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电梯时,我想拜托司昊载我去地铁站,因为我们现在氛围好像还不错,我很想和他再多待一会儿。
而我还未开口,司昊就直接按下B1层的按钮,低头对我说:“有点晚了,也不堵车,我直接送你回家。”
我一愣,正要委婉说只到地铁站就行,我不想麻烦他多走一截路,可他似乎看出我想法,先我一步,垂眸看我,不容置喙说:“今天听我的。”
我把措辞全吞回肚子里,心跳悄然漏拍。
有一瞬间,我几乎能理解,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对霸总小说电视剧欲罢不能。
重新坐回司昊的副驾驶,我察觉到我自己好像松了一口气。
今天这接近十二个小时的时间,我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往返上班的通勤路上,实在太过于疲惫,可这种消磨人精神的疲惫,就在我闻见熟悉汽车香水味道的这个刹那,有了一丝丝的喘息和缓和。
司昊发动车子,专注驾驶,不再刻意找话题来消耗我的脑细胞,只偶尔问我“热不热”或“困了吗”,而他的声音似乎带有某种玄学力量,像初夏晚风一样令我惬意,也让我骤升安心的困意。
我在心里喟叹,这真是一辆“社恐友好车”啊。
矇眬间,我情不自禁看向司昊侧脸,不由问:“司老师,一天工作那么长时间下来,您累吗?”
司昊一顿,并不掩饰、强装或搪塞,直说道:“累。”
我怔然于他的干脆与坦诚。
“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我每天最轻松、心情最好的时候了。”司昊轻轻叹笑着说。
我也是。
见到你的时刻是我每天最期待的时刻。
那种期待几乎是要超越学生时代盼望下课铃声的。
“司老师。”我开口。
“嗯。”司昊应声。
“……司昊。”我犹豫着,第一次喃声叫了他的名字。
红灯,司昊稳稳将车子停住,以秒为单位,限时地看向我眼睛:“嗯,怎么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便找了个自在的姿势歪坐着,下意识微微偏向司昊、下意识想看见司昊。
我注视他双眼,感到难以调节的心悸,为了顺畅呼吸,我才把目光落在他掌控方向盘的修长手指上。
我在有限而珍贵的时间里鼓起勇气,征求他的意见:“从下个红灯开始,我可不可以每个红灯都跟你牵手?”
司昊应该是同意了吧。
因为他慢慢伸手兜住我后脑勺,温柔地把我带向他,然后凑过来很轻地亲了我的额头。
那天后半车程,我傻里傻气一直在闭眼装睡。
而司昊不戳穿我,也没有一定要让我们的关系留在原地等红灯。
他牺牲一点车速、一点油钱、一点早到家的时间,把车子开得慢一些,然后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空出来,一直都给我牵。
他平稳带我从远郊鲜有市井气息的园区,一路驶入华灯初上市里的热闹烟火气。
我家就在前面,而我却不想下车,司昊好像原也不想放我回家,但他还是松开我,绅士地唤我两声,给足了装睡的我面子。
司昊说:“上去吧,到家来个信息?”
我下车关上车门,从司昊摇下的车窗里看他:“我这就算到家了。开车看消息不安全,您到家给我发吧?”
司昊不和我拉锯,颔首答应,然后驱车离开。
我看着他的车拐弯消失在结尾,才后知后觉感到脸热。
……又不是什么读书的时候,两个社畜也是能这么腻歪的吗!!!
回到家后,我怕错过司昊的消息,没有马上去洗澡,东一下西一下磨蹭了一会儿,就等到了司昊发来的微信。
司昊措辞简单,说自己到家了,准备洗个澡,然后对我说“工作辛苦了”,就像我偶尔会对他说的那样,最后叫我早一点休息。
我的心情有些难以名状,又高兴又失落的。
因为如约等到了司昊的消息而开心,又因为司昊确实没有同我抱着手机聊天的打算而失落。
我们互道晚安,结束了旖旎氛围后稍显冷淡的、有一些边界感的对话。
我放下回到家后就一秒钟都没离手的手机,去洗澡缓解我返潮的疲惫。
收拾好自己,我很早就爬上床,没有应朋友的邀去开黑。
我喜忧参半,郁闷的同时又回过味儿了,后知后觉尝到开心——我今天真的和司昊做了略有点儿亲密的事情。
是不同于上司与下属的、不同于共事与社交的。
五月初夏,偶尔会有一两个闷热的晚上。
或许是气温逐渐高了的缘故,我也跟着躁动,明明闭着眼睛想放空,脑子里却一遍遍温习司昊手心的温度。
他右手中指和无名指的指根、掌心某处,都有很薄的圆茧,我在车上装睡时偷偷摸过了。他是会经常在业余时去做某种需要握拍挥拍的运动吗?
