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依然剑拔弩张,态势没有减缓。
戴予飞不肯赔酒吧的损失费,但也没再留着茅平。瞎了一只眼的赌场马仔对戴予飞来说失去了价值,他手底下有这么多人,不必非要重用这一个。
陆星野告诉邵西臣,茅平被绑在麻袋里痛揍一顿,戴予飞让人把他扔进了蛟江。没死,但也只剩半条命,被他乡下的爷爷接回去了。
两人皆是唏嘘,所以说混这条道不容易。一时威风,一时又落魄。钱没捞到,甚至于变成残废,还不如正经打工,平平稳稳。
陆星野说着便有了困意,声音逐渐低下来。邵西臣眯着眼,也累了,脸贴在陆星野胸口,慢慢地睡过去。
第二天清早醒来,邵西臣正闭着眼摸床头的毛衣,一伸手,身边却是空的。
邵西臣猛然惊醒,倏地睁眼。陆星野平时至少睡到日上三竿,从没有一次天不亮就起来的。
邵西臣想到这里脑中一片空白,他穿着短袖就掀开被子下床,开门朝客厅里喊,“哥。”
这时,卫生间里传来一阵低沉压抑的呕吐声,邵西臣心都提起来。他焦急不安地快步走,一边喊陆星野的名字。
打开门,陆星野正扒着马桶吐。长长的金发蓬着,垂在鬓边,邵西臣蹲下来捧住陆星野的脸,神色担忧,“怎么吐了?”
“没事。”陆星野捂着肚子,脸色发白,他解释道,“昨天晚上吃生鲜又喝冰啤酒,难受了一夜。”
其实经过整夜的消化,陆星野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反倒刚刚腹泻了两次。
邵西臣扶着陆星野起来,把马桶冲干净又给他倒水漱口,“下次别这么吃。”
陆星野的饮食习惯向来很差,生冷不忌,贪享口腹之欲。好在常年练散打,身体底子扎实,只是最近几个月出去应酬喝酒多了,难免会不舒服。
“睡一觉就好了。”陆星野露出一个憔悴的笑容,然后疲倦地靠在邵西臣身上,说道,“你抱我,我走不动了。”
其实只是懒得走,但生病了就有特权,邵西臣会在这时候对他格外好,几乎是有求必应。
“换衣服,我带你去医院。”邵西臣抱着陆星野往卧室走,一边说。
“不去。”陆星野又拉又吐,闹完一阵刚刚舒坦下来,这时候只觉得累,想睡一觉。
邵西臣没说话,把陆星野放在床上就开始给他套毛衣,无论陆星野怎么反抗挣扎都不管用。
“快点,不然我考试迟到了。”邵西臣这么一说,陆星野立即乖乖配合,动作迅速。
没有五分钟,两人就收拾完出门了。
冬天的清晨,医院里还没什么人,陆星野闭着眼坐在输液大厅挂盐水,邵西臣东奔西跑付钱取药拿化验单。
报告显示只是普通的急性肠胃炎,但医生劝诫要规律饮食,不能胡吃海塞,否则急性肠胃炎会转变为慢性,到时候就麻烦了。
邵西臣认真记下医嘱,捏着诊断报告回到输液大厅。陆星野眯缝着眼看他,摸了摸肚子说,“老婆,我饿了,想吃香辣牛肉面。”
“香辣?”邵西臣目光锋利,声音冷冽,“你还想吃香辣?”
陆星野嘴里发苦,虽说吃不了辣,但此时却很想来碗热辣滚烫的牛肉面激爽味蕾。他饿得脑袋发昏,没察觉出邵西臣的异样,玩笑道,“为什么不能吃,你那么辣我都吃了。”
“你给我正经点。”邵西臣凝眉,神情严肃地说,“以后不准吃辛辣刺激寒凉油腻的,酒也戒了。”
陆星野瞬间清醒,瞪着邵西臣,“不行,这些都不能吃我就饿死了。”
“我不会让你饿死的。”邵西臣站起来,双臂环着,目光直逼陆星野,“你要实在想吃也可以。”
陆星野见邵西臣松口,露出惊喜的笑意,“真可以吃?”
邵西臣笑着,回答他,“可以,蹲阳台上跟三磷一起吃。”
“草。”陆星野拧着眉骂邵西臣,“你他妈才是狗。”
第61章 六十一、23号清纯茉莉
接下来的几天,陆星野被邵西臣强迫着清淡饮食。不好吃也不难吃,邵西臣尽量换着花样给他做,炒时蔬,虾仁蒸蛋,焗南瓜,水焯蛏子。
只不过陆星野吃惯了重油生冷,三天下来嘴里淡得没味。等邵西臣期末考试结束,他便借着庆祝寒假的由头带邵西臣去吃炖羊肉。
邵西臣捧着一箱子练习册听陆星野讲羊庄的火锅有多鲜,但车子猛一停,瞥眼却见瑶浴养生会所几个大字。招牌上彩花斑斓,还未进门就能闻见浓郁迷情的香水味。
邵西臣的脸沉下来,他眯起眼寒声问,“你带我来这里吃炖羊肉?”
