需要消耗大半个月。
万一带回来的还是个假的,那就白忙活了,所以最好是等敬阳帝千秋节结束,他亲自去一趟锦州。
不过去之前也需要找到可能的目标。
去之前为了一次搞定,洛青是打算先搞到真世子有血缘关系之人的血,先封存起来。
到时候见到怀疑目标测试一下,就能确定。
血缘关系,最合适的人选自然就是长公主这个生母。
洛青想搞到长公主的血,别想了。
长公主这些年很少出府,见一面都难,更不要说拿到长公主的血。
那就退而求其次,盛驸马这个生父。
当然,拿到盛驸马的最好,要是不行,假的盛世子也是个选择。
毕竟血缘这东西,假的盛世子也算是真世子同父异母的兄弟。
洛青拿不到长公主的,还拿不到盛驸马或者盛世子的吗?
所以今晚如果这两人中的一个不来也就算了,来了……不见点血,说不过去吧?
滕姑娘最后还是跟着去了,随时护在洛青身边,万一有个意外,她会第一时间挡在公主面前。
另一边,洛青一行人朝水仙阁去的时候,使臣行馆那边,燕宇齐在天还没黑就前去水仙阁定了厢房。
陆秉忱这里在手下回来前,只是闭门谢客在翻看一本先前买回来的旧书。
心腹回来时,把打探到的消息禀告上来。
陆秉忱听完一直静静落在书籍上的目光终于转到单膝跪地的心腹身上:“你说七十二楼楼主去了水仙阁?”
心腹垂眼:“属下不确定,但从身形上来看,的确符合大人给属下的那张画卷。半个时辰前,有戴着这般面具身形相符的一主一仆到了水仙阁,都戴着类似的面具,其中这位主子身形很像。”
毕竟戴着这种面具,又身形格外颀长气质出众之人,相似的少,还是容易打探到的。
能第一时间窥探出的原因,也是这位七十二楼楼主跟疯子一样针对大人好几年了。
他们身为大人秘密培养的心腹,自然也是与七十二楼的影卫交手过几次。
还算是熟悉。
偏偏这位楼主也不杀大人,只无差别针对大人无论在何时何地的每一次供奉长明灯。
每次都会提前为大人那位已故维护请供奉的长明灯,次次如此,导致这些年大人甚至没能供奉成功一盏。
这次来大邵本来不必大人前来,大概是想会会这位楼主,所以干脆过来一趟。
毕竟七十二楼总部正是建在大邵皇城不远处。
结果前些时日果然大人与这位楼主,又恰好在云隐寺“偶遇”了。
大人这次依然没能供奉成功。
陆秉忱眯眼:“他怎么会去水仙阁这种地方?”
心腹说是怀疑,但凭这些年的交锋,心腹对这人身边人还算熟悉,怕是确定了楼主身边之人,才有所怀疑。
十之八九是这位楼主没错了。
以陆秉忱对这人的了解,当年竺青对他一命之恩,这人为她不惜一切代价报仇,显然很是“痴心”。
他可不觉得只是救命就能让对方这般上心,怕是心有所属才这般。
陆秉忱当年其实是信了竺青已经没了,但死不见尸,他这些年一直还存有希冀。
一年年过去,连他自己都失望不报念想。
但先前一见,陆秉忱又生出无限的希冀,对方与他这次的见面整个人似乎都不一样,让陆秉忱有种,对方突然就鲜活起来的感觉。
难道……他当真打探到了竺青的下落?
亦或者当年,竺青真的没死?
这让陆秉忱将所有的护卫心腹都派出去,一半守在七十二楼总部附近,另一半潜伏在大邵皇城,只要出现对方的踪迹,立刻前来禀告。
陆秉忱捏着书卷的手指收紧,蓦地扔开,站起身:“吩咐下去,去水仙阁。”
心腹惊讶抬头:??什、什么?