我还摸到他手背上蜿蜒的青脉,触感很好,轻轻按下去会回弹起来。那些血管在他运动时,会变得更加偾张吗?
看起来这样修长文气的手,钳制人时劲力却可观,回想起团建时我短暂看过的、他赤裸的上身,那样的身材配那样的力气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
钳制我不让我从他指间脱开的时候……
他在做某些事时,也会像那样,袒露出不太温柔又说一不二的陌生样子吗?
完蛋。
二十啷当岁的大好青年,开始垂涎别人的肉体。
这就是堕落的开始啊!
我实在很难忽视我某个不懂事部位的变化,下腹的感觉让我羞恼,我把被子一蒙,想热死算了。
可是真的好热,不知道是天气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我后背沁了一层薄汗,翻来覆去烙饼似的毫无困意,最后还是屈服于原始冲动,破罐破摔把裤子拉下来一点,手也伸下去。
按理讲,上班折腾一天我已经十足的疲惫,没理由回家不好好睡觉还继续折腾自己。
可我想着一个人的手、一个人的眼睛,就难以自控硬起来。
我想听那个人的语气、那个人简明扼要的话,想听他在这种时刻也说喜欢我,想知道他会不会讲悦耳情话,想得我眼睛都润湿了。
——等我把自己整顿好,我摊在床上,像一张烙好出锅的饼。
在失去梦想头脑空空的贤者时间里,我只觉得……
太羞耻了,又不是什么精力旺盛的青春期男生!上班快两年,别的本事没学会,就学了个意淫自己的领导吗!
我明天怎么面对司昊啊!
作者有话说:
这周天请假没有更新哦,鞠躬
第37章 “云老师说了算”
第二天一早。
觉还没睡醒,我的羞耻心先醒了。
回想起昨晚睡前偷偷摸摸想着司昊干的事,我被子一蒙,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在床上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收拾完下楼,我特意绕道去给司昊买了早饭,在我们之前一起吃过的那家早餐摊。
我记得上次来吃时,司昊夸过这里的油条饱满酥脆又不油腻,我就在一众玲琅的早点中选了朴素但好吃的油条,外加一个煎蛋。
然后我就后悔了。
我还要坐很长时间的地铁……而我的油条只会香到无辜的早八路人,但递到司昊手里估计已经不脆了。
算了,对不起路人,谁让路人滚烫的鸡蛋也曾烫过我的大腿呢。
被两位出门旅游的大爷助力推上地铁,大爷行侠仗义完,与我谈笑:“小伙子,你自己也用点儿劲往上挤啊!没吃饭呢吧!”
我:“……”
本来想等下一趟的,人在地铁身不由己啊。
从终点站地铁口出来,我看见司昊刚刚停好车,似乎比平时稍晚一点点。
我没有过多在意——我在意的是,当我坐上车看见司昊的脸时,我蓦然想起好不容易淡忘了一点的……昨晚的尴尬事。
“云天,早上好。”司昊对我说。
“……司老师早。”我很刻意地避开他视线,慌张之下,一把将手里蠢蠢捏了一路的早餐塞到他手里。
显然这也是个很蠢的举动。
因为司昊总不能叼着油条开车。
我只好又硬着头皮把早饭拿回来:“我……我还是先帮您拿着。”
“好,谢谢。不过我先吃一口行吗?”司昊却不嫌我一来一回莫名其妙,他伸手握住我手腕,抬起我的手,挑开塑料包装袋,就着我的手咬走一口油条,“我是真的饿了。”
我在心里疯狂叫嚣。
我从前最讨厌的就是不分场合卿卿我我的人,在街上抱成一团是自己不会走路吗?什么都让对方决定是自己没有脑子吗?动不动就喂饭是两个人凑不出一只好手吗?
