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大二,你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去报名处把你报名表格要回来那次吗。”冯纯挠挠头皮,“好吧,可算叫你圆梦了。”
领到枪和全新的解放军制服、布鞋,听完道具组和场景组的注意事项,技术指导再次带我和其他群众演员走动线。
一切准备就绪,我迅速复盘这段戏在整篇故事里的位置:
今天这一幕是青春正式加入军队,第一次上战场,参加掩护民众作战。
作为新人没有经过搏斗训练,青春只做了后援,把前线伤员一个一个往战壕里拖,用他的木工技术粗暴地给伤员绑断了的胳膊腿……
“请大家记住爆炸点,注意人身安全!
“全体准备——
“第22集第一幕!Action!”
枪林弹雨,焰火纷飞,战友穿行在战壕里。
时不时有榴弹爆炸在掩体前方,土崩石裂,土层受到冲击横撒战士们身上,避开一次次袭击,来不及等待烟尘散去,立刻开始反击。
身旁不远处战友被击中,青春打完身上最后几颗子弹,急忙冲过去:“喂,怎么样?”
“别管我!”大臂处鲜血淋漓还坚持扣动扳机瞄准敌人,单手终是支撑不住,血越流越多,“一定要撑到他们都撤退——”
一个手榴弹在他们身边炸开,青春及时带着战友卧倒,然而离爆炸点太近,两人腿上都挂了彩。
传令的声音呼唤:“撤退!撤退!”
“快走。”战友泪眼婆娑望着青春,“我跟他们拼了,快走!”
“我不会留你一个人的!”
青春扯下布裤带为战友简单包扎和胳膊和腿,毅然决然背上战友,不顾自己的腿伤,爬出了那片战场。
“卡——”
我把对手戏演员放下,互相客气着,就看到甄恬副导演和岳梧在一边协商,不过过了几分钟,就开始下一条命令:“再来一条!”
于是刚刚的动作重复一遍,甄恬副导演叫我去观看回放:“最后一条了,吴樾,你的表情要稍微控制一下……”
虚心接受演技指导,再三请她确认表情,这才开始了最后一条拍摄。
“一定要撑到他们都撤退——”
对手演员台词都没说完,爆炸点却提前炸开了,并且位置不是预埋在我俩中间的那个,而是离他更近了一点——
“小心!”
我只来得及喊这一句,并把他拉向更加安全的我这一边。
众所周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要想把他拉过来,我就得跑过去。
于是爆炸点在我半臂距离的位置炸开,扑面而来的烟尘叫我窒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巨大的痛楚袭来,而我立刻昏死过去。
事后冯纯说,当时我半个身子都是血,倒下的时候像断了线的风筝,一瞬间倒下去的样子像极了碰瓷熟练工,喊话没有丝毫回音,吓得在场人员都懵了。
急救人员对我进行了紧急救助,争分夺秒送去医院急救。
这条片场事故迅速成为当天热点,引爆了头条。
而在我沉睡之时,警方也非常迅速地查到了罪魁祸首。
洹载和我再次登上热搜。
这不过这一次的标题是:
洹载粉丝因追星恩怨在片场做手脚,导致吴樾被送进ICU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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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3.第一次直播
爆炸发生后的第三天早上我才醒来,身边守着洹载和冯纯。
像玩游戏载入存档,在他们问“感觉怎么样的时候”,记忆逐渐回到眼前。
我艰难地喝下水,虚着嗓子问:“岳梧没把我踢出这部电视剧吧,那可是五倍赔偿!五倍!”
医生护士露出关爱傻子的目光,冯纯眉毛都快挑出头皮,洹载直接叹了口气。
然后在他们七嘴八舌的补充下,我知道了自己包得宛若木乃伊一样的上半身是烫伤、铁皮刮伤……之类的混合体。
虽然很夸张,但是没有伤到骨骼。
最危险的是颈部大动脉,只差一点就要被割破。
虽然不应该,但是看着憔悴得面无人色的洹载和黑眼圈快黑到下巴的冯纯,我一句话脱口而出:
“保险能赔多少?”
“是不是要我说‘你死了我也不打算活了’,你才能放弃问钱的事情?”
