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门,宋光景立即从沙发上扑过来。
秦知颂伸手挡在戚绥面前,挡住炮弹一样的宋光景,表情透着嫌弃。
宋光景急刹车站稳,不跟秦知颂打招呼,反而歪过头去看戚绥。
“戚绥,好久不见啊。”
戚绥跟在秦知颂身后进来,听到动静时,下意识往宽阔的后背躲,等听到宋光景声音才探出头打招呼,“好久不见。”
宋光景得意地瞥了眼秦知颂,目光落在戚绥身上的西装外套,眼神变得复杂。
“站着说话干嘛?都是自己人,坐坐坐。”
闻言秦知颂解开袖口处的纽扣,把衬衫挽到小臂接近手肘的位置,偏头和戚绥说话,“先去坐着,想吃什么?”
进了包间,空调温度适中,身上披着外套就有些热。
戚绥想了想,“好吃的。”
秦知颂朝宋光景那边看了眼,“那先坐下,外套还要吗?”
戚绥摇头,把外套脱下来抱在臂弯,走到沙发坐下,整个人陷进去似的,看着一副小孩样。
“我拿着。”
宋光景看秦知颂走过来,立即挪开给他让座,不打算等两人墨迹先开口,“等你们俩琢磨出吃什么,天都亮了,我的地盘我做东,我给你俩点。”
秦知颂挑眉,终于收回放在戚绥身上的注意力,有空理会宋光景。
“行。”
音潮是宋光景自己的餐饮店,菜单下过去,没多会儿功夫很快送进来。
三个人坐着吃饭,宋光景一张嘴叭叭叭说个不停,戚绥安静得仿佛不存在,只是偶尔在秦知颂强行给他夹菜时,才嘟哝两句。
饭后桌上的东西撤走,换上了甜点和零食、水果。
宋光景忍不住抱怨,“那个小子真是脸皮够厚,被我撞破了还能跟我发信息说他是被迫的,当我眼瞎吗?”
秦知颂余光留意着戚绥,见戚绥安静坐着,连手机都没拿出来,一副昏然欲睡的样子,随口回宋光景的话,“是有点。”
“你到底是谁的朋友?我怎么瞎了?尽心尽力地讨好对方,送车送花还陪玩的,哪里比不上那个老头?他以前干过我也不介意。”宋光景拿起桌上的酒,猛喝了一口,“真不爽。”
说完话,宋光景瞄了眼戚绥,又看看秦知颂,“啧”了声。
叫人来吃饭不过是个由头,实际上宋光景是听说了一些八卦,想跟本人打听。
秦知颂瞥向宋光景,眼里带着警告。
来之前他就察觉出宋光景的心思,寻常时候他没心思让宋光景八卦自己。
但前阵子他太忙,紧跟着又出差,回来后担心戚绥待家里闷,索性顺着宋光景的意思带戚绥过来,让他透透气。
“陆津北提醒过你,是你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秦知颂提醒宋光景。
宋光景大声反驳,“他那是提醒吗?那是说风凉话,你要是把今天的事告诉他,我就去你家门口上吊,或者把戚绥拐跑。”
陆津北一听就炸了,嚷嚷起来。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两人,现在闹得在一个场合见面都说不上一句话。
当然大部分时候是宋光景躲着陆津北。
秦知颂眯起眼,眼里露出危险的逼迫,“你试试。”
宋光景立即认怂,给自己嘴上了拉链。
坐着发呆的戚绥听到自己的名字,转头看去,脸上挂着乖巧的笑,“我不会被拐跑的。”
宋光景一愣,看秦知颂皱起眉,暗想他真不该多嘴,恨不得把几分钟前的自己拎起来扔出去。
没事瞎说什么。
“那个我开玩笑的,我惜命得很。”宋光景找补一句。
秦知颂看见服务员进来,没有理会宋光景拙劣的找补,反而看向戚绥,“之前订的VR设备还在路上,这里有,你要上手试试吗?”
前一阵秦氏集团旗下子公司开发的VR游戏进入线上测试阶段,反响不错,游戏目标群里是针对当下压力大的年轻人。
他在客厅用平板看陈寻发来的资料时,戚绥刚好在旁边问了他几句,他就让陈寻让人订一套设备到家里。
戚绥眨眼问:“可以吗?”
