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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微妙的平衡里面，这一年，大瑜国库里的税竟然比往年都高。
户部官员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了一天一夜，最后一合计，原来除了贪的没那么严重的原因外，大瑜的商业税酒税盐税占了大头。
顾展方手里握着盐商盐引，四处收的那些货物，除了囤着以备不时之需的那部分，其他都会卖给货商。
这批货价格便宜，比不上那些高档精美的，只是下品最多也是中等品质。官府规定了价格区间，若是超过这个区间下次就会被除名，不准再购。
因此大部分货商都选择薄利多销。
价格降低了，有需求的百姓自然就会买。因为品质不是特别好，原来好品质的受众人群也不会被影响。
这东西积少成多，货商临了交税才发现原来这些不起眼的竟然赚了这么多钱，税都翻倍了交。
酒税盐税自不用说，按照这趋势发展，明年税收怕是更多。
谁也没想到，冬季来临，幽州城又出了个新东西，香皂。
此物有香气，能清洁皮肤，一下子就赢得了众多女子与文人雅士的喜爱。
香皂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锦安城，户部的官员看着刮起来的香皂风，想着搞不好明年国库能满。
而锦安城外，山上的静月庵中，似乎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外面探讨的幽州白酒，浮生醉还有香皂，这里都无人谈及更是无人使用。
静月庵中每日都安安静静的，连声音都少。
却在除夕前夜，乱成一片。
霍烬收到暗卫的消息来到静月庵的时候，顾芳宁已经病的无法起身。
她瘦的太狠，只有一把骨头。脸上毫无血色，一脸的病态。
看到霍烬站在她床前，顾芳宁有气无力道：“你来做什么？”
霍烬注视着顾芳宁，即便是病入膏肓形容枯槁，顾芳宁的眉眼之间还是能看出以往的前清尘绝色模样。
萧锦年飘到前面仔细看了一眼顾芳宁，觉得她和霍烬五官相似，想着许是霍烬的亲人，应当是母亲。
可当他听到病榻上的人冷漠的问霍烬来做什么时，萧锦年又不确定了。
若是母亲的话，得多大的仇怨才会对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如此呢？
“听说母亲命不久矣，故前来看看。”
霍烬情绪淡淡，回了顾芳宁的话。
听到霍烬淡漠疏离的语气，顾芳宁打量起了霍烬。
她看着霍烬没有任何情绪的脸，忍不住问道：“霍蓝是家中对你最好的，你将她囚禁于庵中，还将允筠驱逐到荒僻的岭南，他自幼便尊崇你，喊你小舅舅。岭南那地界，去一个官员死一个官员，你是要允筠死啊？你如何下得了手？”
霍烬只是静静的听着，眼眸无波，疏离淡漠较之以往更甚。像是极寒之地的寒冰冷玉，丝毫没有属于人的温度。
顾芳宁看他如此，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她想，霍烬这样冷淡的人，即便是面对至亲死亡，都不会有任何情绪起伏。
她苦笑一声，念了一句：“怪物，活该世上无人会爱你在意你。”
顾芳宁说完这句话，浑身的力气也都散了。她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一般。
那句怪物，活该，成了霍烬的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萧锦年看向霍烬，他依旧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他所有的情绪都被长睫掩盖，但萧锦年知道，霍烬很难过。
他对霍烬说，不是这样的，你不是怪物，你没有要杀他们，而是用了自己的方式留他们一条活路。
他说我在你身边，我会爱你，在意你。
可霍烬听不到。
第92章
又是一年除夕夜,锦安城飘起了鹅毛大雪，城中被白雪覆盖，有一分静谧安详之感。
今夜的月亮似乎与前一年的一样,雪也与前一年的一样。
霍烬孤身一人坐在廊下,凌霜给他的身上披了件狐裘后便退下了。
萧锦年坐在霍烬身边,看着外面的雪景，想到去年除夕,他和霍烬说好要再一起看雪。
如今物是人非,是他没办法兑现诺言。
他陪着霍烬坐了好久好久,雪簌簌落下没有要停的意思，萧锦年转头看向霍烬,发现他的眉毛已经结了一层白霜。
萧锦年下意识的抬手替霍烬抚去白霜,在触碰到霍烬的瞬间,霍烬突然转过头看向萧锦年。
二人对视,萧锦年心跳加速，随后想到霍烬看不到他。
“陛下，是你吗？”
萧锦年愣住，他眼前一亮，一边应声一边绕着霍烬飘来飘去，“是我是我！霍烬你能看到我吗？我在说话，霍烬你可以听到吗？”
可惜霍烬没有再回答他。
萧锦年失望的坐了回去，霍烬也和之前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飘落下的雪。
在萧锦年偏头的瞬间,他看见霍烬瘦削的脸颊,有泪的痕迹。
