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翠寒打小就?生的美?艳明媚,爱穿红裙,一脸不爽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看不见自己?眉心那枚棋子上的字,小姑娘皱了皱鼻子,从袖中抽出云烟,打了个响指点了火,抽上两口解解忧。
她放松了心情,一口烟朝闻修白脸上吐去。
原主江横斜着双桃花眼看着她,笑了笑。
萧翠寒一乐,也朝‘江横’吐了一口烟,然后便一手懒懒地撑在木质地板上,仰着脑袋看屋檐之外的万里浮云,一边抽烟一边等江横给答案。
而?闻修白专心的数着手里芍药有多少片花瓣。
牧云生环顾四?周后叹了口气,摇摇头选择跟法器无相玩,无相变成了棋子,一面?是乾,一面?是坤,在手里抛来抛去。
谢辞脸庞青涩瘦削,肤色冷白,身?靠廊柱,背对阳光,安静地闭眼坐着,怀里抱着明御。
竹叶染浸茶香,随风卷入,落在几人?身?上。
夕阳在竹林翠微的山峦里落下,金色的晚霞给林间云雾披戴了一层柔光。
只有原主,手里把玩着玉色无瑕的长笛,凝眸沉思,在认认真真地分析。
江横确定,以他?完全不如原主的智商而?言,这种赌天运的游戏只有2种情况他?能猜出来。
场面?上出现三枚乾,或者两枚坤的时候。
不然,两乾两坤的局。
多思无益,全靠运气。
让江横震惊的是,原主的运气真有那么好,这几局下来全猜准了。
谢辞敏锐地发现江横的眼神从回忆迷茫到震惊再?到深思的微妙转变。
“想?起来了?”他?问。
江横抹了把额头的细汗,那都是他?死?去的脑细胞。
他?点头:“想?起来了。”
谢辞道?,“想?明白了?”
我能想?明白什么,就?我这臭脑子!江横被谢辞长眸打量着,多少有些压迫感,他?尴尬地微微一笑,“全靠运气。”
谢辞目光在江横脸上停留了片刻,而?后移开了,只说了句:“运气本身?也是一种实力。”
江横内心:那确实,原主的天赋拿去买彩票,得是回回给国家交大?税的那种!
见江横只停留在运气二字上,未再?多言。谢辞眉心轻皱,最后再?提点了他?一次,“现在场面?上的无曌印,你觉得是什么?”
江横扫了眼面?红耳赤的衡珏与和众人?为敌的方厌知,他?有感而?发,“烫手山芋。”
谢辞转过身?去,不再?看江横半眼,许久没说话。
江横扯了扯他?的袖子,脑袋从他?肩旁探出来,望向他?:“救命稻草?”
谢辞思觉与他?讲了也是白讲,今日?的江横大?抵是受了方厌知影响,思绪不如以往清晰明快了。
谢辞最最最后,再?提点了他?一次,“乾坤猜谜。”
乾坤猜谜。
两枚无曌印。
江横心中默念的一瞬,灵台骤然一清,茅塞顿开,他?明白谢辞的暗示了!
江横眸光亮若辰星,再?次回身?,视线焦急地扫过轻狂恣意?的方厌知,剑拔弩张的衡珏,绰约清丽的惊鸿仙子,余光瞥向了躲在景川身?后观察局势的许慕艾。
和师尊那个游戏相同也不同。
乾坤猜谜中江横知道?每一个参与者,是固定的。
每个参与者都能看清其他?四?人?额头上的棋子,但看不清自己?的,需要观察。
而?现在,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手里的无曌印是什么情况,但却不知道?对方的,所以一轮又一轮看似争夺的戏码中,不停试探。
思及此,江横是真的醍醐灌顶,玉扇一合,在掌心拍一拍,明白了,明白了!
西漠烈风,吹拂衣摆,江横回头看向谢辞,病容清淡的脸上漾开一抹笑意?,神采飞扬,潋滟无双。
还得靠你啊辞宝!
谢辞淡然,眸底片刻温柔。
第42章
江横有了思绪, 而方厌知与无极观的人彻底交上了手。
与无极观颇有交情的三家门派也选择此刻出手,‘襄助’无极观收回无曌印。
方?厌知倒是不惧这群臭鱼烂虾,只怕术法无情、刀剑无眼, 他运招布阵时万一伤了江横就不好了。
是以他修为无法尽数施展开来,一时被?围攻落了下风。
江横注视着场面上的变化, 目光偶尔落在以一敌众的少年?身上。
方?厌知既没?吹笛, 也没?动用莲花盏, 见江横看着自己, 他抬手抹掉唇边鲜红的血迹,撩开打斗中凌乱的马尾, 朝江横愉悦一笑, “哥哥,无须替我?担心。”
江横道, “贤弟,多加保重?!”
