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打量着周行砚那张哪怕地球爆炸也淡定自若的脸,评价道:“你这个人真没劲。”
周行砚“嗯”了一声,连嘴皮子都没动一下,好像已经接受了小少爷的这句评价,并且不打算改。
云念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转了转眼珠,在他经过自己面前时,猛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腰。
周行砚拿着喝剩一半牛奶的杯子准备去洗,忽然被袭击,忙将那半杯牛奶拿远,唯恐牛奶洒下来。
云念紧紧缠着他的腰,不管不顾地喊:“周行砚,我要骑马。”
周行砚左看右看,找不到可以放下那杯牛奶的地方,只能用一只手去扒开腰上紧紧缠着的手臂,扒开一只,另一只又迅速缠上来,对方是打定主意要折腾他。
他不敢太用力,怕云念从沙发上摔下来,于是朝沙发走近一些,嘴里很有耐心地劝说着:“你的身体不适合骑马,再说你爸妈是不会同意的。”
云念把他拖到沙发上,整个身子压上去,那杯牛奶最终还是难以避免地洒下来,一半洒在真皮沙发上,一边洒在两人的脸上、手上和衣服上。
周行砚看着沙发上堆积的液体沿着凹陷处肆意流淌,有一些沾到云念白嫩的脚上,其余的继续往四处流淌,他下意识抱住云念的屁股往上托了托,远离沙发上这一片狼藉,避免云念被弄得更脏。
云念以为他要躲,连忙去掐他放在腰上的手,又喊又叫:“放开我,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恶人先告状的架势让周行砚无奈,又放开了手。
云念跌坐回他的腿上,这一下屁股倒是真的被撞疼了,瘪了瘪嘴,委屈道:“我不管,我就要骑马。现在就要骑。”
周行砚有些犯头疼,他现在上哪儿给这小祖宗找一匹马。
云念抓着他的肩膀摇了几下,发现自己根本难以撼动,便继续出声命令道:“你翻过来,跪下去。”
周行砚一时间没有听明白,皱了皱眉:“什么?”
云念抬起手背擦了擦脸上被溅到的牛奶,却忘了手背上被淋到更多,脸上越擦越脏,睫毛上也沾到了,视线被干扰,一边揉眼睛一边嘴里还不忘指使人:“我要你来当我的小马。”
周行砚见他把自己越弄越脏,不再管他的尖叫,托住屁股搂着腰,把他从沙发上抱走,放在一旁厚厚的地毯上,嘴里熟练地转移话题:“我先帮你弄干净,待会儿再说这个。”
哪知道云念不上他的当,执意把他往地上按,气鼓鼓地骂道:“你还想骗我!”可对方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云念挫败得很,又扑到他身上去,用全身的重量压着他,张牙舞爪地逼他就范,扯他的衣服,啃他的肩膀。
周行砚抱着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祖宗,松开手怕他摔下去,抱紧了他又闹得更起劲,像是被这几天病恹恹的乏味生活给憋坏了,非要折腾个够。
第16章
◎“首先,你不能告诉我妈”◎
叶菲芸刚到家,循着动静找过来,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条,两个孩子抱一起扭打成一团,不,应该说是自家小孩单方面压在周行砚身上扭打成一团,抱着好脾气的周行砚又啃又咬。
两个人衣服上头发上都湿了,地上还有碎掉的玻璃杯,和打翻的牛奶液,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她提高了声音:“云念,你这是在干什么?”
云念从周行砚身上抬起头来,望向门口,气势一下子弱下来,立即从周行砚身上翻身下来,爬起来时没有站稳,踉跄了一下。
周行砚从后面托住他的腰,让他不至于摔倒。
叶菲芸在周行砚手腕上看到了两排浅浅的牙印,脖子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留下一道很细很淡的划痕。
云念低着头不说话,叶菲芸很严肃地质问他:“你不打算好好解释一下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她的印象中,云念一直喜欢耍些小性子,家里也舍不得狠下心来管教,但她一直认为云念大体上来讲还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平时对待别人也有分寸。
怎么偏偏就是跟周行砚过不去。
周行砚有些被叶菲芸管教孩子的气场惊到,想了想,抢先一步开口,说:“叶阿姨,其实没什么事。”
叶菲芸正在后悔平时对云念品德教育上的疏忽,把云念纵容成这种性子,对周行砚说:“小周你先不要替他说好话。”然后继续凝视着云念:“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吗?”
云念继续低着头装聋作哑。
“好,那就表示我没有误会你,对吧?”叶菲芸把他牵到周行砚面前,指着周行砚手上的牙印,“给你行砚哥哥道歉。”
周行砚再次开口:“真的没事。”
云念却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冲着叶菲芸喊:“周行砚他不听我的话!”
