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渺一挑眉,边翻开第一页,边给朱立业发消息——“立立,晚上去我那儿聚聚?”
唐晓艾前几天来竹杨苑住,备了一大堆吃的囤在冰箱里,拿出来一热就能凑一桌满汉全席。
朱立业一听晚餐是唐姨的手艺,下了班屁颠颠就来了,带了瓶清酒当伴手礼。
一进门就是饭菜香,朱立业忙不迭进屋,把酒往桌上一放,假惺惺道:“你看我,忘记你现在不能喝酒了~”
许云渺戳穿他:“我看不是忘记,是压根儿没打算给我喝。”
两人入座,椰子水和清酒碰杯,各自动筷,喝过十三巡,朱立业脸色微红,酒意上脑,话也多了起来。
许云渺感觉时机成熟,先抛出了饵:“立立,之前你提的沈小姐,追得怎么样啦?”
“没追着,她嫌我灵魂不够有趣。”朱立业浑不在意,估摸着也不为失去沈小姐感到惋惜。
许云渺右手支着下巴,笑眯眯顺着问:“不应该啊,你不是加入组织,系统学习了嘛?”
“还充了SVIP呢!一点没用,血亏九块九。”朱立业果然没觉出问题,还夹了一筷子五香熏鱼。
许云渺仍旧笑眯眯,问出一个狠问题:“一点没用?那你还把秘籍送给荀斯桓?”
熏鱼没送进嘴,哐啷一下掉碗里了。朱立业一下清醒了,瞳孔地震地看向许云渺,演技很差地狡辩问:“什么秘籍?”
许云渺翻开手机相册,大声朗读起来:“恋爱法则第一条,不要轻易说喜欢,会显得轻——”
“停。”朱立业按住他的手臂,制止了后续的羞耻内容,心里飞快分析着局面——
许云渺知道了秘籍,说明他一定知道了荀斯桓在追他,应该也知道了自己在帮荀斯桓,可知道了多少事……
他一抬头,正对上了许云渺亮晶晶的眼睛,心道,和学神许云渺比小算盘,估计横竖是算不过的,坦白从宽算了。
朱立业放弃抵抗问:“你怎么知道的?”
许云渺继续诈和:“荀斯桓都告诉我了。”
朱立业喜道:“你们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那种变态偷窥狂。”许云渺故意面露嫌弃。
朱立业略略惋惜,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许云渺恢复了一些记忆。
许云渺得意道:“他那点阴谋诡计早都被我看穿了,所以就什么都招了,把你也招了。”
朱立业大惊失色:“我去,荀斯桓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居然出卖兄弟!”
“谁是你兄弟?”许云渺佯怒,“明明是你帮着他出卖我!”
“渺儿,我错了。”朱立业立刻认怂,“他是兄弟,你是亲兄弟,那肯定不一样。”
许云渺觉得时机成熟了,眉头一耸,问:“那你跟亲兄弟坦白吧~你们都共谋了什么计划。”
许云渺一副心中了然,就看你认罪态度诚不诚恳的表情,可朱立业又怕他是装的,要的就是让他动摇。
“按时间顺序说。”许云渺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要是说的不对,兄弟可没得做了。”
得罪了荀斯桓无非被骂两句,揍一顿,可要是气坏了许云渺……算了,他压根儿就舍不得许云渺生气!
朱立业痛苦扶额:“我是真烦你们这些律师!”
“出院那天,你上车以后是我给他通风报信的。没想到你后来杀了个回马枪,他还怪我来着,里外不是人!”
“你去面试的行程,我跟他分享了。”见许云渺脸垮了,朱立业赶紧找补,“还好我分享了,不然你中暑倒在路边,要出大事!”
许云渺虽是板着脸,心里却惊雷大作,原来好心路人是荀斯桓,原来荀斯桓那么早就在偷偷照顾他了。
“你找工作不顺利,他说你去谁那儿他都不放心,不如放在自己身边,我就帮他转了招聘信息,只是牵线搭桥了一下。”
“后来他说你不爱搭理他,找我喝闷酒,我也是为了安慰他,就分享了那个秘籍,谁能想到他真会照着做。”
“哦,还有你找房子的事儿,他在楼里本来就买了两套公寓,一套闲置,我想着你从他那儿租也不吃亏……”
朱立业的声音越说越轻,许云渺的脸色越来越黑。
说到这里,朱立业终于琢磨过味儿来了。如果荀斯桓真把这些都招了,许云渺听了他的坦白不该是这表情……
糟糕,说太多了!
