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打算再不和他相遇,但只要想到对方的人生会遇到各种挫折磨难他就没办法忽视。
向夕绕过人群,缓缓走向舞台。
陆昭和元晨景收拾好东西过来,刚想和向夕打招呼,却看到他踏上了登上舞台的阶梯。
许屹见另外两个人都没动,就想自己出声喊住向夕。
但陆昭却伸手拦住了他。
元晨景很默契,两个人自然而然地一起在离舞台近的地方找了一个好位置,他们两比向夕高出不少,站在任意位置,也能轻松看到舞台全貌。
他们看到向夕走上台,灯光打到他身上,都映不清他整个人具体样貌,宽松的白色体恤外面套了一件白色上衣外套,本来应该是上衣外套,但穿在向夕身上,活脱脱变成了中长款。
周洋看到向夕上来,差点泪眼汪汪,他激动地拉住向夕的手,一切不言而喻。
“我真害怕……怕自己一会儿开了麦都没有勇气发声。”周洋吸了吸鼻涕:“搞砸了我怎么面对你啊。”
向夕:“开学大会的时候校长不是说了吗?重要的是过程,不是结果。”
希望所有同学不为过程困苦而悲痛,不为结果优秀而自满,享受付出和收货时一路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你付出的过程不会欺骗你自己。
“好。”周洋擦了擦快溢出眼眶的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不怪谢暮,没有谁应该为了谁必须做什么。”
谢暮并没有义务为了他周洋必须来参加比赛。
向夕弯了弯唇角没有说话。
周洋可以责怪的,可以责怪向夕,如果不是因为他做了多余的事情,谢暮也不会陷入这么两难的时刻。
周洋抱着贝斯背对着观众,和刘逝川说:“加油啊,刘逝川你是最棒的!”
然后又和向夕说:“谢谢你。”
不止为了今天这件事。
而后又对江游道:“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真的很不想看到你,但依旧希望你能好好表现,争取跟上你们队长的步伐,被大公司看中,有一个好的未来。”
江游灰白色的头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俊美的脸上面对周洋时一直都挂着浅浅的笑意:“好。”
他对娱乐圈没什么兴趣,对音乐也随着年龄增长失去了热情,但他不会去辩驳周洋对他说的话。
他站在这里,不过是想看看,爱哭鼻子的小少年长成什么样了。
正如他想的那样,很多人都喜欢他,有新的朋友,乐器也从吉他换成了贝斯,他已经重新开始并且走了好远,只有江游自己一直停留在原地。
周洋唱歌的声音清朗温暖,和他说话时完全是两个调调。
几个人在这之前都没有从周洋那里听到过完整的歌词。
向夕也只记得一点点。
但是那一点点和周洋唱的内容完全不搭边。
——
白色的琴被分解破坏。
能不能释怀所有伤害。
心像甜甜圈一样中间缺了一块。
不去想你们在或不在。
……
我的世界只剩空白。
——
激昂撕裂的尾音。
接上钢琴高音阶区的solo,叮叮汤汤,激烈而绝望,砸在琴键上的仿佛不是手指,而是清脆的玻璃制品,片片破碎在耳旁,与之一起破碎的还有无数听众的心脏。
碎落在琴键上,化成粉末,在灯光中消失殆尽。
陆昭看着舞台上并不清晰的侧脸,和元晨景十指相牵的那只手紧了紧。
“他弹钢琴的样子真的很美。”元晨景突然出声道。
陆昭点了点头:“和那个讨厌鬼像极了,我并不讨厌他。”
元晨景表示理解:“这个世界只有我们和其他人。”
哪怕讨厌自己,也绝对不会讨厌他们。
最后一个音,十指深陷,延音绵长,道不尽,诉不完。
紧接着地鼓密集的连续鼓点,电吉他加上效果器独有的嘈杂。
所有乐器声音停止后,鼎沸的人声在台下响起。
周洋是舞台上第二个回过神的,第一个一直游离在外,不存在回不回神的说法,弹完琴就坐在原地擦手手。
周洋激动地向向夕跑过去,完全不顾自己胸前还挂着贝斯,想伸手拥抱向夕。
被向夕拒绝了。
“中间那段solo响起的时候,我心脏都揪紧了,一直数着拍子,怕自己声音进错了地方。”周洋兴奋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走吧,后面还有其他乐队。”向夕一分一秒也不想在舞台上久留,灯光太耀眼了,耳边的呐喊声,让人目眩神迷。
有个熟悉的人影,绕着人群,向舞台侧边跑来。
隔得远远地,向夕仿佛听到对方剧烈的喘息和粗重的呼吸。
可是。
明明生与死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但他依旧努力渴求着生命必须的养分。
