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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人(近代现代)——茉茉厦

时间:2023-11-29 11:02:37  作者:茉茉厦
  “他说,我要是敢说出来,他就死在我面前。”严沐阳抬头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我觉得他做得出来。”
  白浩安静了,什么也说不出。
  严沐阳自从想通了这些,还没跟人说起过,现在只想一股脑都倒出来,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当然,这不是我放弃的理由。就算不说,我也能继续坚持,可我不想他这么苦。我心里有想法,他就不让我靠近,我不想让他一个人。以弟弟的身份呆在他身边也不错,至少能陪着他照顾他,就凭这血缘关系也能一辈子跟他在一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说到这里他甚至笑了出来,“他把我当弟弟,我把他当爱人,演戏而已,有什么难。反正我也出过柜了,我爸妈不会再逼我结婚,我就这么过一辈子,就很好。”
  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严沐阳心跳骤停。猝然转身,高丽华正呆立在房间中央,脚边是掉在地上的托盘和杯子,一片狼藉。
  “你刚才说什么?”高丽华像是被人一棒打懵了,茫然又无助地问。
  严沐阳的手机也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没…没说什么。”他的心直接蹦到了嗓子眼,面上却装出无事的样子,俯身将手机捡起来挂断。
  抬起头,高丽华仍死死盯着他不说话,他原本要迈出的脚步顿时像灌了铅一样,不得不定在原地。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心跳如鼓。
  好像过了一百年那么久,高丽华才收回目光,脸上是严沐阳从没见过的冷漠。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第38章 爆发
  高丽华看也不看地上那一片狼藉,扭头就出了门。
  严沐阳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立刻疯了一样跟着冲出去,试图拉住她,“妈,妈!是我的问题,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跟哥没有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可眼前的人已经被怒火冲得丧失了理智,丝毫不理会他的叫喊,不管不顾地去找严沐宸。
  拳头砸在门上的闷响像雷声一样在走廊上回荡,严沐阳觉得那一下下全都砸在自己心口,比刀斧加身、五雷轰顶都更让他痛苦。他只能机械地反复认错,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除了祈求父母的原谅,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屋内没有人回应,严峰却被这动乱惊扰,走到楼梯口询问这是在做什么。没有人回答他。短暂的寂静中,门开了,严沐宸苍白疲惫的面容出现在门后。
  看着门外两人紧张严肃的脸色,他不自觉绷紧了身体,还没等开口询问,高丽华已经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往楼下拉去。
  严沐宸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这梦竟如此真实又可怖,连原本温馨和睦的家也被从他身边夺走了。他头脑发昏地站在沙发旁,木然看着高丽华拉着严峰坐下。往日温柔和蔼的妈妈,眼里再没有丝毫温情,冰冷的视线让他心底生出无尽的寒意来,将他整个人冻在原地不知所措。
  “沐阳你跪下。”高丽华开口第一句便让严沐宸彻底惊醒。他本能地感到一阵恐慌,难以置信地看向站在身边的人,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安慰的眼神。可严沐阳的眼睛里只有悲伤和无助,他深深看了严沐宸一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在我跟你爸面前说清楚,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高丽华镇定得仿佛在讨论孩子玩闹时犯的小错,可她眼神惊惶闪烁,尖细颤抖的声音毫不留情地透露出她内心的崩溃。
  所有人都盯着严沐阳,他有一瞬间绝望得想要冲出门去,头也不回地逃离这个家。可他不能。如果连他都逃避了,严沐宸怎么办。他必须挡在前面,他要保护身后的那个人。
  他又扭头看了严沐宸一眼,眼神已然变得坚定无畏。
  “爸,妈,都是我的错,是我对哥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可哥他真的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所有这一切都只是我单方面的肖想。你们打我骂我都可以,是我活该。是我脑子不清楚,跟哥没有关系。”
  严峰像高丽华刚开始一样,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震惊地看着地上的人,试图思考清楚这些话里的含义。
  高丽华的思路却早已恢复清晰,她抬头对上严沐宸的眼睛,声音冰冷的像是电脑里发出的机械音,“你真的不知道?”
  “妈,他真的不知道!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求你了,你不要为难哥,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一个人的错!”严沐宸膝行两步挡在严沐宸身前,哀切地向高丽华发出祈求。
  高丽华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死死盯着严沐宸,等待他的回答。
  严沐宸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烈日下慢慢脱水的鱼,拼命张嘴呼吸却无法获取丝毫的水和氧气。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脏抽痛,眼前发黑,摇晃两下之后也重重跪在地上,双手撑住地板不断喘息。
  “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想法了,我发誓!”严沐阳扶住他的胳膊,声音急切颤抖,道歉保证的话不断在这空荡的房间里来回飘荡。
  两人这幅样子,像极了相依为命的落难鸳鸯。高丽华强装的镇定终于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所有的悲愤失望全都爆发出来。她声音凄厉得近乎嘶吼,“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你们是不是想看着我死!”