现在我终究还是成为了我曾经最讨厌的那类人。
一路磨磨蹭蹭、时不时吃一口——司昊借我的手,消灭了他的早饭,吃得挺香,也挺坦然。
他表情一本正经,开车四平八稳,咀嚼安静斯文,甚至全程都没怎么看我,仿佛他只是惦记那一口吃的,正直极了。
直到驶入地库,停进车位,司昊解开安全带,半转过身,伸手从后座拿起一个图案可爱的包装纸袋,放在我腿上。
“不好意思,”司昊说,“本来我是想让你在车上吃点东西,结果反而是你让我先吃饱了。”
我埋头一看,纸袋里是各种各样的面包和蛋糕,还有盒装的糕点。
我不禁笑:“昨晚上加班餐我是不是抢筷子害您没吃好?给您留了个我吃很多的印象?”
“……吃不完的你分给同事吧。”司昊有些抱歉地说,“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在面包店里选了很久,差点比平时晚到,没留神就买多了。”
我一怔,原来今早司昊真的来迟了一点,而来迟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我心里熨帖,又骤升被惦记的喜悦。
我翻翻口袋确认了下里面有什么,然后我把口袋撑开,朝向司昊,让他看:“我爱吃这个,上面有很多坚果的,还有这个,芋泥馅儿的,肉松包也很好吃……”
我抬起眼,司昊正认真注视着我手里的口袋,聆听我琐碎的口味偏好,还趁机问我吃吐司爱配什么酱。
我一时哑声,只顾看他黑而沉谧的眼睛,一时也没想起来我爱吃什么酱。
就在这一个平凡至极的日常瞬间,我忽然间,竟心甘情愿、由衷希望自己在那双眼睛里是一览无余的。
他想看的我都曝露。
他想了解的我都敞怀。
他想要的我都给他。
我轻声允诺:“我喜欢什么……以后我都慢慢告诉您,您也要慢慢告诉我。”
我以为司昊会笑着答应说好。
可他不作答,只是迎上我的视线,像向我确认,也像委婉要求:“昨天叫过名字了吧,平时需要多练习练习才能习惯吗?”
我愣了愣。
“司昊。”我轻轻说。
“嗯,”司昊语气里这才带上浅淡笑意,“下车吧,上去了。”
但我却伸手拉了他一下。
我想起昨晚期待他消息的心情,想起寥寥几句后的失落,忽然后悔我没有主动去联系我喜欢的人。
可我又有些别扭和犹豫,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我过于黏人。
于是我试探问司昊,称呼果然没注意,又回去了:“司老师,您最近……晚上会忙吗?”
或许是我在问出这话时表情有点儿忸怩,司昊由我拉着,但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而后居然苦笑一下,很轻地叹了口气说:“云天,我是在追你,怎么还会再去做那种事。”
这回茫然的人一下子就变成了我。
那种事是指哪种事?
啊?
啊!
那种事!
司昊不会以为我是在委婉打探他最近还有没有再跟别人一夜情吧!
“追、追我……不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舌头打结,连忙摆手,“我是想问您晚上回去还有没有空余时间跟我聊聊天什么的,当然您有其他事情要忙我也不、不会那什么……”
“这样啊。是我太在意之前那个事,想歪了,对不起。”司昊打断我的胡言乱语,“我有空,我全是空。”
我又哑巴了。
全是空。
这个说法还有点好笑。
但历史总是惊人相似,我在司昊面前永远是会窘迫到笑不出来的——
“昨天是看你太累,以为你休息时候会更想独处,玩玩游戏、看看动画片放松一下,就没太打扰你。”司昊征求我,笑着问,“那以后,你晚上也可以留点时间陪陪我吗?”
我:“!”
讲道理,他这个脸这个身份讲这种话就很不讲道理,属实有点儿犯规了。
而且他体察入微,我的确需要独处的时间——但那是在我喜欢上他之前。
“……嗯。”我梗着脖子强行镇定,毕竟我以前也没和喜欢的人进行过这种沟通,不自觉就蹩脚拿出和客户对接的那一套,“我想跟您聊微信,偶尔打打语音视频什么的……您看这样行吗?”
司昊努力憋了——但没憋住还是笑了出来。
我:“……”
要不要听听看我在什么场合说的什么屁话。
司昊笑完以后就很从容:“行,云老师说了算,我随时等您沟通。”
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拨语音过去之前,我、我提前给您发个消息。”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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