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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长本事了(近代现代)——寒川歌

时间:2023-11-29 09:47:18  作者:寒川歌
  路城山:“请做起步准备,预计20秒后亮灯。”
  裴淞:“起步就绪,工程师。”
  发车格上停着20辆猛兽,这些赛车即便是怠速状态下发动机空转着的声音都已经令人热血沸腾。所有人在这个时候都收到了他们工程师的起步提示,他们挂上一档、踩住离合、拉起手刹。
  所有人慢慢踩下深油门,随时准备弹射起步。
  20秒后,五盏红灯依次亮起,所有人凝神看着它。裴淞向上看的眼眸,在弱化了阳光的护目镜膜后面,那浅琥珀色的眼眸里没了平日里的学生气,他现在只是一个赛车手。
  五盏红灯熄灭的瞬间,裴淞丢开离合和手刹,弹射起步,贴地飞行出去。
  “起跑很好。”路城山说,“保持速度。”
  裴淞:“我要延迟刹车点进1号弯。”
  路城山:“可以。”
  起步那段长直线上,20辆车的位置几乎没有变,所有人都是最佳状态。这是年度第一场大型场地竞速赛,所有人都想要一个好的开始。
  同时,也是今天,今天大众集团宣布将在今年内停产EA825型号发动机。昭示着大众集团正式步入电气化。
  EA825发动机陪伴了今天卢塞尔赛道上、P房里的几乎所有人,它是所有人的老朋友,它就像学生时代每个人都会买的辅导教材,每学期开学,学校附近的书店里都会把它摆在最显眼的书架上。
  大家依赖它,它也给所有人提供最丝滑流畅的动力。
  所以,没有人想在今天……或者说,没有人想要在接下来不剩几年的时间里沦为失败者。一首乐曲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有两段,一段是它的华彩乐章,另一段就是它的终章。
  裴淞没有在内燃机的华彩乐章里肆意奔跑过,所以裴淞要在终章里完成伟大的消亡。
  第20圈,路城山向他反馈赛车情况。
  “轮胎磨损60%,要开始掉速度了。”
  裴淞:“我想多跑几圈再进站。”
  路城山:“可以。”
  裴淞的头上只有Halo,所以整场比赛产生的气流是兜头兜脸一刻不歇地刮在他面门上,他被安全带和气流牢牢按在赛车筒椅上。
  在这个时候裴淞会觉得他和赛车融为一体,做到了人车合一。第24圈的时候进站换胎,换胎组6个机械师,工程师不被允许在此阶段接触赛车,路城山在控制台前看着停在P房门口的KTM。
  裴淞没有看他,裴淞需要极度的专注。继续落车回赛道,出门长直线,轰油门、连续进挡、持续轰油门。
  这悦耳的引擎如虎啸龙吟,接着退挡入弯、咬弯心、出弯。裴淞的学习能力很强,赛道几十圈跑下来,他能很快形成肌肉记忆,越来越流畅,越来越熟练。
  当初在盘龙古道上漂过六百多个弯道的时候就是这样,他能在一场比赛中从初窥门径到登堂入室。很多时候路城山不愿意用“天才车手”来标榜他,路城山更愿意用“天生的车手”。
  导播镜头给到这位领跑的年轻赛车手,他引擎盖上的一行中文,写“少年名扬,举世无双”。
  路城山告诉过裴淞,他们是很像的两个人,很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稳固且唯一。
  裴淞想要下一个弯道的内线,裴淞想要再下一个直线有320的尾速,裴淞想要他的燃油在油箱里打旋儿。裴淞想今天崩掉所有人,超掉丹麦车神,超掉杨春飞,再超掉尼克·菲斯。
  他是个信念感很强的人,最后一圈回到长直线的时候,遥测尾速监测到KTM的时速是325。这个速度,加上车轻,全车但凡任何一个扰流板的设计角度稍有偏差,裴淞会直接翘起车头被气流掀翻过去。
  但这种事不会发生,他冲线了。
  裁判挥起黑白方格旗,比赛结束。
  青年站上领奖台,亲吻他的冠军奖杯,然后转身,面向自己车队的P房举起它。
  -
  这夜,棕榈树的叶子在风里摇摇晃晃。
  酒店房间只亮着一盏门廊灯,房间里喘-息重叠,交颈缠绵。
  工程师在上位,他一边耸腰一边用手,把车手伺候的脖.颈后.仰,看上去非常舒服。裴淞手在床单上摸到了一块手感不错的布料,侧头看过去,是他的领带。
  今天下了领奖台之后,在休息室冲澡换衣服,换了正装去接受采访。裴淞拿过领带,朝他勾勾手,示意他俯下来。
  然后他把领带蒙在路城山眼睛上,路城山一时不能理解,说:“我以为这个会蒙在你的眼睛上。”
