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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以后，雷志勇便就背过身去，让他双手抱臂，全然不面对底下骚动的人群。
也不知道是不是雷志勇刚刚最后一句话的缘故，众人脸上大多是挂着不安和不知所措的表情与周边的同伴交流着，大多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
“如果跟着去执行任务有贡献却死掉的话，我们的功劳会不会被alpha抢走或者说是依然籍籍无名？”
正在骚乱之时，一道清脆的声音破开了嘈杂传入了三人的耳朵里面。
雷志勇没有回头，宿云却寻着那声音看了过去。
雷小凡跟在名为苏玉的beta身边，满脸尴尬和不知所措地拽住苏玉的肩膀，而苏玉却在肩上背着一把长狙，褐色的瞳孔眼神坚定地望进了宿云的眼底。
那其中的认真绝对不似作假。
也正是因为苏玉这番话，队伍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beta都抬起头来，相反，一些alpha却像是很疑惑为什么对方要这么说一样躲在一边，使得苏玉周身除了雷小凡这个alpha，被清理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圆圈。
宿云将掌心撑在栏杆上不断敲着，叩叩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根本就没有想多久，便就占领了刚才雷志勇宣布这条信息时候所站着的中心位。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宿云当然知道在过去的调查任务里面会有不少alpha占领队伍中beta或者是其他人的贡献。
有人可因被霸占来的位置平步青云，而有人却会因为这抢夺侵占意志消沉后活成一具腐朽秩序之下的行尸走肉。
宿云定了定心神，目光平和而又决绝。
“我相信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是一名omega，甚至可能有很多人在加入我的队伍时也都是看在雷队的面子上，在路途上，我也听见很多人说不过是一个调查任务不会有危险也很难挣到什么功劳的声音。”
“我理解你们的想法，太多人说一个omega是无法独自完成任何事情的，所以需要alpha的陪伴与加持。很可惜，也许我和你们想象中的omega不一样，世界上很多omega和你们想象中都不一样，我可以单独出任务，也已经在这个调查任务到来之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以目前为止我的调查来看，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们——”
“无名之神也许已经在边境默默存在了九年时间，有人在边境想要依靠这边的人民来完成对中心城的摧毁，他利用了很多人完成自己的目标，我甚至是已经知道了那些被我们关押而后抓狂的人经历过怎么样的身体改造。”
“我不清楚我现在要做的到底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但如果我不去做而只是在审判塔里面做个缩头乌龟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宿云说。
“之前种种事迹实在复杂，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一一告诉你们听。可是我能保证，完成了这个调查任务，我们可以把这些故事一起说给自己的孩子听，说给自己的父母听，这次的调查任务绝对非同小可，没有人可以抢走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功劳。”
“我只要你们站出来。”
“我只要你们可以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
“哪怕最后我们是全军覆没也好，还是凯旋而归也好，我始终都会谨记你们每一个人做出的贡献。”
宿云当着众人的面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圆形的小电子记录仪向上轻松一抛，莹蓝色的光芒在扫过宿云的脸以后便就响起了“信息正在同步中”的电子音效。
“这是我在审判塔审判犯人时会使用的记录仪，被它所记录所同步的信息都会被上传到云端库中。在这里，我向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做出承诺。”
“只要是加入了我们，做出了相应的贡献，这些贡献都会落到实处。哪怕是我们死去，哪怕我们的尸首最后被冰雪覆盖成为一座冰。”宿云用手指着那道闪烁着莹蓝色光芒的冰冷器械。
“这里也一定会有记录，也许我们不会立马就被人听见，也不会立马被人看见，但你我的精神就永存于新星球的云端之间，没有人可以夺走你们的功劳，没人会拥有像是你们决定赴死那一刻的勇气，我永远谨记每一张在这里站出来的脸。”
“活下去，只要在任务里面活下去，在任务结束以后，我一定会为你们谋取最大的利益，不管你是新星球所谓的天之骄子alpha，还是不被看好的beta，你们在我这里，一定会得到相应公平的待遇。”
