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贴着肩背,衣料窸窸窣窣,体温很快混合在一起,还好有风衣,能挡雨,也能挡住脸热和红透的耳朵。
荀斯桓脖颈之间的香水味儿不由分说地钻进了许云渺的鼻腔,还混着遏制不住的荷尔蒙气味,冲得许云渺头晕。
走了五六分钟,荀斯桓道:“你要是怕我累就搂紧一点,躲那么老远,我老怕你掉下去。”
谁怕你累,许云渺腹诽道,两条胳膊铁打似的,别提多稳当了,再说,已经搂得够紧了,都快把脸埋你颈窝里了!
抵达山腰平台,雨仍未停,二人挑了个能眺望山景的位置坐下。
许云渺吃了根景区必备的烤香肠,脸色恢复了红润,一抬眼看见了打冰淇淋的机器,又朝荀斯桓眨眼睛。
“一会儿油一会儿凉的,我看你拉不拉肚子。”荀斯桓嘴上数落,还是去给他买了。
许云渺接过,就着冰淇淋的小尖尖嘬了一口,甜滋滋,凉冰冰,立刻幸福地眯起眼睛。
荀斯桓看他笑,自己的嘴角也压不住,还要笑话他:“都是添加剂的冰淇淋,有这么好吃么?”
“好吃!你尝尝。”许云渺下意识地就把手里的冰淇淋递到了荀斯桓嘴边,看见对方愣了才意识到这举动不妥。
“不好意——”他要缩手的,却被荀斯桓一把握住了手腕,拽回了嘴边,真的就着他舔得只剩半个的冰激凌尝了一口。
“好吃。”荀斯桓说这话时,直勾勾盯着许云渺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说冰淇淋。
“咚咚!”许云渺的心脏剧烈地弹跳了两下,跳得那么老高,像要逃离胸腔的桎梏一般。
他怕荀斯桓发现他害臊了,一拧身,面朝着山景而坐,伸出手去接屋檐下连成串的雨珠。
荀斯桓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看,目光焊在许云渺身上,角角落落,每根头发丝儿都想要烙在脑海里。
这是办公室里看不到的风景——许云渺坐在朦胧雨中,伸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臂,雨珠顺着白玉滑落,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只有轻快的欢喜。
藏在沉稳外表下的,是好浪漫的一个人儿,岁月流逝没有带走他身上的那份天真气质,总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切的保护欲。
回到山下,天已半黑,回程路堵。
折腾了一天,许云渺窝在副驾驶位上,听着歌,太舒服了,还没和荀斯桓说上几句话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回到了竹杨苑,荀斯桓停了车,去门口便利店里买了两杯关东煮,两人一起坐在车里吃。
其实,今天一路上许云渺都在犹豫,不知该不该找个机会,问一问荀斯桓关于那些“圈套”的事。
后来,看见荀斯桓递给他冰淇淋的手抖得不受控制,他放弃了。
许云渺始终觉得,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恋人之间容不下谎言,可他愿意等荀斯桓主动向他坦白。
车外,雨又淅淅沥沥起来,车里有汤水温暖的香,音乐轻轻柔柔,光线朦朦胧胧,气氛正好,很适合谈情说爱。
“云渺,今天怪我,让你遭罪了,下次我一定好好计划。”荀斯桓有些愧疚,习惯性伸手替许云渺整理睡乱的刘海。
许云渺没躲,摇头说:“不怪你,是我身体太差了。我都没想到,爬灵宝山能把我给爬低血糖了。”
他叹了口气又自嘲:“连300米的山都爬不动,我现在和废人也没差别了。怎么办啊~”
“好办。”荀斯桓冷不防接了这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啊?”许云渺讶异,却见荀斯桓在包里一阵摸索,摸出一条宝蓝色石头手串,不由分说地套在了他手上。
荀斯桓一本正经道:“这是在滨城荷泉寺里开过光的青金石手串,说是能镇定安神,提高免疫力。”
“你前段时间过马路发呆,加班发烧,做饭烫手指的,我出差的时候特地去请了一串。”
许云渺愈发惊讶,瞪大眼睛看着荀斯桓,难以置信地问:“你还信这个?”