宋光景巴不得有单独的时间跟秦知颂八卦,立即点头,“可以可以,我让人带你去,单独的一个体验间,不会有人打扰,还有使用说明,很详细的。”
“好。”戚绥站起来,把外套放在沙发上,“那我过去玩会儿。”
说完从秦知颂旁边走过,想到什么又折回来两步,低头贴着秦知颂耳边小声说:“不要喝酒。”
秦知颂抬起眼,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过了两秒才点头,“嗯。”
戚绥松了口气,完全没注意到宋光景的表情,朝他点头示意,跟在服务员后面离开包间。
人才走,宋光景立即收敛表情,看向秦知颂,“我是真不懂你,别最后你这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会长大,雏鸟是会离巢的。”
秦知颂表情沉下,扫向宋光景,“那又如何?”
“你——”宋光景气得语塞,“那秦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没老爷子默许能这么做?”
他前两天收到风声,秦家无缘无故地办了场小型家宴。但这家宴里,偏偏有个年轻女生,是郑氏集团董事长的小女儿,才回国一个月。
生意上两家有合作,私下有往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后面在社交平台上流出的一张合照才是关键,一下传出了秦家和郑家要结亲的风声。
那张合照上,郑家小女儿站在秦知颂母亲身边。
秦知颂单手拿着玻璃杯,手指轻叩着杯壁,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你以为我这几年在集团里是做什么?”
宋光景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瞳孔瞪大,只差把震惊写在脸上。
“你是想反了?”
秦知颂瞥他一眼,“我姓秦,反什么?”
不是反,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只要秦家都是他的,他的事就只有他做主。
宋光景倒吸一口气靠在沙发上,“你真是……够狠的,我以为你得到老爷子的信任,就会停下来。”
秦老爷子当年病危,暗流涌动的家族内斗中,只有秦知颂在国外没有参加,一身干净。
也是因为这个,后来老爷子转危为安才让秦知颂跟在了身边。
但其中内斗有多少是秦知颂的手笔只有他自己知道,结果是他想要的,其余并不重要。
秦知颂无所谓地放下杯子,“仰人鼻息度日,头顶始终悬着一把剑。”
这句话为这个话题画上句号。
宋光景摆摆手,他家里比秦家单纯得多,没必要花这些心思,所以他不能感同身受秦知颂的处境,但支持他的做法。
毕竟秦知颂在国外那段时间,跟被流放是没什么两样。
“那戚绥呢?我记得他是上大学的年纪,总归是要读书的,我意思是你准备什么时候让他回学校上课?”
“申请了秋季入学,跟大一新生一起。”
“他知道吗?”
秦知颂斜眼看他,宋光景立即噤声,发现自己这会儿说什么都是错。
过了几秒,宋光景藏不住话又问:“那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把人当小猫儿一样养着?他不懂,你也不懂?你们这样算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秦知颂挑眉看宋光景,他有耐心等戚绥自己想明白,他们应该是什么样的关系,不仅是现在的“家人”“恩人”。
“他还小。”
秦知颂脸色有所松缓,瞥了眼放在旁边的西装。
“他成年了,成年人哪里需要你这么盯着,你们只差了八岁,看上去你也不老——”宋光景越说越离谱。
秦知颂冷声打断,“宋光景。”
宋光景不知死活继续往下说:“想想他才十八,大学生活丰富多彩,等他回去适应,说不定心也跟着野了。”
闻言秦知颂并没有打断或者反驳,反而似笑非笑地看宋光景,像是猫科动物面对猎物时的眼神。
宋光景见状立即噤声,倏觉自己死期将至。
沉默片刻后,秦知颂没反应,拿起旁边的外套,“你继续买醉,我去接他。”
宋光景一脸鄙夷,“你真把他当小孩?玩游戏时间都要控制,秦知颂你没救了,等哪天他烦了你这样管着他,真得跑。”
秦知颂没停下脚步,走到门口时看一眼宋光景,“不会。就算有,也不会发生。”
说完拉开门离开包厢。
他是把戚绥当小孩看待,但他比宋光景更清楚戚绥已经成年这件事。
总不能真的当禽|兽。
第4章
体验间的灯光有些昏暗,大概是为了营造沉浸气氛,还摆放了不少氛围装置。
秦知颂推开门,动静不大,正在游戏里的戚绥没察觉到,还一心扑在游戏里。
难得看见戚绥这么放松,秦知颂也不打扰,放松身体靠在墙上,西装外套叠得整齐搭在臂弯,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
微歪着头,专注地盯着戚绥。
戚绥长得很好看,字面意义上的。
不需要任何气质或者是氛围去烘托,光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单看脸就精致漂亮。
上扬的眼尾因为微圆的眼型显露出几分少年气,鼻子和嘴唇秀气精致,面部骨骼平整,看不到一丝多余的线条。
秦知颂看着他后颈发尾露出的白皙皮肤,纤薄的身量让颈骨看起来微微凸起。
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十点。
目光移向设备上的提示板,还有五分钟游戏会结束。
有点晚了。
秦知颂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在看到戚绥身体随着设备晃动时,眉头舒展开,往前走了一步。
沉浸在游戏世界里的戚绥对此一无所知,甚至神经还很紧绷。
马上就能打开那扇门,离开被丧尸霸占的世界,就差一点。
才碰到门,门突然打开,一只异化后皮骨枯瘦的手伸出来,朝着他的脸张开。
戚绥条件反射地往后躲,身体撞在一堵肉墙上,整个人应激似的猛地转过身,跟着来不及说话,就被熟悉的声音拉回现实。
秦知颂帮他拿掉设备,拍了下他的背。
“看到什么了?”
