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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星辰共我(近代现代)——陈瓶尔

时间:2023-11-26 09:14:39  作者:陈瓶尔
 
如果能接通。
 
 
 
“喂?你咋打电话啊?忙着呢?有事说事?”
 
白女士用她独有的大嗓门喊着,背景音是餐厅后厨,熟悉的大功率排烟扇的声音。
 
 
 
洹载听到穿透听筒的呐喊,吃吃笑起来。
 
 
 
啊对,就是这个味,我爸妈是不会叫我儿子的,遇事就你你你,称呼方法跟陌生人查不了多少。
 
所以我也叫他们老吴,白女士,以示公平。
 
 
 
“我们公司放假了!我到家了!没钥匙进不去门!你们在饭馆呢是吧!我去拿!好吧!”
 
“行你来吧!”
 
电话啪就挂了。
 
 
 
通话时间:4秒钟。
 
我简直无言以对。
 
 
 
把手机揣回兜里,拉拉洹载手指:“走吧?顺便带你看看我长大的地方?虽然没什么变化。”
 
“好。”
 
 
 
洹载的手指跟我勾一下,还是放开了。
 
毕竟在外面嘛。
 
 
 
我的初中,我经常路过的菜市场,我妈偶尔会去跳舞的小公园,乃至于不知何时新建的人工湖。
 
我和洹载慢慢走在街头,在四处贩卖春节物品的氛围中。
 
路过一家音像店,放完《恭喜发财》,接着是我的《回家》。
 
 
 
我忍不住摇头晃脑,跟洹载炫耀起来。
 
洹载也笑,摸摸我的脑袋。
 
 
 
“刚刚路过那家音像店,我就是在那买的Tina第一张专辑……陈设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我跟洹载感慨,“小地方没什么好玩的,如果不通过电视、电脑,就很难接收新东西。”
 
“稳定也很好。不像我,出生在长三角,小时候熟悉的东西,几乎都消失不见了。都没有可以追忆的地方。”洹载慢慢回答。
 
“但是音乐可以,时间可以。”
 
洹载对我点头。
 
 
 
“我家苍蝇馆子,跟魔都的那些精致装修的连锁店比不了,也就是饭菜保质保量,有点好名声。这些年也就一个店,店面越扩越大。不知道案板师父们是不是都回家过年了,他们才要去店里盯着,如果是的话,可能我爸妈过年都要在餐馆招待客人。”眼看着快到目的地,我后知后觉跟洹载介绍,“不要太期待,只要不嫌弃就不错了。拐过这个弯就……”
 
 
 
我刹住脚步。
 
洹载冷不防撞在我身上,疑惑地看向我看的方向:“……是那家店?”
 
 
 
我们视线范围的那个地方:招牌都被拆了,玻璃内椅子倒扣在桌子上,门前过道积累厚厚的灰尘,还有很多垃圾四散开。
 
 
 
 
我已经习惯天天搬家了。
 
这也。
 
太新鲜了吧。
 
 
 
我捂住额头,重新按下白女士的手机号,没等我打过去,她先打回来,语气像是通知。
 
“啊对我和老吴啊,店现在在这个位置啊,你别走错了。”
 
 
 
电话啪地又挂了,我瞅着亲妈甩过来的微信定位,捂着脑袋,叫了出租车。
 
 
 
“这种事经常发生吗?”洹载问我。
 
“哈哈。”我干笑两声。
 
 
 
按照我妈给的地址,出租车带我们到喜聚多大酒店,就走了。
 
 
 
酒店是标准现代化的酒店,甚至有地下停车场。
 
装潢挺好看,在魔都也有四星级水平。
 
我瞅着酒店的窗户,很快数出来:8层高,底下3层大概是用于宴会厅的部分,剩下的是客房。
 
 
 
白女士打电话时,背景里的轰隆隆,也就有解释了——大酒店的后厨,比起普通餐馆的规模,只能是不遑多让吧。
 
 
 
我先做好心理准备,然后这么跟洹载说:“可能有什么变故吧,我爸妈好像在这打工?啊……我都不知道是啥情况了,咱们的事还是要说,先让我看看我家发生了啥,好吧。”
 
洹载点点头。
 
 
 
我们进到门厅,门口提示牌说着三层楼每层都有宴席:庆祝大寿的,结婚的,孩子出生的。倒是热闹,客人纷纷在走廊路过,喝得七荤八素的原地打转找厕所……
 
就在这无比混乱的场合,前台吧所有客人都指引完毕,才轮到我。
 
 
 
“先生你们需要什么服务呢?”
 
我捂着额头问:“请问,吴仁义和白秀珠,是在这里工作吗?”
 
前台女孩笑容满面:“您找我们老板?有预约吗?”
 
 
 
 
我是不是飞机上没睡醒,在做梦啊?
 
扭头看向洹载,他眼神比我还茫然。
 
 
 
我一个头顶两个大,用尽全部力气克制语气,才说:“啊对,刚打过电话了,请问他们在?”
 