陆星野打量邵西臣的细微表情,明知他心中不快,却还是想戏弄一番。搭住邵西臣的肩膀,陆星野凑上去暧昧地浪笑,“听我哥们儿说这里的23号技师特别漂亮,技术也好。”
邵西臣的脸彻底黑了,但陆星野丝毫不收敛,继续耍逗他,“你不知道,这个技师外号清纯茉莉,人长得又白又嫩。”
“考完试也该放松放松。”陆星野忍住笑意拽着邵西臣往里走,邵西臣目光如刀,像要把陆星野片开。
“你自己放松吧。”邵西臣一把甩开陆星野,转身就走。陆星野见他真生气了,急忙大步上前把人拉回来,解释道,“跟你开个玩笑,你又闹脾气。人家正经推拿的,个个都有技师执照。”
邵西臣敛眉看他,陆星野讨好一笑,“真的,我没骗你,不然怎么敢带你来,你还不宰了我。”
“走吧。”陆星野见邵西臣严肃的神情松弛下来便搂着他的肩膀往里走,“技术真的好,你试试就知道了。”
前台服务员见两人进来便笑脸相迎,立即介绍套餐。陆星野摸着下巴思索要不要足底按摩,邵西臣却直接开口了,“点23号技师,全套。”
陆星野噗嗤笑了,捏着邵西臣的脸颊道,“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
邵西臣并不理睬他的奚落,拿着服务员给的号码牌就往里走。
陆星野亦步亦趋跟着邵西臣,以迷色而垂涎的目光打量他笔挺的身姿以及宽阔的脊背。陆星野心里琢磨着,这人穿衣服竟比脱光了还有诱惑力。
邵西臣突然一转身,迎上陆星野赤裸的眼神,知道他脑袋里又在意淫着那些不正经的下流画面便无奈地瞪眼。
“老婆——”陆星野话没说完邵西臣便拿着手机往旁边去了。
“小斐的电话。”邵西臣解释。
在经过陆星野时,邵西臣用力捏他的虎口,沉声道,“23号技师进去了,你也放松放松。”
陆星野轻轻笑,用力一拍邵西臣的屁股就进去了。
按摩室内,23号技师毕恭毕敬地站着,见陆星野来了便点头示好。陆星野看着这位技师不禁赞叹,果然是清纯茉莉。这小男孩长得白嫩娇羞,水灵灵,一掐就能出水似的。靠近时细闻,身上还带着清新的香气。
“先生,您躺好。”23号说,声音也格外甜美。
陆星野此时怀疑,这家按摩店可能真不正经,技师竟比会所里的职业MB还漂亮。
邵西臣帮陆星野点的是全套服务,先从推背开始。
滴上精油,23号细长白皙的手轻和抚摸着陆星野坦硕的脊背,慢慢匀开,散发幽幽的沉香。
23号的指节一点一点推按着脊椎突起与关节,陆星野只觉力量不足,劲道薄弱,想必是新来的。
陆星野练散打的时候常受伤,教练就带他去推拿正骨,十三岁的陆星野被一顿揉搓,疼得直哆嗦,差点没跪地求饶。而23号跟那些老师傅的水平一比,就如同小猫挠痒,可爱温柔但没劲。
陆星野没觉出酸爽感便啧一声,扭头对23号说,“弟弟,使点劲儿啊。”
“好。”23号点头应声。
陆星野半边脸搭在枕头上,百无聊赖开始打量这位技师。
白,但少点气色,没邵西臣红润漂亮。瘦且单薄,缺乏劲力,远不如邵西臣健壮结实。低眉敛目,温柔沉静,但过于乖顺了,无聊。要说邵西臣,温柔体贴,会撒娇讨好,生气时横眉竖目沉脸冷笑,你就得哄着他,别提多好玩了。
陆星野蓦然发笑,他这一身风流纨绔、好色滥情竟统统被邵西臣治好了。邵西臣简直哪儿哪儿都好,别人要跟邵西臣比,那就是自取其辱。
看着23号却想着邵西臣,边想边笑,23号以为陆星野是对自己笑,见他长得颇为英俊,便羞赧地低了头,娇滴滴地问,“哥,这个力度怎么样?”