“以前是不信,有了在乎的人就信了。”
荀斯桓话里有深意,说完抬手挠了挠鬓角,装着不经意地露出了自己手腕上的同款黑曜石手串。
许云渺自然是看见了,眼睛瞪得更圆,而后捧腹大笑起来。
“噫,荀斯桓,你谈起恋爱来,真的好土啊~”
一波三折的约会,以许云渺对“迷信”手串的无情嘲笑收尾,可他心里是欢喜的,不然怎么会总去捻那几颗珠子。
荀斯桓把人送到公寓门口,恋恋不舍的,好像想在人门前扎个帐篷过夜。许云渺替他按了电梯,又目送他进电梯。
临分别,许云渺忽然说:“荀斯桓,今天的约会虽然有点忙乱,但是……也有很多惊喜。”
电梯门恰在这时合上了,挡住了荀斯桓震惊的表情。
许云渺关了门,又往门上一靠,忍不住地想笑,心道,许云渺,你可真是又聪明又善良。
他还记得的,那本“没什么用”的秘籍。
——《恋爱法则》第八条:“不要轻易说随便;为她做最周全的计划,当然,也要会制造惊喜。”
荀斯桓:很土吗?(认真.jpg)
第17章 他失控了(已修)
托荀斯桓的福,三天假期,一天拉练,两天躺床,许云渺都还没恢复呢,又该上班了。
节后第一天,本该是怨气最重的时刻,可许云渺发现,今天的办公室气氛祥和,大家甚至有些……兴高采烈?
很快,他从事务所最大信息集散地,茶水间,得知了原因——荀斯桓八百年头一遭地发了一条关于私生活的朋友圈。
许云渺也惊讶,他记得翻过荀斯桓的朋友圈,清一色都是云寰的官方推送,不知道的,估计会以为那是荀斯桓的企业VX。
“许律师知道是什么情况吗?你和荀par走得近~”莫妮卡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没想太多就向许云渺提问。
“让我看看?”许云渺凑近莫妮卡的手机,左手还戳了几下屏幕,而后神色一滞,不着痕迹收回了手,背到了身后。
“我也不知道啊。”他眉头一皱,状似思考,又一本正经分析,“手这么好看,感觉应该是个大美女。”
莫妮卡看着许云渺那一副七分看热闹三分不自在的表情,猛然意识到了自己错误的严重性——
她居然对着荀斯桓的“旧爱”,询问谁是荀斯桓的“新欢”,这不是往人家心口捅刀子嘛!
“你们知道是谁了,记得告诉我啊。”许云渺尬笑一下,不敢在茶水间多待,咖啡也忘了冲就落荒而逃。
莫妮卡看着许云渺慌乱的背影,不禁心疼,心道,多帅多好多优秀的许律师啊,怎么就被荀par厌弃了呢?
许云渺逃回办公室坐定,拿出手机,又翻出了荀斯桓那条“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朋友圈。
一张构图优秀的雨中山景——山色苍翠,天光朦胧,只不过,还有一截纤纤玉手入境,十指修长,优雅地接着雨珠。
照片配文也是耐人寻味——“忽惊云雨在头上,却是山前晚照明”。[1]
大家猜得起劲,其实答案已经明晃晃地藏在了诗里,只是没人敢往这儿猜罢了。
许云渺看看照片,又看看自己的左手,陷入苦恼,今天穿的是长袖衬衫,刚才那么几秒,应该不会暴露吧?
正想着,沈均从外面抱着一堆小山似的资料进来了,许云渺起身去搭了把手。
时至今日,沈均对许云渺仍是看不惯的,许云渺对沈均的那点处处要和他比较的小心思也是看破不说破。
二人平时虽共处一间办公室,却不太聊工作之外的闲话,客客气气,相安无事。
“多谢。”沈均把资料搁桌上,一错眼看见了什么,目光一转,忽然关心,“许律师,你手指怎么了?”
许云渺正心虚呢,压根儿听不得“手”字儿,愣了一秒,才意识到沈均是在问他裹着创可贴的右手手指。
“哦,做饭烫到了,长了俩大水泡。”许云渺手往身后桌上一撑,转移话题,“这么多资料,又是大项目啊?”
沈均自嘲地笑了笑,酸道:“哪有大项目?和白氏工业的项目比,都是小孩儿过家家。”
荀斯桓自觉端午约会效果不错,要乘胜追击,便又来约许云渺一同吃午饭,正赶上刘士园也来找许云渺。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尤其许云渺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打算和刘士园一起去吃饭。
荀斯桓哪能允许,直接道:“那干脆一起吧,刚好白氏项目上,小刘也帮了忙,中午我请客。”
本在忙碌敲键盘的沈均,闻言动作停了,厚着脸皮问:“荀par请客,我能不能也蹭个饭?”