前台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包,很眼熟,是白女士曾经一时上头,发誓要给我织毛衣,结果织了个兜,最后就真成了包——她自己用,最后我仍然什么都没有——的那个包。
 
 
 
“老板娘让我把这个给你。”前台女孩把包推给我,“两位老板在后厨帮忙呢,让我跟你说,晚上大概10点回家,饭你就自己解决吧。”
 
 
 
“……好。”
 
我听到我的嘴在说。
 
 
 
我打开兜,钥匙在里面躺着,就没别的了。
 
嗯,果然是亲妈,真的除了钥匙啥都没有。甚至是给人家做饭剩下的边角料,都舍不得给我揣一口。
 
但因为是我妈,我还不能骂人。
 
什么和谐词的生活。
 
 
 
我把钥匙直接拿走,包推给前台,就拉着洹载出大厅了。
 
在路边等车,心情崩溃到想日狗。
 
 
 
洹载再三看着8层楼高的酒店,忍不住乐。
 
我更郁闷了:“你笑啥。”
 
 
 
“要不是见了刚刚那家店,我实在很想相信你是富二代了:你管这叫苍蝇馆子啊?”
 
“我发誓,两年前我去参加选秀的时候,还是我带你去的那家店。”我长吐一口气,哭笑不得,“我家也就是稍好于拿死工资的,远远没有钱到能买一栋楼的水平,拆迁也只是给了两套房,一套我们住,一套我爷爷奶奶住的……他俩真是闷声干大事。我真是……”
 
 
 
还好回到家,家里依然是那个样子。
 
 
 
我领着洹载到处转,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一百来平的房子不如洹载家三分之一大,所有陈设更是一览无余,指就完事了:“客厅,厨房,公用厕所,我爸妈的屋。那个有独卫的房间是我的,因为我上学时候习惯早睡,他们半夜才回家,还要看会儿电视,不想打扰我才这么安排的。”
 
 
 
装修很简单,瓷砖,绿植,都没洹载家厕所好看。
 
 
 
洹载走进我的房间,我的房间也依然,简单的书桌,台灯,衣柜……
 
只有墙上,还贴着Tina的海报。
 
 
 
我摸着磨起毛边的褶皱,不知不觉陷入回忆。不留神旁边的洹载发出咦的声音。
 
他举起手掌给我看,我的无语简直能沉默整个宇宙。
 
灰尘。
 
 
 
“我差点忘了,我爸妈忙起来,半个月才能来一次家庭大扫除。”我拍着脑门叹气,“虽然还没见面,你可以初步形成认知了:这就是我爹妈。对外人好得离谱,对我就,自生自灭。人麻了。”
 
 
 
洹载低声笑起来,随我一起去卫生间拿工具。
 
 
 
扫地,拖地,擦桌子,擦门窗。
 
一大圈下来也折腾到晚上,我饿得要死,肚子咕咕叫,打开手机软件打算叫外卖……
 
洹载冷不防开了冰箱。
 
 
 
他对着冰箱愣住,又不敢置信地拉开下层。
 
我跟着看过去。
 
 
 
果不其然。
 
冰箱上层只有我爹的冰啤酒,冷冻层更是空空如也——如果霜不算的话。
 
 
 
我扶着洹载的手把冰箱合上,对他摇摇我订下的饭菜,看着洹载受到冲击的表情,今天第一次真正感到开心,放声大笑。
 
 
 
“……厨师的家里,一般都没有食材吗?”洹载不可思议地问我,“你爸妈不是十点才回吗,我还想做顿饭……”
 
 
 
我连连摆手:“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厨师都这样,还只是我爸妈奇葩……作为职业选手,他们看不上民用灶火,所以我家都没通天然气;看不上民用冰箱,也觉得厨房太小,索性不在家做饭,想吃啥,要么我点菜他们下班带回来,要么我过去吃——一般都是我过去吃,因为他们太忙,营业时候少说要做几百道菜,记不住区区一个我。冰箱,就是老吴放啤酒用上层,我放雪糕、速冻饺子、速冻包子用下层,仅此而已。”
 
 
 
等着饭,我百无聊赖打开电视当背景板,陪洹载看我家的书柜。
 
四个书柜,一个沦为杂物堆,一个是老吴和白女士共用,放了好多菜谱书籍,甚至还有VCD影片;两个属于我,放着从小到大用过的所有书,买过的杂志,听过的专辑,甚至还能挖出磁带和随身听。
 
 
 
“真的有好多Tina。”洹载坐在地上,数着专辑盘。
 
“我居然还买过容嫣前辈的出道专?”我从角落里扒出磁带,“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好多漫画书,还有悬疑推理杂志。”洹载歪着脑袋看。
 
“啊,那本是冯纯的,我忘了还给他。”我翻出一本小说,擦擦灰。
 
 
 
摸着老物品,很多记忆就回到脑海。
 
 
 
饭送到,我和洹载回到饭桌上,看着早已休刊的《时代歌坛》。
 
“2006年金曲奖”写在封面,那时的我,还在读小学。
 
现在的我,已经拿到2020年最佳新人。
 
 
 
我和洹载吃完饭,下楼扔过垃圾,又武装得严严实实采买过年用的东西,时间就不知不觉走向10点。
 
洹载看着客厅里的表,越发紧张。
 
我再三握住他的手,对他承诺:“别担心,他们反对与否,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洹载表面上点着头,对我笑着,但我看一眼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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