送走朱立业,许云渺边收拾餐桌,边陷入沉思,内心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地震,尘烟四起,混乱动荡。
他以为的巧合,他欢喜的幸运,原来是荀斯桓一手策划的,一步步,一招招,就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走进圈套。
更糟糕的是,许云渺真的走进了圈套,还动了真心。
再回头看当时的种种,确实巧合得不真实,处处透着破绽,他却浑然不觉。
单就是“许析”这名字,现在一看就觉得不是个真名,原来,是以许云渺的姓,配上了斯桓二字的各一半。
被这样耍得团团转,许云渺是应该生气的,可心里的感觉分明不是生气,一团棉花卡在胸口,不上不下,很是难受。
荀斯桓是骗了他,可欺骗之下,许云渺非但没有损失什么,却反而被一个个圈套保护得好好的。
他想埋怨荀斯桓,可怎么埋怨?
怪荀斯桓扶住中暑的他,怪荀斯桓给他安排了高薪又舒适的工作,还是怪荀斯桓租给了他这么好的公寓?
一腔得知真相后的震惊和埋怨无处发泄,都打在空气上,自然憋得难受,反反复复地只是想问荀斯桓一句“为什么”。
等他回神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已经按下了打给荀斯桓的电话。
“云渺?”荀斯桓挺意外,上回主动打电话还是邀请他去家里吃饭。
许云渺听到荀斯桓的声音才发觉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讷讷道:“嗯,是我。”
荀斯桓轻笑了一声,替他缓解了尴尬:“我端午节前回来。”
“哦,辛苦了。”
“白氏项目不顺利吗?”
“挺顺利的。”
“云渺,你怎么了?”荀斯桓听出许云渺情绪不对,心中隐约担忧。
可不待许云渺回答,荀斯桓被听筒里忽然传来的警报声,吓得心脏快停跳了。
“云渺,怎么回事?!”
许云渺自己也吓了一跳,仔细一听,听出是家里的烤箱在吱哇乱叫。可不应该啊,今天热菜明明没用烤箱。
“云渺?许云渺?!”荀斯桓恨不得顺着电波爬去听筒另一边,可许云渺居然一言不发地把电话给挂了!
许云渺是来不及解释,顺手就挂了电话,一路小跑到厨房,怕一会儿真有什么烧着了再惊动烟雾报警器。
烤箱真亮着灯,门一拉开,热浪和着一股糊味儿扑鼻而来,激得他猛烈咳嗽起来,咳得泪花都挤出来了才消停。
再定睛一看,烤箱里装着一堆脏盘子,几片食物残渣已经烤成碳,怪不得会引发警报。
——要命,刚才因为荀斯桓的事心不在焉的,竟然把烤箱当洗碗机用了!
许云渺边捂着鼻子,边手忙脚乱关上了电源,打开了抽油烟机,一着急竟然忘记戴上隔热手套就去拿盘子。
手指尖一阵疼痛,盘子应声落地,碎成了好几瓣,碎片差点划到了他光着的脚,他正手足无措,门铃又狂响起来。
许云渺被门铃催得焦头烂额,只能大步冲去开门,却见是楼下的保安大叔。
“小许啊,你没事情吧?”保安大叔探头探脑,一脸担忧,“家里有什么要帮忙吗?”
“没事。”许云渺莫名其妙,心想,烤箱难道和物业系统互联?这公寓的安保系统未免也太周全了吧?
“没事就好,那你和荀先生说一下。”保安大叔松了口气,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许云渺更莫名其妙了,伸手还没接过手机,又听保安大叔一声惊讶:“哎呀,你这手怎么回事?烫伤了啊!”
许云渺慌忙把手往身后一藏,换手接过手机,刚贴在耳边,狐疑的“喂”字刚发出了个“呜”字音。
听筒那头,荀斯桓几乎是开足了音量在冲着他怒吼——
“许云渺,你到底怎么回事?!”
渺渺:QAQ 荀斯桓吼我,呜呜~
第16章 忙乱约会(已修)
许云渺被吼懵了,愣了会儿,竟没骨气地朝那个把他骗得团团转的人说了句“对不起”。
也许是语调太委屈,也许是听见他的声音终于收住了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荀斯桓终于冷静了一些。
“烫伤了还不赶紧去用冷水冲一冲?傻着干嘛呢?”
“还不是因为你!”许云渺被数落地没面子,冲着荀斯桓回敬了一句大嗓门,可惜气势不足,像犯错的孩子在顶嘴。
送走保安大叔,他又赶回厨房,手指太疼,赶紧开了冷水冲,冰凉顺着手指往上爬,脑袋也冷静了些。
手机在案头摆着,显示有九通未接来电,都是荀斯桓,大概是急得没辙了才会打电话让保安上来看情况。
若是保安敲不开门呢?难不成要连夜坐飞机赶回来吗?许云渺此刻觉得,荀斯桓真的能干出这么离谱的事。
正想着,荀斯桓的电话又打进来了,语气里是还没消化完的怒气,开口就问:“手怎么样了?”
