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可以!”
赵幼宁激动地用拎着袋子的手去抓戚绥手腕,“戚绥哥,你不愧是学霸,太聪明了!”
闻言戚绥赧然一笑,不太好意思接下这个帽子。
“那你一会儿和小舅舅去约、去吃晚饭,过段时间我再去找你玩。”赵幼宁看了眼戚绥,“不过戚绥哥,你平时都怎么叫小舅舅啊?不会直接喊名字吧。”
真的很好奇,尤其是刚才戚绥都是直接喊名字的。
“喊名字啊。”戚绥理所当然地回答,轻眨一下眼,“难道要喊别的?要和你一样喊小舅舅吗?”
不过“小叔叔”另当别论。
“那倒不是,喊名字也很正常,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跟我一样喊那不是很奇怪。”赵幼宁颇为认同地说了句,抬头一看车来了。
司机把戚绥送到集团大楼下,才载着赵幼宁去秦家老宅。
戚绥进大楼后,手里拎了两个袋子,下意识想直接进去,却被前台拦下。
“先生,请问你预约吗?”前台微笑着问戚绥,“还是有什么事,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帮你联系问一下。”
戚绥愣了愣,很快摇头。
他其实有一阵没被跟着秦知颂来这里,每次来都是从停车场直接上去,前台对他不熟。
“那可以告诉我,你是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我——”
大堂的灯光很亮,周围还有不少人,正因为他被拦下而好奇地看过来。
戚绥呼吸变快,极力克制着不要在意周围的眼光,那只是好奇,只是好奇。
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找秦知颂。”
前台愣住,打量了眼面前的戚绥,目光落在手里的袋子和衣服的袖标上。
“那你等一下,我打电话告诉周秘书,你的名字是?”
“戚绥。”
戚绥微笑着回答,看上去并没有被拦下后的不满。
五分钟后,周舟从电梯出来,径直朝前台的休息区走来。
周舟看戚绥神色正常地坐在那里,松了口气,看向前台,“他以后到二十七楼不用预约和打电话,直接让他上去。”
前台对上周舟严肃的表情,立即答应,“知道了,周秘书。”
戚绥听到高跟鞋发出的声音靠近时,已经抬起头看去,“周舟姐,麻烦你下来接我了。”
周舟对上他脸上的笑,脸色缓和,示意他跟上自己去坐电梯。
“我还以为能蹭个免费下午茶,所以特地来帮忙拿东西的,原来今天失算了。”
戚绥微微睁大眼,进了电梯才轻眨一下,分出手里一只口袋,“买了这个,新开的甜品店,幼宁说好吃。”
原本只是逗人的一句话,戚绥却认真得让周舟心里变扭。
怎么有种哄骗小孩的感觉。
万恶的老板,她是一个职业素养和专业能力都十分出色的秘书,应聘后不是来干这个的!
“谢谢。”
周舟接过来,“不给老板。”
戚绥忍不住笑,点点头,“不给他。”
电梯门打开,周舟给戚绥指了一下秦知颂的办公室,“老板和陈助在旁边的小办公室开视讯会议,你可以先进去等下。”
闻言戚绥应声,等周舟回了她的办公室,才朝着秦知颂的办公室走去。
进了门,戚绥径直走向休息区,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桌上那堆文件。
把自己塞进沙发,又往怀里塞了个抱枕,下巴撑在上面,很小声地打了一个哈欠。
掀起眼皮看了眼放在旁边的袋子,又干脆闭上眼不说话。
好困。
—
秦知颂坐在椅子里,听着集团下边的一家公司负责人正在汇报下半年的工作。
一只手拿笔,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倒来倒去。
旁边陈寻记录着会议内容,瞥见投影右下角的时间时,暗暗往秦知颂方向看去。
五点,这个时间戚绥应该从商场接过来了。
但本该在十分钟前结束的会议,因为对工作报告的一些即时调整,因而到现在还未结束。
“秦总,以上就是我们公司下半年的工作重心和具体的推进节点。”
秦知颂把手机放回桌上,抬头看向屏幕,“前面提的几个点要立即调整,工程工期推进只能早不能晚,如期推进,但——”
手里的笔敲了两下桌面,“关于新一期的外墙、主体结构设计可以再优化,不是达到及格线就可以。”
“是是,我们会再调整。”
“先这样。”
陈寻做了个简短的会议总结陈述后,终止了视讯会议。
秦知颂拿起手机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跟陈寻交代,“施工单位和承包单位让他们跟紧点,七八月高温频发,不要在施工上出岔子。”
“知道了,我会转达。”陈寻在笔记本上重新记下。
“还有货运那边——”秦知颂低头打开手机,看了眼跳出来的信息,迅速扫到赵幼宁发的那一条,话音一顿。
陈寻心里跟着打鼓,能让秦知颂分散注意力的事不多,尤其是在工作时候。
除非很特别。
“货运是老头子年轻时的基业,也是秦家的根基,后来转业不代表放弃,上周提的那笔订单如果能拿下来,对货运那边是好事,谈判的人该换就换。”
秦知颂关掉手机,重新接上刚才的话。
“跟对方公司还在进行交涉,目前有两家具备竞争力。”
“对方的时间剩得不多,会在这个月底拍板,还剩下半个月,再给现在的团队三天,三天拿不下直接换人。”
“好。”
说话间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秦知颂推门进去,陈寻识趣地没有跟进去。
转身要回办公室时,看到周舟站在那,给他使了个眼色。
“什么?”
