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把被□□的石中剑放到你面前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再也由不得你了。”
“你装可怜的语气有点令人作呕。”
对方挂了电话。
但琴酒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给一个定位跟自己公会完全相反的公会会长递出加入邀请，轻易地答应了跟他合作，还在不熟的时候天天给他打电话聊天。
排除掉暗恋他这个选项，只能说明：对方有必须由他来做的事情，并且还不能太过暴露自己的意图。
琴酒想起乐园的行动宗旨：竞争侍奉于神明左右的位置。
这个神明，很可能指的不是游戏制作人，而是系统。
说不定对方是希望他搞死系统呢，那他必须得满足一下。
接下的两个多月里，琴酒在幕后处理黑衣组织和方舟的事情之外，都跟着乐园在行动。
尽管乐园首领表面对他表示了包容和友善，但根本不让他碰核心内容。
他每次都是被安排搭档，跟着搭档到了现场才知道自己要杀谁，这让他找到了萌新的感觉。
萌新的特点（他自认为）大概是态度很好地坑队友。
他逐渐明白为什么那些被他安去黑衣组织的卧底那么快乐了。
看到对方生气又不能对自己动手的样子，真的很爽。
当萌新的下场，就是每次的搭档都不一样，经常遇到队友“不慎”攻击向他的情况。
游戏第两百天，剩余玩家103位，方舟成员63位，乐园成员12人。
琴酒看到了最后一张目标名单。
上面写着“十三区情报商”“大贤者”和“魔王”。
情报商曾经对着百利开玩笑说自己有两个“儿子”，所以能够推断他的666工作室是有三个核心成员。
情报商和大贤者都是技术人员，所以第三个人必然是能够保护他们的强者。
“你猜得没错，魔王是真的大魔王级别的人物。就战斗力来说，不一定比叶子差，所以我把他们放到了最后。”乐园首领大方地跟他分享了情报。
琴酒：“最后不应该是方舟的人吗？”
“方舟该在最后的洪流上沉浮不是么？”
言下之意是干完这一票，就该掀起真正的洪流了。
“我好歹是跟情报商有点交情的，你们也不缺我这点战力，我就不去了，你们随意。”
“随便你。”
琴酒突然有种感觉，对方的行动是在劝他不要去，但实际上，是希望他过去。
但他还是没去。
只是找了个距离情报商他们据点不远的地方，预约了江户川乱步。
虽然他被乱步拉黑了，但太宰治没有拉黑他。
他给了太宰治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我们的世界就要完蛋了”。
不到半个小时，太宰就拽着乱步火速赶来。
“世界要完蛋了找这种人来救，不觉得离谱吗！”乱步生气地说。
太宰治：“是很离谱，但谁叫人家有我们拿不到的第一手消息。”
琴酒悠闲地抱着咖啡说：“没必要对我这么抗拒嘛，我只是希望侦探大人您替我解开一些疑惑。”
乱步：“你自己猜不到答案？”
“很多人明明不信神佛，却也会在算命上砸大把的钱，我跟他们一样，只是想确认自己真正的意愿，增加一下自信。”
每一件事情，每一个细节，其实都有很多解读方向。
江户川乱步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能够用看似毫无联系的细节来确认自己的推测是正确性，并且拥有准到离谱的直觉，先得到正确答案再进行论证。
因此他每次破案的速度都非常快。
琴酒自认是个聪明人，但他身在局中，接收到的信息太过繁杂，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也不多。
所以才需要借江户川乱步的脑子用用。
乱步虽然不待见他，但看在世界要完了的份上，勉强接了这份新的委托。
“就像你猜测的那样，所谓的首领，不是自愿建立组织，而是必须去统领那样一个组织。他一定会是你认识但不熟悉的人，至于是谁，我想你应该有所猜测。”
琴酒点点头。
太宰治适时开口：“所以我们接下来的话题，能够‘世界要完蛋了’展开吗？”
琴酒越说，另外两个人的眉头就皱得越深。
“外来者的顶头，是两个都想成为神明的存在，一个将外来者送进来，一个现在掌握了绝对的主控权，并且打算进一步篡夺世界的权柄。您觉得，前面那位会做些什么？”
“送更多的外来者进来，时间就在最近。”
琴酒也觉得，那位游戏制作人不会等到一测结束再送人进来。
现实世界二十天，足以让制作人明白，系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辅助自己的系统了。
