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横轻笑,仙道夺魁上的惊变如何能算得上伤害?更何况,若没?有方厌知?的咄咄逼人,一代男主绝对没?必要沦落为四处躲藏的魔种。
江横满是心疼,喉咙发紧,“阿辞,你想当魔吗?”
意料之外的对话?,谢辞不解。
江横抬头,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抬手捧住谢辞泛着凉意的脸颊,动作轻柔,“阿辞,你睁眼看我。”
气息浮动,呼吸掠过眼睫,谢辞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落出一双漂亮的长眸。
江横弯弯眉眼,眼中充满信任的光彩。
“我说?,你要是想当魔,我们就去魔界吧,以后也不回修仙界了。”
谢辞心中生出隐隐的愧疚,目光深深地看着江横,抿着唇,没?有说?话?。
“是我失言了,”江横一想到曾经的天之骄子沦为魔种,自己非但?没?办法帮他,还让他逃去魔界,做了一件极为过分的事情。
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至少,从仙道夺魁那日来看,谢辞身上的魔力远超在场众修士,成为魔至少不会受到伤害。
至少能从仙魔不两立的仙门众人手中活下来。
江横没?有纯粹的善恶观念,对仙魔对错之争不感兴趣。他主张有恶才有善,有暗才有明。
上善若水,泽被万物?。这是他在这个陌生的穿书世界中悟出来的处世观念。
江横确实没?想过,谢辞是修道之人,他愿不愿意去当一个魔。
他只希望谢辞可以活下来,和自己在一起。
谢辞盯着江横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轻声开口,“好。”
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晦暗与压抑。
“你不必当真,我只是随口一说?。”江横是穿书之人对修仙界坚持的正统观念没?有所谓的信仰,但?谢辞从小?到大接收到的观念便是魔是邪恶,是必除之而后快的。
让谢辞当一个魔,无异于摧毁他曾向往的仙道。
也是这一刻,江横倏尔想起谢辞曾说?过,他是想要飞升的。
如今,他二?人陷入这等境地。
江横失笑,再次抱住了谢辞,“往后如何,你都?有我。”
谢辞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声音很?低地恩了声,将江横抱地更紧了些。
时光静默,风雪吹袭。
等江横从他怀中出来时,惊讶的发现谢辞身后的枯木发生了变化。
黑色的树干渐渐剥落了颜色,露出里?面的白色,玉面光滑,繁密如云的花枝有着莹润纯白的色泽,生出嫩叶,长出花苞。
眼前景象如梦似幻,江横震惊不已。
寒英晚水是天下珍奇少有白梅品种,难以培养,无法迁移,生来根在哪就一辈子在哪儿抽枝发芽。这种花必须以自身所修的灵力去灌溉,禅璎院中的这棵明显死了上千年之久,那此刻会是谁在灌养它?
禅璎的堕神吗?
更奇怪的,他心中涌上一股诡异的念头,犹似一道闪电,将原先?抓不着的事情在这一刻全部串联起来了。
晓云峰上的寒英晚水,风岚石城客栈中的寒英晚水,鬼市谢辞好友院子里?的寒英晚水,还有春山城里?的这一棵。
江横觉察到自己应是触及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他手指用力的蜷缩,抓紧了谢辞的手腕。
仔细搜索记忆,他确定自己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寒英晚水。
只在下山的这几处地方见过。
是巧合吗?
还是,这种花树才是将一切偏离原著剧情串联起来的线!