水仙阁。
洛青到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正是水仙阁往常格外热闹的时候。
但这次阁楼前却莫名很是冷清。
也不是说冷清,人还是有的,只是没往常那般喧闹,而是静静站在那里,笑得格外灿烂,无声无息的,偷偷往大厅里瞟。
恨不得立刻进去,而是站外面瞧着人来人往。
洛青挑眉:难道除了燕宇齐,这次水仙阁还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客人?
“咳咳。”洛青淡定咳嗽一声,姑娘们顿时站直了,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
刚要出声欢迎,就瞥见洛青身边的……滕姑娘。
客人之前见滕姑娘的时候她戴了面纱,但阁楼里的姑娘却是见过滕姑娘的容貌。
即使是男装,却也一眼认出。
滕姑娘这些天都被大公主包了,上次被大公主买走一夜就没再回来过。
这次滕姑娘在这里,那旁边这位……
果然一瞧,刚好洛青拿下挡在脸上的折扇:“怎么,不欢迎?”
几个姑娘哪里敢,齐声声摇头:“不、不敢!”
回过神就要跪地告罪。
洛青摆手:“诶,今晚上我只是李公子,不必在意别的规矩。”
说完,不给姑娘们反应机会,摇着折扇大摇大摆进了水仙阁。
他这张脸的确好刷,本来阁楼里虽然静,还算有点声响,等瞧见他,刷的一下四周都静了下来。
硕果仅存还坚守在大厅里的客人都缩着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要不是为了看戏,他们也不会这个节骨眼来啊。
可谁知道大公主要与燕皇子在这里“约会”就算了,怎么西凉的那位高冷首辅也来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再厉害,那不也是西凉国的。
这里是大邵地盘。
可谁知他们没走,接下来却是走不了了。
因为……盛世子也来了。
这位可是长公主的心肝肝,敬阳帝的亲外甥,这是含着金汤匙出世的,小时候出了事,更是被长公主护成了眼珠子。
结果常年不怎么出府的盛世子,竟然来逛青楼了?
特么这要是磕着碰着,他们不会全场受牵连,为这位世子买单吧?
洛青环顾一圈:“呦呵,不是吧?知道本公子要来,这是都在这等着呢?可怎么不乐呵,不欢迎本公子啊?”
众人额头上冷汗冒出来:谁来告诉他们,到底是得罪大公主更危险,还是吵着盛世子更惨?
众人勉强笑了笑:“大、大大公……”
洛青一摆手:“大什么?今晚上只有李公子。”
一转头像是才看到盛世子,眉头一挑,看来滕姑娘还真说对了,这假货还真等不及了。
竟是以身犯险,这要是不见点血,对不住这货亲自来一趟啊。
洛青脚下一转,就笑呵呵朝着盛世子走去。
只是刚走到一半,二楼楼梯突然传来一声惊喜:“呀,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说完,一个穿着大红锦袍的隽秀公子就飞下来,赫然正是燕宇齐。
洛青顺着声音抬头,瞧着像是花蝴蝶一样飞下来的燕宇齐,挑眉:这厮搞什么?
滕姑娘不认识燕宇齐,迅速上前挡在跟前:“你、你想干什么?”
燕宇齐在最后几步停了下来,也不恼,直接漠视滕姑娘,眼巴巴瞅着洛青:“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了你一个半时辰了。”
说好的天黑就来呢,结果现在离天黑都一个时辰了!
他差点都等不及要重新扮作当初的琴公子去公主府抓人了。
洛青揽着滕姑娘往后一退,这才摇着扇子叹息一声:“这不是最近手头紧,要来水仙阁一趟不能不带银子是不是?就多花点时间筹了点。”
众人:“……”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大公主您好歹是皇亲国戚,说自己穷真的好吗?真的一点都不要皇家的脸面吗?
洛青:狗皇帝都敢不给足够的银钱,脸面值钱吗?
燕宇齐怔了,丝毫没怀疑,表情复杂瞅着洛青。
之前这位大公主可是穷到让府里的男宠给她掏钱不说,甚至赏了钱立马要回去,还要抠抠索索从他们男宠手里扣钱。
燕宇齐叹息一声,之前他当男宠的时候是没带钱,但现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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