“没事,就有点红。”许云渺撒了谎,其实手指上烫了俩大水泡,但要是告诉荀斯桓,估计又会被吼。
荀斯桓轻叹一口气,一肚子的训斥不知从哪句开始,最后都放弃了,只问:“你给我打电话要说什么?”
兵荒马乱的一晚上,现在说什么都没心情了。许云渺压低声音,委屈巴巴道:“被你一嗓子吼忘了。”
荀斯桓无奈:“那等想起来了再说吧……我倒是有事问你。端午假期,有什么安排?”
许云渺有点无语,反问:“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提约会?你就不怕我被吼生气了,不答应你?”
“怕。”荀斯桓的口气听上去可不像真的怕,“你不答应的话,我就……一个小时后再来问问。”
荀斯桓毕竟是荀斯桓,约个会还做了三套方案,条陈利弊的,让许云渺挑选。
看电影,都是剧情俗套的商业片,不感兴趣;逛室内游乐馆,许云渺早和别人去过了,无甚新意。
郊区爬山,听上去挺累,可比前两个有意思些,而且,如果连这个提议也否决的话,估计精心准备的荀斯桓会伤心。
端午第一天,荀斯桓开车带许云渺去了申城西郊的灵宝山,海拔300多米,在本地人心目中也就一小土坡。
远离城市喧闹,薄云削弱日光,山中树木茂密,偶有凉风穿梭林间,带着草木泥土香气,好不惬意。
许云渺好久没这么亲近大自然了,满眼都是绿,鼻息之间都是清香,心情愉快,变成了林间一头小鹿。
起初,许云渺脚步轻快,一路蹦着走,看不出是做过一年半康复训练的人,荀斯桓怕他不自在,跟在他身后两步远。
过了十分钟,许云渺不蹦跶了,脚步也缓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便缩短成了一步。
又十分钟,二人变作了并肩而行,而后,荀斯桓的脚步慢了又慢,仍能感觉到身边人跟着他的速度有些勉强,气息也渐渐不稳。
再五分钟,许云渺喘得像哮喘发作,眼里只剩无尽的台阶,什么绿意盎然,什么清风徐来,统统与他无关。
再然后,许云渺没什么骨气地握住了荀斯桓伸出的手,被连拖带拽地往上走,心里总觉得,爬山根本是个巨大阴谋,目的是趁机牵他的手。
一小时的路,两人断断续续走了仨小时,登顶时,许云渺累得灵魂都出了窍,瞧见一个石墩子就往上扑。
荀斯桓怕他直接躺地上,往他身边墙似的一站,又兜住了他的肩膀。
许云渺一张脸汗涔涔的,不是因为热,是在冒虚汗,脸色煞白,嘴唇也白,眼皮撑不住一般要阖在一起。
“张嘴。”荀斯桓喂小动物一般发号施令,往人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
其实,走到二分之一时,荀斯桓已经后悔不已,几次提议放弃,可许云渺和自己较上了劲,非要登顶。
“你先缓缓,一会儿我们坐缆车下山。”荀斯桓替他擦了一脑门汗。
许云渺顾不上考虑丢不丢人了,也忘了保持矜持高冷的人设,没骨头一般倚在荀斯桓身上。
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虚弱成这样,这可是,申城的小学生来春游,都能一口气登顶的小土坡啊!
夏季的天,说变就变,歇脚的功夫,乌云聚了起来,许云渺还没缓过劲儿,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往下砸。
山顶本没什么遮挡,二人找了个宣传栏躲雨,荀斯桓冲去买缆车票,没一会儿灰溜溜回来了,说是暴雨时缆车停运。
许云渺连笑的力气也没了,看着大雨如注,心沉到了谷底。
荀斯桓的脸色比许云渺更难看,懊恼得眉毛打结——精心计划的约会,半点不浪漫,还把渺渺累惨了。
等了会儿,雨稍小些了,可也不见要停,许云渺站得腿软,不停轮流跺脚。
荀斯桓看在眼中,拿出件防雨薄风衣,一下罩在许云渺头上,沉声道:“抱歉云渺,是我没计划好。”
“没事,我们等——”许云渺本要安慰,却见荀斯桓在他跟前蹲下了,“你干嘛?”
荀斯桓不容置疑道:“雨不知什么时候停,山腰有个平台,能坐能躲雨,我背你下去。”
“不不用吧?”许云渺为难。
“快,雨都流进我领子了。”荀斯桓不理会他的矜持,手一勾就把住了许云渺的腿。
许云渺没站稳,一趔趄,趴在了荀斯桓背上,干脆心一横,腿一勾,认命地环住了荀斯桓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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