戚绥愣了愣,原本就要通关的游戏在快结束时失败,懊恼地撇嘴,“一群丧尸。本来要通关了。”
见状秦知颂失笑,抬手帮他头发理好,“这么喜欢?”
闻言戚绥眨眨眼看秦知颂,“没有很喜欢。”
没有直接承认,但这已经是他喜欢的表现。
秦知颂没有揭穿戚绥的心思,只是收回手,抬起手腕点了点表上的时间,“要回家吗?”
戚绥把设备放回原处,走到秦知颂面前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脑袋往他肩上嗑,“难怪我好困。”
他们俩走出音潮,戚绥身上披着秦知颂的外套。
这个点外面街道上依旧有不少人,热闹夜生活才开始第二轮。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此刻整座城市透着雨后凉爽。
秦知颂打开车门让戚绥坐进去,自己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座。
戚绥一上车,困意顷刻涌上来,靠着椅背眯起眼,“小叔叔,什么时候到家啊。”
听到熟悉的称呼,秦知颂微怔。
他这次出差回来到现在,这是戚绥第一次这么开口叫他。
“睡一会儿,到家叫你。”
“那你记得叫醒我。”
得到秦知颂的肯定回答,戚绥才放心地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过去。
秦知颂发动车,缓缓汇入车流。
回到家正好十点半,秦知颂把车开进车库后,发现戚绥完全被生物钟控制,睡得正香。
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的位置,把外套披在他身上后抱下来。
“唔。”
“带你去床上睡。”
听到秦知颂的声音,戚绥立即安静下来,又陷入沉沉的梦里。
抱着人进到客厅,秦知颂看见张姨还在客厅,但并不像平时在收拾,而是在等他们回来。
见对方要说话,秦知颂轻轻摇头示意,张姨看见他怀里抱着的戚绥,立即明白过来。
张姨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这个时间还守着,那代表有什么事要跟他说。
秦知颂把戚绥抱到房间,放到床上,又从浴室拿毛巾给他简单擦了擦,正要离开,手被戚绥拉住。
“……你要去哪?”
戚绥声音很含糊,几乎难以分辨说的什么。
秦知颂耐心地弯腰伸手替他拨开额上的头发,“到家了,我去楼下倒杯水,很快回来。”
戚绥闭着眼,慢慢松手又钻进被子里,“好。”
说完呼吸又变得绵长,似乎刚才醒来抓着秦知颂的人不是他。
等戚绥睡安稳,秦知颂才从房间离开,让门虚掩着,轻声下楼。
张姨等在客厅看到秦知颂下楼,往二楼看了眼,等他走到跟前才点点头,说出今天白天的事。
“秦先生,今天戚少爷那边的亲戚又来了,和上次一样想要找戚少爷帮忙,说为了给孩子买婚房之前的钱都花光,什么彩礼钱、酒宴钱之类的,想再要钱。”
原话没有这么客气,张姨想到戚绥那边亲戚的嘴脸都觉得来气。
有手有脚的人,看上去也没什么身体疾病,不想着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只想着攀高枝伸手要钱,真是不要脸。
“你怎么说的?”秦知颂在沙发坐下,示意张姨也不用站着。
张姨依言坐下,立即忿忿不平道:“今天只来了两个人,就戚少爷的叔叔婶婶,非要见戚少爷,我告诉他们戚少爷不在他们还想等到你们回来,劝了会儿还是不走,我就让他们在客厅等,等了几个小时快晚饭时间等不到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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