萧锦年摸摸指尖,低着头问系统，“刚刚怎么回事啊？我的手指好像也触碰到了霍烬的眉毛。”
系统也一直在盯着数据,前段时间它就发现数据有些不对劲，但是找不到原因。想了好久，一切的异样应该都是和信仰之力有关。
【宿主受香火供奉，有信仰之力的加持，让宿主短瞬间有了实体。
】
萧锦年闻言高兴道：“那时间久了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凝聚实体了？”
系统没有否认，【宿主的猜测是准确的，不过以如今的信仰之力来看，宿主要凝聚成实体，需要一千年。】
萧锦年不吭声了，白高兴一场。
一千年，他就算没散活着，霍烬都不知道投胎成啥了。
不过要是能时不时的有一个瞬间能让霍烬感觉到他的存在，以霍烬的聪明劲肯定很快就能猜到他一直陪在他身边。
这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了。
本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萧锦年没想到的是，霍烬发病越来越频繁了。
按照系统推算，霍烬的身体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之前那么多年的易感期信息素□□，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
现在也因为身体无法再承受，压制信息素的能力也就越来越多，因此信息素□□才越来越频繁。
原来世界线中，霍烬最后的结局就是登基后没多久暴毙了。
想来那个时候就是因为信息素□□的原因。
萧锦年知道这是天意，但是他知道归知道，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想能不能有解救的办法。
系统发现萧锦年情绪波动太大，就想着给他调整一下情绪数值。结果它发现萧锦年的灵魂数据似乎跟着霍烬身体越来越差，他的灵魂数据也一直在持续降低。
怎么回事？
要是按照这个走向，那岂不是位面之子死了，它宿主也跟着灰飞烟灭了吗？
系统察觉到异样，耗费了一些能量对周围所有物质进行了检测，经过长达一天一夜的检测后，系统发现了事情的本质。
按理说，萧锦年灵魂状态根本没办法存在这么久。系统以为是它和萧锦年卡了bug，骗过了位面意识，结果发现并不是这样。
检测周围所有物质的时候，系统发现在萧锦年灵魂外有一层不属于萧锦年的精神意识。
这个精神意识的数据波长，与霍烬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从萧锦年灵魂脱离身体的那一瞬间，属于霍烬的精神力就一直在保护着萧锦年。
而霍烬身为位面之子，精神力足以抵抗世界意识。
他在自己并不知情的情况下，精神力捕捉到萧锦年的灵魂气息，下意识的就把萧锦年的灵魂护住，并且还在用自己的精神力蕴养。
那信仰之力只是让萧锦年能够慢慢凝聚一些实体，却无法保证他的灵魂不散。
系统检测时发现霍烬的精神力太过强大，身体根本撑不住这么强的精神力。要不是之前萧锦年的精神力安抚，霍烬也没办法撑这么久。
所以，现在只要霍烬死去，萧锦年的灵魂就会因失去保护彻底消散。
系统觉得自己要是有头发的话，现在一定已经愁秃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霍烬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快死了，于是找了王仲淮，左思知还有刘衡元。
告诉他们要立萧元为帝。
萧元就是宗室那七岁的孩子。
霍烬派了暗卫观察了很久，此子年岁虽小，但为人处事成熟，且心性坚定亦有柔软之处。既能领着大瑜打开更宽阔的道路，也能体恤百姓，有明君之资。
刘衡元心里有些不愿意，霍烬也没空等他愿意，直接让暗卫调出两个刘家密辛。趁着月黑风高送刘衡元床头，第二天刘衡元比王仲淮和左思知还积极的要张罗新帝登基的事。
一月后新帝抵达锦安城，国号未改，登上皇位。
王仲淮，左思知，刘衡元三人辅佐，摄政王霍烬将军权交还给年幼的皇帝后，在朝堂上彻底消失。
又两月后，原来的摄政王府，如今的霍府挂上了白幡。
霍烬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来到了存放萧锦年寒棺的冰室。
这寒棺做的时候是双人棺，霍烬穿着一身黑衣，进了寒棺。他将臂弯穿过萧锦年的脖颈，把人搂在怀中，脑袋轻轻靠着萧锦年，缓缓的闭上眼睛。
他紧抱着自己的爱人，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为了不让萧锦年之前的心血白费，为了实现萧锦年想让大瑜变得更好的想法。霍烬靠着这些强撑，在无尽的悲苦心痛之中活着。
而活着于霍烬而言，在萧锦年身死的瞬间，已经成了一种残酷的惩罚。
后来的每一天，他都无法感知到身为人类能感知到的一切喜怒哀乐。他似乎还活着，似乎已经死了。
家中对他最好的长姐背叛他，母亲至死都在骂他是个怪物。