“谁教你这样大呼小叫的?他比你大三岁,你应该喊他什么?”
叶菲芸差点气笑了,可这都是她和丈夫溺爱出来的,要怪更应该怪她自己自作自受,想到这儿脸色更沉。
云念飞快偷瞄她一眼,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行砚哥哥。”接着说:“对不起,是我错了。”声音细弱蚊蚋。
周行砚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没事”,听在他耳朵里都像是虚情假意,于是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叶菲芸拿出纸巾给他擦脸擦手擦衣服,苦口婆心教育半天。
叶菲芸现在已经不奢求云念跟人交上好朋友了,只希望云念不要把人给得罪狠了,周行砚的父母是没了,但周老先生如今年迈,似乎又生出想要把长子流落在外的血脉重新领回周家的心思。
云念这弱不禁风不堪蹂.躏的样子,将来根本承受不住那样的怒火,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么样。
联想到云念将来的遭遇,叶菲芸倒吸一口凉气,什么火气都忘了,好声好语地劝说道:“念念,你真的不能太过分你知不知道,找机会和哥哥好好地道歉,确定哥哥是真的消气了才行。”
云念被她念叨得快要睡着了,胡乱点头。
叶菲芸下午在家里陪伴云念,短暂地享受一下所谓的家庭亲子生活。
阿姨特地大展手艺,端上新学会的甜品,云念吃了很多,叶菲芸阻止他:“你真的不能再吃太多甜食了,要有节制。”
云念舔舔嘴唇,转移话题,冲阿姨竖起大拇指:“都是阿姨做得好吃。”
叶菲芸这一瞬间觉得儿子真甜,要是一直都这么甜就好了,她拍拍云念脑袋,催促他上楼休息。
云念顺走一盘小点心,跟叶菲芸解释:“我去给周哥哥送一点吃的。”
叶菲芸制止的话消失在嘴边,欣慰地点头,目送自家又乖又甜的儿子离开。
云念来到周行砚房间,敲开房门,伸出一颗脑袋看向里面,笑着问:“要吃我带上来的小饼干吗?”
周行砚拉开门,让他进来。
他很自然地在椅子上坐下来,把带来的盘子放桌上,顺便扫了一眼周行砚的书,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公式和字,看得他有点晕,把书推开一些,用带来的甜点占据书的位置。
一回头,看到周行砚还站那儿,邀请道:“过来坐着呀。”
周行砚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怀恨在心的痕迹,依从他的话,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云念拿起一块被烘烤成小熊形状的曲奇放嘴里,悠哉悠哉地吃起来,周行砚不知道楼下刚刚发生的事,所以一时难以理解云念为什么特意跑到自己这里来吃东西。
云念脑子里短暂地闪过叶菲芸的话,抬头看向周行砚,犹豫了一下,拿了一块小饼干塞他嘴边,“这个是最好吃的,不信你尝尝。”
一股夹着浓郁奶香的甜味在周行砚嘴里散开。
云念高兴地说:“我没有骗你吧。”
周行砚点点头。
云念说:“不对,你还没有尝过别的口味,来,试试这个。”
他又往周行砚嘴里塞了一块,两人你一块我一块,乍看之下确实很像一对冰释前嫌的好朋友,要是叶菲芸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感叹自家孩子真是聪明灵秀乖巧懂事。
吃完这些,云念学着其他人平时喂自己吃东西时的样子,很贴心地帮周行砚擦了擦嘴角,可谓是诚意十足。
周行砚安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就听他慢悠悠地开口:“周行砚,你以后要听话,知道吗?”
周行砚不置可否,反问他:“你想让我听什么话?”
云念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要吩咐的,左看右看,认真地想了想,摆起了一副严肃神情:“首先,你不能告诉我妈,我吃了给你的饼干。”
周行砚突然弄懂了他为什么特地跑这边来吃饼干,“嗯”了一声。
云念对他恭顺的态度还算满意,“然后,我要在你房间玩一会儿,把你这儿好玩的东西都给我拿上来。”
周行砚不觉得自己这里有什么会让他感到新奇好玩的玩意儿,提议道:“不如你自己找找?”