“刚才我下去接戚绥,他看上去有些不对。”
“那真巧,刚才开完会出来,老板看了眼手机,也脸色不太好。”
周舟和陈寻看着对方,同时扭头去看那扇关上的门。
看来商场那边是发生了什么。
安静的办公室里,这会儿太阳从外面照进来,那面巨大的落地窗旁落满了余晖。
秦知颂放轻的脚步在地毯上几乎听不到,一步步走到沙发上蜷缩着睡着的戚绥身边。
【小舅舅,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我们在店里遇到秦恒,我拦不住他,他冷嘲热讽了一下戚绥哥,还有让他好好在家养病,戚绥哥刚才看上去很正常,他回去还好吗?】
【真的对不起!秦恒进来就说戚绥哥买不起衣服,不过戚绥哥好帅的,说秦恒穿衣服丑,理都不理他。】
赵幼宁连发了两条,一点不敢隐瞒,全都告诉秦知颂。
发送时间是将近一个小时前。
坐在沙发上,秦知颂望着戚绥皱起的眉头,拿着笔轻轻点了下他的鼻子。
“绥绥。”
戚绥睡得并不沉,听到有人叫自己,迷迷瞪瞪醒来,看见是秦知颂,连怀里的抱枕都没扔,就把脑袋往他怀里靠。
“小叔叔。”
秦知颂眼里闪过阴鸷,伸手拍拍他的背,“怎么了?”
戚绥并不说话,只是靠在他怀里摇摇头,本能般的依赖着秦知颂,“困。”
“买了什么东西?”
“一件衣服,还有给你买的袖扣。”
闻言戚绥抬起头,“你开完会了吗?”
秦知颂点头,“嗯,刚开完,今天工作结束了。”
戚绥眼里有了点笑意,正想问他今晚想要吃什么,在外面吃还是回家去,秦知颂却先开口。
“等会去天宸区。”
“……啊?”
秦知颂视线移向那一排书架,上面还留着上一任集团负责人他三哥的一些东西。
“他们那么期待我去,怎么能缺席。”
戚绥怀里还塞着抱枕,从他的角度看不清秦知颂的表情,却隐隐察觉到秦知颂在生气。
是因为他吗?
幼宁把刚才的事告诉他了。
第8章
直到去位于天宸区秦家老宅的路上,戚绥都有点心不在焉,又有些不安。
一股厌恶从心底升起,不是对别人的,是对自己的。
戚绥浑身上下的神经都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地刮擦,如果此时不能翻滚一圈或者做出一个令旁人难以理解的动作来缓解,那股瘙痒就直奔大脑,令他浑身都难受起来。
手掌握紧又舒展开,手指绷得很直,像是要突破极限一样。
然而并不能缓解,他只能把手贴在膝盖上,来回的轻轻晃动着腿才能令自己好受。
向车外看去,并不属于闹市区的道路上,种着一排排梧桐树,繁茂的枝叶在傍晚温柔的阳光下,显得很漂亮。
目光忍不住追随往后快速移去的梧桐树,身上的不适感终于缓解。
“过一阵有时间,可以去度假,大概有四五天。”
秦知颂的声音倏然响起,戚绥反应比平时要慢,迟钝地回头时,刚才的话音已经落地许久。
思考了片刻,戚绥才开口,“好啊,那你可以好好休息。”
前面的道路笔直,也并无岔路口,秦知颂偏过头看了眼戚绥,“不想回秦家?”