“我，宿云，在此立下誓言。”宿云说：“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所有人都得到应得的，没有人可以抢占你们一丝一毫的功劳。”
这一番演讲如磐石般被坚定不移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底，在那些曾歧视或者被歧视的人心中凿出了一个巨坑，原本横亘在众人之间的墙也已出现裂痕。
苏玉是第一个站在左边位置的人，他目光炯炯，较长的发丝垂落鬓边，苍白的唇紧紧抿着，和他肩头的一杆枪相比，说是去英勇赴死也不为过。
其他人还没动。
余径在此时也靠近了宿云，不过不是站在宿云的身边，而是他的身后，像是十六七岁选择跟随的队长一样，作为副手存在宿云的周围。
灰蓝色瞳眸的alpha一改往日在队伍里面的轻佻和欠揍，同宿云一并站在蓝色的光芒之下。
“我呢，不太会说客套话。”余径开门见山道：“不过正如你们所见，我始终都是追随我们队长的——其实这么多天，你们多的是人对我的身份忌讳又担忧，也不是没人想过半夜把我举报了抓起来，不过很可惜，都被我想办法压了下来。”
“我懒得去理解你们的担忧和恐惧，可你们一个个要追逐功名利禄的脚步倒快得很。”
余径舔了下唇角：“既然左右都是要建功立业，建一次实实在在的功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不比抓住一个你们根本就抓不住的人要强吗？”
“——你们听见了，这不会有任何人抢走你们的功劳。你们知道我身份的人不少，这次的任务其实和九年前我们地球军失踪的首领有点关系，能活着完成任务的人，一定会受到我们地球军的礼遇，不说前几年，近几年你们也看见了，新星球其实已经开始完全招架不住我们了吧？”
他笑着，眯缝起眼睛，弯弯的，简直和坏心眼的狐狸如出一辙。
“地球绝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落后，我们曾经的家园在这个时候也会在同胞被同胞压迫时向着你们敞开怀抱。”
宿云知道余径是在为自己说话，身后余径平常有些凛冽的气息在此刻却是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
在略微闭眼后，宿云再次睁开了眼：
“——不论是地球还是你们新星球的审判塔，都在向你们做出承诺，不客气的说，我们需要你们。”
“我们所能给出的所有承诺均已被记录，做出决定吧，各位。”
第71章 【边境】分别-71
在宿云等人背过身以后，底下窸窸窣窣的声音便就没有停止过。
有alpha仍坐在中央桌上不动如山，也有beta和alpha一起往左右分散站位。
一些仍不相信宿云和余径等人的alpha们则是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周边那些离开的同伴，身边逐渐空旷出来的位置钻入寒风，在他们往日的情谊上筑起一道无形的高墙。
特别是队伍里面那几个总默不作声的beta，几乎全员都确认了参与进任务当中去。
眼见着他们本来有二十几人的小队伍最后只留下几个alpha坐在中间不知所措，坐在正中的雷小凡还是很犹犹豫豫地看着苏玉。
他和苏玉是同期生，不论是学习还是入伍都是前后一脚的距离，大学时两人又是舍友，相对比那些AA的宿舍，和苏玉一个beta待在一起无疑是件比较轻松的事情。
在学校里面雷小凡和苏玉关系很好，但雷小凡在毕业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再也看不见苏玉了。
因为苏玉四年时间里面年年都是他们专业的第一名了，格斗、射击、侦查，只要雷小凡有印象的课程，苏玉大概都拿过第一，每个理论知识课程的老师也都非常喜欢他，大有要将收为己用的意思。
所以在巡逻队里面看见苏玉的脸时，雷小凡还很震惊。
雷小凡知道自己没什么太大本事，后面的带队队长还是因为自己舅舅半路撂摊子不干了才叫他捡了个漏。
这也是别人叫他小雷队他就会很开心的原因，他知道自己这位置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但有了就可以，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把苏玉设置成了自己的副队长。
没办法，队伍里面领头的只能有他一个废物。
苏玉把一切都做得很好，和在学校里面一样，每次他受伤或者出什么事情的时候，苏玉永远都是第一个冲上来帮他忙的，他会关心他，也会在他劫后余生的时候安抚他。
他和苏玉无疑是最好的搭档。
能打败宿云和余径那一对高质量AO情侣的好搭档。
在刚才宿云和自己舅舅提出可能要付出生命继续任务的时候，雷小凡是真的有点怂。
他年轻，压根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自己舅舅从不是一个夸大其词的人，对方说是会死人，那多少危险系数都是颇高的。
这也让他在雷志勇说话的时候下意识低头当起了缩头乌龟，而苏玉的声音却将他给拽回到了现实当中来。
苏玉的询问字字铿锵，在对方说话的恍惚之间，雷小凡甚至感觉自己也许从未真正认识过苏玉这个好兄弟的本身。
根本就来不及阻拦，苏玉就已经第一个站在了宿云的队伍里面去。
眼见着几个熟悉的人都开始一一选出站队，雷小凡的底气也越来越不足，身边战友慢慢走完的空间可以让心虚趁虚而入，他主观上仍是不想继续这次的任务。
在偷瞄过左右两边依旧和他一样在正中间位置的众人时，他发现那些人脸上也大多是和自己一样的表情。
但最终还是谁也没动。
站队的时间也在一分钟的安静中截止。
宿云有些意外地看着雷小凡的身影，却也没有开口指责什么。
