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中的解药哪来的?”肖喻问。
“肖子卿你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绿娥手指一动,刚想将手中的药丸扔掉,忽然纱幔上落下一个人影,迅速抢过药丸,她转头就看到了裴燕礼。
裴燕礼捏着药丸看了看,然后向望向绿娥,道:“也是你下的毒吧?”
绿娥一愣,旋即下了某种决定。
裴燕礼先一步捏住她的下巴。
绿娥咬舌自尽不成,不屈地望着裴燕礼。
“肖喻,时辰到了,可以喊醒二殿下了。”裴燕礼道。
“二殿下,二殿下。”肖喻轻声唤。
床上的萧元平真的动了动,接着缓缓睁开眼睛,涣散的眼神聚焦在肖喻身上,忽然惊喜地大喊:“肖子卿!你回来啦!你回来啦!”
二殿下!
二殿下真的好了!
解药都没有喂进去,二殿下是怎么好的?
绿娥呆呆地看着已经清醒的萧元平。
外间的明河和蛋子像是有感应似的,一下都醒了,顾不得穿鞋子,一起噔噔跑了进来。
“皇兄!明河!”萧元平抢先看到二人,兴奋地下床,可他不知自己直直地睡了两日,也不知自己现下的身体情况,靠着满腔的激动情绪而行动,一下床就摔趴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明河和蛋子赶紧把他扶坐起来。
“二殿下,你没事儿吧?”明河问。
“摔疼没有?”蛋子问。
萧元平一脸懵地问:“我怎么啦?我怎么就摔倒了呀?”
“你差点死了!”明河认真地道。
“差点死了?”萧元平不相信地看向肖喻道:“老天爷不保佑胖小孩啦?”
有裴燕礼制住绿娥,肖喻放心地松手,将萧元平抱起来,温声道:“对,老天爷这次没有保佑你,不过,我们几个保住了你,所以你又活了。”
“可是——”萧元平感受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道:“可是,我们的腿腿好像不能走路,那、那我以后怎么追皇兄和明河呀。”
“能走能走的。”肖喻一边给萧元平捏腿,一边道:“你中毒了,这两日腿脚有点麻木,过两日就好了。”
“真的吗?你可不能骗我,你一骗我,我就知道了。”
小孩子还是鲜活的样子美好,肖喻笑着道:“嗯,不骗你。”
“那我怎么中毒了呀?”萧元平精神了,又爱问问题了。
“她下的!”明河指向绿娥。
裴燕礼利落地将绿娥绑到椅子上。
肖喻几人坐到她的对面。
明河道:“你说吧。”
萧元平道:“明河,她嘴里塞着东西呢,说不了。”
“你真烦人呀。”明河白了萧元平一眼,然后望向肖喻,问:“小舅舅,我们怎么说?”
肖喻看向绿娥道:“绿娥姑娘,据我所知,你父母双亡,两个哥哥将你卖了,所以你并不在意家人,也就没有把柄可言,可你敢向陛下下毒,并且在事情败露之时,果断结束自己的性命,那么幕后指使者是你在乎的人。”
绿娥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肖喻猜测道:“你爱上郑威荣了?”
“啊?”明河一脸嫌弃地道:“你长这么好看,怎么看上一个糟老头啊!太没有眼光了!”
裴燕礼瞟明河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肖喻接着道:“或者,你喜欢的是郑威路。”
绿娥眸光微闪。
明河仍旧是一脸嫌弃,道:“他也不好看啊,你喜欢他啥,你还不如喜欢钱呢!”
第117章
裴燕礼捕捉到了绿娥的细微变化,道:“看来是郑威路。”
绿娥倔强地偏头,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肖喻并没有打算用刑,不过像绿娥这样果断赴死的,用了也没什么效果,他继续用自己的方式道:“能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小舅舅,她嘴里塞着布,说不出来话。”明河小声提醒。
肖喻也小声回复明河:“我在和她沟通,一会儿她想说话了,我再把布取掉。”
“那好吧。”明河应。
肖喻重新望向绿娥接着问:“你一定很喜欢他吧?”
绿娥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肖喻继续道:“应该喜欢了很多年。”
绿娥还是不回应。
肖喻想了想,又道:“喜欢有时候很孤独,有时候很美丽,像你们这种一个在宫内,一个在宫外,长年见不着面,一定是孤独又美丽的吧?”
像是被肖喻的话击中,绿娥的目光慢慢涣散,仿佛沉浸在某种美好的回忆中。
肖喻评价道:“真好。”
绿娥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
肖喻忽然话锋一转:“只是,可惜——”
绿娥倏地转头看向肖喻,似乎用眼神询问可惜什么。
肖喻道:“可惜他不配。”
绿娥瞬间瞪着肖喻,生气肖喻诋毁郑威路。
明河、蛋子和萧元平见状,一起瞪向绿娥,仿佛在较劲。
肖喻接着道:“你可知他有一妻四妾六通房?”
绿娥不以为然。
裴燕礼接话道:“他还有外室。”
大靖很多人认为男人有妻有妾有通房是正常,但是养外室就是很上不了台面的事儿,绿娥就是典型的这种思想,她不敢相信地望着裴燕礼。
“八个外室。”裴燕礼补充道。
绿娥睁大眼睛。
裴燕礼又补充一句:“他抛弃了六个。”
绿娥唔唔唔地发出声音,似乎在说:“胡说,你们胡说!”