一直只是陪护的洹载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表情冷到可怕。
冯纯尿遁,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洹载的时候,无形的愤怒就仿佛把屋子填充那样,叫我笑不出来。
“只是开玩笑,钱不要白不要。”
我约摸着我脑子可能还是不大清醒,因为这句话说完,洹载脸更黑了。
天知道我只是为了活跃气氛。
毕竟在我的观念里,皮外伤都是过几天就能自己愈合的事情,只不过这次面积大了点……
于是我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试图救一救洹载的怒气值不要彻底爆表。
但那些愤怒似乎没爆炸,也没消失,转变成了别的什么,在洹载眼里打转。
他嘴唇蠕动,试图说点什么,最终放弃,只是深深地看着我,然后走出房门,直到冯纯喂我吃晚饭也没回来。
我跟冯纯转述这些事情。
冯纯眉头皱成一团核桃:“住院所有花销都是他付的,就比如这个单人套房,我都来不及拿单据走程序,洹载就全给付了……好吧,是他支使他的助理付的,他本人可半步不离照顾了你三天。”
“这不是他的错。”我叹口气,望着自己半身绷带,又望向医院天花板,“这件事对洹载影响大吗?”
“管好你自己吧。”冯纯骂骂咧咧,“我观察了几天,洹载唯一受影响的可能是26个站子锐减到个位数,但没一个泄密的。是你被狂粉报复之后,她们良心发现了?不知道聚星永华怎么想,但我觉得站姐就不该存在,放弃了是好事,好好回去学习……”
我盯着自己脚趾头发呆。
冯纯忽然停下感慨,问我:“疼吗?”
“疼。”
我想笑,但是疼扭曲了所有感觉,应该表情不怎么样。
冯纯叹口气:“我去叫护士给你打止痛,等着。”
“好。”
然后世界就安静了。
我感受着身上时不时的抽痛,忽然就想起来。
高一体育课跳高摔倒垫子外,骨头脱臼,躺在学校医务室的时候。用布隔开的床和床之间,听到别人谈话聊天轻而易举。
那时候冯纯还没从他当时的学校转到跟我同班,而我在羡慕隔壁病床的小情侣,或是好朋友,或是别的什么,三三俩俩的陪伴。
而我什么都没有。
现在我有了那个会陪伴我的人,我却想,如果从一开始他就不在,会不会更好。
人都是利己的,我对自己说。
跟我在一起,他要冒着随时被曝光失去粉丝的风险,要冒着身上诸多代言被付高额违约金的风险,他要随时失去一切。
扪心自问,我对他那些隐约的好感,他对我的喜欢,没有一个经得起长久的重压。
就算不是这场爆炸,就算我们继续,一切又能走到哪里。
会结婚吗?
孩子呢?
当我发现一切都没有答案的时候,我真的没办法再冒险了。
人都是利己的。
跟郑阳合约曝光的时候,我身上还有节目赞助的代言。
一夜撤销,尽管对方免掉了违约金,但所有关于我的周边全都被退货,积压。
到仓库清点损失的时候,送到废品处理厂称斤的时候,除了虚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那种绝望感,是现在的我,浑身伤都无法重现的。
这些发生在我身上就足够了,我不想,也不能,他们再出现在洹载身上。
我胆小,我懦弱,我输不起,不敢把这些做筹码,用他对我的爱做庄,一点点都赌完了,还不敢问你后不后悔。
只靠呼吸空气是没法活下去的。
人都是利己的。
“……怎么还疼哭了呢?”
冯纯带着护士进来,后者在我不知扎了多少针的手臂上打止痛。
“就是很痛啊。还不给我擦擦。”我笑着说。
电话响起,冯纯手忙脚乱给我擦着,一边接电话一边应付那头,一连串嗯嗯嗯是是是之后,冯纯忽然捂住话筒:“你爸妈,接视频吗?”
“……接个屁,我都躺两天了也没跑来看我,是掏不起机票钱吗就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现在身价很贵,想见我,之后电视上见吧。”
“呵,还飘上了。”冯
纯龇牙吐槽,然后出去接电话了。
护士出去了,世界又安静了。一
个念头却在半空中悬着,确认下去的声音越来越大。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我喃喃自语。
门这时候打开,洹载回来了。
我们俩只是互相看着,好像什么话都不需要说,又好像什么话都没必要说,沉默就是结局了。
冯纯回来了,视线从洹载身上扫一圈,随后看向我:“你需要住院起码一周,导演那边说除重要戏份外已经安排替身在拍了,等你好了再回去。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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