“听起来真是糟糕透了。”
太宰治说。
他感觉自己刚清净了两天，没想到新的祸害来得这么快。
按照琴酒说的，一测只有一万人。
游戏制作人为了增加自己的优势，二测投放的玩家数量会是数倍甚至是十倍。
到时候真的就是楚门的世界。
一出门到处都是有两副身份，对他十分了解的演员。
已经很多年不杀人的太宰治都产生了杀意。
“不过还没有接到更新通知，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开始二测。”
“但剩下的玩家会在更新之前，采取更疯狂的举动。”
乱步不满敲敲桌子：“说点我能够听到的内容。”
系统对“更新”和“二测”这两个词汇进行了重点屏蔽。
琴酒：“乐园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对政府动手，他们的手段，即使是武装侦探社也无法全部防御，所以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赶在别人前面找到异能之书。”
“你有头绪了？”
“很快就会有，到那时，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走了后没多久，琴酒就收到了情报商的消息。
“魔王死了，而且死了三次，他退出了游戏。”
他假装讶异地问：“怎么回事，乐园杀的吗？”
“是的，而且我们还在被追杀，我希望你派人来救我们。”
琴酒答应了他们。
并且亲自带着苏塔去捞人。
乐园的人在看到他们之后，迅速撤离，苏塔挥一挥手，把他们全杀了。
在一间布满灰尘的破落屋子里，琴酒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大贤者。
对方有着久不见天日的苍白肤色，阴柔忧郁的脸，和透着冷漠讥诮的淡色瞳孔。
就像是在看一场精心安排的闹剧。
背对着大贤者的情报商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劫后余生似地喘两口气，对着琴酒吐槽：“我想不明白，我们的据点那么隐秘，乐园是怎么找到的，而且还有针对魔王的手段。”
琴酒开玩笑：“说不定是因为我成为了他们的同伙，向他们提供了情报。”
情报商白他一眼：“你又没有见过魔王，哪里来的对方的情报？”
是啊，他从来没有见过666工作室的王牌，甚至最近才知道对方的ID。
“活跃一下气氛。”他说。
“没有你这种冲着吓死别人去的活跃气氛的方式。”情报商没好气地说，“不开玩笑了，我们失去了魔王，就失去了中立的资本，我们两个想要加入方舟，你同意吗？”
琴酒：“除非你劝剩下的玩家也加入玩家。”
“别人都说我是奸商，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奸商。”
情报商骂骂咧咧地同意了这件事，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又回头问大贤者的意愿。
当他再次转过头的时候，琴酒用枪指着他的脑袋，笑着说：“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两个都还是第一周目，乐园在你们身上安了定位，但只要让我杀死一次，我就有办法除去定位。”
琴酒：“你相信我的人品吗？”
第45章
“不要老是开这种恐怖的玩笑。”情报商脸上不见恐惧, 而是无语，“你的秘书不也是在被追杀的时候被你捡到的吗？他可没有被你杀死一次。”
“但是他被乐园杀死过了，他就是那个第一个被猎人杀死的倒霉蛋。”琴酒没有坚持由自己杀死他, 善良地给了第二个选择，“或者你觉得自己无法接受死在朋友手里，我也可以抓个乐园的人过来。”
情报商：“……你居然可以杀死玩家, 你隐藏得真深啊，我的朋友。”
琴酒看到对方难看的脸色, 并没有退让。
他其实并没有证据和十足的把握，来说明情报商有问题。
只是突然间觉得, 系统在最开始不会给玩家定位另外一位玩家的特殊能力。
即使是魔鬼假扮的上帝, 在故事的开端也会做到表面公平。
对于对现实法律熟知的玩家来说, 玩家能够杀死玩家是最大的bug，定位异能的存在除了让他们害怕之外，并不足以引起怀疑。
但系统遵守的并不是法律, 而是更为严格的，绝不能违背的规则。
它在掌控了最重要的异能之书后，还如此小心翼翼，是因为它涉足了严禁踏入的领域, 贪了不该贪的权柄。