云念闲着也是闲着,无所事事地在周行砚房间东瞧瞧西看看。
等周行砚忙完自己的事情,回头一看,云念已经抱着枕头睡着了。
已经快到深夜,他就没有喊醒云念,打算悄悄把人送回房间。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直到被抱回对面卧室的床上都一直没有醒过来,周行砚掖好被子,转身要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云念充满怨念的说话声:“周行砚,你到底会不会抱人啊……”
周行砚脚步猛然顿住,手上温软的触感还在,鼻间仿佛还能闻到刚刚把人抱在怀里时闻到的气息,鬼使神差般的反思了一下自己,每次抱着这位身娇体弱小少爷时,到底有哪个动作做得不够好……
可半天都没有等到云念的下文,垂眼细瞧,昏暗的卧室里,床上的人并没有动,还是刚才他放手时的姿势,看起来好像是在说梦话。
第17章
◎“宝贝别怕”◎
冬天以后,云念整个人更加懒散,有时候大半天也一句话都不想说,更别说是其他更费神的事情,陆仁和龚炬拉他一起出去玩,他每次都兴致缺缺地拒绝掉。
而周行砚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除了不得不伺候着云家的小少爷,平时独来独往,只可远望,不可近观。
这天放学,周行砚像平时一样去高一教学楼接云念,却被云念的同学告知云念和陆仁他们还没下课就翻.墙去网咖了。
周行砚想到云念弱不禁风的身体,有些头痛,给陈叔发了消息后,去校旁那家网咖抓人。
他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过校旁这家网咖的名字,老板很体贴地给学生留了后门,离学校近,方便进出。
网咖后巷,周行砚又给云念打了一次电话,关机。
一抬头,前面狭窄的过道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学生堵住。
为首的一人长相熟悉,眼神不怀好意。
周行砚想起来这人是云念班上的同学,云念那天逃课去酒吧就是他的主意。
“好久不见,学长。”
龚炬皮笑肉不笑地跟他打招呼。
周行砚意识到自己上当,懒得和他们浪费时间,面无表情地扫了这群人一眼,掉头欲走。
几个体育生将他团团围住。
龚炬感觉到他眼神里毫不掩藏的轻视,笑容有些绷不住。
“学长,你不去找你那位小少爷吗?”
龚炬在班上也算是一呼百应,次次在云念这里碰壁,无论是派对还是上门做客都被排除在外,心里早就不满。
云念和周行砚关系好众人皆知,云小少爷身娇体弱容易出事,找一下周行砚的麻烦也一样。
周行砚看了眼时间,云念并没有逃课出来玩,自己现在已经迟到了二十分钟,说不定等会儿要怎么闹脾气。
至于眼前这群人莫名其妙的内心世界,他没兴趣浪费时间去了解。
“所以,”他低声说,“不要挡路。”
龚炬上上下下打量他,忽然嗤笑一声,将亮起的手机屏幕竖在他面前,恶意满满地问:“周行砚,有没有觉得这个新闻很熟悉?”
周行砚看清屏幕正中间附着一张车辆坠崖事故现场图片,流了很多血,浸湿地上的松叶和泥土,打满一层一层的马赛克都无法遮挡。
他沉下脸,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龚炬看到他的反应,继续笑道:“平时看起来那么高不可攀,原来只是一条寄人篱下的丧家犬啊,我说怎么能忍受得了云念那副脾气。”
周行砚的目光从那张新闻页面上挪开,冷冷注视着他们。
龚炬特地喊了一群高三体育生来给自己助威,丝毫不惧怕,说:“这样吧,学长你学三声狗叫,我就不告诉别人,他们心中高贵帅气的校园男神其实是条丧家犬。”
周行砚抬头,朝四周看了看。
有人抱着胳膊嘲笑:“别看了,这条巷子是没有监控的,学长早点配合,今天就早点结束。”
周行砚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是吗,那就方便多了。”
龚炬没来得及弄懂周行砚那句话的意思,脸就被一拳砸得歪向一边,懵了好几秒。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周行砚给揍了,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块头大,平时除了在校队练体育,课下还学拳击,自认为周行砚这一下能得手完全是因为运气,恨恨咬牙:“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下手太狠!”
说完,逼仄的小巷子里传出一阵混乱的声音。
另一边,云念很久没等来周行砚,于是自己慢吞吞收好书包往教室外面走。
经过门口,一个戴眼镜的瘦弱男生支支吾吾地看向他,愧疚地开口:“云念,刚才龚炬逼我骗周学长去网咖找你,我看到他身边还有好几个不好惹的刺头,周学长估计是遇到麻烦了。”
云念不明就里地往外走,始终没想明白周行砚和龚炬什么时候结了仇。
但是这种难得一见的热闹他必须要凑一凑,龚炬块头那么大,都能和云孟齐有的一拼了——想到这儿他加快脚步,朝校旁的网咖走去。
11/48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