  一向要强的她脸上满是泪痕,严沐宸抬头看着她从未露出过的伤心脆弱的表情,只觉得心口被生生剜出了一大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这时,严峰才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灭顶的愤怒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眼前一阵阵发昏,花了好几秒才堪堪恢复知觉,站起身狠狠一脚踢向严沐阳的胸口。
  严沐阳不躲不避接下这一脚,被强劲的力道踹得跌倒在地。他咽下喉咙里的闷哼,只捂住胸口喘息几声,又再次爬起身跪直身体。可当严峰转向严沐宸,抬脚又要再次踢下时,他立刻像护崽的动物般猛扑过去,死死挡在前面。
  “爸,你打我吧,怎么打都行。可哥他真的是无辜的,他什么也没做,他没有错啊...”
  又是一脚踢在肩上。严沐阳这次咬牙稳住身子,硬接了这力道,严峰却在急怒之下站立不稳,反而被这反弹力冲得向后跌坐到沙发上。他气得面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一时竟动弹不得。
  此时的严沐宸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只知道眼前有人影晃动,只听到爸爸粗重的喘息和妈妈绝望的哭泣。
  他想,他根本就不该在这里,他应该回到黑暗又空荡的角落,那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他看也不看周围的人,像个僵尸一样木然起身,两眼发直,拖着沉滞的脚步、带着死人般凝固的表情朝门外走去。
  严沐阳看了眼已然崩溃的父母,毫不犹豫地起身跟上,掏出手机替他叫了车。他将严沐宸的衣服手机拿出来,塞到他怀里,再将人带到车上安置好,拜托司机师傅路上多多照顾,才又带着赴死般的神情回到家里。像一个再无牵挂的战士重新回到战场。
  沙发上已不见人影。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漠然坐到床头,一动不动。
  是他非要觊觎不该要的东西,才让所有人都这么痛苦,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自私,所以所有的痛苦都该由他一个人承受。父母和哥哥,他们希望回到原来的生活,那他就给出承诺,让一切回归原位。这一切都很简单,不是吗…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十分钟后挂断电话,严沐阳没有耽误,直接来到严峰和高丽华的房间门口。抬手敲门,屋里没有回应,伸手试着转动把手——门没有锁。
  “爸妈,我进来了。”他喊了一声,推门而入。
  高丽华闭眼靠在床头,旁边的柜子上放着水杯和一板药片。严峰坐在靠墙的桌子边,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爸,妈,你们听我说。”严沐阳站到他们中间,毫无感情地开口,“是我出了问题,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是我不对。可我不想因为我,把这个家变得不再像个家,我真的后悔了。妈,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跟小美在一起吗?她已经答应了,我会试着跟她交往,会努力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再也不会有不该有的想法了。”
  “哥他真的很难…他身体不好,心理上也再承受不住任何刺激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不该因为这个受到牵累,我求你们,真的不要怪他。”
  “爸,妈,你们想要什么,期待什么,都可以由我来实现。如果你们真的觉得体制内好,我可以去考公,我还年轻,一切都还有可能。求你们不要再给哥压力了,等到什么都来不及的时候,后悔就晚了...有什么能比生命更重要呢?”
  “我知道你们一时接受不了这些,我可以等,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今天说的话永远作数。爸,妈,面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哥每天酗酒失眠,每天胃疼疼得睡不着觉,这些你们真的都不关心吗?你们生我们养我们,我们听话孝顺是应该的,可是哥他听话太久,他太累了。以后让我来吧,我什么都听你们的,让哥自由地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好吗?”
  经历过这天大的打击,严峰和高丽华才恍然意识到之前的平平淡淡是多么可贵。他们拥有的已经是恩赐,可他们却还不知足,还想得到更多,如今这局面难道就是报应?