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还有他留恋的人与事。
“没开始之前我好担心结果,结束这会儿反而不在意了。”周洋笑眯眯地和向夕说。
说完后又转头去找刘逝川说自己的心情。
陆昭和元晨景早早地等在向夕下来的位置。
“夕夕你真棒。”陆昭拥抱了一下向夕。
而后把人让给了元晨景。
陆昭和元晨景身形高大,拥抱向夕的时候,手臂一圈就能把人圈的密不透风。
向夕有些无语:“等我长你们这么高,我也这么熊抱你们。”
“我们等着。”陆昭笑着道。
元晨景浅浅地弯了弯唇角,表达了自己也是这么个意思。
“谢暮!谢暮~!这边这边!”周洋看到谢暮的身影,跳着脚挥手高喊着,生怕对方看不到他。
陆昭脸上的笑意猛收,转头直视声音传来的方向,瞳孔逐渐放大。
谢暮弯腰撑着双腿调整呼吸,他看到比赛情况了,这么下去,他欠小少爷的越来越多了。
元晨景伸手拉住陆昭的衣袖,被陆昭抬手挥开。
陆昭缓缓走到周洋面前,笑着问:“你刚刚叫他什么?”
周洋被问的莫名其妙,但想到这个人是小学弟的朋友,也没多想,答道:“这是我们乐队的键盘,谢暮,谢希望!”
谢暮调整好呼吸直起身,张了张口想对向夕说点什么,却不知道用什么字词才好。
他忽然感觉到侧面有一阵风带过,等他回过神时,右颊处剧烈的疼痛比大脑都还快速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憋了好久啊!
不知道有没有小伙伴们从前面看出来。
他们不是三个人!
是四个!!
向夕、谢暮、陆昭、元晨景是幼驯染啊!!
第31章 战斗持续
◎打输了进医院,打赢了进局子◎
刘逝川放下手上的矿泉水瓶倏地站起。
江游皱着眉, 放下背上的琴包,走到陆昭和周洋中间站定, 他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对谢暮动手, 一时也不好轻举妄动:“有话不能好好说么?必须付诸暴力?”
“昭昭......你在做什么?”向夕呐呐着想上前。
元晨景一把拉住了他,不让他过去。
在向夕的目光看过来时,元晨景轻轻摇头。
谢暮后退了几步, 稳住身形。
他用舌尖探了探侧脸颊剧痛的部分,口中隐隐有股血腥味儿,被打到时口腔内壁抵在坚硬的牙齿上直接破裂出血。
但好在口腔内壁血管并不会出很多血。
谢暮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对他动手, 但他隐约有种预感,大概率是因为向夕。
他笑了笑,小少爷啊小少爷。
陆昭被谢暮的笑点燃了怒火,他动手的时候都没有看到谢暮的笑后这么生气。
“很好笑?”陆昭冷冷地问。
陆昭从小和人就不好相与,只是发现自己太弱小时, 再与外人相处就为自己附上了一层温和友善的伪装, 到了这个时候, 他已经不需要勉强自己, 仅剩下来的温柔全都给了向夕和元晨景,有他们在,他几乎从来都没露出过这么具有攻击性的姿态。
谢暮擦了擦溢出嘴角的血迹, 把垂下的额发往后抓了一把,露出整个清晰的脸:“换个地方,你也不想比赛资格被取消吧?”
向夕是给了他很多帮助,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必须得忍受他的朋友带给他的恶意。
周洋人都傻了, 陆昭动手的时候离他极近,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你们有什么矛盾坐下来好好说, 不要动手啊!打输了进医院,打赢了进局子,你们谁都讨不到好,而且现在还在比赛呢,到时候被人举报,我们两个组就完了!”周洋躲在江游和刘逝川身后劝说着。
陆昭这种没得商量上来就直接动手的态度着实把他吓到,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话都不给人说,直接动手的人。
许屹也在一旁劝说着,这一会儿他都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昭脾气是不怎么样,但也不是那种无缘无故随便动手的人:“你们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陆昭没什么好说的,对方的笑刺到了他的眼,他解开袖口,给自己释放活动空间:“没误会,我找的就是你谢暮。”
察觉到陆昭还要动手,元晨景走上前拉住陆昭:“够了,夕夕在看着。”
陆昭放下紧握成拳的双手,走到向夕面前,张了张口,久久才发出声音:“你早就认出他了,是吗?”