  “实不相瞒,你看那个跳舞Omega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想象你被蒙上眼,扭腰,是什么样了。”裴淞笑了下,把领带在他后脑系好,“来,扭吧,路工。”
  路城山失去视野之后选择服听从本性。
  而在裴淞看来,一个蒙眼维修工做这个循环动作,简直性感到他想给他塞钱。
  最后裴淞在路城山手里身寸出来,顺便迸到了他脸上。
  路城山慢条斯理地拽下领带,垂眼看着他,舔-掉唇边的,再擦掉脸上其他的。
 
 
第73章 
  孙旭在设置定时发布微博。
  裴淞在卢塞尔竞速赛的采访视频将会由车队官方微博发出去。孙旭还设置了一个转发抽奖, 抽裴淞的签名照。
  微博编辑到这里的时候,他犹豫了片刻,在车队办公楼的经理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今天是从卡塔尔回国的第三天, 孙旭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后回车队正常工作。裴淞和陈宪的假期有一个礼拜,但今天裴淞还是过来了, 这会儿在赛道上和路城山跑步。
  孙旭站在窗户边, 看向赛道的方向。东南沿海城市三月里尚未升温, 春寒料峭, 6公里的赛道, 那俩人已经在跑第二圈了。
  孙旭“啧啧”着摇头,坐回电脑前面,那条微博还在编辑,他想了想, 给姜蝶发了条微信:
  「姜工, 如果我让小裴弄唇印签,会被路工开除吗?」
  片刻后,姜蝶回复过来:「你想得美,他让你看一辈子仓库, 在灰尘和锁头的陪伴下了却残生。」
  “唉。”孙旭叹了口气, 站起来又看向赛道。
  那两个人还在跑步。
  跑步的时候不说话, 两个人并排, 喘的同步。皮肤上出了热汗,风打上来很舒服, 气温还是很低, 吸进肺叶的都是凉气。
  “差不多了。”路城山停下来, “进去吧。”
  裴淞点头,和他一样喘得厉害:“好。”
  大厅里今天值班的是另一个姑娘, 见他俩进来,直接问:“冰的还是常温?”
  “冰的!”裴淞说。
  姑娘从冰箱里拿运动饮料给他们,裴淞拧开后仰着头吨吨吨地往下灌,饮料从唇角溢出来淌到下颚,路城山抽了张纸巾帮他擦掉。
  前台姑娘无奈笑道:“你慢点喝呀。”
  裴淞手背抹了下嘴,结果手背都是汗,抹了一嘴咸,赶紧又灌下去一口缓缓。跟前台道了谢,扭头对路城山说:“走吧,后面健身房。”
  “真有劲儿啊……”前台叹道。
  即便路城山的体能训练这么些年都是这个强度,但还是鲜少见到有人练得这么享受。
  裴淞像是只精力无限的大型犬,怎么遛都遛不累,并且能吃。在车队健身房继续了一个小时的无氧之后下班,驱车去吃饭,裴淞今晚回宿舍,晚饭就在学校周边的小摊上吃。
  饮食方面路城山没有太多讲究,路边摊照样吃。人行道上,占道经营的炸鸡车和麻辣烫是一对夫妻,路城山和裴淞坐在四条腿都不稳的矮凳,俩人的身高都必须蜷着腿。
  坦白讲路城山有点无奈,他不是对路边摊无奈,刚出锅的炸鸡外壳金脆内里多汁,油锅现炸的和店里的半成品不一样,裴淞吐掉鸡翅中的骨头,嚼着炸鸡肉,两眼发直。
  路城山以为他是吃懵了,笑他:“你发什么呆。”
  “我忽然想起来这炸鸡像什么了。”裴淞说。
  “炸鸡能像什么?”
  裴淞:“像去年从雁灵山回来之后在你家楼下,你给宝盟和我买的包子。”
  路城山回忆了一下,的确,他家小区外边的包子铺都是每天清晨店里的人揉面拌馅儿现包现蒸的。他这么说也没错。
  “记忆力挺好。”路城山夹了块麻辣烫里的午餐肉。
  紧接着裴淞又说:“记得可清楚了,那天你在阳台,蹲在洗衣机前面脱衣服。”
  路城山呛了一下,赶紧抽纸出来捂着嘴,连连咳嗽:“什……什么?”
  裴淞这才双眼聚焦,把自己这边的可乐推到他手边:“嗯,惊鸿一瞥,我惦记了好几天。”
  “……”路城山顺了口可乐下去,无奈,“我当时以为你俩出门走了,谁想到你还回一下头。”
  裴淞:“宿命吧可能,命运致使我看一眼你精壮的上半身。”
  这个时间出来吃饭的大学生挺多,隔壁烧烤摊喝大了的几个男生唱着不成调的歌,占道经营的水果摊只给马路留了一条车道,骑三轮的手抓饼大爷已经卖完收摊,吹着口哨回家。
  柯宝盟终于下班过来和俩人汇合,包随便撂下,先跟路城山打招呼:“路工好。”
  然后问裴淞:“淀粉肠吃吗?再晚点排队了。”
  “吃!”裴淞嘴里含着炸鸡点头。
  路城山:“下午练腿晚上练嘴。”
  裴淞恍然,猛地抬头看他,这才意识到赛车手不能这么吃。但又舍不得这一桌的糖油混合物,体能训练之后的路边摊比平时美味两百倍。
  “吃吧。”路城山看着他的眼神实在不忍,“不差你这几两肉。”
  裴淞一笑:“好!”