谢辞顺着江横的视线看向眼前枯木逢春的盛景,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完全掩盖住眼中的情绪,唇角抿的平直。
他无法将这个世界有关的一切告知?江横。
可禅璎想帮江横,所以放出了堕神,让堕神陷入这个轮回的世界。
从断云玉开始,到枯木逢春。
禅璎也不想江横被留在这个世界吧。
压抑的情绪被冷冽花香吹拂,谢辞弯了下嘴角,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人希望江横离开这里?。
方厌知?,是错的。
“江横,我们去魔界吧。”谢辞说?道。
能被晏西楼点心头血的傀儡,都?是以上千年的寒英晚水花木雕成。
或许,枯木逢春。
第80章
江横与谢辞在西华苑住了一夜。 翌日。
天光落床, 风停雪止,他从谢辞怀里醒来。
江横一夜好眠,腰上还?残留着酸软的涩感, 抬了抬眼帘,温润的眼眸有些茫然地望向头顶的流珠幔帐。
耳畔没有呼啸的风雪之音, 意识到这里是西华苑后?, 他轻笑了声, 侧身面朝双目阖眼的谢辞。
呼吸匀净, 还?未醒来。
冬日的晴光穿过屋檐,爬上窗台, 透过勾起的幔帐照着谢辞的面容, 扫了阴霾,俊脸清美。
江横不自觉盯着他的面容出?神, 撑着床榻支起脑袋和脖颈,轻缓地前倾身体和谢辞鼻尖碰鼻尖, 垂眼数着他纤长鸦青的睫毛。
江横正犹豫着要不要亲他一下。
唇边一软,他下意识抬眼便对上谢辞的双眸。
谢辞冷清的眉目之中有着些许慵懒, 刚醒来时的温和, 他安静地看着江横, 喉结性感地上下滑动。
“醒了?”江横的唇擦着他漂亮的薄唇, 吐息温热。
谢辞没有回答, 抓住他的肩膀, 把?他摁在床上,不待他反应,便翻身将?江横压在身.下。
膝盖抵着他的腿, 一手抓住江横两?只手腕按在他头?上方,另只手捏住江横的下巴, 强迫他抬起身,低头?亲上了他。
谢辞依旧是散着发,青丝如缎,从脸颊两?侧覆下,隔断了碍事的光线,长发落在江横脸上,与他脑后?的墨发纠缠在了一起,凉丝丝的,清淡的香气,像雪,像寒英晚水。
谢辞的吻是清冽的,吻开了江横的嘴唇,轻柔地舔舐,偶尔缠在一起啃咬,掠去了稀薄的空气。江横只能仰头?,去争夺更?多空气。
心一颤一颤的,江横有些颠簸,从谢辞掌心挣开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
“等等,有些喘不上气。”江横稍稍隔开了距离,大口呼吸,他气息有些乱,有些急,
谢辞看见江横白里透粉的脸颊,再看泛着些微水光的眼眶,眼尾是一片摄魂夺魄的红。
他喜欢江横动情时的样子。
让他想疯。
江横真?的在呼吸,心跳如雷。
谢辞抬手抚摸江横发烫的侧脸,指骨修长的手指勾住了他通红的耳垂,弯下脖颈,亲了一下,轻轻地舔了进去。
“嗯。”气息从耳畔与颈边扫过,江横麻了一下,清黑的长眉舒服地皱起。
之后?,谢辞亲了他的脸颊,额头?,唇瓣,鼻尖,下巴,没有固定的位置,他一下又一下的寻找,用自己?的唇在他脸上不知?疲倦地摩挲着。
暧昧缱绻,漫漫深情。
江横仰头?呼气,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睫毛根根颤抖,扇开的眼尾因为?动情显出?几分媚态。
漂亮的不像话。
谢辞抬起头?,灰绿的眸子中映着江横的身影,松垮的衣领,露出?了大半个雪白的肩膀,胸膛。
“江横。”他音色很低,有些暗哑,分外动听。
“嗯?”江横应了声,双臂搭在他肩上,谢辞脑后?顺滑的丝发从他指间穿过。
谢辞再次亲了下来,手指轻轻地按着江横的肌肤。
江横却如被人点穴一般,脊柱窜气一股战栗的酥麻。
呼吸更?乱了。
谢辞专注地看着他,看着他耳朵滚滚发烫,烧的发红,红的透明,似乎一碰就会碎。
“禅璎的堕神不会进来吧?”江横余光瞥见打开的窗户,已经窗外明亮的光线。
他身上爬满了一层红,因为?害羞和不安,朝谢辞怀中躲了下。
他可不想做这事被人偷窥!
“管他呢。”谢辞漫不经心地笑了声,反手落下了幔帐。
……
许久之后?。
江横弓着斑驳的后?背,面朝一侧,疲惫地垂下眼睫。
有些累,也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堵在胸口。
为?什么谢辞老是让他睁眼看着自己?。
不停地询问他,自己?是谁?
是阿辞啊。
是谢辞。
是你啊。
江横不记得自己?回答了多少次,数不清,要疯了。
难道……这是谢辞的癖好?
此?时,谢辞一遍一遍亲吻着他,汗珠顺着额头?滑落,丝发上也沾了汗水,粘腻又焦灼。
谷欠念渐褪,谢辞情绪也平静下来,已经不疯了,不会强迫江横一声又一声地喊自己?的名?字来证明些什么。
他将?江横捞回怀里,下巴枕在他颈边,低声轻笑,笑容很浅很淡。
“江横。”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江横的脸上,他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嗓音沙哑,“嗯?”
“不要,忘了。”谢辞说得很隐晦,很克制,怕他一句话会违反这个世界的规则,怕失去最后?一次送江横离开这里的机会。
可他很清楚。
离开了这里,江横是别川,是天君长子,是寒英少君,是与晏西楼结契之人。
而他。
若有幸枯木逢春,活着离开这里。
他不想是以?晏西楼傀儡的身份。
占有他,独占。
“什么?”江横还?是懵懵的,迟疑了片刻,“忘了什么?”