他也毫无感觉。
世上唯一在意他爱他的人不在了，其他所有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在意。
只是，在那些时刻，他特别特别特别的想抱着他的爱人。
但连梦，他都没有梦到过一次。
发病时，被怪病掌控失去意识的时候，竟成了霍烬唯一可以从如同茧蛹裹住他的无尽悲痛的情绪中，解脱出来的时刻。
他放弃了再与怪病抵抗，思念实在是太过的痛苦，即便是他也忍受不住了。
好想再见一眼，好想你……
萧锦年知道霍烬撑不住了，他飘过去想要再看霍烬一眼，可连悲伤都来不及，就感觉灵魂被一道强劲的漩涡卷去。
那感觉像是进了碎纸机，风刃如同锋利刀片要割碎他的魂魄。
直击灵魂的痛苦，让萧锦年惨叫出声。
只是灵魂的悲鸣，没有人类可以听见。
下一瞬，剧痛却又渐渐消散，萧锦年蜷缩的身体慢慢舒展。他像是被抱在温暖宽阔的怀中，是那样的熟悉。
霍烬……是你吗？
无人应答，本来要剐碎他灵魂的罡风如今却只围着萧锦年打转，无一靠近。
萧锦年知道，是霍烬，是霍烬在保护他。
此时，系统突然出声，【宿主，准备好，我们要穿越回去了。】
……
霍烬死后，灵魂意识脱离身体，强大的精神力包裹着他的灵魂。
此时他的灵魂意识比较混乱，却总觉得听到了惨叫声，那声音很熟悉，让他下意识的朝着虚空的某一处冲撞。
他的奋力一撞，让他进入了一个虚无的空间。他看到不远处的罡风中，有人。
是谁？那人是谁？
灵魂意识混沌着，却依旧控制不住跳入罡风中把人护住，不想让对方受到一点伤害。
霍烬，是你吗？
熟悉的声音让冲入罡风里的灵魂震颤。
霍烬是谁？
那灵魂朝着人影奋力飘去的同时，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哦，他想起来了，他叫霍烬。
意识慢慢回笼，霍烬看清了被自己护住的人。
锦年！
霍烬出声，可他的声音根本发不出来。
他看着被罡风乱剐，惨叫出声的人。灵魂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这力量像一层光膜。突然，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朝着霍烬涌来，他似乎明白了世间的本质。
霍烬低头看着哭泣的人，无声道：锦年别怕，我会送你回去。
系统在位面意识绞碎萧锦年灵魂的时候，被位面意识一起绞了。
就在它以为自己要消失的时候，发现代码又被一股力量拼凑起来。
“带他回去。”
随后系统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灌输，让它足以对抗世界意识，强行让萧锦年回到原来的世界。
数据的感知让系统瞬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它立即输送回程代码，告知萧锦年准备好，他们要回去了！
……
蔚蓝星系，蓝主星。
位于主星城的穿越局顶层，最中间的营养仓正滴滴答答的报警。
门外很快进来了一批白大褂，他们熟练的操控，没一会营养仓的门被打开了。
护理人员看到里面的人睁开眼睛，不由得松口气，“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
系统遇到病毒导致宿主留在原位面，这事是他们穿越局全责。领导发了话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人给弄回来，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最多只能想办法保证人的身体状态维持原样。
这样后面要是意识能回来，身体还能用。
萧锦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脑袋里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了。他刚要张口说些什么，眼泪就流了出来。
身体的四肢百骸似乎也反应过来，心脏也开始抽痛。悲伤的情绪让萧锦年感觉自己溺毙在深海，无法逃离。
他灵魂状态时的难过痛苦，此时全都一股脑的涌向。
最后因为太过伤心，快要死了一样，大脑开启了保护机制，直接晕了过去。
萧锦年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局里领导从系统那了解了事情经过，知道他受了大罪。让他先好好休息，再决定要不要去心理康复中心把情感数值调整一下。
是人就会有感情，穿越其他位面的时候，难免会产生许多的情感羁绊。
情绪的累积并不是一件好事情，所以穿越局有心理康复中心。
进去调整情绪数值，既可以保留记忆，情绪也不会有很大的波动变化。员工都会选择去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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