裴燕礼从怀里掏出几封书信,展开送到绿娥面前。
“你识字吗?”蛋子问。
“我给你念念呀。”并没有认识几个字的明河要上前。
肖喻一把将明河抱回来道:“她识字。”
明河这才作罢。
绿娥一眼认出书信上的笔迹,再看内容……内容和郑威路给她写的,相差无几……那些信她都视若珍宝一样藏着,从来没有给任何人看过,肖子卿和裴大将军也是刚刚抓到她,不可能伪造出来套路相似的暧昧书信,所以、所以这书信是郑威路亲手写的,他、他居然养了外室。
“这些书信哪来的?”肖喻不解地问。
“诸阳县那里得来的。”裴燕礼道。
肖喻惊讶:“郑威路亲自去诸阳县了?”
裴燕礼点点头:“是,徐大都交待了。”
“所以你才耽搁了那么久?”
裴燕礼点点头。
“那么信不是你伪造的。”肖喻道。
“不是,我可没这种遣词造句的本事。”裴燕礼道。
二人越是这么直白坦荡地说出来,越是证明书信的可信度,绿娥眼中的倔强慢慢绷不住,失望逐渐显露出来,肖喻接着道:“绿娥,他骗了你。”
绿娥咬牙,不作任何回应。
“怎么骗的呀?”蛋子问。
明河问:“他是不是和你说,他妻子不懂他的心,他的妾室无知,他的通房无趣,只有你最可心呀?”
绿娥忽然抬眼,不可置信地望向明河。
肖喻替她问出口:“明河,你怎么知道这些?”
“满春院里的男人,都是这么说话的!”明河道。
“满春院是哪里?”肖喻不解地问。
裴燕礼轻咳了一声,道:“诸阳县的青楼。”
肖喻看向裴燕礼道:“你怎么知晓?你去过?”
“没有。”裴燕礼赶紧解释:“我查案的时候,查到的。”
肖喻这才转向明河:“明河,你怎么去满春院了?”
“我在馄饨摊赚钱时,有几日晚上雨特别大,好冷,我找啊找啊,找到满春院,那儿有个巷子,我就钻进去了,好暖和的。”虽然后来被赶走,但明河听不少“甜言蜜语”,道:“我听那些男人说好多话。”
“说什么了?”蛋子好奇极了。
明河道:“他们说‘你可是我的小心肝呀’‘我就想着和你长相厮守呢’‘旁人哪里比得上你知我心’‘我肯定会赎你出去的’好多好多呢。”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萧元平问。
“假的呀!”明河道。
“你怎么知道是假的!”蛋子道。
“老鸨说的,说,那些男人都是骗女人睡觉,骗女人钱,还有骗女人帮自己做坏事儿的!”明河道。
如果这些话是裴燕礼和肖喻说出来,绿娥断然不会信,可偏偏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说出来的……她真心待郑威路,没想到对方拿对青楼女子的那一套,来对她。
明河继续道:“里面有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好恩爱呀,带着好多银子和男人回家,当小妾,没多久,男人花光她的银子,又把她卖到青楼了!”
“好坏!”萧元平和蛋子愤慨道。
“嗯,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爱男人不如爱钱!”明河并不知道这些话什么意思,他就是听到了记住了,然后说出来了。
作为男人的肖喻和裴燕礼一起挠了挠眉头。
绿娥忽然泪流满面。
明河转头看到,吓一跳,旋即又想到自己在满春院看的情景,接着道:“纳你为妾,你就幸福快乐啦?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人家老爷夫人什么身份,不磋磨死你!你可别太天真了!”
绿娥终于哭出声音。
肖喻伸手捂住明河的小嘴巴:“别说了。”
明河终于停下来。
肖喻温声道:“绿娥,你自幼进宫,长得好看,手脚麻利,伺候的主子,一个比一个心善,你的圈子也单纯,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弯弯绕绕,着了郑威路的道儿,也是可以理解,只是你也应该知恩图报的。”
绿娥抬眼看向肖喻,满目不解。
肖喻问:“郑妃和二殿下待你如何?”
绿娥眼神温柔地看一眼萧元平。
“他们应该都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吧?”肖喻问。
绿娥终于给了回应,点了点头。
肖喻知晓自己攻略绿娥的方式是对的,于是接着道:“那你可知,你们这次计划失败,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但我和大将军依然可以找出郑家密谋篡位的证据,到时候陛下一怒,你觉得郑妃和二殿下会怎么样?”肖喻问。
绿娥连忙摇头,发出唔唔唔的声响。
肖喻伸手将绿娥口中的布取掉。
绿娥连忙道:“娘娘和二殿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无辜的,是无辜。”
“那你将所有事情说出,我保他们性命无虞!”裴燕礼道。
永熙帝有多么看中裴大将军,这是举国都知道的事情,绿娥相信裴燕礼的话。
“你也是受人蒙骗,到时候会从轻发落。”裴燕礼道。
肖喻紧跟着补充一句:“这世间也是有好男人的,说不定出宫以后,你就能遇到一个。”
绿娥望向肖喻,从肖喻眼中看到了真诚、安慰和鼓励,她又瞥一眼裴燕礼手中的信,终于下定决心,道:“我说。”
肖喻和裴燕礼相视而笑。
绿娥回忆片刻,道:“当年选秀名单出来,奴婢奉命去郑府接郑妃,不知是谁挤奴婢一下,郑侍郎及时扶住奴婢,才没有当场出糗,也就是那时奴婢对郑侍郎产生好感,后来郑家夫人到后宫探望郑妃娘娘,回回都是奴婢将人送到后宫外,经常看到郑侍郎在那儿等着,渐渐地我们就有了联络……”
肖喻几人认真听完。
永熙帝披着外衣走进来。
肖喻几人赶紧行礼。
永熙帝已经将绿娥的话听个完全,他气的双手发抖:“燕礼,去、去、去带人把郑大他们给朕押入大牢!”
“是,臣领命!”裴燕礼道。
“父皇,儿臣也要去。”蛋子道。
明河也要去。
萧元平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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