“那都一起呗。”许云渺尴尬得头皮都绷紧了。
餐厅是刘士园找的,汇隆隔壁街上的一家川菜馆,主打正宗川味,刘士园选这里是因为许云渺之前说过想吃点辣的。
此刻,一点辣都不能吃、一吃就流汗又流泪的荀斯桓,看着菜单上成串的小辣椒标记,陷入沉思。
许云渺就是知道荀斯桓吃不了辣才不想让他来凑热闹,这会儿,他看着荀斯桓对着菜单装镇定,只能憋笑。
见刘士园没眼力见儿地点了一堆麻辣红油剁椒,他赶紧道:“点微辣吧?大夏天吃太辣了上火,再加个上汤娃娃菜。”
菜上齐,荀斯桓不服气似的,夹了一筷子看上去不算太辣的辣子鸡,才嚼了两下,眼眶立刻红了,旋即低头猛扒了三口白米饭。
这之后,面对一桌子好菜,荀斯桓却只能和上汤娃娃菜还有手里的白米饭相依为命。
大家边吃边聊,很快,沈均就暴露了他来蹭饭的真实目的。
趁着聊假期,他生硬插嘴:“假期我和一同学聚了聚,他是益源的项目经理,说有个新能源项目,考虑找云寰做法律顾问。”
他本以为荀斯桓会对这话题十分感兴趣,毕竟,他口中的益源基金,是全球数一数二的投资机构,项目质量高,标的金额大。
而且,益源基金是圈里出了名的财大气粗,付律师费一向大方。
可荀斯桓听了只是微微点头,不动声色,仿佛对能赚大钱的新项目不感兴趣。
许云渺已经拿下了白氏项目,沈均不想落后,更进一步说:“荀par要是有兴趣,我可以牵个线搭个桥。”
荀斯桓平淡答:“沈律师有心了。不过,益源的亚太法务总监是我同学,我绕开他直接接触项目经理不太合适。”
沈均没想到有这层关系,一下愣住了——这就好比,他自夸说认识班长,结果荀斯桓对接的是年级主任。
他没放弃,硬着头皮继续说:“听说是光伏电站收购。我在英国K所的时候,倒是做了不少欧洲的光伏项目。”
“哇,沈律师厉害呀!”刘士园小傻帽感叹出声,沈均一会儿英国一会儿欧洲的,他眼睛都直了,脸上的崇拜藏不住。
“沈律师的简历我还记得,十分优秀,印象深刻。”荀斯桓的赞许多少有些敷衍,招了招手要服务员结账。
沈均能看出荀斯桓不想聊这个话题,可他若不主动争取,只怕荀斯桓心里的天平无论如何不会向他倾斜。
“荀par——”
“沈律师,回去再聊,饭店里人多眼杂的。”许云渺见服务员进来了赶紧打断,朝沈均递眼色。
他知道荀斯桓脾气大,此刻已暗暗皱眉了,沈均要是再这么聊下去,指不定聊得火山爆发,大庭广众就要挨训。
沈均心中不爽,可许云渺提示的没错,律师对客户的项目信息有保密义务,在这里讨论太多,总归欠妥。
一顿饭,四个人,三人各自揣了八百个心眼,只有缺心眼儿的刘士园是真来蹭吃蹭喝的,吃饱喝足,满心欢喜。
饭毕,步行回办公室,走进汇隆一楼时,荀斯桓接到个电话,边说边走,落后了几步。
四人正要进电梯间的闸机口,许云渺被拍了一下肩,一转身,就见荀斯桓大庭广众之下递过来一张黑色小卡。
许云渺大惑不解地看向荀斯桓,后者仍对着听筒寒暄,手指却戳了戳自己的手表,又冲他比了个数字八的手势。
许云渺拿了卡一看,上面印的是W酒店的LOGO,反面贴的房间号是3203。
他好像明白了,又不敢太明白,看样子,荀斯桓是约他晚上八点,在W酒店3203号房见面,可是,见面要干嘛呢?
他还来不及问,荀斯桓拿着手机转身往楼外去了,边走边热情冲电话那头说着“马上来”。
沈均以为许云渺愣在闸机口是因为没带门禁卡,客客气气地又回来替他刷开了闸机,说:“许律师,进。”
许云渺被吓到一般,慌忙收了那房卡揣在兜里,却觉得像揣了块烙铁,烫着腿,又像揣着个铅坠,千斤重。
——荀斯桓疯了吗?这还在“试用期”就敢去开/房?还是他不打算试用了,打算直接“霸王硬/上弓”?
事情一下有点失控。
许云渺左思右想,隐隐担心是那天去爬山时自己对荀斯桓太友好了,让人产生了什么错误的理解。
偏偏,荀斯桓接了那个电话便不见了人影,VX不回,电话不接,许云渺想问清楚情况都没机会。
坐立不安熬了一下午,外头天色暗了,许云渺盯着手机上的时间,七点三刻,离八点还有十五分钟。
就好像,离他的大限也只剩下十五分钟了一般。
其实,决绝一点,直接不去就行了,光天化日之下,荀斯桓总不能把他绑过去吧?
可万一是他想多了呢?万一3203其实就是个会议室,荀斯桓只是想找个安静的环境和他讨论工作呢?
对啊,荀斯桓之前对他一直小心翼翼,把他像真经似的供在案头,怎么可能……
算了,别替荀斯桓找借口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酒店房卡除了“那个”意思,哪还能解读出别的意思?!
正想着,外面有人敲了敲玻璃幕墙,许云渺一抬眼便对上了荀斯桓的脸,吓得从办公桌后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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