  高丽华没有睁眼,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他想做什么就做,以后我们不会再管了。你记住你刚才说的话。”
  严沐阳没有多说,再次答应一声后,转身离开。
  开车回去的路上,严沐阳心中一片死寂。
  他本就已经不抱希望,已经下定决心不越雷池,把感情埋在心底过完这辈子,可老天还不满意。
  他终于明白了,只要心生邪念,就一定会受到惩罚。老天大概知道,他自己怎么样他都无所谓,什么苦他都能吃,什么委屈他都能受。所以才如此精准地给了他雷霆一击,直接往他最脆弱的地方插刀。
  高丽华的哭喊,严锋的震怒,严沐宸无言的痛苦,伴随着往日的温馨画面不断在他眼前闪过,像窗外匆匆掠过的杨树。所有的过往都变成麻木抽象的符号,再激不起心底的一丝波澜,连带着未来都是一眼看到头的灰暗。如同眼前的路,笔直地一路到底,通向一片荒芜。
  这么面无表情地开了近两个小时,他才从空虚混沌中挣脱出来。沉沉呼出一口气,活动开几乎生锈的肩背之后,他再次看了眼手机——没有回复。
  出发前他给严沐宸发了消息,说已经跟父母解释清楚,他们一家人还像以前一样,他发誓绝不会再有任何想法,父母也接受,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可是严沐宸没有回他。
  他拼命克制住立刻找上门去的冲动,深知自己不能在这时候表现得过于关切,可内心的担忧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寸寸将他逼得无法呼吸。当夜幕渐深时,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打开已经拿起放下无数次的手机,拨通了严沐宸的电话。
  听着耳边自动挂断的忙音,他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只平静地垂下眼,片刻后又给马天旭拨了过去。
  接着是漫长的等待。
  每一秒都被拉到无限长。他呆立在车门外,望着面前的高楼,明明白白地知晓,这距离于他而言就是天堑,是他这辈子都无法越过的禁区。
  铃声响起,马天旭略带焦急的声音传过来,在昏暗寂静的角落像是某种带着不详的诅咒,他的心蓦地跟着停了半拍。
  “打了好几个他都没接,你上去看看吧,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慌…”
  后面还说了什么严沐阳没有听清,他一头扎进黑洞洞的楼道,在不断亮起的楼灯下往严沐宸家跑去。他此刻有种诡异又笃定的感觉——前面迎接自己的,或许才是命运留给他的最后的杀手锏。
 
 
第39章 崩溃
  门没有锁,推门进去,客厅和卧室都亮着灯,眼前一片明亮。可整个房子里静得落针可闻,有一种诡异的反差感。严沐阳在这寂静中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像催促前进的鼓声,推着他往卧室去。
  严沐宸静静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目光右移,扫过旁边的床头柜,上面赫然摆着一个只剩小半杯水的玻璃杯和一个白色药瓶。
  呼吸变得艰涩,严沐阳在脑子里尖锐的鸣叫声中慌乱地冲过去,可还没走到床头就被自己绊倒,直直扑倒在地。
  正面朝地摔得十分狼狈,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撑起身子顺势往前爬了几步,哆嗦着伸手去拿桌上的药瓶。里面的药片已经所剩无几,清脆的晃动声像是催命的音符,当他看清上面的药名时,大刀轰然落下,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他像是灵魂出了窍,明明没有动作,却又清晰地听见自己发出了几声低哑的悲鸣,他凭借着仅有的那点理智,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拨出急救电话。
  接通的一瞬间,他立刻像机器人一样报出严沐宸家的地址,声音紧得自己都觉得陌生,“这里有人服用了过量安眠药,已经昏迷了,拜托你们尽快过来...”他扭头看了一眼仿佛睡着的人,在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中颤声询问:“我是不是应该给他催吐?”
  “我们马上派人过去。”接线员声音沉稳,“如果病人已经昏迷,是不能进行催吐操作的,可能会导致误吸。您现在只需确保病人呼吸畅通,注意保暖,我们已经就近调到救护车了,马上就能到。”
  “可是,”严沐阳被巨大的恐惧压得喘不过气,一想到最坏的情形就觉得天旋地转,“会不会来不及,我怕来不及,我是不是应该把他送下去...”他语无伦次,不断重复着相同的问句,好像这样就能让时间停止,不再往前。
  “病人服药多长时间了?”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他完全无法思考,更不敢去想是不是已经过了急救时间,只能紧紧握住手机,希冀从对方那里得到肯定的安慰。
  “一般服药不超过6小时且没有出现严重的并发症,都有较大的救治希望,您别急。我们的急救人员已经出发了,十分钟内就能到达。”
  挂断电话,严沐阳耳边立刻又出现尖锐的耳鸣,几乎要把耳膜刺穿。他恍若未觉,只谨记着接线员的指导,替严沐宸将被子盖严实,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不断亲吻。
  “哥…哥你别这样,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眼泪一滴滴砸在手上,他在阵阵嗡鸣声中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在说话。
  恍惚中,他突然觉得这也许只是一场梦。可这梦太可怕了,可怕到他一刻都无法再忍受,为什么还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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