雷小凡在人群里面躲躲闪闪的，站在苏玉最近的那一侧，将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从宿云等人的方向来看只能看见他脑袋顶上那个小小的发旋，看上去似乎是很想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雷志勇在看见雷小凡没有选择站队的那一刻倒难得是没有暴起，反倒只是用双眼盯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小侄子，再将双手背在身后，立刻便就转开视线去清点会跟着他去平原地区村庄查探的队员。
原本队伍里面不过是三十多人，包含雷小凡等人在内有七个人不参与行动，包括医疗兵，决定跟随宿云的十人，大部分都是beta。
跟随雷志勇的则有十三人，倒还算是平均。
有人愿意卖命，有人不愿意，宿云也没期待所有人都加入进来，现在大部分人能站出来，就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既然这样的话，选择跟着我的队伍现在都回去检查自己的装备，因为只有一队只有一辆运输车辆，所有东西全部从简，食物可以在边境内部寻找，主要携带武器和保暖衣物。”
宿云将安排下放下去后，便就领着余径和雷志勇离开了原地。
决定跟随宿云的苏玉在路过雷小凡身边的时候，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雷小凡孤零零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身后是几个选择和他一样留在这里的alpha小兵。
他们没有做出任何的选择，有人是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也很好，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死人的调查任务付出生命的代价，但发现原本在自己身边和自己是如出一辙的队员都一一作出选择的时候，他们实际上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特别是里面还有一些他们看不起的beta。
“诶，小凡，没事儿。哥们几个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不是也很好嘛，好歹我们也是帮忙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带到边境来了，最后就算是结了任务，我们好歹也有些辛苦功劳……”
“是啊是啊，小凡，你也别多想了。看你那个脸垮的和什么一样。”
雷小凡听着身边人的撺掇，有些犹犹豫豫的，“可是苏玉……”
“别可是了。”有人拍了一下雷小凡的肩膀：“苏玉什么人你不知道吗？那可是我们那一届每年期末考的第一名，要不是他是个beta，我们根本不可能在巡逻队里面看见他啊！别惦记了，你们两人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雷小凡张了张嘴，像要反驳什么，但到底反驳的话还是没能说出来。
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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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好了要执行任务后，各人的动作都很快。
宿云和余径不一会儿就领着人检查完了车辆和油箱，好消息是两辆车的油箱都差不多是满的，其中一辆车还有两桶备用油，刚好是一队一桶。
小兵们收拾东西也快，每人迅速地将自己的被褥还有保暖的衣物打了个结背在后背就算是行囊，贪吃点的就在兜里面一边各是塞得满满当当，也顾不上食物是不是冷了，随后便就翻进了皮卡的小敞篷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没什么人聊天，大多眉头都是皱着，最多也就是和周边的人低声交谈两句。
苏玉则是坐在靠边沿的位置擦拭他手中的狙击枪。
宿云和余径站在敞开的驾驶座车门旁。
那种来自于生理上对自己的警告还是让宿云感到不安，事实他们现在更多只能选择是走一步看一步。
雷志勇那边人多，安排要比他们慢一步，但在收拾完了以后，也朝着宿云余径两人走了过来。
宿云从怀里摸出一个对讲机，在调试频道以后再开口：“测试一下。”
充满磁性的电流声从雷志勇手里面的对讲机里传出来，雷志勇拿着，无可奈何地笑了声：“测试完毕，能用。”
“那就行。”宿云答道，再将对讲机揣回了兜里。
估摸让雷志勇再早个几年，他是打死也想不到自己能在任务里面和宿云还有余径这两个仇人站在这里决定后面所有的任务。
三人也没说什么告别的话，只是相互道了“保重”两字便就分散开来。
宿云望着雷志勇离去的背影，却发现对方半路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beta拦住，他微微眯起眼睛……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beta应该是——
陈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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