陆星野眨了眨眼,见到站在门口的邵西臣冷了脸。他哼哼了一下,没敢说话,迅速把脸埋进枕头里去。
23号一双巧手按压推摸着,却被人突然拉住,他扭头,看见邵西臣那张略带敌意的脸。
邵西臣没说话,一扬下巴,示意他站到旁边。23号皱眉但不敢反驳,顺从地退到门口。
邵西臣接替23号开始给陆星野推拿,手指蜷起,用力往下一压,陆星野痛得哇哇乱叫。
“弟弟,你怎么——”陆星野一扭头,大气不敢出。
邵西臣眼神锐利如钩,正狠狠盯着他,“躺好。”
“老婆。”
“闭嘴。”
23号见状便识趣地出去了,并不忘为他们带上门。
“清纯茉莉,技术怎么样?”邵西臣长腿一迈,跨到推拿床上。他两只拳头捏紧,用力按推陆星野的脊背,在精油的顺滑下发出啧啧水声。
陆星野疼得皱眉,身子仰起来又被邵西臣按回去。他呼了口气,扭头跟邵西臣说,“没你厉害。”
其实什么23号,清纯茉莉,都是他顺口胡诌的,只不过想戏谑邵西臣一番。谁成想,这位23号竟然真的清秀漂亮,像朵白茉莉。
陆星野百口莫辩,但他此刻也不想辩解,因为邵西臣生气吃醋实在是好可爱。
两道墨黑的眉毛蹙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如狼似虎又脉脉含情。牙尖咬着微湿的嘴唇,下巴后收。整张脸漂亮却凶恶,还带着一点憨态。
陆星野捏住邵西臣的手并翻过身来,他平躺着,目光在邵西臣脸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继而猛地一扯,邵西臣立时倾俯到他怀里。
“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陆星野轻声笑,感觉到邵西臣一挪,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
“干嘛?”陆星野攥着邵西臣的校服后领使劲拉他,“这真是正经按摩的地儿。”
邵西臣没说话,脸埋在他颈窝里轻轻呼吸,陆星野不禁收紧双臂。他觉得魏瑜比喻得确实精准,邵西臣就像只小狗,长得像,神态动作像,连生气恼火都像。
锁骨被重重咬了一口,陆星野痛叫,捏住邵西臣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你他妈真是狗啊。”
邵西臣低头又轻咬他的手,舌尖掠过,惹得陆星野不禁颤抖。
“不准看别人。”邵西臣按着陆星野的肩头起身,跨坐在他小腹上。指腹摩挲过陆星野的眼皮,浓密的长睫毛落下来,他闭上了眼。
邵西臣另一只手与陆星野十指扣紧,问道,“看见我了吗?”
陆星野笑着,语气宠溺,“看见了,睁眼闭眼都是你,满意没有?”
邵西臣又趴下来,下巴搁在陆星野胸口,陆星野睁眼,看着邵西臣。他的眼神纯净,像是雪原的白鹿。陆星野忍不住捧他的脸,低声道,“上来点。”
“哥。”邵西臣坏笑着,用力拧了把陆星野的腰使他清醒,“这是正经会所。”
大半个小时之后,23号技师才被通知带着另一位技师进门,继续给两人推拿按摩。谁都不敢说,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咸腥味。
陆星野心满意足地躺平,舌尖轻舔着嘴角,他侧头看邵西臣,浑身仍然沉浸在酸涩之中。
一整套服务做完,等陆星野跟邵西臣穿好衣服出门,天都黑透了。
邵西臣看了眼手机时间,催促他快点,邵斐说晚饭后过来把小猫带回碧水湾。陆星野心里一喜,想着终于可以把这只烦人的死猫送走了。
于是,一顿羊肉火锅吃得敷衍随意,大概半个小时两人就匆匆结账。
临走,邵西臣又问老板要了三斤鲜羊肉,打算明天去陆家吃饭带给陆元卿。陆元卿跟他一样,喜欢吃羊肉。
陆星野看着一大袋子羊肉不禁提醒,“我爸吃不下这么多。”
“他最近胃口特别差,脸都发黄。”陆星野皱眉,坐进车里时无奈叹气,“叫他去医院检查又不去,怎么劝都不听。”
“过两天我们带他去。”邵西臣捧着羊肉说。
陆星野点头,“行。”
陆元卿讳疾忌医,只能强硬地架着去。况且有邵西臣在,陆星野自然也能少费点力气。陆元卿特别喜欢邵西臣,邵西臣说什么他都觉得对,没准上医院也能答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讲些学校跟酒吧里的琐事,笑一会儿又互相瞪着气一会儿。
及至下了车,邵西臣去牵陆星野的手,他们旁若无人地在楼道里接吻,冷得发抖就贴靠在一起。
进门还没换鞋,邵西臣就搂着陆星野迫不及待地亲,陆星野被他压倒在电视柜上,他吮了口邵西臣柔软的嘴唇停下来,“咱们是不是该克制点儿?”
邵西臣笑道,“你才二十岁就不行了?”
“不是。”陆星野攥着邵西臣的衣领仰起身,跟他面对面站好,“你忘了一会儿小斐要来。”
“他跟我说要晚点。”邵西臣一颗一颗解开陆星野的大衣外套,手指滑下去,勾住裤腰一拉,他朝陆星野耳畔吹了口气,“动作快点就行。”
十八岁跟二十岁,像是在热烈白光下晒得干燥的植物,只需要一点星火就能彻底灼烧。他们太年轻,所以粘稠,日思夜想总不够,时时刻刻都渴望互相拥有。
邵西臣抱着陆星野,一起扑进柔软的棉絮里,这样才觉得稳妥了。
他一直在克制,克制自己的懒惰,勤恳学习;克制自己的痛苦,尽量充满希望地生活;克制自己的愤怒,遇事保持平稳冷静。但唯一的例外,他遇上爱就像是疯了。无法克制地想拥抱,想亲吻,想融化在对方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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