  宝盟买了淀粉肠回来坐下,点了碗麻辣烫加炸鸡,他也饿坏了,说公司的下午茶是糕点,工业香精味儿太浓了根本吃不下去。
  这顿饭吃得热火朝天,三月夜里的气温根本侵害不到大学侧门的小吃街,锅铲和铁锅刷啦啦的声音是后边的大婶在炒面,已经吃了一袋炸鸡一碗麻辣烫的裴淞回过头,看着大婶的锅。那眼神让路城山觉得,他当初看自己在洗衣机前面脱衣服应该没这么炙热。
  路城山站起来,说:“我去给你买。”
  “三鲜的。”裴淞说,“微辣。”
  这么些东西吃完,裴淞和宝盟进学校之前又买了份水果切。
  路城山很是敬佩,叮嘱了两句好好休息后,开车回家了。
  第二天裴淞在宿舍刷牙的时候收到了孙经理的微信,他和宝盟并排站在水池前面,宝盟困得睁不开眼,让他刷牙小点声。
  裴淞漱口吐掉水,看着微信消息,嘟囔着:“唇印签是什么东西……”
  宝盟意识醒来,问:“你要口红吗?我包里有好几支。”
  裴淞:“同行十二年,不知宝盟是女郎。”
  宝盟冷漠道:“我要真是女郎指不定就能跟商瑢在一起了。”
  裴淞:“太爱了宝哥,你为啥包里有口红啊,还好几支?”
  宝盟:“这次的甲方是彩妆公司。”
  裴淞恍然:“哦——原来如此。”
  孙旭微信上跟他说了下唇印签的事儿,按照车队的传统,打破赛道记录的签名照会有一个唇印签的福利,在微博上给车迷抽奖。裴淞没想太多,权当工作的一部分,便直接应下了说好的。
  他觉得没什么,他只是不知道这个唇印该怎么整。但宝盟知道,刷完牙宝盟从他书包里摸出来一盒整盒的口红,宝盟悉心挑选了一支,说:“这支好,港风正红。”
  “啊。”裴淞点头,随口问道,“还有别的色吗?”
  宝盟:“你要啥色?”
  裴淞不懂,挠头看着桌子上一字摆开的口红们:“呃,粉色?”
  柯宝盟淡淡看着他,问:“我俩到底谁是直男?”
  总之裴淞捏着宝盟给他的那支港风正红的口红坐上出租车去了车队,他不太舍得他的阿波罗ie露天停在学校附近,所以这阵子都没开车。
  到车队后放下包,径直去办公楼那边找孙旭。孙旭已经把他要抽奖的照片打印了出来,准备好了油漆笔,就等裴淞了。
  裴淞在微信答应唇印签之后,孙旭发的那条转发抽奖增长的速度堪比明星离婚被曝出轨。孙旭选的照片,是裴淞抱着头盔扭头朝镜头比耶。
  “孙哥。”裴淞敲门进来,“诶路工也在。”
  路城山也刷到了那条微博。路城山站在孙旭的办公桌旁边,指间捏着一张照片,抬眸看向裴淞:“过来签名吧。”
  “噢。”裴淞带上门走进来,瞄了眼快变成雕塑的孙旭,“孙哥你之前说的唇印签,我带口红来了,我室友给我的。”
  孙旭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哈哈,你有心了。”
  “啊。”裴淞拆开口红包装,拧出来,问,“你看这个色行吗?”
  孙旭:“我看行。”
  裴淞:“那就好。”
  孙旭:“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急事。”
  裴淞:“那你忙去呗。”
  孙旭溜了,他根本不敢在现场看裴淞涂口红,留路城山和裴淞俩人在办公室里。裴淞觉得莫名其妙,坐到孙旭椅子上,喃喃自语:“怎么抹啊……孙哥也不给面镜子。”
  路城山伸手:“给我。”
  裴淞把口红放在他手里,还没说话,路城山弯腰捏起他下巴,低敛双眼,将口红膏体按在他唇上,慢慢涂满,问他:“孙旭有威逼利诱你吗?”
  裴淞眨眨眼:“没啊。”
  路城山轻笑:“那你亏大了,当初陈宪涂口红贴唇印的时候,跟他要了五百块呢。”
  裴淞瞪大眼睛:“我去追他。”
  “别动。”路城山拿起一张照片,在他嘴上一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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