系统选择挑拨一部分玩家去狩猎其他玩家，给那些清理玩家的原住民提供遮掩和帮助, 甚至是需要劝说部分玩家（比如雾山泽）不要离开游戏，说明它不能够主动伤害玩家，甚至是人类。
而当“定位异能”不存在时, 能够对玩家了如指掌的存在。不正是“绝对中立”的情报商么？
666工作室在游戏之初就以绝对高调的姿态出现, 无论是大贤者在论坛发布的攻略还是情报商开的那些八卦楼, 都给他们积累了足够的名气。
他们在现实的游戏界里大约也很有名气, 据说得到过官方的转赞。
这让大家对他们的初始信任值就很高。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面对新身份带来的困局，他们很容易就想到求助他们工作室。
后来的“黑衣组织追杀玩家”事件，他们无偿帮助那些玩家逃跑，更是刷了一波声望。
大贤者后来不再更新攻略贴，很可能不是因为对玩家没什么帮助了。
而是因为目标达到，需要将精力放到另外的事情上。
就比如说，成为乐园的首领。
琴酒本来怀疑是铃木名也的，后来觉得这人太跳了，虽然在死亡的边缘大鹏展翅，兴风作浪的风格跟乐园不谋而合，但过度自由的人是无法成为首领的。
当他真正地接触到乐园首领的时候，就彻底否认了这个猜测。
面前这两个人是他现阶段最怀疑的人。
而要确认也很简单：杀死他们，拿到他们的手机。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情报商平淡地问。
“我在怀疑这是针对我的全套，我亲爱的朋友，现在还活着的玩家不多了，我们中如果出现了叛徒，说不定就会全军覆没。”
琴酒仿佛遗忘自己罪魁祸首的身份，对着情报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当情报商不再中立的时候，我需要确认他真的愿意站在我的阵营里。这既为了大家的安全，也为了最终的胜利。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好吧，我可以让你对我动手。”情报商像是被他说服，无奈地说，“但大贤者不行，他的能力非常珍贵，如果死亡重启，很可能会失去。”
琴酒点点头，看起来相信了对方：“作弊码是吗？我们也有，因此能够明白它的珍贵。”
对方苦笑：“你连这个都知道，不愧是方舟的首领，消息源一直处在迷雾中但总是很重量级。”
琴酒：“你阴阳怪气的水准，是我目前见过第二差的。”
第一差的是乐园的首领。
他确认了，这俩不是一个人。
一个任何时候都包含热情的演员，不会无聊到抓他聊各种毫无营养的话题。
“也不知道我下一周目是个什么身份，如果跟第一周目一样危险又难以跟外界联络的话，估计要花费些工夫才能摆脱。这段时间只能摆脱你们照顾大贤者了，这家伙别看长得一副很好养活的样子，实际上是个社恐死宅，懒得要死的同时，还十分挑剔。”
情报商一边嫌弃某人，一边巴拉巴拉地讲着“大贤者饲养注意事项”，像极了操心的老妈子。
琴酒容忍了他五分钟，然后打爆了他的头。
当他从对方的口袋只翻出来一个钱包的时候，一只手伸到他面前，递过来黑色无标的手机。
大贤者的手很白，指甲偏长，泛着不健康的紫白，他本人也留着可以以任何比例分开的凌乱长发，发黑的眼周让人了解到他糟糕的睡眠情况，好在底子过硬，使得他成为那种“要是熬夜猝死就可惜”的帅哥。
非常符合情报商给他贴的“大龄网瘾青年”和“死宅”的标签。
但他非但不社恐，还很社牛。
大贤者：“你杀死玩家的概率并不是百分之五十，而是百分之百。即使是作弊码，也在系统不能容忍的范围内吧？”
琴酒：“因为我作弊的情况严重到系统也拿我没什么办法。倒是你，要逃离他的掌控应该很简单吧？为什么要等到魔王退出游戏以后呢？魔王站到了情报商那边？”
从情报商的表现来看，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大贤者会背叛自己。
甚至为了不暴露大贤者，而选择放弃这周目积累的资源。
他并不认为情报商是个蠢货，毕竟对方是第一个怀疑他能够查看其他玩家系统的人，还把手机藏起来了。
这只能说明，大贤者的段位更高。
那么，是什么让他们反目成仇呢？系统的挑拨？利益分割得不如人意，亦或者逼迫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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