方?厌知郑重?点?头, 而?后朝衡珏等人道,“想找我?麻烦的, 都一起上吧, 不过得去后院。”
“方?小家主是给自己择了一处入土为安的风水宝地?”衡珏冷笑, “若是肯交还无曌印, 老朽放你一条生?路。”
方?厌知笑, 足尖点?地, 飞身去了后院。
“逃?你又能逃去哪里!”衡珏一脸算计,与众帮手道,“追!”
日头正盛, 大堂的修士少了一些,多半去后院围观战事。
景川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件小屋, 施法变大,成了一座蔽日的回廊凉亭,廊上挂着凉风纱,无风时候纱帐轻轻摇晃,凉爽宜人。
落在被?摧毁一通的大堂中显得格格不入,但胜在能消解西漠白日的酷热。
江横夸赞他是个不错的好苗子,符箓宗幸甚有你啊!
星云观与玄幽门的弟子入了回廊。对?于方?厌知之事,江横没?插手,亦没?插手的打算。
他靠坐在回廊里,撩开纱帐,朝不远处的雀斑仔招了招手。
雀斑仔被?雅致的回廊凉亭震惊地瞪圆双眼,原地怔愣了一会儿才跑上前去,“仙长?,有何吩咐?”
江横道,“点?菜。”
祝景明一脸抽搐,“你还真吃得下?”
江横一笑,“有什么吃不下的。”
祝景明阴阳了句,“也是,你豁达。”
江横嗯了声?,对?他这话表示赞同,而?后轻快道,“今日之前我?或许还做不到吃喝随心,但仙子借我?无曌印,待我?去鬼市续命回来,又是一条好汉。”
说完,江横朝舒沐心施礼一拜。
舒沐心起身回礼,妙音缓缓,“江宗主客气了。”
说到这个,祝景明就更来气,他自不会埋怨舒沐心,只能横眉竖眼地瞪向江横这个病秧子!江湖传闻江横声?名狼藉,不知师妹是怎么想的,竟然将如此重?要的法印给了这种人!
暴殄天物!
江横与雀斑仔点?了十来个菜,突然朝坐在角落地许慕艾望去,“许公子,你可有什么想吃的,一起点?了吧?”
许慕艾突然被?点?名,袖中的手尴尬地摸了摸肚子,一脸唯唯诺诺的表情朝江横感激道,“叨扰仙长?了,许某随意。”
江横目光并不在他身上停留,直接跟雀斑仔点?了两道温和的江南特色菜。
热菜冷菜罗列上桌,香气四溢,雀斑仔乐呵呵地看着江横,“仙长?慢用。”
江横挥挥袖,示意雀斑仔可以去忙了。
他转身招呼众人过来一起享用美?食。
玄幽门与星云观弟子辟谷不食,面对?江横的热情相邀,他们?十动然拒:栓Q,薄酒粗茶就够了。
其实,修行在于心,前期将道骨修养的清净纯正,等过了修炼中的分神期和化虚期,往后便?不用太忌讳辟谷之事,更多是仙门大家长?们?为表率,秉持着修道者与凡人的不同,以辟谷为正统,不食谷物荤腥。
最后拿筷子的只有许慕艾与江横。
祝景明看江横吃得津津有味,他心情烦躁,憋着一口气率先离开。
舒沐心亦起身,说是累了,先回去休息,若有事可去雅泽院找他们?。
目送玄幽门的人离开,回廊亭里一下清静下来,江横吃饭时难得话少,许慕艾一副小媳妇样。
江横自个儿吃得香,也不管许慕艾吃啥不吃啥,反正余光瞥的是一清二楚,许慕艾筷子只动了少许几样菜式,味道颇为辛辣的凉菜。
—
回疏芳院时,经过后院,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个修士,大部分穿着无极观的校服。
江横在看一旁被?雷电劈毁的走廊与屋顶,也不知方?厌知去哪儿了。
他跟在谢辞身后一步,许慕艾弓着背跟在江横身后两步。
江横见他如此,宽慰道,“许公子无须忧心,事情就快解决了,你亦能早些回江南做生?意。”
许慕艾闻言抬起头,表情既惊又喜,“真的吗?”
江横点?头,目若辰星,“嗯。”
与许慕艾分开后,江横随谢辞上楼,见小丫头还跟着自己,他道:“怎么,想给我?和你小师叔当丫鬟?”
“你!”丁湘云粉唇一抿,瞪了眼江横。
谢辞先推门进屋,江横进屋回身,手扶着门框,朝她打趣道,“丫头,进不进来,你小师叔房间可好玩了!”
丁湘云皮薄,顷刻脸颊绯红地后退一步,抬手指着江横,“休要胡说!”
“也是,”江横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摇扇摆手,“你呀,还是小丫头,怎么乱进男子的厢房呢?”