“结契。”
—
离开之前,江横再去了一趟断秋堂,经过庭院时那棵枯木已然新生,枝繁叶茂,花朵晶莹,全然看不出?枯败之相。
江横换上了一身新衣,是天衣坊的珍品,白衣着身,银灰腰带,淡紫流光的仙袍,衬得他皎洁如月,昳丽风雅。
他先把?香案和神像都仔细擦拭了一遍,摆上了贡品,再把?谢辞拉了进来。
江横塞了一把?香在谢辞手中,而后?抖袖振衣,身姿清雅,将?香放入香炉。
谢辞鲜少地穿了一身浅色的仙袍,冷清如玉,宛若谪仙。这身衣服制式与江横身上的相似,上身纯白晶莹,膝盖往下是浅蓝淡开,似云雾飘渺,仙气十足。
极是俊美,风华绝代。
江横合手朝神像一拜,音色清朗,端正:“今日我江横与谢辞,生死结契,至死不渝。如有违背,身死——”
“够了。”谢辞打断他后?面的话。
江横侧目看他。
“你我结契,无须发誓。”谢辞淡声,他抬头?望了眼禅璎的神像,沉默了片刻。
如果他没记错,当年与禅璎结契的人,下场很惨,而禅璎也因此?被关入思悔涯,只等神骨碾碎之日,身死道消,不入轮回。
在江横充满期待的目光之中,谢辞将?点燃的香插.入香炉,抬手朝神像一拜.
“今日我谢辞与江横,生死结契,至死不渝。”
日月所示,江河所至,皆证我心,万死不悔。
堂内明光熠熠,香火生烟。神像垂目,温和端方。
江横望见禅璎神像后?那幅画作,被撕去了一半,看不出?原貌。
当日他来春山城便看发现了这怪异一幕。
旧事重?提,江横忍不住再问谢辞,“你因何撕毁这幅画?”
当时他问谢辞,画中是什么。
谢辞没有回答他的疑惑。
他只能猜,画中应该是禅璎与无脸神像。
谢辞面色平和淡然,内心却紧了一分。
他不情愿地看向半幅画,眸光幽暗,泛着一股不悦的冷意。
这幅画中所绘之人并非禅璎与无脸神像。
是晏西楼和别川。
说来可笑。
当年禅璎与人结契,便是在晏西楼与别川面前。
“阿辞?”江横见他盯着这幅画出?神。
谢辞很轻地笑了一下,垂眸对江横说道,“你当时已经猜对了,又何须再问一遍?”
他声音很是温柔,江横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宠溺。
江横耳根一热,轻咳了声,“那,我们将?这幅画补上吧?”
他二人才在禅璎的神像前结了契,也总要做一件好事赠予禅璎。江横心想着。
“好啊。”谢辞应下。
只是这幅画最终是谢辞作的。
上面两?人,分明是今日结契的江横与谢辞二人。
江横:……你好吊,鸠占鹊巢。
到底是劝不住谢辞,虽然觉得抱歉,但是谢辞喜欢。江横便也就作罢,反正这西华苑除了谢辞也在没其他人进来。
两?人前脚刚离开西华苑,断秋堂里的神像便在一瞬间化作金粉,那幅画更?是碎成了粉屑,吹散在庭院角落。
—
江横有心替谢辞隐匿身上魔气,却没什么效果。
出?了春山城便一路朝永无镇赶去。
现在的永无镇是玄幽门的镇守,舒沐心自是会放他与谢辞通过。但若有其他仙门中人察觉魔气,跟随搅局的话,怕是会有一场恶战。
谢辞身上的魔气比在西华苑中时更?加暴戾,隐约压不住,他眉心生出?了一缕细长的魔钿。
形似花叶,有些许眼熟。
江横右眼皮直跳,担心出?事,他赶忙在通灵法阵中联系了舒沐心,询问永无镇的情况。
舒沐心道:“永无镇暂时还?归玄幽门守着,但时间有变,无极观与白羽莲峰的人最晚后?日赶到。”
说完,她?叹了口气,语气少有的紧张,“如果明天夜里之前,你们还?没赶到,就不要来,从长计议。”
无极观不足为?据,舒沐心担心的是江横与谢辞在路上遇见白羽莲峰的人。
江横沉默了片刻,而后?看了眼谢辞,拿定主?意,“此?番恩情我自当铭记于心,如若明天夜里我与谢辞还?是未能赶到,后?日再见,玄幽门除魔卫道,不必留情。”
舒沐心不说话,也没有退出?法阵,她?抿了抿唇,气息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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