向夕没回应,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陆昭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没有一颗星子,明天又是乌云沉沉的一天。
每次向夕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件事或者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这样,垂着头,露出不知道是在哭还是悲伤的表情。
“你在哭吗夕夕?”元晨景附身扶着向夕的肩膀问。
以往这个时候,不需要等到元晨景去问,陆昭总是第一时间对向夕关心之至。
这一刻他却觉得很疲惫,他把头转向一边,不想心软:“你有病吗?他死了也就算了,可是他还活着!活生生的站在我们面前!!四年时间,整整四年,四年前的十月你是不是忘了?向夕……”
陆昭一直很宠向夕,从来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在向夕病了之后对他更是呵护备至,可以说,自陆昭懂事以来,这是第一次对向夕说这么难听的话。
元晨景皱眉,喊了一声:“陆昭!”
打断陆昭想继续说的话,他怕陆昭理智恢复后会后悔。
不,是一定会后悔。
谢暮皱眉,陆昭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
“什么叫做死了就算了?你才是有什么大病吧!无缘无故打人,还咒别人死。”周洋本来还很怕陆昭,但谢暮被人这么说他听不下去了,有矛盾,小打小闹过去就算了,让人去死实在太恶毒了。
“你过分了。”刘逝川虽然不想掺和麻烦事,但谢暮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和周洋的想法一样,打一架能解决的事情,那就打一架,咒人死算什么事?
“活着当然好,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出现呢?他才十四岁,四千里的距离,举目无亲,差点死在路边你知不知道!”
谢暮脑门嗡嗡地,谁死了?什么四千里的距离,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好像不记得了。”向夕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什么?”陆昭不理解。
“他还好好的就行了。”向夕又道。
“不记得是什么意思?”陆昭又问。
“知道他还好好的,在不在我们身边已经没关系了。”
“他不记得了是什么意思?”陆昭喃喃道。
“这样就可以了。”
元晨景拉了拉头上的黑色鸭舌帽,遮住自己所有的情绪,如果是这样,那对方一系列的举动都能说的清了。
他以为谢暮和他们一样是没有认出彼此。
四年时间,不长不短,却是他们从少年跨越到成年的所有阶段,一切变化都在这这几年。
他不是没认出他们,而是,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
在现在的谢暮眼里,他大概以为自己不幸遇到了疯子神经病吧。
陆昭缓缓后退着:“不行,这怎么能行呢?”
四年前的记忆犹新。
向夕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蠕动嘴唇,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你们会不会怪我?
怪他继谢暮之后,抛下他们。
说好的要四个人一起好好活下去。
却一个又一个不遵守承诺。
现在谢暮还活着,向夕受的苦却是实实在在的。
元晨景一直在责怪自己,不应该鼓励向夕去北城。
陆昭又何尝没有责怪自己,同意向夕去北城。
他们都还小,不知道北城原来离他们那么远,远到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无从得知。
向夕回来后直接进了医院,几天几夜都昏昏沉沉,他们又要上课又要照顾向夕,还得想办法弄钱,十几岁的少年人哪里去弄钱?就算还有亲人在世,他们也活的像孤儿一样,只能到处找好心人去借,两个人没日没夜换着接兼职,能找到一分钱的机会都不放过。
那时候的向夕时醒时沉睡,那个年纪怎么分得清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陆昭和元晨景都以为向夕会死,就像他们曾经去世的亲人一样,去了医院,清醒的时间少了,人就没了。
直到现在他们依旧不知道向夕在北城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能原谅谢暮,这种愤怒直到得知谢暮死了,才变成了巨大的悲伤挥之不去。
最重要的人躺在自己眼前等死神宣判的日子,太难熬了。
他们多次想过,向夕如果死了,大概他们也不会活的好了。
时间过去了很久,他们都已经习惯四个人只剩三个人的日子,他们自己,哪怕是为了另外两个人也要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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