戚绥抿着唇不开口,直到秦知颂放慢了车速才摇头,“不是。”
意识到秦知颂可能误会自己的意思,又接着说:“我只是不太喜欢去见那么多人,有点不适应。”
“如果不愿意去,那我们现在回去。”
“不用回去。”
戚绥感觉出秦知颂是真的打算掉头回去,有些着急地抬起手,想跟平时一样去抓秦知颂的手腕,却突然意识到在车上,只好强行克制住,“不用回去。”
微微睁大眼看秦知颂,戚绥被情绪裹挟,难以抽离,只能垂下头,不断地告诉自己要镇定。
那是秦知颂的话,回去很正常。
只是心里的猜测令他难以自控,为什么面对秦恒的挑衅要回应。
秦恒仗着秦家作威作福,他仗着秦知颂对秦恒反击,没什么不同。
过往许多混乱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现,戚绥鼻尖泛酸,咬着下唇不吭声。
秦知颂看了下路边的停车位,把车开进去,熄了火。
“戚绥,抬头。”
声音听不出情绪,但连名带姓的情况,多半都是不高兴。
戚绥过了几秒才抬起头,眼睛红了一圈,却还一滴眼泪都不肯掉,倔强地盯着秦知颂。
“抬头了。”
秦知颂打开旁边的盒子,拿出一张纸巾,一手掐着戚绥的下巴,一手给他擦掉快掉下来的眼泪。
“会好一点?还是要下车走走。”
“……”
戚绥吸吸鼻子,自己拿过纸擦了擦,“不用,我这是生理问题,不是情绪问题。”
闻言秦知颂低笑一声,挑了挑眉干脆坐回去,不再说什么。
植物神经紊乱是戚绥家庭变故后的病症之一。
但心境障碍才是导致他出现植物神经紊乱的诱因,难以控制情绪的变化,与双向情感障碍不同,分为躁动期和抑郁期,一种情绪能维持一段时间。
心境障碍的病症难以控制,随时都有可能变化。
上一秒还能因为一件事高兴,下一秒能立即为了同一件事难过、自责、愤怒。
反反复复,伴随着情绪的波动,对于身边人来说是一种折磨,对自身的身体伤害也很大。
事故调查结果与外界传言一致,破产导致戚绥父母被逼上绝路,想要一把火结束一切,起火点与夫妻二人被发现的地方一致,两个要素组合起来,得出事件定性并不难。
不知道是不是夫妻俩想给戚绥一个机会,特地在他睡着时放的火,起火点是家里离戚绥房间最远的位置。
只是夫妻俩走得干脆,戚绥侥幸活下来后要面对的一切,夫妻俩完全没有考虑过。
上亿债务、亲戚的追问、外界的窥探、社会的舆论,这些组成的高墙,毫不犹豫向戚绥倾轧而下。
哪怕是秦知颂把戚绥接到私人医院,也不能完全隔绝这些信息。
网络、电视、人,总会有传播渠道,让戚绥知道。
秦知颂不可能把戚绥完全关进他造的笼子里。
“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得回去?”戚绥重新坐好后,撇撇嘴说:“那个秦恒是真的很讨厌。”
秦知颂开着车继续往目的地走,听到戚绥的话,忍不住逗他,“秦恒怎么了?”
戚绥小小地“噫”了一声,眼睛瞪圆。
难道他猜错了,秦知颂不知道秦恒的事,赵幼宁没有说?
那完了,他自己说漏嘴。
“没什么没什么。”戚绥嘀咕着,“你怎么突然要回去?”
“一个多月没回去,难得有时间。”秦知颂眼神看不出什么,只是戚绥太熟悉他的表情,总觉得不仅仅是这样。
可是——
为什么呢?
余光扫见戚绥苦恼得眉头都皱起来,秦知颂黑色的瞳孔里闪过笑意。
其实,并非全是因为戚绥今天被秦恒为难。
每个月回家一趟是与父母定下的约定,尽管偶尔不准时,但这个时候回去正好,是时候敲打一下那几个不安分的哥哥,让他们收敛一点。
在老头子面前的殷勤样,难道还以为秦家家主可以换人来当。
—
车开进秦家老宅时,正好卡在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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