说完,江横一脸笑意地关上了门。
丁湘云气得原地跺脚三下,叉腰在门外站了会儿,最后气呼呼地甩袖走了!
门外少女?的脚步声?远去,江横脸上笑意更浓,也该谈正事了。
他去了屏风后的桌旁,进屋后第一句话便?是压低了嗓音对?谢辞道,“劳烦谢师弟,下阵。”
谢辞十指白皙修长?,灵巧结阵,只见冰蓝色的灵气汇聚凝阵,眨眼便?铺满了整间厢房。
有了法阵护持,房中谈话声?便?不会被?有心之人窃听。
江横抄起桌上的一杯水就喝,空杯饮尽后看向谢辞,第二句话便?是,“许慕艾不对?劲。”
谢辞垂着的眸子如琉璃玉器,珍贵华丽,他抬了抬眼睫,看向对?面坐着的人,语气寻常,“现在才看出来?”
江横一愣,随即追问,“你何时发现的!怎不早与我?说!”
谢辞唇角轻掀起一丝弧度,淡笑稍纵即逝,“先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妈的,敢情你都知道就是不说?江横在内心为辞宝鼓掌,跟着辞宝有十足的安全感了。
他道,“昨夜大堂里衡珏带人搜身,许慕艾坐在角落瑟瑟发抖,满头虚汗,捂着肚子喊痛。”
谢辞拎起小巧的茶壶,将江横手边空空的瓷杯斟满清香的茶水。
江横继续顺着思绪说道,“后来方?厌知拿出无曌印,我?注意力全落在了小家主身上。”
谢辞闻言,端至唇边的清茶似也不香了。
江横抿了口茶,忍不住问谢辞,“这不是客栈的茶吧?”
入口回甘,细绵温香,一品便?知是不俗的稀罕物。
谢辞冷嗤,眸光凉凉地扫向江横,“他,有什么好的?”
江横一乐,谢辞是光风霁月淡泊名利,而?方?厌知恰好相反,少年?心性,活成了多少装逼仔想活成的样子。
他道,“玉面少年?郎,一笑战群英。”
谢辞指间的茶杯放在了桌面上,目光掠过江横,起身走到了了窗边,看向了二楼外正对?着的一方?庭院。
江横也收回被?打断的思绪,接着说自己的判断。
他现在脑子里堆积了数不清的信息,像一个个毛线团子,用力扯开对?的那根线,所有的死结都会解开!而?他要做的就是找出对?的线。
有且只有唯一。
他甚至都猜到了,无曌印在谁那里!但这一切都需要推论,证据。
江横喝茶静心,平复鼓跳躁动的小心脏。
“今日午膳,许慕艾只吃了一些口味偏辣的菜,至于我?专门为他点?的江南菜肴他筷子都没?动一下。”
谢辞道,“个人口味。”
江横反问,“他昨夜捂着肚子,满头虚汗,今日便?能大口吃辣了?”
谢辞不答。
江横知晓,对?了。
“而?且,今日除了早晨遇见我?们?时,许慕艾说了着急离开的话,之后方?厌知与衡珏打起来,他一点?都着急躲避,也不担心这一战他是否还有命在,寻常人能淡定如斯?再者,许慕艾想表现的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那他中午更应该躲回到自己房中用午膳,而?不是与拥有另一块无曌印的我?们?坐在一起用膳。”
今日被?围攻的是拥有无曌印的方?厌知,下一个必然是拥有第二块无曌印的谢辞。
许慕艾若是惜命胆小,便?知一介凡人不该与他们?混在一起。
谢辞人在窗边,侧身看向他,“所以呢。”
“所以?”江横轻笑,玉扇在桌案上敲了敲,起身走至谢辞身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辞垂眼,看向近在咫尺的他,在内心烧了许久的野火,残余的星子瞬间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他袖中的手指掐诀默念静心咒都没?用。
江横见他唇角微抿,紧绷着线条利落优美?的下颚,似遇到了麻烦事儿。
“谢师——”
“方?厌知这个人,很?好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江横未说完的关心之语,他不解地望向谢辞,却撞进一双晦暗的风雨不明的眸眼,无法准确地捕捉谢辞眼中情绪是什么,想表达什么,却深深地震慑住了江横的心。
心跳都慢了一拍,反应过来,江横侧目避开太过强势的目光。
谢辞抬手,落在江横肩上。
江横感受到他掌心的力量,沉沉地压在肩头,他稍稍侧目,便?看见那人漂亮的手指,弯曲的指间覆在他衣袍之上。
“比我?对?你如何?”谢辞音色低沉地问他。
江横愣了愣,浑身跟触电似的麻了一下,心尖钻出一丝微妙的情绪,让他不敢回头与谢辞直视,也不敢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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